这回出去送嫁也是沾光，是四爷抬举他。如今也算是四爷这头的。起码没有黑历史。
按理说，他们是不能这么快就回来的，可是康熙爷过世了，他们要是不回来送一程，那就是不孝。
所以只能将妹妹和侄女都放一边，还有其他官员跟着呢。
他们两人赶回来给康熙爷上香磕头，等到了二十六，也好扶灵送葬。
四爷听说便道：“就叫他们先去景山吧，不必进宫了，朕一会也会去。”
两个皇子还在城外，就直接拐到景山去了。一进去，就有人给披上白衣。
跪在康熙爷的棺椁前面，先哭一通。
再见了四爷，大礼参拜之后，这才能说话。
无非就是差事也没办好，听说京城生变，便赶回来了。
说是说，那也是皇帝允许他们回，不然他们就不能回。
到了夜里，十爷才有时间回府。
十三爷跟着四爷进宫，他还没建府呢，只能回阿哥所。
十爷回府就直奔后院。十福晋这些时候可是够煎熬的。十爷又不在，只能关门闭户。
还好如今特殊时期，也不需要跟谁来往。
十爷总算回来，她也算是放心了。
“爷可算回来了！”她叹气看十爷：“这些时候可吓着我了。”
十爷嘿嘿笑：“辛苦你了，咱们儿子呢?”
“儿子睡觉呀，这都什么时辰了，爷吃过了没？”十福晋笑问。
“快别提了，哪吃去？赶紧给我弄一口，要饿死了啊！”十爷不说还好，一说简直了。
他就路上吃了一口早饭，中午赶着都没来得及吃。
“说什么呢，爷也不管好坏。”十福晋忙瞪眼。
十爷嘿嘿：“好好好，我的错，赶紧给口吃的吧。”
十福晋掩嘴笑，叫人摆上了迟来的膳食。
她听着十爷回来了，就估摸要来，这会子一样没吃。
十爷这人粗心，只是问：“你也又饿了？”
还是十福晋的奶娘不忍心，道：“福晋等着爷，晚膳也是没吃的。”
十爷筷子一顿，瞬间不说话了。
吓得奶娘不敢说什么了。
十爷又继续吃：“多吃点。”
十福晋哎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心里提心吊胆的、
却不知道，十爷是感动。
他额娘去的太早，等懂事之后，就没人这么疼他了。
皇阿玛离得太远，没有至亲兄弟姐妹。
就没试过有点什么事，还有人非得等他一道用膳的时候。
他也知道这不是个稀奇事，不该这么样，可他就是觉得心里酸酸的。
吃着吃着，就忽然道：“四哥说的对，有了福晋，就是热络的一家子了。”
“哎哟，爷……如今怎么还能这么叫呢。”福晋吓一跳。
“那怎么叫？还不是四哥？那就是四哥啊。”十爷一笑：“好了，快吃饭。”
十福晋无奈，心说这位爷这嘴可真是要命，哪天说错话怎么办呀！
等吃完了晚膳，洗漱过，十福晋还没开口，十爷就嘿嘿一笑。
十福晋一愣，十爷过来就把她扛起来了。
十福晋瞪大眼：“孝期呢……”
“谁敢说出去？皇阿玛也不能叫我不睡你。”嘟嘟囔囔就把个十福晋抗进去了。
进去还叨叨：“就不叫你怀上不就完了？放心，爷嫩外头。”
这话把人羞死了，十福晋捶他：“你怎么什么都说？”
“那怎么不能说？你老实点，嫩你手上。不老实……哼哼。”
十福晋……行吧，随你吧。
正文 第608章 番外：老去渐知时态薄
一样的中秋佳节，有人欢喜，有人平和，有人不在意，有人失意，也有人，是痛苦。
欢喜的，是久别重逢。平和的是在意的人一直都在身边。
失意的，是今年不如去年。
而痛苦的，是喜爱的人已经不在人世，养育你的人含恨而终，疼爱的孩子也远在天边不得相见。自己已经不再有往日风光，注定郁郁而终。
痛苦的人……便是胤褆。
他提着一盏灯，很一般的纸糊灯笼。里头是最普通不过的灯油，散发着不好闻的味道。
他身上穿着的是自己过去的衣裳，其实都是好料子，这些衣裳，康熙爷没叫人收拾走。
可是如今就连浆洗都是问题，他又瘦了太多。
衣裳皱巴巴的，可还是撑不起来，有种形销骨立的感觉。
不过一个多月，他的头发就花白了。
如今看，像是个老头一般。
他提着灯，在府里幽魂一般的走着。如今他能随便走了，可是哪里都是黑的。
他的府邸，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什么供应都不少，他自己还有很多东西的府邸了。
他的私库已经被皇阿玛抄没，没什么东西了。
