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放心。”侍苦为小姐收好书本,奇丑无比的脸上是淡漠至极的平静:“欧阳将军说了会想办法,就一定会保住贵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何况太子再可怕,在将军眼里也不算什么。”

林微言怎么可能不担心:“话是那么说,但这些年将军怎么过你还不清楚,若不是太子出宫时见了一面,我和他也一年都没说上话。”

“将军心里是记挂小姐的,若不然,将军也不会三年了还在跟太子周旋,将军最在意的人是小姐。”侍苦收好书,五官却不能形成任何表情,看着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我知道。”想到跟欧阳逆羽的过往,林微言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小时候因为自己顽皮总是害的逆羽和清沐为她收拾烂摊子,长大了,他们又总是护着她,如果不是太子突然发难,她和逆羽之间也不会这么难。

“父亲听说姑姑有孕时,唯恐导致让林家满门抄,我在想这两天见见清沐,让他跟太子求求情,留下姑姑的孩子。”

侍苦眼皮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口气不冷不淡的道:“小姐,孙少爷现在的日子更不好过,小姐还是求欧阳将军为好,何况将军已经答应了小姐,小姐只要静心等待便可。”

“可到底是孙清沐跟太子更亲近一点。”

“小姐!”侍苦声音瞬间高了一度,可想到彼此的身份又低了下来:“孙少爷身在后宫,哪那么容易见到,哪有欧阳将军能使力,还是将军更有威信。”

林微言想想也对,以太子对逆羽的态度断断不会伤害姑姑,只要姑姑诞下皇子,若是悉心教导、贤明圣达,相信众臣心里一定有个衡量标准,到时候焰国再也不用受制于皇上和太子,也只有那时候焰国才有希望。

侍笑兴奋的推开门进来:“小姐,欧阳小姐来了。”

林微言立即站起来迎上,一定是逆羽有了消息。

皇宫内的御花园外。

欧阳逆羽终于堵到了孙清沐。

孙清沐看了他一眼,想要绕开,可还是被拦了下来,孙清沐不禁苦笑的揉揉额头,一袭蓝色长袍上绣着他最喜欢的兵法简式,但再名贵的衣料和饰品也已再也换不回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即便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少见的惰性:“你找我有什么事?”

欧阳逆羽先一步让他下捻,武将特有的韧性和刚毅坚守融合在他俊美的五官上,展现着他特有的雄姿肆意,发带如长龙般卷起,更显得器宇轩昂:“我有话跟你说。”

孙清沐实在想不出自己哪点像位无欲无求的好人,以至于谋杀太子的事让欧阳逆羽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他提,可孙清沐还是走了下来,让身边的人下去:“说吧。”这些年的经历连让他提起勇气的也不适应。

“林贵妃有了身孕。”

“我知道,你想让太子不知道不太可能,苏义昨天的书信已经寄出。”

欧阳逆羽顿时觉的事态不好,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我想让林贵妃把孩子生下来,只要是位皇子,焰国还一样有未来,林贵妃仁德,定能教导出一位好皇子!这些天你在后宫多注意下贵妃的安全。”

孙清沐更觉的头疼,还没生就确定是儿子?但太子死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大快人心的好事,独独他不愿参与:“如果是你跟太子提,太子或许会让步。”

欧阳逆羽看向孙清沐。

孙清沐不自觉的叹口气:“别看了,你以为我现在还能帮你?自从上次之后太子就再没见过我。”

“对不起,害的你…”

“自家兄弟,何必那么见外,这里是后宫欧阳将军不便久留,还是早点回去,至于贵妃娘娘,我自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多谢。”欧阳逆羽何尝不知道孙清沐的心结,但太子不死,他们谁也没有自主的能力,只要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会让孙清沐知道一切都能重头开始,现在欧阳逆羽不安的是,太子已经离开一个月为什么还没有消息,按照计划,袭庐不是该…

孙清沐突然停下脚步,认真的道:“你最好查一查,太子似乎在修河道。”

