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高兴吗?你终于记起了自己的姓氏。”魏家许笑起来,十分欠揍,“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魏家许,你不用这样阴阳怪气的,也不用绕话套我,你猜对了,我不是娄忍。”苗易淡然道。

“我以为以你的性格,只要不揭穿你,你就会一直装下去。”魏家许也有些诧异,他是从来没有想过苗易会这样干脆地承认自己的身份,反而不止如何调侃。

“以我的性格?魏家许,我们认识才几天?你还真把我当成娄忍吗?”苗易冷笑,“别用很了解我的口气说话,我说了我不是娄忍!”

“怎么突然变得这样排斥?从前不是巴不得人人都把你当做她吗?”魏家许靠着柳树,“还是发现娄忍的存在影响了你和容北的发展?”

“你闭嘴!”苗易瞪大了眼睛,忽而又收敛了态度,皱着眉毛,“你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我不是娄忍?”

“什么时候?大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你那种陌生的眼神让我觉得很奇怪,就娄忍的性格而言,即使没有爱了,必然也会有恨,可是你看着我的时候,就好像陌生人一样,甚至还有点…害怕我。”魏家许字字有理有据,让她没法反驳。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你不是应该最想要看到容北伤心难过了吗?”苗易疑惑。“因为你很有趣。”魏家许的视线牢牢地锁定她,“苗易,你很有趣,比娄忍有趣得多,让我想要深入了解。”

“可是我对你不感兴趣。”苗易侧头,避开他灼热的目光。“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容北了你?”魏家许嗤笑,显然不怎么相信。

“为什么我不能喜欢他?”他这样的口气让苗易觉得很不舒服。“我只是觉得以你的聪明,是不会看上容北这样的…蠢货。”魏家许每每提到容北,字里行间都是刻薄的恶意。

“他很愚蠢吗?他22岁就拿下牛津博士学位,而你,听说只是斯坦福的经济学本科而已。”苗易立刻反驳,她不喜欢听到任何人说容北的不是,半句也不行。

“我该高兴你也关心我吗?”魏家许笑起来,“容北从前是学理的,高中三年蝉联全国物理竞赛冠军。却忽然选择出国读外国文学,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娄忍?”她只是凭着一如既往容北行为做事的准则猜测。“因为娄忍想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语文老师,这个理由是不是很可笑?国内文理制度他是没法报考文科专业的,所以容北直接出国了。”魏家许自顾自地笑起来,“这还不算最可笑的,还有更可笑的!”

“我不想知道!”苗易拒绝,“我对他们的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苗易,千万不要喜欢上容北,不然你一定会后悔,没有人能够取代娄忍在容北心里的位置,即使你长得再像,也绝无可能。”

“我当然不喜欢他!”苗易急匆匆地否认。“那你为什么要接近他?”魏家许幽幽道,“让我猜一猜,容北除了样子,就只剩满口袋的钱了,你是为了钱?”

苗易沉默,这个回答,她明明想否认,却抿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这样默认了。“容北倒是真的人傻钱多,更何况你凭这张脸,想要星星,说不定他都会摘下来给你。”

“我需要钱。”苗易只说了这四个字,原本想要辩驳的,可是说出口的,更像是恶毒的缘由。

“你需要多少钱?我也可以给你,你不用再留在容北身边,那么委屈地扮演别人的角色。”魏家许忽然开口,几乎是莫名其妙的条件,却格外诱人的口气,“看得出来,你很讨厌娄忍。”

“我为什么要你的钱,你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苗易有一瞬的意外,仔细去辨认魏家许脸上的表情,只是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那容北是你什么人?”魏家许眯起眼,“你甚至要靠另一个人的身份去欺骗他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你就能心安理得了?”

“和你没有关系。”苗易只能苍白地反击。“苗易,我可以替你保密,但是…”魏家许忽然伸手,将她压在柳树干上,力道很大,“和我交往,怎么样?”

