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

“那是皇上小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老臣还是太医院的一名普通太医,有一年先帝去西山猎狐,诸位皇子也伴驾随行,皇上自然也在其中。”

“有一天进山,太子殿下发现了一只毛色纯白、身姿灵巧的狐狸,便追着它一路跑入了深山,却还是被那只狐狸跑了。太子大为懊恼,下令东宫侍卫搜山,可惜闹得沸沸扬扬,始终没有找到。”

“就在那天晚上,老臣正在帐内值夜,忽然看到还是九皇子的皇上悄悄溜了进来,怀中抱着一团毛茸茸的物件,来到老臣面前放开,竟然是一只娇小漂亮的白狐。”

“皇上说,这只狐狸是他在营地边的树洞里遇到的,身上还带着不少伤痕,一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他便将它抱了回来。担心被东宫的人发现,便一直藏在了自己的营帐里,到了晚上才过来寻我。”

“想不到皇上这么心善,老臣立刻准备了纱布和金创药。那狐狸也极乖巧,皇上为它上药的时候温驯听话,仿佛通晓人事一般。之后皇上抱着白狐离开,悄悄放归山林了。”

“这还不是最神奇的,皇上后来与这只白狐还见过一次面。那是半年多之后了,皇上又跟随先帝狩猎。有一次误入深山,一直耽搁到很晚,结果遇上了狼群,场面凶险十足,却忽然有一只白狐从林中跃出,引动狼群纷纷追击,皇上才趁机死里逃生。”

“回了营地,老臣替皇上诊治的时候,皇上悄悄告诉我,那只白狐,就是他曾经救过的那只。”

回想起那个俊逸温和的少年皇子,温雅中偶尔露出调皮的微笑,分享着小秘密的样子,老太医脸上满是怀念。

听到这里,武媚娘慢慢地锁紧了眉头,“这么说,这只白狐还挺有人情味的,居然还懂得报恩。”

“是啊,所以皇上经常去西山打猎,希望能够再见那只白狐一面。可惜一直都没有成功。”

武媚娘看着手中的白狐图,忽然道问:“这世上白狐虽稀罕,但也并非绝无仅有,你怎么能确定这画上的白狐就是当年的白狐呢?”

邱太医指点道:“因为这狐狸的脑门上有一簇红毛,跟这个一模一样。”

武媚娘静默片刻,吩咐道:“多谢邱太医今日解惑,只是此事请勿外传。”

邱太医连忙躬身道:“臣明白。”

回到甘露殿,武媚娘独自一人展开白狐图。上面娇小的白狐活灵活现,仿佛随时会从纸上跃然而出。

当年的白狐因为报恩救了皇上,如今的青鸾又在同样的情况下救了皇上,难道她就是当年的那只白狐?她送本宫这幅画,就是要告诉本宫这一点?

正在思忖着,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嚣。武媚娘立刻将画卷收拢起来。走出寝殿,正看到李治快步走入,四周宫女太监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媚娘,你没事吧?”李治冲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急道。

武媚娘心里一暖,连忙道:“臣妾无事,只是受了些惊吓。”

李治上看下看,确定武媚娘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对着宫人怒道:“朝廷养着你们这帮废物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上官浩居然都能闯到甘露殿来,如果皇后娘娘有个好歹,你们担待得起吗?”

宫人连连叩首,“奴才该死!”

武媚娘劝道:“也不能怪她们,只怪这上官浩太狡猾了。皇上不是在宣政殿处理政务吗?怎么有空跑到甘露殿来了?”

听到这个问题,李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媚娘,朕正要告诉你一个大喜讯呢。你的办法真有效,今早传来消息,我大唐大破西突厥,打得他们片甲不留。”

武媚娘脸上也浮起喜色,“太好了!可是问题究竟是出在宫里还是兵部呢?”

李治烦恼起来,“这个朕也不知道。朕下达给兵部的那个假计策他们也没有得知,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武媚娘略一思忖,“如果假计策没有被得知,反而恰恰证明了兵部没事,有事的应该是宫里,因为臣妾把皇上留在了宣政殿,所以才没有把计策传出去。”

李治一愣,“你不会又想说宸妃吧?”

武媚娘身体微颤,依然面不改色地笑道:“怎么会呢?跟皇上接触的人又不是只有宸妃一个,而且臣妾觉得宸妃也不像这样的人。”

李治诧异,“哦?你也会为她说话?”

武媚娘叹了一声,“虽然宸妃一再请求臣妾不要把此事告诉皇上,可是臣妾还是觉得应该跟皇上说一句。”

“什么事?”