欧阳逆羽点点头:“听袭庐说了,估计也是应付差事,随后我会派人过去重新看看。”

“那就好,告辞。”

“不送。”

欧阳逆羽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禁叹息,曾经的他们幻想着忠心为国,从小到大的梦想是把月国鞑子赶出焰国百里之外,可如今,别说安心上战场,就是应付太子,已经让他们筋疲力尽。

何时能给焰国一片青天,欧阳逆羽叹口气,转身离开了皇宫。

另一边,例行回家看望父母的沈飞恨不得钻到地底下让母亲少受一份刁难。

沈家三代书香,高门深墙内是源远流长的墨纸年代,最令沈家骄傲的是,沈家曾经出过一位帝师,从不攀权富贵,如今的沈家虽然没落,但让沈家引以为傲的还是严格的家教和子孙读圣贤书的傲气。

可他偏偏…但沈飞自认对得起沈家的列祖列宗!如果不是大哥说可以救父亲,他怎么会找上太子!事后发现被骗了他能怎么样!但他在太子面前也没少说父亲的好话,否则父亲能这么快做到户部尚书!

沈家老大沈原坐在次位,不动声色的看着母亲和众位姨娘交谈。

“不愧是三妹妹的儿子,可是给我们老沈家争气,竟然出了男儿后宫,果然史无前例。”

“可不是,哪像咱们没本事,生不出粉雕玉琢的儿子。”看老三以后怎么神气,以为长的好看能拴住老爷的心,到来头还不是儿子不争气,好好的功名不考去接近太子,沈家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四妹妹说的就不对了,咱们的儿子虽然不听话,但总还能给老爷分忧,哪有沈七风光,什么也不用做,就能魅主。”

三姨娘气的脸色涨红,本就艳绝天下的容颜即便是到了中年也一样美貌不凡,否则也生不出单凭外貌就风靡盛京的沈家七少爷。

“呦,三妹妹这是跟谁不高兴呢,三妹妹可千万别生气,否则太子还能绕了我们。”

“就是,就是。”

三姨娘气的站起来,以为她好欺负吗!她在沈家得宠的时候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我儿子有姿色,你们是羡慕不成!将来太子成了皇帝!我儿子照样封官加爵!”

沈飞不好意思的跟着站起来,愧疚的脸上依然是比下所有人的美艳。

沈家大少爷沈原狠狠的瞪老七一眼:“难道三姨娘不知道,林贵妃有了身孕,太子是不是太子还得另说;就算太子以后为皇,还轮不到后宫的人出来当官,恐怕加官进爵的美梦三姨娘不用想了。”

“你——”

“老爷到——小的给夫人问安,给众位姨娘问安。”

圆胖发福的沈承安严肃刻板的走进来:“吵什么吵!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想沈家死绝不成!”

三姨娘立即委屈的哭了,抽泣的想要告状:“老…”

“闭嘴!不在后院呆着!出来丢人现眼!”今天又被同行嘲笑不要脸的儿子,他以后还要不要做人!“谁准你回来!来人!把七少爷送回去,我沈家可养不起他这样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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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争吵

“爹——”

“别叫我!我宁愿没生过你这样的儿子!”从小到大,他就没亏待过沈飞,把他当宝贝一样的宠着,要什么给什么,人人都说他有个漂亮到精致的孩子,他也在沈飞身上寄予厚望,想不到沈飞是这样报答他的!他宁愿不要官位,也好过沈飞忘了沈家的骨气!“滚!沈家庙小容不下你!”

沈原冷淡的看沈飞一眼不再说话,他是家中长子,母亲是沈家夫人,刻苦读书、勤奋上进,三岁能诗、七岁可章,但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比不上沈飞不痛不痒的笑脸,他要花六倍的努力才能让父亲看他一眼,而沈飞只要笑就能逗乐父亲,单凭一张脸,竟要赢了他多年的付出!凭什么!