过去府里的东西就算没有被拿走，也不能都用掉。
还要留着慢慢用。
后院里，就算是灯油，蜡烛这样过去根本不算东西的东西，如今都是算计着用的。
除了格格们屋里还能用，其他的奴才们哪里能用呢。
便是中秋又如何，府上没有了厨子，吃饭都是艰难的，何谈这些？
内务府已经不会再给他们送东西了，隔几日，有人送一车东西来。
也是最普通的，面，米，油。也有肉，但是少。
再多的，就是土豆，白菜，腌菜这样不容易坏掉，又便宜的东西。
可仅仅是去年的中秋，他们的日子还是很好的，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好。
便是一个格格，待遇也远比别的人家的正经福晋好些。
可能这就是人说的，人一辈子的福寿都是有定数的，要是提前用完了，就注定晚景凄凉吧。
胤褆提着灯，慢慢走着，夜风明明不冷，可他就是觉得浑身发寒。
他穿着单衣，就这么走着。人啊，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容易想起往昔。
也不知道是哪一年的中秋，他与福晋在花园里赏花，也是这个时候，也是这样的夜里。
福晋抱怨他不知道冷暖，给他披着斗篷。
如今……
胤褆看着黑漆漆的花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去。
这里还有残留的花，依旧开的美丽，可是不过一个多月，这花园里的杂草就多到无从下脚了。
很快，这里就分不出什么花什么草了。
他看着那亭子，像是往昔一幕还在眼前，可那个给他披衣，说他不知道冷暖的女人，却已经长眠在地下了。
他真是后悔啊，悔不当初。
他从后院一个老嬷嬷嘴里知道了福晋最后的事。
原来去年起，福晋身子就不成了。
可他在忙什么呢？忙着夺嫡……
福晋撑着病体，熬着，受着，苦着，担惊受怕着……终于是走完了她三十多年的日子。
她受苦了。
胤褆坐在冰冷的石凳上。
他想，这凳子一贯这么冷？似乎不是。
过去只要是这个季节坐着，会有人垫上垫子的……
可如今……
他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也不知道在那头，额娘和福晋见到了没。
见到了，两个人会不会怨恨他啊？
额娘不会，额娘是多要强的人……
可死了之后，连妃陵都进不去。这是皇阿玛不肯承认她了。
叫她一个人，孤魂野鬼的怎么办呢？
生养了他一场，最后落得那般下场，真是他不孝啊。
胤褆坐在那，坐着坐着，就再也坐不住了。
一个人忽然起身，缩在了亭子的角落里，哭的跟一个孩子似得。
可是……不管他怎么哭，都不会有人听见，府里如今人越来越少。
这个时候，没有人来。
他早年宠爱福晋，对格格们都一般，这时候，没有人与他交心。
他一个人，哭的喘不上气来，就躺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止住这压抑的哭声。慢慢的爬起来，靠着柱子坐好。
哭没有用……
做什么都没有用。
如今他什么都不想要了，给他皇位也不想要了。
他只想要自己的亲人都活着，额娘活着，福晋活着，大格格能回来。几个孩子都回来。
然后，哪怕做一辈子的光头阿哥都好。一辈子没出息也好，只求他们都在，一个都不要走。
可是不可能了。
如今，哪怕是在梦里，他都不能再有这样的日子了。
这大概就是一个谋逆自己父亲的人的报应吧。
该的。
他擦干了眼泪，提着灯，继续往回走。
他其实想死，这样的日子谁还想活着啊？
无望的日子。
可是不能。他不敢。
要是死了，他的孩子们怎么办呢？
他的弘昱才六岁，他的二阿哥才三岁。怎么办呢？
他那几个受他连累的格格，要是去了蒙古都活不了，他凭什么就现在去死？
他得活着。
如果格格们活不下去，他的受着，一个一个的听着，哪怕每一次都是心碎，也得碎。
这是他的罪过。不能不受。
死了是痛快了，可是那些为他冤死的人们呢？
他自己做的事，自己要承受后果。
也许，还有几十年，后悔没用，忏悔没用，他就只能受着这些苦。
慢慢来，慢慢受着，总有一日，老天爷惩罚够了，他就死了。
