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是上辈子欠了她的,这辈子才要这样还。

终于冲洗干净后,傅岳又替她涂药包扎,因怕弄疼她,显得格外笨手笨脚。

拿上医生开的药,傅岳再次背起了阮夏。

怕她记不住,往别墅走的路上,傅岳一样样交待她怎么用怎么吃。

阮夏根本不耐烦听:“傅先生,你记住就好啦,药都放在你那里。”

“我?”

“我是为了拉你回来才受伤的!如果不是我,流血受伤的就是你,你难道不要对我负责,每天按时过来替我换纱布、提醒我吃药吗?”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不用谢,谁叫我喜欢你呢!我宁可自己疼,也不希望你疼的!”阮夏仿佛没听出傅岳在揶揄她,抓住一切机会表白,“我要你替我包扎就是想你先练习一下,医生说差不多要换三次纱布。”

“……”

“你是因为不喜欢我,才觉得无所谓。我喜欢你,就不乐意年轻的女医生碰你的。”

“……”

傅岳无奈地摇头笑,即使不记得以前的事,她也还是原来的她,讲起歪理永远理直气壮,再无理取闹也觉得自己是对的。

他们到别墅的时候,众人正在跳舞喝酒吃盐烤海鲜,见状皆面露惊奇。

不知情的吃瓜群众见平日里不近女色的傅岳竟背了个女人回来,以为今日的太阳是打东边落山的,不由地多瞟了几眼阮夏——原来傅冰山喜欢身材小巧的美人?

融化傅冰山的美人年纪看着虽不大,却漂亮到了骨子里,妩媚又不失天真。原来傅冰山性取向没问题,只是嘴刁而已。

知情的黎铮以手扶额,看向傅岳时,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江以萝笑着冲阮夏竖了下大拇指,使劲儿踩了踩未婚夫的脚背,用眼神勒令他换个表情,表达祝福。

妻管严患者黎铮奉命鼓了两下掌,傅岳和阮夏却并不领情,不约而同地瞪了他一眼。

……这还真是天生一对。

当场石化了的季泊川的少男心碎了一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追上了楼去。

瞥见阮夏没穿鞋、包着纱布的左脚,季泊川再次看到希望:“夏夏受伤了?”

傅岳“嗯”了一声,阮夏因为“睡着了”,自然无法回答。

季泊川上前一步,欲接下阮夏:“傅岳哥,我来吧。”

他怎么就没有傅岳的好运呢,要是第一个遇见阮夏受伤的是他的话,说不定眼下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傅岳躲了一下,皱眉道:“你二哥没找过你?”

“没呀,他找我干吗?”

季泊川摸不着头脑,然而话音还没落,季泊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季泊川走到拐角处,按下了接听。

“你去哪儿了?”季泊均问。

“我……”

季泊川还没说完,季泊均就打断了他的话:“你论文写完了吗?”

“还没。”

“那还有空纠缠女人?”

“……我没……”

“你知道你缠着的那个是谁吗?”季泊均再次打断了堂弟的话。

“谁呀……她是傅岳哥在英国的女朋友?不对啊,我记得他那位不叫阮夏,叫什么,什么斐来着……”

电话那头的季泊均不知道训斥了句什么,季泊川垂头丧气地“哦”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季泊川颓然地想,再合意又怎么样,他叫了傅岳这么多年哥,怎么能跟兄长抢女人。

……

一走上空无一人的三楼,傅岳便对背上的人说:“别装睡了,他走了。”

阮夏久久没有应声。

真睡着了?

傅岳换了个姿势,由背改为横抱,见她呼吸均匀,似是真的睡熟了,便只好自己动手翻找她口袋里的钥匙。

阮夏当然没有睡着,她只是不想回自己的房间而已,发觉傅岳毫不避讳地逐个翻她背带牛仔裤的口袋,心中自然有些诧异。

初秋的衣服薄,她还以为他这种老古板会奉行男女授受不亲呢。

傅岳熟悉她身体的每一处,翻个口袋而已,他当然不觉得有什么好避讳的。

找不到钥匙,傅岳推了推她:“醒醒,你房间的钥匙呢?”