三姨娘还想说什么。

沈夫人突然道:“老爷爷消消气,刚回来就发火也不怕吓到屋里的孩子们,三姨娘,你先带七少爷下去,等老爷消气了,你再过来请安!”

“让他们滚!免得先气死我!”

沈飞看眼盛怒的父亲,转身拉着母亲走了,难道他不愿意功成名就!难道他不想出仕!可太子的为人谁不清楚,如果压不住太子的脾气有他们在朝中高谈阔论的机会吗!

如果不是孙清沐的付出,六部早在一年前被太子杀光了,可到头来,谁也看不到太子宫之人的付出,只会指着他们鼻子骂!难道他们就愿意吗!“姨娘,委屈你了。”

三姨娘并不在意的走着,细心的为儿子整理下袖口发皱的衣服:“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没什么委不委屈的,以色事人到底不会长久,反而是你…该早为自己打算,万一太子失利,你就没出路了…”

“姨娘…”

“你别打岔,姨娘虽然不想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讨好太子,但既然已经如此,还是多为自己打算,别总想着家里,其她姨娘虽然看我不顺眼,但太子恶名在外没人敢欺负我,实在不行,你就跟苏义混吧,我算看出来了,孙清沐那人没野心,不如苏义会明哲保身。”

“姨娘,你说的什么话。”

“不中听也是这话!咱不做傻事,咱就像苏义一样跟太子要个官职,如果苏义都不怕出来别人指指点点,你怕什么,等你做了大官,看谁敢说你什么!”

沈飞突然笑了,好气又好笑的被姨娘弄的不知该说什么,其实就算做再大的官,也有人会说他是靠着太子、是魅臣,还不是躲在见不到人的角落安心:“姨娘别担心,孩儿心里有数。”

三姨娘听儿子这么说,无奈的叹口气,她不担心失宠、不在乎夫人会不会刁难她,就怕儿子像他爹一样钻死脑筋,作为男人,有名声的时候谁不想维护,可如今没有了,强求何用!哎,到底是年轻,分不清里面的轻重:“行了,你走吧,家里的事不用惦记。”

“姨娘多保重。”

“走吧,走吧。”

湿地比河道更加广阔,没有山峦的阻隔、没有奔腾的河水,可一眼望过去它比继存河更加广袤更加辽远,瞬间让人心神开阔。

“湿地有调节空气,净化环境的功用,里面蕴含危机的同时,也生长着许多陆地上不存在的生物,构成新的自然链条形成更大的自我生耗机体可让它生生不息,拥有这片湿地,等于拥有了一座金矿。”

子车世的发带迎飞而舞,安静祥和的五官在湿地边缘的灌木从中如落日的晚光沉淀凝然:“我可没忘,太子只给我几年的使用权。”

周天洒然的一笑,张大双手让湿地的风夹杂着万物生灵的气息在周围穿梭,跨越时空千年之久才能见证更纯粹更原始的自然之貌,它们宏伟博大、它们主宰气候万物,它们安静却狂妄的彰显着自然之力。

“你似乎很喜欢这里?”

“对,我曾经去过一个地方,那里本来有更广博的湿地,后来为了民生所需,湿地面积被不断的侵占,直到我再次见它,它以空有支架,再也不是昔日一怒便三天降雨的它了。”即便横跨了一条举世闻名的铁路,也改变不了再也不吸引她的事实:“走,去前面看看。”

子车世又看了一眼他见过无数遍的湿地,不太懂周天为何把它说的像对待宠物一样惋惜。相见湿地还不简单,焰国多的是,比这更大更广的都有。

转角处的草亭内,牧非烟赶走了所有侍卫正在和袭庐大吵:“你为什么那么做!你完全可以告诉我!”

袭庐看也没看牧非烟,手中详细的记载着湿地的资料:“告诉你跟不告诉你有区别吗,反正都要做,我只是帮你一把。”

“但你也要告诉我!你这次用的是三日散,弄不好太子就会…”

“就会怎么样?他本来就该死,别忘了咱们一直所做的事,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成功,我不该帮你一把吗!只要等太子死了,必将焰国昌盛、国富民强。”

牧非烟觉的太子不死也能国富民强:“为什么偏偏让太子死,你知道今天太子要见谁吗?是子车先生呀!太子已经让子车世答应修建河道!太子一直很努力的做事,你为什么要杀他!”