胤褆慢慢走回前院，和衣躺在榻上，也不管身上的土，只将被子拉上来盖住自己。
纵然盖住了也是像冰窟了一样的感觉，可这样他觉得安全。
睡吧，睡着了就不难过了。
也许睡着了，还能梦见他们呢。
他想起小时候读的一首唐诗，以前没觉得如何，如今读，真是太应景了些。
很多句子，他已经不记得了，只有一句，记得最清楚：老去渐知时态薄，愁来惟愿酒杯深。
而最可笑的是，他连借酒浇愁的机会都没有，他连酒都不再拥有了。
【写哭了我居然，虽然是他自己的问题吧。】
正文 第609章 闹腾
终于到了给康熙爷送葬的时候了。
八月二十六这一天一早四爷就出发了。
后宫女眷不去，但是也要磕头。
不必出来，就在自己宫里送送就好了。
到了时候，听见了礼炮声，雅利奇也在院子里给这位帝王磕头。
康熙爷葬在了景陵。庙号：圣祖。
至此，属于康熙爷的时代彻底结束了。
所有的皇子，皇孙都来了，哪怕是不足一岁的五阿哥。
他们有的在哭，有的木然，有的不懂事。
真心哭的，是康熙爷那几个小皇子们。
木然的，是年纪大了的皇子们，不懂事的，便是皇孙和那几个最小最小的皇子了。
磕完头，四爷带头起身。
等再度回宫，已经是下午了。
送走了康熙爷之后，下一个要预备的，就是万岁爷的登基大典。
距离九月初一，也就没几日了。
内务府和钦天监，宗人府户部等已经预备的差不多了，如今将龙袍拿来叫四爷试过。
没什么大问题就能穿了。
这几日一直忙的不行，雅利奇也几日没来乾清宫了。
等到了登基大典这一天，雅利奇就在自己宫里听着传旨的太监们满世界跑。
之前已经册封过的还要下一道正式旨意。
自然雅利奇册贵妃的也有。
还有臣子们家里，比如封了爵位的。要赏赐。
多的少的都有。
午膳时候，雅利奇又得了赏菜。
直从早上听到了晚上，还没听完。雅利奇都听累了。
横竖都是臣子了，她们家都已经过了。索性摆手：“可别说了，有什么特殊的再说吧。”
喻忠海赔笑说好。
至此，四爷就是名正言顺的雍正皇帝了。
能正经上朝了之后，事情更多了。等雅利奇再见着四爷，已经是九月十三了。
如今雅利奇身孕已经七个月了，今年真是过的飞快。
四爷看着她的肚子，担心的很：“你的生产嬷嬷都到了，如今你月份大了，要是不想动就不必来。”
“不是你叫我来？你应了我什么？我听说你如今睡得更少了？”雅利奇瞪眼。
她如今脾气大，四爷也是不敢惹。
“没忘记，记得呢。这不是刚登基事多么，连着几日都都上朝，实在是事情多忙不过来。今儿就看太医，这就看。”四爷笑着扶着她坐下。
雅利奇狠狠的剜了四爷一眼。
四爷赔笑叫人赶紧去请。
不多时，太医院院判孙院判就赶来了。
还跟着陈太医和李太医。
“给朕看看身子，免得贵妃担心。”四爷道。
雅利奇无语，四爷如今说话真是欠打，总是觉得他在炫耀……
当然，不是炫耀身份，就是炫耀有个贵妃？
这是什么逻辑？雅利奇虽然是故事的主角之一，可也觉得怪怪的。
孙院判忙给四爷请脉，两个手都请过之后，沉吟了一下道：“万岁爷之前的伤势一直没有及时修养过，如今竟是还没彻底好。”
“还没好？”雅利奇惊讶了。
“回贵妃娘娘，虽然伤处是愈合了，可是这内里竟是还不甚好呢。”孙院判解释：“并且，这几个月皇上忙碌的很，饮食不周，睡眠也不足，又因为先帝爷过世，皇上伤心太过，导致五内伤损，经脉不畅。又因伤血气亏损，元气……”
说着顿住，看着贵妃娘娘的脸色是实在不好。
“继续说。”雅利奇瞪眼。
四爷想，小格格瞪眼怪吓人的：“说吧。”
“是。是……是元气颇有些伤损。”孙院判想说的是元气大伤来着。
硬生生给改了。
“不过皇上虽然龙体违和，但是皇上正值英年，只需调养，喝几服药就能痊愈。贵妃娘娘无需担忧。”孙院判也是小心翼翼，就怕再把贵妃吓着，七个月身孕了。
“总的来说，就是皇上旧伤没好全，这些时候因为先帝爷过世，伤心伤身子，又因为熬夜和不好好用膳，更严重了是吧？”
简直是不要命的玩法！
雅利奇气的冒烟。
四爷忙给她顺气：“朕今日起就好生补养，你可别气，怀着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