“昨日上官浩入宫行刺,是宸妃帮臣妾挡了一剑。”

李治一愣,顿时脸色刷白,“什么?伤严不严重?”

武媚娘安慰道:“皇上不要紧张,已经请太医看过,没什么大碍了。”

李治又惊又怒地,“出这么大的事,她还敢不告诉朕。快,摆驾蓬莱殿。媚娘,朕改日再来看你了。”说罢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甘露殿。

望着那迅速消失的背影,武媚娘只觉心中翻涌起难以言喻的失落,她痛苦地合上了眼睛。

这一瞬间,忽然想起一个人曾经在这个殿上说过的话语。

“是啊,他从来不会错,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对的。我不过是一个女人,竟然奢望着他的爱,竟然奢望着他昔日的誓言,我真的太傻了,太傻了…”

“我这一辈子已经完了,不过我不着急,总有一天,武媚娘,你也会轮到的…”

是不是过分柔软的,总是容易消磨呢?那些甜蜜的温存软语,深情的誓言期许,似乎都在时光的流逝中渐渐被打磨干净了。

可是,纵然已经被时光打磨尽了最后一份爱意,她依然保有她高傲的自尊。

蓬莱殿里,青鸾喝完药,无精打采地躺在榻上。似睡非睡之中,猛然听到殿外一声通禀。

“皇上驾到!”

是在做梦吗?她愣了好大一会儿,直到李治出现在面前,才猛地反应过来,飞扑到他怀中,“皇上,我是在做梦吧?”

“青鸾,不是做梦,真的是朕。”李治温声道,紧紧抱住她,“怎么掉眼泪了?是伤口疼吗?快让朕看看。”

“皇上知道了?娘娘怎么又告诉您了?”青鸾摆脱李治的拉扯,抹着眼泪道,“臣妾还以为皇上不要臣妾了,看到皇上忽然来,臣妾高兴的。”

李治失笑道:“你这说的是什么傻话,朕怎么会不来看你呢?朕是朝政太忙了。如今已经没事了,我们在边关大败西突厥,只要乘胜追击,不出几个月就能将他们彻底赶跑。”

青鸾低声道:“皇上朝政这么辛苦,臣妾还说这样的话,皇上会不会觉得臣妾不懂事?”

“怎么会呢?你主动跟皇后和好,还为皇后挡了一刀,朕知道你一切都是为了朕。”

青鸾痴痴望着他,“臣妾只想能够时时刻刻都呆在皇上身边,看到皇上。”

李治朗声一笑,“朕也恨不得一刻都不离开青鸾,这样好了,既然皇后也打消了对你的偏见,从今日起无论朕商议国事,还是做任何事,都特许你前往宣政殿伺候。”

青鸾这才展露出笑容,“谢皇上。”

第16章 假如,天若有情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细如牛毛的雨丝飘洒在鳞次栉比的亭台楼阁间,整个皇宫仿佛氤氲起一层薄雾,飞檐画壁都浸染了浓浓的水汽。

武媚娘坐在镜前,背后宫女小月正拿着梳子替她梳妆。

“娘娘,今天梳什么头髻?”

武媚娘随口道:“梳堕马髻吧。”旋即又想起,“本宫竟然忘了,这堕马髻只有芽儿能梳得好,你们梳得不是太松,就是太散,算了,梳个别的吧。”说到后来,神情掩不住的黯然。

站在她身后的小月顿了顿,手脚麻利地梳起头发,片刻之后,武媚娘看着镜子大为惊异,“小月,你最近手艺大有长进啊,这个堕马髻梳得简直跟芽儿一模一样。”

小月却忽然跪了下来。

武媚娘一愣,“本宫在夸你呢,你跪什么?”

“回娘娘的话,其实这堕马髻奴婢本来不会梳的,是这几天芽儿姐姐一直托天牢的狱卒约奴婢,奴婢实在拗不过她就过去了。芽儿姐姐说,皇后娘娘平时喜欢吃什么,喝什么,梳什么头,别人都没有她那么了解,所以希望奴婢学一学,好伺候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武媚娘看了她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没想到她还有这个心。”

小月鼓起勇气,“娘娘,芽儿姐姐已经知错,您就开开恩,饶她这一回吧。”

武媚娘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其实本宫从来就没有怪过她,一个女人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偶尔犯了点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全天下的女人哪一个又能逃得脱这一关呢?”

“娘娘…”

“去吧。传本宫的旨意,让芽儿回来。不过你得告诉她,没有下一回了,本宫肯原谅她的情不自禁,可是这个皇宫不行。明白吗?”