袭庐顿时放下手里的金帛:“你说太子要见谁?”

“子车世!你想见也见不到的人!”

离谱!“你确定你说的不是寄夏山庄的低等小厮?”他也以欧阳逆羽的名义递过几份拜帖,但都以子车先生繁忙遭到婉拒,子车世对事不对人的脾气天下皆知,就算齐国大匠来拜也不见得能一睹真容,更何况是太子,别做梦了!

牧非烟觉的袭庐这句简直是侮辱太子!“袭庐!这里还轮不到你妄自尊大!太子仁不仁德我不知道!但太子至少不是对社稷无功之人,子车先生愿意亲自出迎是太子本事!你凭什么辱没太子!又凭什么谋逆!太子就算不对也有皇上惩戒!还轮不到你自作主张!”

袭庐哈哈一笑:“他本事?!你少领教他的本事了吗?!”说完轻蔑的打量牧非烟一眼,无疑是提醒牧非烟是谁让他颜面尽失过!

牧非烟突然之间很恨袭庐,更厌恶他对太子的质疑,他可以因为太子害过他们而恨太子,但没资格质疑太子的学识:“连子车先生也会赞一句!你凭什么不可以!”

“你见过子车世?”

“当然!昨天的‘祈欠会’子车先生亲自答应太子修建继存河灵渠工程,以后河继县将是一片沃野,而你脚下的土地,也已经被太子和子车先生同时征用,不日将会开发,你少在这里写写画画!妨碍太子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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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世庐

“胡言乱语!”

“你——”

周天诧异的绕开跪了满地的侍卫走来:“你们怎么在这里?”

袭庐瞬间看过去,目光下意识的穿透太子看向站在亭外清风淡月的男子,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他的名字——子车世?袭庐神情一震,虽然没有见过,可他站在那里就让想见他的人猜到他是谁,内敛无光、藏拙大成,只有子车世堪称当之无愧:“子…”

“牧非烟,我让你招待人,你跑这里来做什么!袭庐怎么也在?你们在干嘛?研究湿地?”

袭庐仿若没有听见般呆愣愣的看着不远处的子车世,有崇敬有羞愤还有仰慕,想不到竟然能看到他,远比传闻中更令人神往的寄夏山庄内,到底有多少才人汇集。

子车世淡漠的移开目光,平静的容颜下不见丝毫波动。

袭庐心神一震,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却见子车世先一步开口。

“周兄,咱们该走了。”

“等一下。”

袭庐顿时看向太子,瞬间觉的天昏地暗!子车世怎么会跟太子认识?太子凭什么深交子车少主!他有什么资格站在子车先生身边!

子车世的目光平静的从轮椅上扫回,心里对此人已经有了了解,袭庐,欧阳逆羽的莫逆之交,盛都昔日的小神童,听师父说,曾经被引荐来寄夏山庄,只是因为个人原因没到,原来就是他?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听说他和太子之间有化不开的仇,想必是真的,要不然也不会用上‘三日散’。

子车世不禁琢磨是欧阳逆羽的主意还是袭庐擅做主张,如果是前者,那么欧阳仁兄恐怕是想直至此地而后生,但站在自己的立场,他并不希望太子出事。

小童随意的也打量了轮椅上的袭庐几眼,原来他就是袭庐,不怎么样吗?传说长的面红齿白、器宇不凡,可怎么看都像面黄肌肉的难民,他真的是袭庐?

