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扑倒在地跪在他的面前,手扶着他的膝盖怕得眼泪直流:“我知道错了!”

“唉…”宋鸿湛眼睛更酸,他闭眼扶了她起来往身上靠,拍着她的腰长吸了口气,方道:“我认错,往后,我对你好一点,你也对我好一点,可好?”

应芙被他的话说得又笑又哭,她脑子此时乱极了,除了哭她都说不出话来,像是要把她这些年受的委屈都哭出来似的,她趴在他的肩头放肆大哭,痛哭流涕。

宋鸿湛的心被她彻底哭软了,他忍住眼底的酸涩,抱着依靠在他怀里的人,想起新婚当夜她朝他露出的那抹得偿所愿,欢喜至极的笑。

曾几何时,他是多欢喜于她对他的欢喜,可后来怎么反倒不再想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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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宋鸿湛守了妻子半夜,等到她安稳睡下后天色已不早,今日大朝他需上朝,推开门叫人去泡浓茶,他则去了浴房用冷水冲了身冷静了下来。

出来换好官服,小厮梳头,他闭眼想事的时候发现梳头的手劲有变,便睁眼掉头,看到了双眼红肿的妻子。

“今日是大朝会。”宋鸿湛跟她说了一句。

今日大朝,他需要早到,他这位置坐得不牢,还有父亲交给他的人要安置打点,件件都是事,他早到片刻跟人先通气,心中有所盘算,等到了大殿遇上事了才好琢磨厉害关系,要不然消息慢人一步,就只能等着挨打了。

宋家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父亲忙前忙后得来的,家已经分了,宋鸿湛不想连父亲的那点放在他手里的衣钵他都担不好。

当好这个家的盾牌,是他为父母和弟弟妹妹们能做的一点事了。

“我知道。”

“你去睡。”

“送走你我就去睡回笼觉。”应芙咬了咬嘴,手上动作未停,梳好一束发后就拿过了他的冠过来为他结发。

她专心束发,不再多言,宋鸿湛已很久没有与她有过这般安静又亲近的时候,等她把发束好,他起身后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她的眼满是柔和,“辛苦你了。”

“哪儿的话。”他客气,应芙心里反倒难受了起来。

又见他揭开盖杯一气把一碗茶喝了下去,朝她点点头就往外走,她慌忙跟了上去送了他到门口,等他走后回来的途中,碰到撤杯而下的奴婢,她拦了人下来,把杯子拿过来,喝了那满碗茶叶里残留下的那点苦涩至极的茶渍。

茶苦,连同她的心也变得发苦了起来。

原来她的大郎也不是无坚不催,他有疲于应付的时候,只是这些他不跟她说而已。

应芙摇摇头,自嘲地笑了一下。

其实他以前也有跟她提过几次“让他歇会儿”的话,但她都没有听进心里,她想的是他想歇会儿,可谁让她歇会儿?她为这个家竭尽所有,得的只是“他想歇会儿”的话,他这是要置她于何地?

他不让她满足,不让她痛快,她怎么可能让他痛快?

只是夫妻啊,要是这么算帐,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应芙到现在,才算是真正明白她的母亲跟她所说的那些话个中的意思——握得越紧的东西,消失得越快。

**

宋鸿湛出门到了皇宫前,天色还没亮,宫门还没打开,他的轿子一到就被吏部的几个与他交情好的下官围住了,一下去户部那边不少人越过中间的兵部给他打招呼,不多时,在兵部就职的三郎宋兴盛就到了,在兵部后面跟他拱了拱手。

宋鸿湛朝弟弟点了点头,回头跟吏部的人小声交谈了起来。

六部现在以户部为首,这还是他父亲为户部尚书时争来的,现在国库皆握在户部手中,功德也是他们在做,以户部为首的情况几年内不可能有所改变,吏部评核官员,尤其是有关于户部官员的情况都得慎之又慎,尤其户部有不少皇帝自己的人暗暗在跟宋家人对着干,宋鸿湛一来要保自己人不让自己吃亏,二来又不能得罪圣上,他目前为止都是暂且按兵不动,见招拆招,他头上还压着一座是圣上的人的吏部尚书的大山,是以有关于朝廷中的每一件大小事宋鸿湛都得做到心里有数,就怕人借题发作而他一问三不知。

