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利奇笑了笑，要是只有一只，她还能说凑巧，这十几只，那肯定是四爷的意思了。
雅利奇又多看了几眼，虽然外头冷，但她心里是暖暖的。
“瞧，牡丹花！”三格格又兴奋起来，闹着看去了。
雅利奇摇头，这孩子是安静不了了。
“三格格性子倒是活泼。”太后笑了笑。
她以前没怎么注意三格格，说喜欢谈不上，说不喜欢也犯不上。
就是个孙女。
可如今人老了，倒是看着这样活泼的孙女挺好。
“是臣妾管的松了。”雅利奇还是不想说自己孩子不好的。
“挺好的，咱们满人家的女孩子，本就不必太拘束。如今放开些好。先帝爷那会子的公主都养的绵羊似得，不好。”
太后显然心情好，笑道：“先帝爷那会子，有个姑姑叫苏麻拉姑。那都多大了，成日家给我们讲故事。说的都是姑娘们在草原上如何自在，哪里是关在这四方天里过活的样子？”
雅利奇赔笑：“可惜臣妾生在京城，倒也没试过。不过每次去了草原上，还是喜欢的。”
“哀家也是生在京城，还不如你呢。”太后笑道。
“所以啊，公主们不必管的那么死，规矩还是要学的，可不必学的太死板。依着哀家说，汉人家的闺女也大可不必教的木头一样。活泼些没什么不好的。”
“娘娘说的是。”雅利奇笑道，这话，她倒是十分的认可。
四爷也笑：“团团就是还小，再大几岁，也就稳重了。”
雅利奇好笑，这年一过，三格格也十三了。
这可真不敢说一声还小了。
搁着这会子，十三的丫头都能出阁了。
“那个跟三格格一起的是谁家的小子？”太后瞧着站在牡丹花灯前面的三格格和身边小阿哥。
“回娘娘的话，那是弘昱。”雅利奇解释：“他们姐弟关系不错。”
“哦，是弘昱啊。”太后顿了顿：“也大了。”
“是呢，弘昱十五了。”雅利奇笑道：“下回选秀，也能给他指婚了。”
“嗯，瞧着指个差不多的。过去的事也都过去了。这孩子性子如何？心中可有不忿？”太后又问。
“回娘娘的话，臣妾瞧着是没有的，他六岁就进宫了，宫里才是家。他性子也算好。倒也没什么野心，安生。”
“嗯，那下回选秀，你就替他看这些。”太后又顿了顿道：“哀家就当是替惠妃了。”
争了半辈子，那人去了，也算是她帮一把。
雅利奇应了。
四爷一句话也没说，这个侄子不值得他费心。
到时候他给之个家世差不多的就行了。
太后又看了一会就道：“哀家也乏了，就回去了，皇帝你们赏吧。”
四爷应了，叫人送太后回去。
太后一走，几位太妃自然也走了。
不多时，齐妃也带头告退了，她走了，其他嫔妃自然也走了。
倒是孩子们还都在，七八九三位小阿哥玩的十分开心。
都穿的很厚，所以跑着玩也没什么。
七阿哥脱离了生母之后，一点都没出现叫四爷担忧的那种不安或者是忐忑。反倒是活泼的很。
于是四爷对裕嫔也很满意。
裕嫔本来不傻，何况蹉跎多年，她很清楚日子该怎么过。
所以一开始接了孩子，就没想叫孩子怎么上进。
你想学，那你就学，不想就玩。怎么叫孩子高兴舒服就怎么来。不怕养出纨绔来，反正皇上儿子不多，只要德行正，就算是个好吃懒做的也不碍事。
这就跟年氏之前的想法大相径庭了。但是孩子嘛，肯定喜欢玩儿啊。
裕嫔有肯亲近，亲自抱，亲自哄，亲自喂的，很快就跟七阿哥熟悉并且亲密起来。
正文 第896章 走水
七阿哥如今都不怎么记得生母了，要是见了也是能记得，可是不见，他就想不到。