袭庐见子车世的小童在看他,下意识的盖住自己的脚,寄夏仆从,半个主子。

“子…子车先生…在下袭庐,多有冒犯请您见谅。”

子车世扫了他一眼,皱了下眉淡漠的移开目光,不管什么原因,至少此刻他跟袭庐没有相同的立场,既然如此还是划清界限为好,免得太子脾气上来又要屠城:“周天,还不走。”

“来了,急什么又不会把你丢了。”

袭庐见状瞬间从凉亭冲下去,不顾轮椅在台阶上的跌撞声,噗通一声摔在子车世面前:“子车先生,圣达不听,青天不明,您身为焰国之民,我不求你圣洁昌达但也不能助纣为虐,否则你让天下苍生怎么再敬你一声子车先生!”

周天气的一脚把他踢开:“放肆!本宫招待客人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来人!把袭庐压下去!”气死她了,袭庐在行宫闹也就罢了,当着外人当她这太子是死人吗!

袭庐怎么肯走,大叫的挣开侍卫,眼睛充血的盯着子车世:“子车先生擦亮眼睛好好看看,你见的人是谁,为什么我们的拜帖你看也不看,太子的却甘愿亲自来,难道子车先生也是趋炎附势之辈,算袭庐看错了你!”

子车世淡漠的看他一眼,越过想发火的周天,直接道:“子车世做事只凭本事不看出身,太子用一座灵渠请我,我焉有不来的道理,何况周兄是凭本事赢的莫凭,子车怎能失信于人,若是袭公子本事也赢了我做下的几大成者,子车定当不辞辛劳为袭公子迎驾。”

袭庐顿时傻了的看向太子。

子车世继续道:“袭公子只顾着个人恩怨,恐怕不知道太子在继存河开设灵渠的事,灵渠构造庞大、工程慎密,袭公子若不是无知之辈也该知道灵渠建成的意义,但我一路走来,见众人都在为灵渠增石添瓦,独独不见你出力,你又凭什么让我对你的问候回应,子车虽然不才,但不与盲目自庸者同流。”

盲目自庸?原来在子车世眼中他是这样的人,但为什么会这样!太子怎么去的祈欠会?一定是假的,假的!子车世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他才是最该被重视被公义的一个,太子嗜杀成性,残暴不仁,凭什么让子车世对太子礼遇有加,太子会赢莫公子?!不如说太子死了更惊人!

子车世拉上周天:“走吧,为这种人动怒不值得。”不论太子做的对不对,身为臣子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太子不敬,已经是死罪,看来这位袭庐公子没少仗着欧阳逆羽目中无人,早听闻他对太子不问礼,太子也不怪,今日见了才发现,简直是无理取闹!

周天看在子车世的面子上,想想也算了,等正事忙完再收拾他:“请。”

“请。”

牧非烟瞪袭庐一眼,赶紧跟上。

子车世跟在周天一步之后的位置询问着什么。

周天边走边答,耐心的告诉他湿地结构和地表特征,以及它可开发的新能资源资料。

袭庐趴在地上,愣愣的看着几乎走远的太子和子车世,他们辛辛苦苦的想给焰国一个将来,他们冒着天下大不韪想要弑君,子车世不能凭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毁了!袭庐痛苦的支撑起上半身,手掌猛然一拍身下的土地,顿时向前面的子车世冲去!

周天敏锐的感觉到身后有东西快速靠近,本能的握住子车世的肩膀瞬间把他带离原地,猛然觉的胳膊上一痛,利刃划过衣服,露出里面的软甲。

子车世不动声色的移开周天的手,脚尖轻轻在地上滑了一下,本在沼泽边缘的袭庐,瞬间掉了下去,敢动他!

袭庐顿时扒住泥土,手指上的骨骼如粗枝般凸起,紧紧的扣紧土地抵御沼泽内的噩梦:“救命!救命呀!牧非烟救救我!”

“你没事吧?”周天上下打量着车世,除了衣摆上沾了些草屑并没发现不妥。

子车世赶紧拨开周天四下乱走的手,但还不忘打量周天的反应,他发现周天对沼泽里的人没什么不同,不像是作假的漠视,而是真的不在意,太子果然是太子。

牧非烟紧张的看眼痛苦的袭庐,他就算憎恨袭庐也不能做到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太…太…”

周天松口气:“您没事就好,要不然让我赔个子车世我可就惨了。”

“救我!牧非烟救我!”

