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容迎着风沙眯起眼,看见一行铁骑长率领的队伍冲了过来,为首大旗上赤金的卢龙二字在眼前一闪而过。

他们的人并不多,看起来顶多也就两千多人的模样,却丝毫不停,直接冲入了阵中。

“卢龙军到了!”是胡十一的大喊。

山宗在马上回身,周遭是倒了一地的敌兵尸首,亲眼看着那杆军旗入了阵中,手中早已血迹斑斑的刀握紧。

马上的军人有很多几乎只是匆匆套上了件甲胄,还能看见里面破旧的衣裳,大多眼熟,却已多了风霜。

他们眼里没有别人,只有披头散发的契丹兵,冲过去时手里的刀就已扬起。

“卢龙军归队!”几乎是队伍里齐刷刷的在嘶吼。

仿佛要让更多的人听见,更多失散的人都回来。

山宗一手扯马,转头朝侧面看去,终于看到孙过折在那头的马往后退了两步,脸还朝着他的方向。

卢龙军回来了,就在他眼前回来了。

“时机正好,”山宗撩起衣摆,拭去刀上血迹,幽幽扯起嘴角:“传讯!继续攻城!”

更激烈的鼓声擂响,声传千里。

出城做诱饵的那支契丹骑兵早已被灭,孙过折带来杀入混战的契丹兵马已被卢龙军人抢着去杀,几乎用不着指挥。

而城上,还不断有箭雨落下。

攻城木在盾牌的遮掩下持续攻去,对方不可能再放兵马出来迎战,外面的契丹兵马却还在继续拖拽着攻城兵力。

战局里斥候手里的令旗挥下,后方神容所在处有斥候接到传讯,又挥下旗,接着就有快马冲出去传讯。

不多时,远处就有兵马推进过来,阵阵马蹄如雷。

神容一直盯着战局,袖中手指握紧,听到声音才转头看去,手遮了一下风沙,看见檀州旗帜显露了出来。

是周均率人到了。

他的兵马却都是刀兵出鞘的模样,显然是一路交战过来的。

又是一声急切擂鼓,神容看向山宗,他在阵中马上,持刀的黑烈身形凛然如风,忽一挥手,人已驰马直冲城下。

一旁斥候令旗挥舞,周均的兵马立时横插向侧面,去拦截孙过折的契丹兵马。

战鼓一声一声,下方负责防御的步兵敲击盾牌,仿佛说好的一般,齐整地高喊起来:“蓟州!蓟州!”

声音震彻云霄,直送入到城中四方。

周均抽刀亲自入阵时,朝前方驰去的山宗看了一眼。

他一路追着那支外族联军往蓟州而来,路上交手数番,直至对方退远,接着收到传讯,就知道攻城的时刻到了。

果然,就在此时,如今才终于兵马会合,发起总攻了。

山宗快马直冲至城下,身后跟着的是那两千多卢龙军。

一阵箭羽已先行射向城头,城上的契丹兵纷纷回避。

庞录和骆冲一左一右在他后方,薄仲亲手举着那面卢龙军旗在前。

“蓟州!蓟州!”高喊声不停。

“继续!”山宗说。

本就是有意的呼喊,要让里面的汉民知道中原兵马来了,让契丹人知道这里是中原的土地。

攻城木又一次重重撞击上城门。

城内的契丹兵似乎抵挡弱了,不再有箭雨落下,城内传来隐约混乱的声响。

庞录在后方擦着刚杀过契丹兵染上血的刀,额间挤出沟壑:“里面不对劲。”

忽然城头上方一阵骚动,原本要继续应对下方的契丹兵马忽然转头往后。

他们后方冲出了几道身影。

“卢龙军归队!”身影穿着破败的甲胄,像从土里钻出来的一般,挥着的甚至是关外的弯刀,却朝上方的契丹兵砍了过去,用尽了全力在城墙边呐喊:“卢龙军归队!”