“神经病!”苗易被他困在双臂之间,有点紧张地推他,可他纹丝不动,反而俯□,要吻她似的。

苗易当然不肯,胡乱推扯,几乎将他黑色的polo衫扯得变了形,高耸的锁骨无所遁形,上头一块暗红色的斑迹被白皙的皮肤衬得格外熟悉。

忽然感觉到嘴角温热,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魏家许便离开了,笑得心满意足,目光透过苗易,终于寻到了一个焦点。

“容北看见了,可怎么办?”他凑到苗易耳边,幸灾乐祸的语气让人十分跳脚。苗易猛地回头,果然在十米外,那个熟悉身影,颀长而削瘦。

“苗易,你应该考虑考虑我,毕竟我不喜欢娄忍,而容北心里只有她。”魏家许最后悄悄说了这样一句,容北已然走到跟前。

“阿忍…”这两个字真是带有魔力的,无论开心还是难过,听到这两个字,她永远会瞬间清醒。

一把推开身前的男人,苗易心里焦躁,因为容北嫌少有这样的表情,不敢置信又隐忍不发。

“容北,你今天…不用监考吗?”三个人陷入沉默,苗易有点无法忍受这样的气氛,开口道,试图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岔开刚刚那一段叫人无法直视的场景。

“那你呢?不用上班吗?”容北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这种认真的语气,让苗易无话可说,她甚至莫名觉得里头透出难查的讽刺。

“和我在一起,就是她的工作。”魏家许替僵硬的苗易回答。容北浑圆的眸子眯起了一半,却没有说话。

“我们只是碰巧遇见。”苗易躲开魏家许伸过来想要揽住她的手臂,往容北的方向退了两步。

“苗易,嘉嘉奖学金可是由你全权负责,难道这不是你的工作吗?”魏家许问道,他和容北两人此刻的表情正好相反,魏家许笑容满面,而容北板着脸有些沉闷。

“嘉嘉?魏嘉嘉?”容北轻喃,似乎对此有些印象。“真是难为你,还记得我妹妹。”魏家许哂道。

气氛越加古怪起来,苗易简直受不了。“阿忍,该吃午饭了。”容北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直接拉到身侧。

“是该吃午饭了。”苗易松了口气,这才像是容北会说的话,“魏家许,再见!”立刻同他道别,免得他执着地跟上来。

容北不再去看魏家许,只拉着苗易的手,脚步很快,拖得她快要跑起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魏家许依旧在原地,面无表情。

“容北!你慢点,我跟不上你!”苗易被自己绊到了几次,忍不住抱怨。这一说,容北忽然停住脚步,苗易刹车不及,就撞在了他背脊上,脑门有点用力地磕到他的骨头,容北是真的瘦,才会磕得这样疼。

苗易揉着脑门,还来不及喊疼,容北的拇指已然按在了她的嘴唇上,原本是轻轻地磨蹭,似乎不太满意,力道变得有点粗暴,苗易疼得拍开他的手。

“容北,你干什么啊!疼!”她捂着嘴抱怨,不料容北用力扯掉她的手,弯腰吻了上来,冰凉的触觉,让苗易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39苗易,被人发现发了

“忘掉魏家许的,只记住这个。”许久,容北慢慢抬头,视线笔直望进她的眼睛里,些许满足又很霸道。

苗易不知道现在自己的脸是不是红透了,总之是热得厉害,滚烫滚烫的。“今天是最后一场考试,所以要和学生们一起吃饭。”容北自然地替她把被风吹乱的鬓发捋到耳后。

“最后一场?”苗易惊讶。“难道你不知道明天起,你们就放假了吗?”容北不自觉就笑了,她果然是忘记了。

苗易倒不是真忘了,而是因为魏家许那个嘉嘉奖学金,她还得随传随到,在旁人都放了假的日子里,可真郁闷。

“你和学生们吃饭,拉上我干什么?”苗易被容北牵着往前走,也不挣扎,只是嘴上讨便宜。

“因为他们都很想见你这位…师母。”两人微微错开半步距离,最单纯地手握着手,并不是亲昵的十指相扣。大约是发生在校园里,依旧格外美好。

“真的?”苗易表示很怀疑。“你不知道吗?他们都很喜欢你。”容北十分肯定地表示。苗易越加不信了,很喜欢她?这帮小兔崽子,统共只去医院瞧了她一次,就一次啊!

她撅着嘴,容北一眼就看出她想什么,他那些学生原本十分想要再去探望苗易的,因为她病床前头总有很多稀奇的零食,可是容北阻止了大伙儿,倒不是怕他们抢食,而是因为…但凡有学生在,苗易就很容易忽视容北的存在,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罪不可赦。于是,他告诉学生们:如果谁打扰苗易养病,期末成绩打五折…