牧非烟想去救,但太子在这里他不能越权,只能眼巴巴的等着太子发话,一旁的侍卫们也静静等待太子开口祈祷袭庐能再坚持一会!

袭庐咬紧牙关死撑,下方的拉力几乎要撕开他的身体:“太子…我…我是袭庐,是欧阳将军的兄弟…”

子车世离开太子两步,抖平褶皱的肩膀,果然开始用杀手锏了,这位欧阳将军还真是无处不在,甚至连名字也能恩及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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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好奇

周天瞬间头疼,又是欧阳逆羽,一天不提他会死吗!牧非烟问完、苏水渠问、现在被更不是东西想当保命符,以为欧阳逆羽是她谁!她对欧阳逆羽的印象不过是区区几个影像,不会当祖宗一样供着!

跟你…跟你…‘跟我什么!跟我去死还差不多!’

袭庐的身体越来越向下,手指抓出斑斑血迹,面色蜡黄,呼救声越来越迫切:“太子…太子…救命!我不跟欧阳将军告密,凡是太子想知道的微…微臣都可以告诉你,牧非烟!——啊!”

牧非烟忍不住前冲一步,看着险些抓不住最后一根稻草的袭庐,牧非烟吓的半死!

周天则无动于衷的看着,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她和袭庐之间的仇恨是不可逆转的,并不是几次恩惠、几个官位、或者一份上级对下级的爱护就可以解决,她和袭庐之间是仇杀,太子那样整死他几位姐姐,又对袭庐…哎,除非袭庐忘记在军营的过往,否则别想袭庐泯灭仇恨。

既然如此,还不如就让袭庐死了,否则背后总有一根刺对他以后回宫百害而无一利!可…她没杀过人呀?她是良民,充其量就是嘴巴坏一点。

牧非烟见太子无动于衷,急的满头大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替袭庐求情:“太子救命!袭大人绝无冒犯您的意见,求您看在…看在…欧阳将军的面子上救袭大人一命!”

又是欧阳逆羽?!那袭庐还不如去死,身为男人混到靠另一个男人保住身家和性命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子车世反而有些不懂的看眼周天,太子不打算救吗?若是不救太子也不傻吗?至少不会听到欧阳逆羽的名字就不问是非青红,只是可惜了袭庐有的熬了,早知周天不是很忌讳袭庐,他刚才就不该给袭庐让太子施恩的机会,难得想饶人一命,想不到还送错了人情,哎,失策失策。

子车世想到这里摇着头移开目光,耳朵却仔细听着这里的一举一动,他想知道欧阳逆羽对周天而言有多重要,他并不想未来的合伙人会因为一个他不了解的人改变一些既定的想法,那样并不会使人高兴。

袭庐咬着压,内力全部集中在指腹死死的扣着地上的土地,他不想这么容易就死!就算要死也要在他大仇得报的时候,虽然不知子车世为什么跟太子亲近,可只要他告诉子车世太子的恶性,子车先生定能认清太子的真面目:“救…救命…”

牧非烟咚的一声叩在地上:“太子饶命!袭大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君主不斩护功之臣,求太子开恩!开恩!”牧非烟说完焦急的看向袭庐,唯恐袭庐在他说话间掉了下去!他虽不想太子在意欧阳将军但也不想看着袭庐死!

周天充耳不闻的直接揽住子车世的肩,哥两好的就要走:“前面还有更重要的,活捉大白痴,走,去瞧瞧!”

子车世毫无准备的险些被周天带倒,就这样了?不怕袭庐回去了跟他没完?袭庐和欧阳逆羽的关系可不一般,袭庐要是死了,欧阳逆羽回去能劈了太子。

周天全当子车世的目光是放屁,有路不走看什么笑话:“走,走。”

“太!太…”袭庐坚持不住的又滑下去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