装睡的人怎么可能推得醒。

傅岳只得给黎铮打了通电话,让他差人送备用钥匙上来。

被江以萝看着,黎铮唯有说:“没有备用钥匙,你们睡一屋不就得了。你要不愿意,就把她扔走廊上。”

“……”

把阮夏放到自己的床上,傅岳想去换下被海水浸湿的裤子,被阮夏紧紧抱住的胳膊却怎么都抽不出来。

他尚未站稳,阮夏幅度颇大地翻了个身,把他也卷到了床上。

阮夏用腿压住他的腿,如同一只八爪鱼般挂在了他的身上。

因为太熟悉她的睡姿,所以傅岳很肯定她在装睡。

但他没立刻推开她,就那么静静地被她抱着躺了片刻,刚准备起身,不安分的阮夏就拿脸来回拱他的脖子。

傅岳瞬间起了反应,深呼了一口气,用手指挠了挠她手臂的内侧,阮夏最最怕痒,立刻绷不住,笑出了声。

“还不快松开。”

被拆穿的阮夏悻悻地放开傅岳,坐起了身。

“回房换衣服去,你的裤子还湿着,当心着凉。”

“我的钥匙没带出来。”回不了房这件事,她早有预谋。

“……”

阮夏下了床:“我走啦。去看看有没有空房间。没空房间了的话,我就去睡走廊好了。”

她还没走出两步,傅岳就从箱子里翻出一件短袖扔给她:“去洗手间稍微洗洗,伤口别碰到水。”

目的达成,阮夏欢呼一声,直接往浴室奔,刚迈开步子,便碰到了伤口,疼得半晌没直起身。

傅岳想教训她,又怕她撇嘴,忍了又忍,转身走出了房间。

傅岳足足比她高出24cm,因此他的短袖阮夏完全能当睡裙穿。

阮夏洗得慢,她从洗手间出来,傅岳仍旧没有回来。

她正疑心房间的主人躲出去了,傅岳就拎着一个食盒开门进来。

闻到饭菜的香气,阮夏立刻觉得腹中空空:“我饿死了。”

打开食盒,阮夏眉开眼笑:“这几样都是我喜欢的,傅先生,原来我们的口味这么像,你也喜欢咖喱?”

傅岳没应声,把食物摆到露台的桌上。

吃过晚饭,忍受不了脏乱的傅岳即刻把碗碟收回食盒,送回了厨房。

再回来时,瞥见被阮夏随手丢到地上的背带牛仔裤,傅岳习惯性地拎起来走到洗手间替她洗。

阮夏见状有些吃惊,这人难道有整理癖么?见不得一点凌乱?

“傅先生,你干吗帮我洗衣服?”

“我不洗你会洗吗?”

当然不会,她的衣服从来都是直接丢洗衣机的,房间里又没有洗衣机。

洗好后,傅岳把背带裤晾到露台上,倒了杯温水提醒阮夏吃药,然后督促她睡觉。

“那你呢?”

“我还有公事没处理。”

阮夏不想错过难得的独处机会,坚持不睡,等着他办完公事,然而渐渐熬不住,终于睡了过去。

第12章

阮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床头柜上有只保温杯,杯子下压着张字条——【我去晨跑,你喝过水去洗漱,早饭我等下带回来,你脚上有伤,不要随便出门。】

傅律师虽然看着冷,但照顾起人来居然如此在行。外冷内热的禁欲系暖男什么的,她怎么好轻易放过。

阮夏满心雀跃地吻了下纸条,一口气喝光保温杯里的柠檬水,翻身下床。

她当然不肯老实呆着。

她房间的露台与傅岳的挨着,前一日她特意没锁房间到露台的那扇门,因此拖着受伤的脚爬回自己的露台后,阮夏轻松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除了傅岳,她对这岛上的一切都兴趣缺缺,自然愿意“听话”地呆在傅岳的房间,但必须要美美地呆着。

阮夏化了个裸妆,换上格子衬衣和短裤,又爬回了傅岳的房间,刚刚站定,傅岳就拎着早饭回来了。

到底是直男,阮夏折腾了大半个钟头,傅岳竟没看出她化过妆、换了衣服。

一众人或者出海钓鱼,或者玩拖曳伞,或者射击,或者打沙滩排球,只有傅岳和阮夏呆在房间里。

手机收不到信号,阮夏无所事事地趴在床上晃着脚欣赏了一个钟头傅岳工作,见他合上笔记本,立刻光着脚下床向他借笔记本。

“你的笔记本里有电影么?”