他跟其父总是笑脸迎人,长袖善舞与谁都交好的处世不同,他是个不爱笑的,但他是个活宝典,每个人他都记得清楚,每个人身上的事他也略知一二,比起喜欢装傻避重就轻的宋大人,这位只要事情找上门来总会给出个解决办法的小宋大人就要比他父亲那老滑头讨人喜欢多了,是以哪怕是吏部尚书也对这位比起其父诚恳众多,能力杰出的下官很难有厌恶之情,没有过多压他的心思。

这点燕帝都拿他们没办法,嫉恶如仇但唯贤是用的吏部尚书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这人是孤臣谁都不怕得罪更不怕死,这也意味着他谁都不讨好,宋鸿湛入了他的眼,燕帝要是说什么,到时候被吏部尚书喷的人就是他,不是宋大人了。

臣子太孤太独,有好的地方,也有不好的地方,但比起像宋大人这种喜欢把自己弄搞枝繁叶茂的臣子,燕帝还是喜欢像他的吏部尚书这种他自己死了,全家就没了没有后顾之忧的孤臣。

这头宋鸿湛来了片刻,左右上下都打过招呼,吏部尚书杜唯就来了,宋鸿湛忙上前跟他见礼。

杜唯见他脸色有点不太好,关心了下属一句:“注意点身子,这当头可不要倒了。”

皇后寿诞在即,吏部身上的事没有礼部户部多,但也不少,杜唯还想趁此时机立立威,警告下那些以公图私的各路官员。

礼部是德王的人,他这个下官是德王的舅兄,去礼部要名册好拿得很。

杜唯以前厌恶这些裙带关系,但这些关系办起事来是真好办,太省事了,他用多了还是有几许厌烦,但不得不无奈接受,一道同流合污——若不如此,什么事都干不成,他只能再回东山老家一家种田挑粪。

“多谢大人关心,下官谨记。”宋鸿湛朝杜唯欠了欠身,低了低头。

他恭谦,又是立过实功的人,杜唯也就起初因偏见给过他阵脸色看,现在已不给了,他抬手拍了拍下属的肩,转头一看回头道:“你爹还没来?”

宋鸿湛摇头。

“等会儿圣上要是问你爹话,你就在我后面装哑巴,千万别出头。”这宋大人又给德王府送东西,圣上恼火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还送,也是不怕死,杜唯怕这君臣两人之间不停歇的战火烧到他吏部来,打算只要宋家这个大儿子在他位下一天,他就要把他拉开一点。

像宋侍郎这样能把他吩咐下去的事不是当天就是隔日就能办好的下属太难找了,眼见他几年都办不好的事可能一两年就能办好,杜唯就顾不上讨圣上欢心了。

他是专程出山治国的,顾本就好。

“是。”几次加持恩科让朝廷能人辈出,这位被请出山就任吏部尚书的杜大人是难得堂堂正正的磊落之人,他重视宋鸿湛,宋鸿湛对他也不含糊,自己给这位大人办事也管住了下面的人给这位大人使绊子,上峰下臣日渐相处融洽,这是宋鸿湛上任来的意外之喜了,连宋大人都因此道了一句他们宋家人的运气着实不坏。

果不其然,等宫门一开上了殿,燕帝听完禀报没多久,就把宋大人提溜出来指桑骂槐了。

无辜的宋大人被骂,等燕帝说完他怎么时间多得还有空关心嫁出去的女儿后,他抬头唯唯诺诺地问燕帝:“若不,罚微臣上内阁当值半月?”

他天天呆在皇宫外围不回家,这次圣上该满意了罢?

燕帝当下就冷漠地调过了头,叫出了之前有事要奏的符简,“符相,奏。”

符简赶紧出列,说起了朝廷大事,冷晾在一边的宋大人无奈,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躬着身被罚着驼腰。

他一把老骨头了,圣上也不对他好一点,装装样儿都不愿意,难怪女婿一说起这个大侄子就要哼鼻子,是太不像样了。

**

皇后是五月上旬的生辰,这时春末的天气已有些发热,可以全然剥去冬日厚重的衣装,于妇人来说打扮的好时候到了。

德王府的针线房给德王妃送来了前去参加宫宴的礼服,礼服按王妃的吩咐做得轻巧,工匠重新打的礼冠以缕空为主,因此衣裳礼冠显得尤为花俏,宋小五这一试戴出来,还真有点九天上的花仙女下凡的气势,连小世子看了都鼓着眼睛看着他母妃不错眼,还不断吐咽口水。

