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瓶红酒被拿了出来,都是上好的年份,酒味醇厚。

“说实话,我第一次喝红酒的时候,觉得很难喝。”少淮喝了口酒,如实道。

“那是因为你没品位。”项哲喝了口,“现在呢,觉得怎么样?”

“比以前好多了。”他点点头。

“那是,习惯了就好。”

习惯吗?少淮笑了笑,仰头喝了一口酒,“从刚来这里到现在,很多事情不知不觉地就习惯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挺不可思议的……”

项哲点头:“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

“可是梦迟早要醒的……”

“你说什么?”项哲忽然有些警觉起来。

“没什么啊,对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还没跟你说生日快乐呢!”

“生日快乐就不必了,还是礼物实在点。”

“礼物?”少淮想了想。“我身上最值钱的,就只有那把刀了……”

“喂,哪有人生日送人家刀的?”

“……”

两人就这样一边对饮,一边漫无天际的聊了起来,从认识到现在,林少淮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说过那么多话。

渐渐的,项哲有了些醉意,话题开始讲到他的身世。

也不知为什么,过去不愿意讲的事,今天都特别说得出口,他在林少淮面前回忆起自己的母亲,回忆起父亲的绝情,甚至回忆起了过去最不愿谈及的杭凯。

“我曾经,很崇拜他。”项哲说。

少淮没想到,在项哲看似不羁的背后,隐藏着这样一段过去,沉默了良久,他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哥这样做,也有苦衷的,至少他一直暗中接济这你和你妈。”

“苦衷吗?”项哲若有所思地重复了遍,“那时候,我只是觉得我和我妈被背叛了,我曾经那么信任的人,当做目标努力的人,却连一个解释都不给我,就离开了我们。难道他就不能当着我的面,把一切都说清楚吗?”他说到这儿,忽然苦笑起来,仰头喝下一口酒。

那酒的滋味,忽然变得苦涩起来。

终于,满满酒瓶变得空荡荡了,在聊了许许多多从未聊过的事后,项哲靠在林少淮肩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少淮侧头看项哲,他睡得很熟,微微地打着鼾,双眼紧紧闭着,眼皮一跳一跳的,不经意地皱起了眉头。他今天确实喝了很多酒,但或许让他醉的不是酒,而是长久以来压抑在心里的那个自我,当一切都释放出来的时候,身心都是那样的疲惫不堪。

看着这样的项哲,林少淮忍不住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间,当手触上他眉间的一刹那,项哲伸手抓住了他。

“不要走……”他呓语着,像是预见到了什么。

少淮心中一动,被他紧紧握住的手,反握住他,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紧握着他的手终于在这样的拥抱中安静了下去,项哲的眼皮不再那样激烈的跳动,神情逐渐平和下来。

噩梦应该过去了吧……少淮抚他的脸,吻轻轻地落在他的额头。

“你知道吗?”他在他耳边轻声低语,“我想你哥不是不愿向你解释,而是怕你的自尊,会伤害到自己……”高傲如项哲,又怎么会愿意接受仇人的接济?倔强如他,又怎么会愿意让自己喜欢的人就这样离开?

既然项哲无法做到,那么……就由他来做吧。

林少淮站起身,将熟睡中的项哲抱上楼,放到床上,仔仔细细地帮他盖好被子,确定这一切都做好了之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然而很快便被坚决所替代了。

“后会无期。”

Chapter 43

A市,某工地。

号称A市建市以来,最善待民工的建筑工地包工头老李,最近几天很郁闷,因为他发现近一两天,他手下的工人们工作时似乎很心不在焉,老看到三三两两的工人们聚在一起,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一见他过去又忽然轰得一下全散开了。

难不成是嫌我工资给得太低,合谋□?不会吧,我老李可是全市最善待民工的包工头啊!可怜的老李,为了相通这件事,几乎茶饭不思,却仍百思不得其解。

终于,老李决定深入基层,探究原因所在。

上午,老李特意没打招呼就下了工地,远远地就看到有五六个手下的工人聚在一起偷偷谈论着什么,老李故意没有惊动他们,伸长着脖子拼命听。

没一会儿,那几个工人的对话传入了老李耳中。

“哇塞!这还是人吗?”

“俺也看见了,俺怀疑是不是看错了啊?”

“天哪,超级赛亚人啊!”

“哎呦我的妈呀,这大兄弟比姚明还厉害!”

“这参加奥运会都没问题了啊!”

……

一阵又一阵的惊叹声响起,老李不由得纳闷起来,这群家伙神神叨叨地究竟说什么呢?