“城内也有卢龙军!”骆冲吼了出来。

声音戛然而止,那几道身影陆续倒了下去。

寥寥数人,无人知道他们是如何杀上去的,却终是没能抵挡住上方众多的契丹兵。

山宗紧紧握着刀,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不对劲了,声沉在喉中,一字一字吐出:“杀进去。”

箭雨自下往上射上城头,周均所率几州兵马与试图冲来的契丹兵马在后方厮杀。

胡十一率人抵上攻城木,狠撞而上。

一下,又一下,不知第几下,倏然破开了道门缝。

“卢龙军归队!”里面有人在喊。

霎时间山宗挥手,策马而上。

身后的卢龙军如风掠至,手中的刀砍向试图关上城门的契丹兵。

庞录杀至城门那道门缝处,一刀刚要砍出去,面前的契丹兵竟已倒下,里面挥刀的人在大喊:“卢龙军归队!”

越来越多的声音传了过来:“卢龙军归队!”

身侧一马昂嘶,黑烈身影如风掠入,直接踏过一个契丹兵的尸首杀入了门缝。

山宗手中的刀挥落,又听到那阵呼喊:“卢龙军归队!”

他终于看清里面情形,大街上已看不见一个汉字,一些人从屋舍角落里钻出,往城门跑来。

有几个和阻拦的契丹兵厮杀在一起,袒露了右臂,臂上带着块显眼的疤痕,是他们在喊。

后面却还跟着苍老拄拐的老叟,拿着铁锨的少年,甚至是妇孺,个个都披头散发……是那些被迫忘却过去的遗民百姓,此刻竟也在喊着一样的话:“卢龙军归队!”

仿佛这是一句暗语,一句印证他们还是汉民的口号。

其他人跟着杀来,骆冲在旁边马上狂肆地大笑:“去他娘的!老子们的卢龙军果然回来了!不仅没少,还比以往更多!”

笑到后来,声如呜咽。

山宗一刀砍过一个契丹兵,喉头一滚,笑出声:“没错,卢龙军没少!”

他霍然伸手:“军旗!”

薄仲将军旗递上。

山宗亲手扛着,直接策马奔至城头下,一跃下马,横刀杀上去。

上方已在交战,刚刚倒下的几个卢龙军身旁,山宗亲手斩断了那截兽皮旗,将卢龙军旗插了上去。

“泥礼城”的标志在眼前坠落,划过城下远处孙过折看来的脸。

神容远远看着那一幕,看到他举着卢龙军旗插上城头的身影,不禁揭去了兜帽。

远处号角声起,契丹兵马的攻势似乎变猛烈了,就连城中都有回应,似在传讯,契丹大军仍在。

周均的兵马在往后退。

城门已然半开,里面冲出一匹黑烈快马。

城头令旗挥舞,周均接到命令,不再缠战,率军转向往城中而去,改为去清理城中的契丹兵马。

与他擦身而过的,是山宗所率的卢龙军和一支幽州军。

卢龙军满腔恨意,几乎人人都不要命一般冲向了孙过折的阵中。

兵马被骤然打断,猛攻的势头已被破坏,顿时一声号角响起,兽皮旗往后方退去,孙过折的兵马忽然变了方向,往侧后方退去。

兵马仍在追着他。

神容忍不住打马往前行出一段,忽见山宗勒马,转头朝她看来。

离得远,只看见他动了动唇,听不见他的声音。

继而他一扯缰绳,迅速追着孙过折而去。

一名斥候快马而来:“夫人,头儿留话,请夫人安心,为他指个路。”

神容望向他所去的方向,眼里已没有他黑烈的身影。

他是故意的,要将孙过折引往深山,好让城中尽快光复。

刚才他说的是:请夫人为我指路。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假期太忙了,久等了坏坏们~写着写着又加了一段,没注意时间,晚了20分钟,还以为没到八点呢~0.0

红包,稍后来送哈~

☆、第一百一十七章

蓟州城门大开之时, 以檀州军为首的几州中原兵马已直冲而入。

里面的契丹兵还在调动,就在听到城外孙过折兵马吹响的号角后,纷纷往这道城门处来支援, 与已入城的中原军厮杀在一起,一片混乱。

周均在这混乱间驰入了城中,一眼看见里面情形。

灰蒙蒙的城中屋舍还是中原式样,却已没有半个汉文, 尘沙压着屋檐, 周遭灰旧而破败。

一个契丹兵挥舞着宽口弯刀杀向中原军时, 后方竟跑出一个披发左衽的寻常汉子, 举着木杖来给中原军帮忙, 口中还在喊着:“卢龙军归队!”