花豹们难得给德王妃面子,围着衣裳散发着香味的德王妃坐了一天没动,只是它们有心卖乖,它们生的崽子太闹,没有多久就被德王轰了出来,连带小世子也被轰了出来,只剩德王一个人在殿内故作正经地跟德王妃献殷勤,非说自己今日雅兴大发,需要安静给王妃娘娘作画作诗。

他一本正经,宋小五就由着他去了。

她这边看效果不错,让针线服另赶做了一套,给皇宫里的皇后送去了。

皇后很久都没穿戴过这等鲜艳俏丽的衣物,她先是看了看让人收了下去,笑叹道:“我还缺一身衣裳穿不成?难为王婶有心。”

但等到下午想起,叫人拿过来试穿了一下,看着镜子里突然肖似了少女时候的自己,心中五味杂陈的皇后沉默了良久才叫人把衣裳褪去。

服侍的女官见状,把衣裳收到了娘娘日常穿戴的箱笼里。

德王婶有点好的东西还念着她,于面子皇后也要回礼,就自己走心挑了些能得德王婶喜欢的东西去,其中包括了圣上已派卫队前去海上的消息。

这事宋大人都不知道,宋小五没料皇后还能把这等重要的消息知会她,这日一早,她提前去了宫门等着开门,尽早地进了宫。

皇后刚起身打扮好,就迎到了已经进宫来的德王妃。

第176章

这次皇后办寿大肆铺张,大燕国不仅提前答应了邻国来贺,还放开了各地官府接收民众的贺礼,这次彰显出了皇后的尊贵,更重要的是,她的地位已深入人心受民众爱戴,这顶帽子她戴上了,就是皇帝反悔想摘,也不容易了。

这是燕帝的恩宠,是以后宫这些日子不平静,母凭子贵死不了的那几个后妃借着摔摔打打的事情发泄怒火,皇后是睁只眼闭只眼,暂时放任了她们去,也因此对皇帝的抬举受之无愧,坦然得很。

皇宫呆久了,她也习惯了一有点喜悦,就马上被人回扇一掌的感觉,想天真都天真不起来。

而德王婶这个人似正似邪,皇后最虚弱的样子都被她瞧去过,可能也因如今她实权在手,她在这后宫拥有了跟皇帝一样对后妃子嗣们的生死大权,权力真是一个强大的武器,强大到了她能淡然正视过往不堪的自己,于是面对德王婶她坦然了不少。

这是时间、经历和权力带来的从容,皇后见到德王妃不紧不慢,从从容容向她漫步过来的时候,她不再像过去那些下意识就提着心,提防着此人。

皇后这时无比清楚,德王婶果然是妖孽,不是此间人。

“王婶。”

“皇后娘娘。”

皇后朝她浅福了一记,宋小五提前扶了她,与她道:“娘娘往后不多如此多礼,折煞我也。”

皇后要回话,宋小五又道了一句:“你我平辈处之即可。”

“礼不可废,但谢王婶抬举。”皇后有了跟德王婶翻牌的能力,随手就破了德王婶张口主导场面的局。

德王婶的强势藏在她状似平静温和的一言一行当中,最初皇后觑不破其中的真相,等真刀实枪过来,没几年她也有了化波涛汹涌于死水的能力。

人心莫测,人生难测在这权力的漩涡当中更是波云诡谲,转过头就是杀伐,生死相交的利害关系注定不可能给人喘息盘算的余地,也因此活下来了的皇后才懂得了德王婶那似有似无的庇护和抬举。

在早几年,确实是德王婶手把手在扶着她跟皇帝对峙,才有了如今这个能在这三足鼎立当中立足的她。

皇后不可能再被德王婶利用,她这不妨碍她对德王婶的感激,哪怕这感激同样妨碍不了她有朝一日把刀子架在德王婶脖子上,这感激也是感激,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足以让她放下身段对德王婶好点。

“我是提早过来给你招待自家人的,有什么事你就吩咐。”宋小五确实是提早过来给皇后分忧的,现在后宫唯皇后独尊,这后宫不一平衡,各宫就闹事了,皇后这大日子这后妃不会自己出来送死,但使点绊子的能力还是有的。后宫不平静,有热闹宋小五会看,不会插手,但宗室这边她会看着点,避免在这天给皇后添堵,算是给皇后面子,也给宗室自个儿省些麻烦。