就在这时,工人们发现了老李,相互使了个眼神,一下子就要散开。

“等一下!”老李叫住他们,“你们几个,别走别走。”

“李老板,我们没偷懒,这就去干活!”刚才那一群人中的一个小胡子急忙说。

“你们别急,我没说你们偷懒。”老李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了,“你们能跟我说说,你们刚才再说什么吗?”

几个工友相互看了一眼,又是小胡子发话了:“李老板,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最近咱们工地里,来了个特别奇怪的人……”

“什么?”老李警惕起来,奇怪的人?难道是通缉犯?杀人在逃?他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时候,小胡子忽然指了指一个方向:“李老板,就是他。”

老李顺着小胡子指的方向呢看去,良久,愣是没看出个花样来。

小胡子又指了指:“就是那般那个穿白T恤灰裤子的那个。”

“那个?”老李这时才发现了他们说的那个人,长得很清秀一个小伙子,各自中等偏上,戴着顶橘色的安全帽,正朝着一堆钢材走去。

“这个人很正常啊。”老李道。

“李老板,你再看一会儿,就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说他了。”小胡子一说,其他几个纷纷点头,脸上皆露出很奇妙的表情。

老李纳闷,继续盯着那个人看,过了一会儿,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个穿着白T恤的人走到一堆钢材面前,蹲下身,手在几样钢材上拍了拍,瞅准里头最重最大的那样,忽然手一提,竟将那三四个人才勉强抬起来的钢材轻松地提了起来,然后往肩上一扛,没事人似地往另一边搬去,期间还停下来单手遮在眼睛上方,抬头望了望天,然后继续往那边走去。

这下,不仅是钢材那几个工人,就连老李,嘴巴都长成了鸡蛋。

“我的妈呀,这这这……这还是人吗?”做了三十几年工头的老李,此时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在呆呆伫立了一会儿之后,他激动地转过身,对小胡子说:“去去去,帮我把这人叫道办公室来,我有话问他!”

当林少淮得知工头叫自己去办公室的时候,他还有些纳闷,自己来这工地才两天,一直恪守本分,既没有偷懒,也没有耍诈,为什么工头会忽然要见自己呢?难不成……是项哲找来了?

他有些紧张,跟着那个留了一撮小胡子的工友来到简易帐篷搭就的办公室前,小胡子友善地拍拍他的肩:“进去吧,李老板就在里面。”

少淮点点头,走了进去。

简易的工棚里,老李正在低头看着刚报上来的数据,看到那个新来的所分的丙组,这两天的工作量竟然是其他组的两倍,不由得惊叹了一声。

这时候,林少淮进去了,两天的工地生活,让他的白T恤上沾了不少灰,原本白净的皮肤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红,但是一双眼睛还是如往常那般清澈,有些疑惑地看着老李。

老李急忙放下手中地报表,朝林少淮招了招手“来来来,小伙子过来,自己找张凳子坐。”

“好。”少淮点头,拿了张简易的塑料椅坐下,仍想不通这工头找自己来究竟是干什么的。

坐定之后,老李就笑眯眯地发话了:“小兄弟,怎么称呼啊?”

“我叫林少淮。”少淮如实道。

“哦,小林啊,你是刚来的吧?”

“恩,前几天我看到你们这里招人,就来试试看。”

林少淮的回答彬彬有礼,看上去一副很有教养的样子,立刻让老李对他的好感倍升:“小林,你是哪里人啊?”

“我……”少淮想了想,燕国应该是现在的北京河北一带,于是便老老实实回答道,“我老家在河北。”

“哦,河北啊,来这还挺远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少淮摇摇头。

原来是个苦命的孤儿啊,作为A市最善待民工的包工头,老李的爱心顿时爆棚了。这孩子身世这么可怜,还肯吃苦耐劳,年纪轻轻就自个出来闯荡,看上去挺瘦的,力气竟然那么大,简直就是建筑工地上的一朵奇葩啊!

想到这里,老李澎湃了,一种慧眼识英雄,伯乐相好马的自豪感在心中升腾了起来,他决定要好好利用这个人才!

林少淮不明白,自己才来工地上两天,为什么工头会那么赏识他?才去办公室里聊了几句,工头竟然让他做了施工小队长,虽然只是领导十几个工人,但好歹是个官啊,这升官也升得太快了些吧?