含混不清, 又无比高亢。

不止这一个,许多地方都有冲来和契丹兵拼命的百姓。

角落里又陆续钻出其他几个百姓, 脸上原本木木然一片绝望,却在看到中原军时眼里亮了起来,拿了手边能拿的任何东西就冲了过来。

四周还有中原军在大喊着推进过去:“蓟州!蓟州!”

混着不断高昂的呼喊:“卢龙军归队!”

胡十一杀过来,抹把脸上的汗:“周镇将,你都看到了!头儿要急着去引走那孙子,就是为了让蓟州尽早光复,有那孙子在,蓟州永无太平!这城里等太久了!不能再让他们等了!”

周均细长的眼扫过那群百姓, 拔出宽刀:“看到了。”

其中几个赤着右臂的卢龙军人, 他也差不多看到了。

胡十一立马转头挥手,一个斥候当即举着令旗朝大街上游走奔号过去:“传幽州团练使号令, 不动异族百姓,除灭契丹兵, 光复蓟州!”

周均正要亲身入战,忽闻城外斥候大声疾呼:“五十里外有外族联军踪迹!”

胡十一气得呸一声:“那群混账东西居然还在,还想再来帮那孙子不成!”

周均想起与那支联军一路而来的交战,终于知道他们为何之前会退远了,恐怕就是为了此时杀回来,随即又想起山宗在沙盘上那些细密的排布,他们后方大营处还有兵马。

胡十一已经大喊着冲杀入阵,“听头儿号令,即刻传讯大营!速战!尽快光复蓟州!”

传讯的快马冲了出去,夹杂着一声尖利的笛啸,一声一声,越传越远。

周均宽刀一握,也杀入了大街。

……

天沉云低,地昏风凛。

一片起伏绵延的深山外,尘烟弥漫,两股兵马拉扯着蔓延而来。

卢龙军和幽州军左右并进,直至崎岖不平的山口,追击上了前方的契丹兵马,瞬间喊杀声四起。

山宗身下烈马长嘶,策马扬刀,直冲入阵。

迎面的坡地上,契丹兵马还高举着那杆兽皮旗,严密地防范着,看到他杀入,连忙护卫着后方的人往后退去。

孙过折抬手阻拦,就停在那高坡上,青灰的脸朝他看过来,短须方颌,眼神阴鸷,离近了更显出几分精明之态,手里的宽口弯刀横着,忽然笑出两声,用清晰的汉话道:“你以为泥礼城是这么好拿的?我的联军肯定已经去了。我告诉过他们,如果我的兵马抵不住,那座城任由争抢,谁能拿下那座城,谁就得到那座城……”

冷笑声被遮掩在了喊杀声中。

一声尖啸笛哨传出,隐约入耳。

山宗一刀削过一个契丹兵,隔着厮杀的战局,眼一抬,冷幽幽地朝他看去。

那是斥候的传讯声,说明他说的是真的。

难怪他能短时间内再联结起一支联军,原来这次的利益就是蓟州城。他就是咬死了也不会让蓟州重回中原。

冲杀着的薄仲在阵中听见,嘶哑地喊出声:“那是蓟州城!咱们中原的城,还轮不到你一个外贼来支配!”庞录道:“他无非是想叫咱们回头去管蓟州,就不会再追击他了。”

孙过折仿佛是故意一般,居然还抬高了声,弯刀朝天一竖:“联军的动静已能听见了,我在卫城安排的兵马也会过来,你注定拿不回那城。”

山宗又一刀挥出,离坡下近了一分,“是么?”他盔帽下的眼沉沉然低压着,嘴角却提了起来:“你怎么认定你的卫城还有兵马能来?何不仔细听听,那是何人的大军。”

远处确有大军的动静传来,蹄声隆隆作响,随着漫卷呼啸的大风直送入到这片群山间来。

一个幽州军在外沿大声呼喊:“报――援军正往蓟州赶去!”