宗室这大半年新入了好几个新媳妇,娶得远,连自家的环境都没融入,根本带不出来,宋小五也希望大家能老实几年,以身作则少生点事,把下一代生养好了再说。

皇后顿了一下,没跟她客气,道了一句:“好。”

明明她该防着德王婶,但非常可笑的是,她信德王婶,远甚过帝王。

皇后没跟德王妃说几句话,因为这天一大早她要上礼庙给祖宗上香,还要去前门跟皇帝接受朝臣贺拜。

至于进宫朝拜的命妇,则会定点在西门依牌进入,等她回来向她朝拜。

皇后这阵子已把守住了后宫,但没有人算无遗策,有德王妃在,就是出事浑水只会搅得更乱,到时候把好不容易安份了一阵的德王府惹上了,皇帝不想管也会头疼。

皇后让德王妃去了偏殿等候,很快就去了正德殿跟皇帝行晨礼,宋小五这边在偏殿用过早膳,靠着椅子闭目养神了一阵,就等到了大燕公主和各王府次一品正妃入宫的消息。

一般大宴有外妇进宫,皆是按品级进入,各王府正妃只是爵妃,品级要次宗室的直系公主一级,是以进来的公主们按身份进入前,宋小五没出面,吩咐了皇后的人等宗室的人到了,带到她所处的偏殿来,毫不掩饰德王府对宗室的领头地位。

不多时,王妃们还没进来,宋小五这边就听闻杏过来耳语说公主们跟前来跟皇后请安的后妃们碰上了。

宋小五不禁翘了翘嘴。

这边各王府的王妃见到宋小五都笑了起来,跟她请完安就着家里的琐碎事跟宋小五闹起了磕来。

古代资源少,各种东西比起后世来差的大概有十万个十万八千里那么远,晏城这几年的发展在皇帝和朝臣眼里已是鬼神难及,但对宋小五来说近十万人几年做的事,还不如后世一个月几千人的劳力所得,她曾呆过的世界太大,如今每个人手上握的那点东西远不到她需要强取豪夺的地步,是以她对宗室都是给东西给条件让他们放开了手脚去壮大自己,各家来了回报,她会择样收点又添点加倍送回去,没有死死握着她的那些“成果”不放。

德王府大方,更没有凌驾于人之上的意思,宗室忙壮大忙添丁也忙不过来,连以前争风头的都没空争风头了,连想放朝的人都比以前少,好些个有想法的都出去圈地圈山搞名堂去了。

当然,这些出去的人几乎都受过德皇叔怂恿。

这些变化比起以前十年都难得一变的宗室来说不可谓不多,各家都有新鲜事儿说,德王婶生了郡主后王府不像以前那些经常开门迎客,她们上门的次数少了,这次趁着机会见到皇婶,各家都说起了自家的情况来。

宗室现在正式叛变到皇帝那边的也就是那些三代后没了王爵之位的周家人,尚在三服之内的宗室人现在走得前所未有地近,早已有了抱在一起的共识,于是等到公主那边的人自行杀了过来要见德王婶,这边手腕了得的王妃就起身领命,去门口跟人厮杀去了。

宋小五见她这边的人杀气腾腾,笑看着人出去也没拦,等人出去了,才跟闻杏耳语了一句:“让河信王王妃给人留些颜面,不到撕破脸的时候端着点。”

真犯到头上了,一个个灭,没必要把整个派系对上。

大周的局面到目前为目只能算是种下了生机,能不能盘活,只能接着看一步走一步,但历代以来以和为贵不是当局者没有杀心,而是只有和平才能提供足够的时间精力和人力去发展,而不是都耗在了打打杀杀争权夺利之上。

宋小五从布盘到操控着这个盘,现在已失了拿命赌上逼小鬼明正言顺去翻盘的可能性,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她跟小鬼握有一对能抗衡的权力和影响力,替这天下死守着不覆灭的底线。