小月大喜,“是,奴婢替芽儿姐姐谢娘娘恩典。”

就这样,芽儿重新回到了甘露殿里。

得知这个消息,不仅裴少卿目瞪口呆,连心儿也大为惊讶,“娘娘平时并非这种私情重于礼法的人啊?”

裴少卿一拳打在大树上,“所有地方都找遍了,上官浩一直没有找到,偏偏这个芽儿反而放了出来。”

玉麒麟忍不住叹道:“这个上官浩真是神了,难不成有地道吗?”

心儿也很纳闷,要不是宫中的地道自从霓君姐姐出逃之后,被武媚娘下令封死了,不然她真要怀疑这家伙已经顺着地道逃出宫了。

裴少卿恨恨地说道:“不管他去了哪里,我一定要把他抓出来。”

明崇俨皱眉道:“可是总不能再搜一次宫吧。”频繁搜宫只会使得宫内不安,上下震动。

四人束手无策,深感棘手。这时,远处一队宫女经过,领头的正是刚刚被释放的芽儿。

裴少卿顿了顿,忽然飞快地向芽儿跑去。

心儿连忙拉住他,“少卿,你要干什么?”

“她跟上官浩那么亲密,一定知道些什么,我要去问她,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别这样,皇后娘娘既然已经放了她,就表示相信她。你这样子,弄不好会治罪的。”

“我不管,我一定要还小宝清白。”裴少卿甩开她的拉扯,头也不回飞奔而去。

心儿欲追,却被明崇俨一把拉住,“让他去吧。”

“俨哥哥…”

“有的时候我们按规矩查不一定比得上他冲动的做法有效,反正皇后娘娘也知道事情的始末,不会有事的。”

心儿望着明崇俨,只得叹了口气。

一口气跑到芽儿面前,裴少卿伸手拦住她,“在下想问芽儿姑娘几句话。”

芽儿自然明白他想要问什么,冷然道:“我该说的都已经跟皇后娘娘说过了,其他的没什么好说的。”

裴少卿怒道:“那是两条人命,你就一句话就把两条人命带过了。”

芽儿不耐烦地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就算逼死我,我也没办法。对不起,皇后娘娘还等着我伺候,我走了。”说完就带着小月和宫女们往前走去。

裴少卿在背后冷冷说道:“你也有父母兄弟是不是?倘若今日是你的父母兄弟遇害,你还会包庇那个凶手上官浩吗?”

被这番话刺激到,芽儿猛地回过头来,“裴将军,我必须要纠正两件事:第一,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也没有确实的证据,你怎么可以下结论上官浩就是凶手呢?第二,我承认我犯了知情不报的罪过,可是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你凭什么说我还在包庇他?”

裴少卿一愣,“我…”

芽儿笑了笑,语重心长地道:“这世上的事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有些人表面看着虽然穷凶极恶,说不定内心却是很善良;而有些人表面善良温和,其实却包藏祸心。”

说完,她不再多看裴少卿,转身带着小月和宫女们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裴少卿愣住了。

神情木然地回到了廊下,明崇俨和玉麒麟已经离开,只有心儿还在焦急地徘徊着,见到裴少卿,连忙迎上,“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吓死我了,难道皇后娘娘又怪罪你了?”

裴少卿摇摇头,“我没有见到皇后娘娘,我只是跟芽儿姑娘聊了几句。然后找了个地方仔细想了想她的话。”

心儿愣住了,“她说什么了?”

“她说世上的事并不是我想象得那么简单,有些人表面看着穷凶极恶,内心却是善良的,有些人表面看着温和善良,其实却包藏祸心。”望着廊外连绵不断的细雨,他的神情出奇地清冷决绝。

心儿心里咯噔一下子,“你想到什么了?”

他转过身来,“我怀疑一个人。”

“谁?”

“明崇俨。”

心儿愣住了,旋即惊叫出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裴少卿沉声道:“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你先听我讲完。记得上次你提起过,看灯会的时候你去追踪彩蝶郡主,发现她的地方正好在百戏班的后门。后来你追踪杀害彩蝶郡主的凶手而落水,明崇俨又正好救了你。再接着我们又在上官浩的跟踪记录上发现了他的名字,这难道都是巧合吗?”