早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契丹兵在坡上扯马出去,遥遥向远处张望,紧接着就用契丹语高喊起来:“是中原援军!他们还有援军!山家军!”

风沙席卷的莽莽荒野里,自边关中原军的大营方向,大队人马正快马奔来。

为首的是一队轻骑兵,当先一杆大旗,上面一个刚正的“山”字迎风招展。领军的将领银甲白袍,似乎是个少年,直往蓟州方向而去。

后方还有更庞大的一支队伍,由数人率领,乌泱泱浩荡而来。最前面马上的人男女莫辩,飒飒英姿,身侧左右是数面山字大旗,紧随前方轻骑,呼啸而过。

四周震颤,狂风卷着尘烟在大地上飘散,很快模糊了他们的踪影。

孙过折已经看见,勃然大怒,宽刀挥过,脸色愈发显得青灰,转头看向战局里那道烈马上身披玄甲的身影,吐出一句契丹语:“后退。”

号角响起,契丹兵马悉数往深山里退去。

薄仲在阵中看向前方那片山,急急道:“头儿,这山就是当初咱们最早遁入和他们周旋的地方,当年多少弟兄都死在了这山里!”

山宗扯缰望去,手里的刀尖还在沥血,滴落在马下倒地的契丹兵尸首上:“那正好,今日卢龙军就在这里一雪前仇。”

霎时身后兵马齐动,卢龙军当先追入,幽州军紧随其后,直冲向逃窜的契丹兵马,还有那杆山坳间举着的兽皮旗。

……

神容到达群山附近时,身后远处,还能看见山家军远去拖出的尘烟如幕,久久未散。

她坐在马上,扯着缰绳踏上了一片坡地,远远看向前方那片连绵的山脉。

席卷的风沙弥漫,隐约可见那片山口处有过交战痕迹,杂横倒着尸首,风里隐约送来一阵阵血腥气。

这片山脉一直连去幽州附近,群山苍然高耸,山林茂密,深处是难辨的一片浓重墨绿,料想许多地方枝叶虬结,人迹罕至。

她看着那片山口,在心里细细推敲着来幽州前看过的书卷描述,又从袖中抽出那张地形图。

低头展开看了片刻,她抬起头,沿着山脉缓缓游走,从他们进入的地方,开始回忆书卷里面记载的山川走势,奇巧地形。

后方风过马嘶,跟随着保护的一支幽州军无人作声,静默地等候她发话。

神容细细回想完了,心里算着,伸手在一处山峰处指了一指:“那里,去竖旗。”

一名兵卒立即抱拳,手持一杆令旗,应命驰马而去。

山中枯黄的茅草被大股而过的马蹄踏平,两侧是高耸的山岭,风沙难入,只余急切追逐的马蹄声。

一个契丹兵在大部尾端跟着,看见前方那杆兽皮旗已远,忽觉已经被甩下,忙拍马去追,背上猛然一痛,应声摔下马背的最后一眼,只看到后方一张左眼耸着白疤的脸。

骆冲阴森森笑着甩一下刀:“狗东西,看你们往哪儿逃!”

卢龙军已经追了上来,直踏而过,纷纷举刀,挥向前方的契丹兵马。

忽闻后方一个幽州军老远在喊:“有令旗!”