但老李似乎很赏识他,不仅让他做了小队长,还给他加了工资,本来一天包吃不包住,才给五十,现在加了三十块,一天八十,还让他住工地里临时打起来的工棚,对于才开始打工的他来说,是相当不错的待遇了。

但不管老李为什么会赏识自己,至少现在他不用再睡天桥底下了,也不用再像前几天刚出来时的那样,一不小心就被警察盘问,还差点要带他去收容所,好在他会功夫,溜得快,那警察还没反应过来,他人已经不见了。

如此一想,林少淮便也安心下来,每天认认真真地做好老李给他安排的工作。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由于肯吃苦耐劳,又不惹是生非,林少淮在工地里结识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工友,晚上下了工,一起在工棚里吃饭聊天。

这天,工友胡子,也就是上回带他去见老李的那个小胡子,不知从哪儿弄了点羊肉来,他们几个人就围着锅子一边煮羊肉,一边天南地北地聊。

不知不觉,话题就聊到了爱情身上。

别看胡子现在是个搬砖头的民工,在来城里之前,他算得上村里的才子,会写半吊子酸诗,据说还在县里的报纸上发表过,所以他谈起爱情这个话题,格外文艺。

“爱情是对真善美的追求,不能太现实,要懂得相互体谅,就像这锅羊肉,肉不能放太多,锅不能烧太旺,配合得好,才有好味道!”

工友老王是个没念过书的大老粗,一听胡子这比喻,就浑身掉鸡皮疙瘩:“我说你这人能别这么酸溜溜么?还锅子羊肉呢,能吃不就成了?以后俺在这里赚了大钱,就回去挑个胸大屁股大的娘们,给俺生个一窝娃儿,孝敬俺爹娘,这才是最实在的。”

“去去去,没文化的大老粗,一点精神追求都没有!”胡子鄙夷地看了老王一眼。

“喂,酸秀才,你说啥呢?”老王也急了。

于是,两个人就为了这屁大点事,吵了起来,一个说爱情高于现实,一个说爱情有个鸟用,争论到最后,两人决定找人评理,找来找去,找到了林少淮。

“小林,这里你最讲道理,你说究竟是爱情重要,还是现实重要?”

少淮抹了一把汗,为什么打个工会遇到这种问题?电视里明明不是这么放的呀……可胡子和老王却杠上了,非得他评出个孰是孰非来,而且各自还都有道理。

少淮听了半晌,特别是听胡子滔滔不绝地讲起他那文艺爱情关来,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某个人。

从那天偷偷离开他到今天,已经快半个月了,不知项哲他……过得怎么样?

其实,选择离开,对于他来说,绝不会比项哲好受,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从他来到这个时代开始,几乎时时刻刻都和项哲在一起,感情在不知不觉间,早就建立起来了,说断就断,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然而,他听了许志康的话,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此时才是对项哲最大的伤害,他又怎么可能容许自己继续留在项哲身边伤害他?

或许现在,他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开,会让项哲生气,但是对于项哲来说,他今后要走的路还很长,总有一天,他会完成自己的梦想,站到成功的最高峰,然后找一个适合他好女孩,结婚生子,幸福的度过一生。

能让他幸福,是林少淮最希望的事。

想到这里,少淮心头忽然有种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闷闷地,让人很想放声大喊。他自言自语道:“我想,不管是爱情还是现实,让对方过得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吧。”说完这番话,在老王和胡子惊讶的目光中,林少淮转身离开了工棚。

深夜的工地,一切嘈杂声都已经停止,钢筋水泥死气沉沉地林立着,如同狰狞的怪兽。

此时此刻,少淮忽然很想吹叶笛,却赫然发现,在这块工地上,竟然连一棵树都没有。这个时代,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过去,在沙场上,即便每天把头系在裤腰带上生活,随时都会面临死亡。但是人与人之间很单纯,为了同一个目标去努力,不用牵挂什么,不用在乎什么,全凭着一腔热血和对将领满腹的忠诚去生活。

然而这个时代,利益高于了一切,虽然不再有战争,但人与人之间却筑起了比过去更深的战壕,现实是冷酷而无情的,判断一切的不再是感觉,而是……理智。

少淮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夜空,没有一颗星星。

Chapter 44

“小林,有人找!”晚上,林少淮正准备下工,胡子忽然一脸神秘地跑了过来,朝着他暧昧地笑,“是个美女哦。”

美女?少淮此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自从离开项哲只后,他在这小工地里干了半个多月了,除了在工地做过,和必要时去趟超市之外,几乎没跟人有交集,怎么忽然会有人来找自己?

在胡子和一干工友坏笑的眼神里,他胡乱擦了把脸,走了出去。

才走出工地,就见背对着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女人,身旁还有一辆红色的跑车。

“请问……是你找我吗?”少淮走过去,颇有礼貌地询问。

没想到那女人立马就回过头来,竟是项哲的家庭医生卢海琳,一见林少淮,情绪立刻激动起来:“少淮,真的是你?哎呦,你可找死我了,昨天在超市里看见有个人特别像你,我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呢!”