“没有。”傅岳不肯借她,只说里面有重要文件。

“我又不是商业间谍,不会看你的文件的。是不是里面还留着前女友的照片没删?”

“我前女友?”

“黎铮说的,他说你前女友脑子不好,以作为乐。”

“他什么时候说的。”傅岳立马沉下了脸。

“就是我家江总甩了他的时候啊,他来套我话,为了换情报,告诉我的。傅先生,你前女友……”

阮夏还没说完,傅岳便出声打断:“他的话你也信?他脑子才不好。”

瞥见傅岳脸上的不悦,阮夏没敢再问。

都分手了还不许旁人说,就这么长情么?阮夏撇了撇嘴。

闷了一整个上午,午饭阮夏再也不肯在房里吃,要下楼的时候,傅岳终于发现她换了衣服。

不过,他的关注点却不是她身上的衣服是从哪儿来的,而是短裤的长度。

想起季泊川前一日看她的目光,傅岳就气闷,忍了又忍还是说:“你就非得穿这么短的裤子?”

“啊?”阮夏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你的背带裤差不多干了,要不要换上?我怕你冷。”

“我不冷呀。”虽然已经入了秋,白天午后的温度仍在三十度上下。

说过不冷后,见傅岳依旧横在自己和门之间不挪脚,阮夏忽而恍然大悟。

“唔,这么说起来,是有点冷,我去换裤子,傅先生,你等我一下。”

阮夏的笑容颇有深意,显然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样听话的她,可真是好久不见。

换上牛仔裤,阮夏扯住了傅岳的衣角:“听话的宝宝有糖吃。傅先生,我要奖励。”

“什么奖励?”

傅岳的话音还未落,阮夏就并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自己的唇上一摁,复又摁在了傅岳的嘴唇上。

“亲亲。”

傅岳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她晃了晃右手,咯咯一笑,先一步开门挪了出去。

她伤在脚后跟,只好踮着脚尖走路,走到楼梯口,傅岳径直背起了她。

忽而腾空,最初的惊吓之后,阮夏立刻抱住了傅岳的脖子,她满心欢喜地想,这算不算成功了一半呢?

……

季泊川也在餐厅,身旁坐着位网红脸,见到傅岳和阮夏进来,目光在阮夏脸上停滞了一秒,立刻移开了脸。

昨天还信誓旦旦说要每天亲手采花送自己的人,今天就当众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阮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花言巧语、会玩浪漫的男人果然不可靠,还是她的傅先生最最好。

一顿午饭下来,仗着脚上的伤,阮夏把傅岳指使得团团转,傅岳很有风度,私下虽然偶尔会不耐烦,当着众人的面儿绝对是十足的绅士。

阮夏拿余光瞥来时在游艇上妄图勾搭傅岳的那几个女人,她们果然统统转移了目标。

“我使唤你是在帮你挡烂桃花呢!”一回到房间,阮夏便扬起脸笑着邀功道,“据我观察,除了我之外,还有三个女人对你虎视眈眈,我扮成你女朋友帮你挡掉她们,你就只要被我一个人骚扰。不然的话,同时被四个人觊觎,你会吃不消的。”

“……太谢谢你了,”傅岳哭笑不得,“不过你怎么能肯定,对我来说,她们都是烂桃花?”

“因为我比她们都漂亮呀。你连我都看不上,怎么会看得上她们。”

“……”

瞥见傅岳眼里的笑意,阮夏气结不已,她从床上站起来,踮着脚走到坐在沙发上的傅岳跟前,居高临下地直视他的眼睛,问:“你笑什么,难道我不漂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