山宗策马直上侧面高坡,扯缰回身,看见了山林间那杆隐约可见挥舞的令旗,辨清了方位,当即下令:“将他们往那里赶。”

传令兵疾奔往前,传达命令。

卢龙军厮杀更狠,嗜血猛兽一般疾冲而入。

庞录率领第九营铁骑残部奔马往侧,刻意一刀一刀砍向边侧的契丹兵。

对方乱吼着契丹语来格挡,不自觉就往另一头退,很快整个契丹大部被冲击着偏离了方向,往另一头的岔道冲去,那里山林间挥舞的令旗仍隐约可见。

茂密的山林近在眼前,两山夹对,峭岭绝壁,比起之前所过的山坳,一下变得细窄无比,几乎一次只能容两三匹马同时通过。

契丹的大部兵马被迫拉长,渐渐拖沓,队伍变得凝滞。

后方始终紧追不舍的卢龙军又冲杀上来。

孙过折在前方那杆兽皮旗下扯马回身,朝后方看来,离得远看不清表情,只远远注视着阵中后方,霍然又往前奔去,只是后方一截兵马已被缠住,再难顾上。

山宗横马在后,冷冷看着。

风沙盘旋在半空树顶,远处,又是一面令旗挥舞起来,已在别的山头。他刀指一下方向:“往令旗处,继续追。”

杀去前方的卢龙军早已抢先追了过去,奔地最快的是骆冲,手里刀用力挥着,一路都在放声大笑:“跑啊孙子,当初你怎么围剿卢龙军的,现在老子们都还给你!”

契丹兵马耗到入山,所剩人数已与追击他们的卢龙军和幽州军持平,而此时,孙过折还率领在身边的,已只剩原先人马的一半。

薄仲率领卢龙军往左,示意其余人往右分抄,特意阻拦他们进入密林,也知道姓孙的不会进密林,当初卢龙军逃入密林,就有很多士兵都失散了,围剿过他们的孙过折岂会不知。

他们有意的配合厮杀,拉扯中将契丹兵马又往下一处令旗指引的山岭下引去。

山势愈发险峻,夹对的两山几乎要挨到一起,头顶山崖上树木相接,遮天蔽日。

更细窄的山坳出现在眼前,两侧山壁嶙峋,马蹄过处,如同踏上针毡,速度骤减。

一声契丹军令,契丹兵马竟不急于跑了,转头就朝后方追兵扑来。

他们已经无法躲避,干脆应战。

就连孙过折也已亮出了那柄宽口弯刀,亲自往后杀入阵来。

阵中却没有山宗。

孙过折弯刀挥落,阴狠乍起,连砍数人,忽而眼侧寒光闪过,转头时一柄细长的直刀已横扫而来。

伴随着刀光的是烈马昂嘶,马上一身玄甲的山宗不知何时已从他前方突然降临,一刀过去,他连忙后仰,脸侧一道刀锋而过的划痕,血流不止,垂辫也被斩断,顷刻散乱。

山宗已策马至他侧面,刀一甩,血迹飞溅,扯马冷冷看来。

瞬间契丹兵都朝他袭去,又被他迅速挥过的刀破开阻碍。

孙过折眼神更加阴鸷,终于发现了远处的令旗,顾不上抹去脸上的血,又急又快地说了几句契丹语,忽往契丹兵后方退去。

契丹兵随即在阵中挥刀乱奔,横冲直撞,遮掩住他往后退。

山宗一刀砍倒身前一个契丹兵,抬眼就见孙过折已头也不回地穿过细窄的山坳奔了出去,追随他的兵马只剩了不足一队,抬手挥了两下。

霎时几个铁骑长带领着幽州军反扑而上。

“追!”他刀一拎,朝着前方逃窜出去的人影策马而去。

身后骆冲、庞录诸位铁骑长紧跟而上,两千多卢龙军立即跟随,紧追到底。

在这片染了不知多少卢龙军鲜血的山里,等的就是这一刻。

那杆兽皮旗还被举着,仅剩的契丹兵马不管不顾地随着那杆旗往前奔去。

即使偶尔有一两个落在后面,被后方的卢龙军赶上,砍倒,前面的也依旧马不停蹄,丝毫不管。

越往前,山间道路崎岖不平,两侧荆棘遍布,怪石嶙峋,却渐渐变得开阔起来。

山宗抬头看了看两边,疾驰中朝后方抬手,迅速示意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