所以,她还真死不了了。

这些厌恶她的人,可能有一天还会尝到她给的甜头,宋小五想想她有生之年能亲眼见到此景,这就可有意思了。

闻杏明了王妃的意思,闻言快步出去追河信王妃去了。

王妃跟道人谈话的时候没避讳她,闻杏没有完全听明白他们之间那些玄之又玄的话,但有一点她是听明白了,那就是王妃要以天下人的命,换王爷世子郡主还有王妃在这个世间的根。

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王妃信万物有灵因果轮回。闻杏以前没有想过被许多人暗中视为鬼的王妃,居然是畏鬼神的。

但畏鬼神,惧得失的王妃,才是她一直追随的德王妃,闻杏愿为她竭尽忠诚,任何牺牲都在所不惜。

德王妃这边的人强势拦了公主的人,但因后面闻杏带人,还有皇后身边的得力女官也在,没有吵起来,倒是在凤宫正殿的后妃们不多时出了点意外,皇后宫里的宫女冲撞了一个小妃子,把人吓得晕了过去,紧接着有妃子身边的女医诊出了这小妃子有孕的事情出来。

宋小五这边很快得了消息,先是不以为意,等皇后回来看到她脸色分外难看,去往宴宫的路上听到把消息打听清楚了的闻杏说那个小妃子颇有点跟以前的万妃肖似时,宋小五一怔,摇了下头。

比起狗改不了吃屎,很多男人更改不了自己好的那一口。

万妃就是皇后心中永远都拔不掉的刺,是个聪明的,就不会拿重复的错误去刺还留在身边的人。

皇后对皇帝的那点软弱,注定被辜负。

外妇们在见过皇后之后皆悉数去了宴请的宫殿就位,等待皇后过来赐宴,宋小五的位置跟前几次宫宴一样被安排在了皇后上位凤驾一个台阶之下的侧首,其下又是下了一个台阶才是各品级妃子夫人之位,可说皇后的是孤位,她的也是孤位,离下面的人有点远,于是身边也没个说话的人,这时候后宫的事有点闹开了,等了好一阵见皇后没来,德王妃身上的瞥的眼神无数,宗室那边的人也用眼神试探皇婶是个什么意思,见她朝她们点头,意思是让她们接着安份,她们便没有接后妃那边递过来的话茬。

几家联手起来的后妃们在德王妃那里讨了个没趣,又见宗室的那些王妃鬼迷了心窍似的以她马首是瞻,对德王妃这个不像女子的恶鬼比以前更憎厌了起来,心里道等到时机恰当,一定要跟圣上参她几句,让她赶紧去死了免得为祸朝廷来的好。

这个人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就是祸害。

皇后又过了近半个时辰才到,太监宣布吉时已到,皇后一落座,笙钟敲响,这宴席才将将开始。

燕都的寿宴多是办在午席,这午宴过后就散了,一散宴,宋小五没作停留先于众人一步告退,上了皇后让人抬来的轿子出了宫门,上了德王府的马车。

德王府的马车里,德王世子在车上等他母妃。

宋小五见到只有他,便问了他一句:“怎么只见你?”

小世子下意识心中就展开了防御,双眼怒瞪:“只有我又如何?”

有他还不行吗?

宋小五伸手要去抱他,他躲了过去,脸上怒容更甚。

“气性怎么就这般大?”也不知道随了谁,他爹可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

她这话一出,周承不得了,一句话不说掀开帘子就要往下跳,宋小五赶忙强抱了他回来,“世子爷,可别。”

她说着就低头吻他小额头,小世子爷怒不可遏:“你休想!”

别以为老用同一招就能逼他就范。

“回府。”宋小五提高了点声音吩咐了一句,低头讷闷地道了一句:“我怎么就学不会讨你欢心呢?”

周承被她一句话说得满脸胀红了起来,停了所在她在怀中的挣扎,好久都不知所措,不知怎么回答。

良久,他才在心里愤愤地斥了她一句:“不正经。”

毕竟过了一点时间,他心里也软了,此时在她怀里焉焉地道:“皇兄留了父王说话,我不想留在宫里,就让清明带了我出来。”

他靠着她,小脸转过去靠着她的胸,闷闷地道:“恭儿侄子送了我一程。”

“嗯,然后呢?”

周承吸了吸鼻子,难过地道:“我走时,他说小王叔,你能不能现在别这么讨厌我。”

周承说着,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但他不想让母妃看到,把脸躲在她怀里,差点哭出来。

“你没告诉他,你一直不讨厌他?”

“有吗?”周承在她怀里扁嘴,违心地道:“我讨厌他的,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在讨好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