心儿松了一口气,“这些俨哥哥都已经跟我解释过了,他曾经教过郡主戏法,那天救我也是正好路过…”她将明崇俨与彩蝶郡主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又道,“俨哥哥有一个大胆的推测,彩蝶郡主喜欢上官浩,却被他拒绝,所以才会诬赖他非礼自己。上官浩气不过郡主诬赖她,于是便下手杀了她。而冯小宝的隐瞒,只是怕郡主的声誉受到影响。正因此事关系郡主声誉,所以我没有立刻跟你说,想着找到上官浩再定论。”

裴少卿想了想,“这确实是最合理的解释了。如果是这样,那上官浩就是关键了。”

心儿也点点头。

望着天地间绵密的雨幕,裴少卿忽然道:“我真的很后悔,平时跟小宝接触得少,要是我多听听他讲些什么,多了解他,说不定就不会这样了。我真不是个好哥哥,我真不是。”

心儿慢慢地握住他的手,“人总是这样的,总觉得自己还有时间,还有精神,所以总是忽略身边的人。等到有一天无可挽回了,才发现一切都回不去了。所以你要做的事就是查出真相,还冯小宝的清白。而我要做的事,就是紧紧地握住你的手,不错过你人生的任何一个细节。”

她露出充满干劲儿的笑容,“我们一定能抓到上官浩。”

痴痴望着她,终于,裴少卿猛地抱住她,“心儿,对不起…”

心中一热,泪水险些夺眶而出,心儿压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没关系,你明白就好了。”

终于,一切争执,都随着这烟雨消散无影。

用银盘乘着精心烤制的小点心和香茶,青鸾带着宫女往宣政殿而去。走近了,却觉宣政殿气氛出奇地压抑,宫内一片寂静,左右太监无不低眉敛襟,静默不语。

随行的小宫女缩了缩脑袋,“娘娘,皇上只怕心情不好呢。”

青鸾脚下一顿,露出阳光般明媚的笑容道:“既然如此,本宫更应该去安慰皇上了。”

快步踏进殿内,李治果然脸色极差,正坐在殿前一动不动。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这般颓丧的模样还是让她吃了一惊,她接过宫女手中的银盘,让随行宫人退下,独自一人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李治面前。

“皇上,怎么殿里一个人都没有?”

李治抬起头,清俊的面容上满是疲惫,“朕想一个人静一静,让他们都退下了。”

“那…臣妾是不是也来得不是时候,臣妾先告退了。”

李治忽然伸手拉住她的裙角,“不要走,不要离开朕,不要离开…”他跳起来,猛地将她拥入怀中,像是抱紧了最珍贵的宝物。他的头颅紧紧帖在她颈窝儿上,贪婪地汲取着清甜的香气和温度,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混乱无助的内心稍稍平静。

青鸾温声道:“皇上,您怎么了?”

沉默良久,李治才艰涩地开了口,“边关来报,又失败了。”

青鸾愣住了。

“青鸾,朕真的不是一个好皇帝,你看我大唐那么多的兵马,居然打不过一个小小的西突厥,朕在想,朕是不是不合适做皇帝?是不是?”他的声音带着哽咽的颤抖。

青鸾觉得心脏瞬间抽紧,她低声道:“皇上不要这么想,我大唐已经多年没有战争,国泰民安,虽然兵多,可毕竟安逸惯了,不像西突厥小国,蛮夷之地,时时都在备战。臣妾以为,些许挫折只是暂时,只要稍加时日,定能将他们一举击溃。”

“朕前些时候也是这样想的,甚至上次的胜仗更让朕欣喜若狂,可是那场胜仗仿佛只是昙花一现,日子过了那么久,每一次都是更坏的消息,朕心里…”他终于不再说下去了,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起青鸾的手,“青鸾,走,跟朕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李治不由分说地拉着青鸾飞快地往外跑去。

经过宣政殿后殿,进了御书房,这里的小隔间是李治平时看奏折太晚临时休憩的地方,拉着青鸾来到床边,李治俯下身,将床头双龙戏珠雕刻中的珠子转动了两圈,脚下忽然传来诡异的声音。

青鸾眼睁睁看着滑开的地板,还有逐渐露出的森冷黑洞,“皇上,这是…”

李治拉着她的手,顺着地道一步步走下去,“这是秘密修建的地下通道,为逃跑做准备用的。”

青鸾愣住了,“逃跑?”

李治点点头,“这世上没有千古的王朝,当年大隋之前,五胡乱华,国祚交替,皇族亦不得安稳,随时有性命之危。他们吸取前人教训,也为防国政内乱,所以在建造宫殿的时候,特地留下了密道。其实宫中的密道还有很多,不过这一条绝对是最隐秘,最安全的。”

地道内不知从何处刮来了冷冷的风,淡薄的光晕笼罩四周,李治从墙壁上取下一枚夜明珠,指点着青鸾前路,“这条地道直通宫外,出口在一家寺庙内,安全无虞。”

“皇上…”青鸾紧紧握住他的手臂,苍白的指尖泄露出内心的挣扎。眼前的秘密,竟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她不能再走下去,否则会有什么不知道的东西,要永远失落在这个阴暗恐惧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