反正亲近的奶娘都在呢。
八阿哥的话，自幼就是纯嫔养着，纯嫔也没逼着他学什么，一直有雅利奇照顾，日子好过，孩子自然也就开朗。
九阿哥自然不必说了，要是不开朗才不对。
所以小哥仨十分能玩到一起，追着跑。
四爷看着高兴：“都是好孩子。”
二格格也找了个理由说去看灯了，把皇阿玛和雅额娘留下来了。
“裕嫔还是懂事的。”雅利奇道。
“嗯，还算她明白。”四爷点头。
“下回晋位的时候，可以抬一抬她了。”四爷又道。
“嗯，这些事我不管。”雅利奇点点头。
“嗯，不急在一时。”四爷看看远处的孩子，又看雅利奇：“这些时候忙的很，过几日又要上朝了。带你去景山？”
“算了，我可不能再跑了，我要休息几日。景山等夏天吧。皇上也休息几日吧，这都十五了，眼瞅着十八就上朝，何况就算不上朝也事不少呢。”雅利奇摇头。
“还不是怕你累？带你散心，就朕的意思，恨不能先睡三日才好呢。”四爷叹气。
“这个提议不错，就睡三天好了。”雅利奇笑起来：“谢谢你给我的灯。”
“喜欢就好，朕叫人点五日，从十三夜里就点上了，到十七。也好好给你求求福气。”四爷道。
“给咱们一家子求吧。我自己有福也不行，都有福才好呢。”雅利奇道。
四爷笑着说好，两个转圈赏等，看完之后，时辰也差不多了。
四爷叫人安排阿哥所的阿哥都回去，大家来行礼之后，雅利奇把六阿哥留下来了。他小嘛，四阿哥就回去了。
又叫七八两位阿哥的奶娘把孩子抱回去。
再送大格格回去，然后与雅利奇一道，带着几个孩子回了景仁宫。
孩子们一旦回来，就没力气跑了。
六阿哥有半个月没见额娘了，黏糊糊的挨着，但是也不好意思叫额娘抱了，说是小，也不算太小了。
雅利奇揉揉孩子的头：“饿不饿？”
六阿哥脸红红摇头。
雅利奇笑着抱他：“额娘的小鹿越来越可爱了。”
说着吧唧了一大口。
六阿哥羞红了脸，这回总算是不腻歪了，拔腿就跑。
雅利奇笑着叫人伺候好，他原来的住处住就好，叫人给他端些热汤喝了好睡觉。
总算能睡到自然醒了，雅利奇别提多放心了。
躺下就跟四爷道：“我这还是被惯坏了，要是嫁给那种需要每天在婆婆跟前晨昏定省的，啧……”
四爷笑起来：“想的真多。”
“所以如今熬半个月都觉得不行，那些伺候婆婆到半夜，早上天不亮又要起来伺候的怎么过的？你说都这样了，还得怀孕生孩子，要是没生，那就要被塞人进来。”雅利奇抖了一下。
“这都是故意磋磨人的，哪家正常能这样做？”四爷笑起来：“你们家也是婆婆媳妇的，也这样？”
“我们家不一样啊，母亲是后来的，嫂子自然不这样的。不过听说以前王家就差不多这样，虽然没这么严重。”雅利奇道。
“他们家家风不好。最后不就败家了？”四爷道。
雅利奇点点头：“也是。不说了，睡觉吧。”
四爷嗯了一下，抱住她：“睡吧，明儿一道起来用膳。”
而这个夜里，宫里出事了。
英华殿走水了。
后半夜，四爷被惊动起来，苏培盛隔着窗户：“万岁爷，万岁爷！”
他叫的急，四爷艰难睁眼：“什么事？”
“回万岁爷，英华殿走水，皇后娘娘薨了……”
雅利奇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什么？”
“回娘娘，英华殿走水了，皇后娘娘薨了。”苏培盛又说了一次。
“派人守住，查！”四爷坐起身。
雅利奇也跟着起。
“你躺着吧。”四爷道。
“这么大的事，我能躺着？别说了，都去看看再说吧。”雅利奇叫人进来伺候。