馆子就在学校附近,因为很少有班级聚会挑的中午,所以也并不拥挤,三张连在一起的大圆桌,坐着容北班上的所有学生还有其他几位老师,算是容北的同事。

学生们一见她,就纷纷敲碗敲盘子,暧昧地大喊:“师母!师母!师母!”苗易尴尬地往容北身后躲,从前英勇无敌的女汉子真的成大姑娘了。

容北的同事们惊呆了,原本系里的学生说容老师恋爱了,他们只当小孩子的胡扯,而现在本尊出现的震撼完全是不一样的,当然,也有与容老师一同监考而见过本人却强忍着不敢说的男老师,他怕被办公室的女同胞碎尸万段。

“容老师,这是你的…女朋友?”曾经求爱失败的李老师泪眼婆娑。“哦。”容北点头,强势地把苗易扯到身前,“这是我的女朋友…”忽然抿着唇,似乎在思考对苗易的称呼。

“我姓苗,苗易。”苗易在一旁有点着急,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最终还是主动地自我介绍。

“容老师,你不会记性差到连自己女朋友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吧?”旁边另一位女老师颇有恶意地调侃,看来又是一位倒在容北脚边的倾慕者。

“怎么会呢杜老师,我只是在想是该称呼她的小名还是直呼大名。”容北蹙了一下眉头,十分认真道。

左右的学生嘿嘿笑个不停,更有坏心眼地干脆嚷嚷出来:“容老师,你记性可真不好,她是郭老师,不是杜老师!”“容老师,我才是杜老师。”一个大腹便便留着八字小胡的男子尴尬地笑。

“哦。”容北无辜地应了一声,过显然血槽一空,扶着凳子再也站不起来。

所有人坐定,一旁的几箱啤酒已经昭示了战况会如何激烈。容北面前的旺仔牛奶与一桌子男生的啤酒格格不入,喝下几杯,众人也不再管容北的酒量是不是真的不行,强行要敬酒。

苗易不愧是女中豪杰,将所有的酒都拦下了自己顶。“阿忍,不能喝了!”容北在一旁也有点着急,拦着她,她倒是爽快,一样脖子咕嘟咕嘟又是一杯。

苗易总是在想,如果她酒量不行的话,一定是个酒鬼,因为但凡心情不佳,她便会借酒浇愁,只可惜无论如何都不会醉。酒量这一点,明显是尽得她爸的真传,从前在山上,他爸就没事喂她白的,一两口就醉得撒酒疯,逗得叔叔们也哈哈大笑。

“放心吧,我酒量好得很,没那么容易醉的。”苗易笑得露齿,皓白的牙齿显得她很自信。容北只是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没有说话。

文丹妍今天特别安静,也不挑容北身侧的位置坐,全程只默默地吃菜,低着头一声不吭,作为院花,没有男生舍得为难她,有没有李莎莎的声援,她低调得几乎隐形。

可是苗易觉得她不太对劲,不知是因为文丹妍时不时地观察她,从前她也总偷偷看她,可是彼时,她眼里是有点茫然,就好像不知道为什么容北喜欢苗易,可是此刻,她眼里尽是探究,那种想要求证真相的目光,让苗易分外在意。

“容北。”正热火朝天,忽然走过来的一男一女让喧嚣忽然停滞了。“闻西。”容北表情微妙,除了诧异便是莫名抗拒,“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第一次来这里还是我和好好带你来的。”官闻西面上是一贯绅士的笑容,容北侧头,果然他身边站着多年不见的关好好,表情不太耐烦,一点也不想是情侣的约会。

“好好嫂?”他从前一直这样称呼关好好,关好好翻了个白眼,真是熟悉而陌生的称呼,好好嫂听上去像是好好扫…她又不是清洁工!

“你不打瞌睡我都不认识你了呢!”她似有如无地嘲笑。“我也是差点没认出来,好好嫂,你胖的厉害了。”容北那么认真的表情,让关好好咬牙切齿,她是圆润了怎么了!从前皮包骨哪里好看了。

“阿忍?”官闻西那种不可思议的表情快得旁人都没有看清,便被一贯冷静的情绪掩盖得严严实实。

原本苗易真是抱着好奇的心态看大神,她没见过官闻西却听过他不少事迹,科普皆是来自办公室那些八卦致上的女人们,突然将视线转到她这儿,她还有些措手不及了,尤其是官闻西的表情虽然十分温和,眸子却深不见底,让她莫名心惊。

“是四哥啊。”容北在她身边提醒。“四…哥?”她结巴而有些不太确定,因为这个人也许是娄忍的熟识,她却是第一次见到。

“真是没有想到,竟然还能…再见。”官闻西言语间藏着古怪,可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让苗易找不出破绽。

“要一起吗?”容北很随意地问道,可旁人怎么听都是一种逐客的调调。“我和好好已经吃过了。”官闻西看了一眼满桌眼花缭乱的菜式,突然看了苗易一眼,“容北,怎么没有阿忍喜欢茄子煲?”