少淮没想到,自己如此刻意躲藏,竟还会撞见熟人,顿时有些尴尬:“海琳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卢海琳一下子提高了声音,“走,跟我去见阿哲!”

什么?少淮一惊,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海琳姐,对不起,我们已经……”

海琳却一下子打断他:“阿哲出大事了,你现在要是不去,以后就没机会见到他了!”

就在那一刹那,少淮脑子里轰得一声:“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

海琳打开车门:“来不及了,上车,慢慢跟你讲!”

卢海琳的车开得极快,越快越让林少淮心里着急,算起来,他离开项哲也快半个月了,依他的性格,生气闹脾气肯定会有,但至于像海琳说得那样严重到可能没法见最后一面吗?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笼罩心头。

终于,他忍不住问:“海琳姐,阿哲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自己看!”海琳一边开车,一边塞了本杂志给他。

少淮纳闷地接过,就在看见封面的一刹那,整个人都呆住了。

没错,最不愿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只见在杂志封面上,用显眼的黄色加粗字体写着一行大字——“当红偶像公然出柜,同居男友亲密照曝光。”

那行字底下,赫然摆着一张他和项哲拥吻的照片,一看就是在项哲家附近用长焦相机偷拍的,两人的脸都不是很清晰,但看得出那人正是项哲。除此之外,杂志内还附带有两人一同走进项哲家里的照片,包括项哲所住别墅的整体照,一看就知道是拍照的这个人蹲守了多日的成果。

从未曾遇到过这种事的林少淮,看到照片的瞬间就呆住了,盯着封面的那张照片好一会儿,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那天许志康对项哲说过的那句话:

“他会毁了你的!”

“他会毁了你的!”

“他会毁了你的!”

……

“海琳姐,这件事什么时候发生的?阿哲他现在怎么样?”

卢海琳顾着开车,脸上的表情很凝重:“你走了以后没几天就爆出来了,那时候阿哲为了找你,状态很差,事情出来之后,他那个公司就立刻暂停了他所有的通告,试图把事态控制下来。可是证据太明显了,影响非常大,他之前定下的很多广告合约,全都打电话给公司要和他解约,甚至还有很疯狂的女歌迷在他家门口示威……”

怎么会这样?听到海琳说那些话,少淮简直震惊了,这半个月来,他为了躲避项哲,几乎都呆在工地里,更没有关注什么新闻,却没想到项哲竟遭遇了如此严重的变故。

按照海琳的说法,由于许多合约在订立之前都有对艺人形象的要求,项哲这次遭到这样的丑闻,许多广告合约都无法继续,一旦厂商要打起官司来,摩尚将会赔上一笔巨额的违约金,为了让损失减到最低,摩尚高层已经下达命令,急速停止项哲的一切演艺活动,包括新专辑的宣传。甚至还让他即刻搬出原来的房子,以免歌迷闹事……

这一切变故简直和做梦似地,昨天还是高高在上的偶像明星,如今却跌倒了最底层,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炒这件事,谩骂和指责更是不绝于耳,甚至还有固执粉丝家长想要告他教坏自己的孩子,而一些和他合作过的其他艺人,大多都是将自己与这件事撇得干干净净,生怕惹祸上身。

在这种情况下,项哲的状态会好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海琳姐,那他现在在哪里?”

“他人倒是在我家里,他在这里几乎没什么亲人,我听到这个消息,知道公司让他立刻搬出公寓之后,就马上联系了他的经纪人,让他过去我那儿避避风头。只不过……”海琳说到这儿,脸色有些凝重起来,“少淮,总之你等会见了他,替我好好劝劝他,我很担心他现在的状态,我跟他说话,他根本不理我……”

“好。”少淮点头,心中的担忧又增加了一分。

海琳说得果然没有半点夸张,当少淮跟着海琳来到她家时,项哲的房门关得紧紧的,里面听不到半点动静。

“阿哲,你快开门,我带少淮来见你了!”海琳拼命敲着项哲的房门。

见房里没有任何的回应,海琳继续敲门:“阿哲,你今天一点东西都没吃过,再不出来,会把自己的身体搞垮的!”

回答她的,依旧是一片沉默。

海琳急了:“完了,阿哲会不会在里面……”

“海琳姐,你别着急,他房里的窗户在哪?”少淮急忙安慰她。

“窗户……对了,可以从阳台过去!”

在海琳的指点下,少淮很容易就从旁边的房间,越过阳台,来到了项哲所在房间的阳台上。那时,天色已暗,阳台的玻璃移门半开着,厚厚地窗帘将里头罩得黑漆漆一片。

少淮才一进去,扑面而来一股冲鼻的酒味和烟味,将他吓了一跳。

“阿哲?”他走进去,试着叫项哲的名字,没人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