海棠几个进来不敢多一句话，伺候两个人穿戴好，都披上大氅。
“穿厚了没？”四爷看雅利奇。
“厚了，走吧。”
两个人一起出来，前后脚坐着撵去了英华殿。
见曲嬷嬷在，知道这是惊动了太后了。
“情形如何？”四爷问了一句，瞧着火势是止住了。
“回万岁爷，火势是止住了，不过……不过皇后娘娘她……”苏培盛不好说。
“进去吧。”雅利奇道。
四爷和雅利奇进去，就见正殿门口，皇后尸身在木板上，盖着白布。
“烧的怎么样？”雅利奇问。
“回娘娘的话，蹊跷就在这，皇后娘娘她不是死于走水。”苏培盛道：“她是服毒了！”
“荒唐！哪来的毒？”四爷大怒。
正这时候，乾清宫太监钱贵儿小跑来跪下：“万岁爷！李光地李大人漏液进宫，说是有要事求见皇上！说十万火急！”
四爷皱眉：“这会子？”
“回万岁爷，李大人是赶着来的，瞧着形容憔悴，十分不像样子。”
“这？怕不是有大事？皇上先去？这里我和苏公公先看着？”雅利奇道。
四爷深吸一口气点头：“苏培盛叫人好好查，查不清楚，你就不必见朕了。”
这是眼皮子底下出的事，他都不信能这么巧合。
“是！”苏培盛心里也恨死了，这是哪个作死的？
四爷看雅利奇：“你瞧瞧就回去，别看她了。有苏培盛呢。”
“嗯，皇上去吧。不早了就赶紧歇着，身子要紧。”这都睡了没几个小时。
四爷点头去了。
“苏公公，先叫太医来看看是什么毒吧，也不好就放这里。皇后娘娘还是要移步的。”
一国之母，死了也不好就这么放着。
“这……坤宁宫怕是不成吧？”苏培盛也犹豫了。
“那也不能是这里吧？这样不像话啊。”雅利奇叹气。
皇后不是正常死亡，估计四爷也不允许她进坤宁宫停灵的。
“要不然就宝华殿吧。”雅利奇道：“先停着，等天亮了看皇上的意思。”
正文 第897章 大事
怎么也不好就这么躺着，人都去了，者太不像话。
苏培盛应了，忙先把人伺候进了前面宝华殿里去。
这边是要重点查的，说是走水了，其实就烧了个外间，并不算严重。
只怕是趁着起火的时候，有人给皇后服毒了。那时候都来救火，就混乱起来。
什么人敢这么大胆子？
杀一个失势的皇后有什么意思？
雅利奇皱眉想，皇后已经是不可能出头了，后宫女子没必要冒险杀她。
难道皇后还知道些什么威胁着谁？
可这也不应该啊，真要是这样，皇后早就说出来了，还至于关几个月没动静？
曲嬷嬷进来，见人将皇后送走，便问了几句怎么处置的话。
雅利奇说了，又叫曲嬷嬷回去劝着太后先休息吧。明日再说这些事。
乾清宫里，李光地跪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是紧张。头发都乱了。
白发散着好几缕。
“此言当真？”四爷看着李光地。
“臣不敢欺瞒，如此大事，臣如何敢欺瞒！还请皇上速速派人去英华殿！”李光地半是做戏，可大半也是震惊！
戴荣是疯了！
“已经迟了，皇后已经薨了。”四爷淡淡的。
“这……臣来迟了。”李光地颓然。
他其实还是很怕的，并不知道皇上会如此处置他们。
“你说是你的孙女发现了这件事？”四爷问。
“回皇上的话，正是臣那嫁给了戴荣次子的孙女发现了，漏液叫人来报。只可惜她是个女眷，夜里叫人出门也需要借口，故而迟了一步。”李光地道。
“你这孙女有子嗣么？”四爷平静的问。
李光地心里打鼓：“回……回皇上，有个儿子，两岁不到。”
四爷点点头，就跟闲聊似得：“好，你去把他们母女接回府去吧。李爱卿，你也年高了。朕体恤你为先帝爷殚精竭虑一辈子，如今也该回去安享晚年了。你说呢？”
“是，臣近来也只觉得精力不济，想来是老了，虽然还想为社稷做些好事，奈何精力跟不上了，生怕做错了事，倒是不好。”李光地心跳很快：“臣愿意告老，多谢皇上体恤。”
“嗯，去吧。”四爷摆摆手。
李光地郑重其事磕头之后起身：“臣告退！”
之前再是有多少不愿意，现在也不得不告老了。
李光地很清楚，戴荣这一回是必死无疑。
巴雅达氏这一族，荣耀了才几年呢，这就要败家了。
要不是孙女这一报，只怕李家也是没有好下场的。
太可怕了，竟敢谋害皇后……
还是戴荣的亲闺女，这真是个疯子！
当初真是昏了心跟他结亲！
李光地自认一辈子什么人都见过了，当年的索相，明相哪一个不是惊采绝艳之辈？
哪一个能这么疯？
“叫隆科多进宫。”四爷道。
李禄应了去了。
“刚才的都听到了？去原样跟你苏爷爷说，顺带叫贵妃回去歇着。就说朕的口谕，不可不听。”四爷道。
刚装聋子的钱贵儿忙应道：“奴才遵旨。”
忙不迭出去了。
听到的太监都是一个心思，戴荣疯了！
英华殿里，钱贵儿说完，雅利奇和苏培盛都是一脸的愣怔，疯了！
“贵主儿您就回去吧，皇上担心您呢。这事也明显，只管抓人就是了。”钱贵儿道。
“好。”雅利奇应了一声：“喻忠海，你去一趟慈宁宫，跟太后那边的太监说说，说的缓一点，别吓着人。然后传我的话，叫宫中各处安分守己，明日起给皇后守灵磕头，不许乱传消息，不许随意走动。”
“是，奴才知道了，主子先回去吧，这天寒的很。”喻忠海道。
“好。”雅利奇这才扶着海棠的手出来。
路上，雅利奇道：“我手都是抖着的，为了权势，亲生女儿都能杀？”
“主子不要为这个难过，这世上这样的阿玛也是当真没有几个的！”海棠也震惊，就说这件事听说的人没有不震惊的吧！
“这巴雅达氏怕是……”许嬷嬷叹气：“怕是诛九族的罪过，这才真是害了五阿哥了。”
皇后死的冤枉，可她本身有罪。如今又是皇后的阿玛杀了皇后。
谋害皇族……还是皇后娘娘……
“哪能这么定罪名呢？这说出去叫人笑死！”雅利奇叹气：“这事只怕最后是别的罪名，可怜只怕还有人要说皇上不是。”
宠妾灭妻什么的……
“这个奴才倒是没想到，只是……”许嬷嬷小声：“皇后这样去……怕是……皇上日后不能再封后了。”
也不是不能，是不能封雅利奇了，不然这就要叫雅利奇被人说闲话。
雅利奇叹气：“什么时候了，嬷嬷想这些。我不稀罕那些。”
皇后什么的，她不要。没必要。
四爷心里她无法取代，皇后不皇后的，都是虚的。
“不说了，刚过完年就出这事……哎哟，弘晖的婚事怎么办？”雅利奇忽然道。
“可不是，嫡母去了，只怕是守孝三年吧？”许嬷嬷也道。
“他都十六了。”雅利奇叹气。
虽然她觉得二十以后结婚正常，可这里是古代。
“保不齐……皇上得叫大阿哥热孝成婚了。”青梅道。
皇上对皇后能有多少情谊？何况这回死的这么不堪……
雅利奇道：“那我倒是要提醒一下，热孝成婚也比等三年好。”
比起皇后，她自然也更亲近弘晖。赶紧叫孩子大婚吧。可怜见的。
“快到了，好歹回去睡一会吧，这也没多少时间了。”青梅道。
一进去，雅利奇就先去睡一会。
许嬷嬷等人忙着叫人将摆设和鲜艳的东西都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