这一刻,容北与官闻西的表情都显然有十分深意。“上一盅茄子煲。”官闻西对服务员道。“谢谢。”苗易在这样奇怪的氛围里,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官闻西几次没有拉到关好好的手,都被对方躲开了,两人越走越远,关好好歪着脑袋做思考状。

“在想什么?”官闻西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奶糖递给她,“想得那么用力,当心低血糖。”听上去关心中也有取笑。

“那个女的我好像见过!”关好好夺过他手里的糖,剥了壳丢进嘴里,还是忍不住和官闻西商量。

“好好,除了对我的事情,你对旁人的记性都这么好吗?”官闻西状似委屈道,见她撇嘴才解释道,“从前一直和容北形影不离的那个女孩子。”

“啊!叫娄忍对不对!”关好好一拍脑袋,得意道。“不对,娄忍,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官闻西笑,叫关好好觉得寒毛直竖。

见两人走远了,苗易才放松下来,明明那么笑容洋溢,怎么会给她如此强的压迫感,她可是连头发都僵硬了。

“阿忍,你在害怕吗?”容北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能感觉到皮肤微凉。苗易被看穿心事一般,猛地抬头,四目相对,“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三桌饭菜,吃了近五千,班费那可怜的一千五完全是不够的,多的还是容北补足,众人都以为容老师是个可怜的穷光蛋,纷纷倾囊相助。

“我是班主任,自然是我出。”容北干脆地拒绝,众人为吃掉了容老师这个月的工资而感到十分羞愧,纷纷红着脸离开,当然,更多的缘由是喝醉了…

苗易尿遁,留下容北肚子在前台付账,文丹妍今天第一次来到容北身边,将多少能减轻他负担的班费奉上,被容北婉拒:“留着吧,下次班会用。”

“容老师,这是苗易姐吗?”文丹妍指着他钱包里的女孩子,故作好奇道。容北目光流转:“是阿忍。”

“阿忍是苗易姐的小名吗?”文丹妍几乎迫不及待。容北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只回以一笑,并没有出声。

苗易觉得世上在没有比啤酒更讨人厌的酒了,因为不能让人醉倒,反而…尿频尿急,厕所埋得有点深,苗易解决了生理问题,心情也好了起来。

正好在洗手台与文丹妍正面相遇,文丹妍只是杵在那里,语气说是上厕所,更像是在等她。

苗易假装没有瞧见,凑近水池洗手,摸着唇角,唇彩在之前容北那绵长的一吻时,就吃光了,思考着有没有补的必要。

“我都听到了。”伴着哗啦啦的流水声,文丹妍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听见了什么?”苗易满不在乎道,反倒是恬不知耻地调侃,“我和容北的情话?”

“你和魏先生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她说得很大声,“你不是娄忍!”苗易一愣,霍地扭头盯着她

☆、40容北,帮你完成它

“文丹妍,你知道娄忍是谁吗?”面无表情地盯着文丹妍看了片刻,苗易笑起来,满不在乎的。

“我见过容老师钱包里的照片,那个女孩子就是娄忍,你和她长得很像,但你不是她!”文丹妍从来是恬静温和的,此刻却激动得像是另一个人。

苗易没有说话,只是靠着洗手台,那种沉默更像是挑衅。“你和魏先生说的每一个字我听得清清楚楚,你在欺骗容老师,只是想要从容老师身上得到钱。”文丹妍直把她的沉默当做是默认,越发振振有词。

“你全部都听见了呀…”苗易皱了一下眉头,语调拖沓,忽然一转,“那又怎么样?”两人身高相仿,苗易往前一倾,便在气势上将文丹妍压住。

“我不会让你再欺骗容老师,我一定要揭穿你!”文丹妍想着一定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大胆而理直气壮的事情了。

“你以为容北会信你吗?”苗易转身,镜子里的两个人,一个紧张得局促不安,另一个惶恐却面无表情,“文丹妍,是不是觉得容北对你真的不一样?”

文丹妍目光闪烁,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苗易知道她心里必然是肯定的。“容北不是个热心的人,他对你的态度确实好过一般人,我猜不出缘由,但是,你不要以为自己是多特别的存在,也只不过比普通人好了那么一点点。”苗易伸出小指,言语间都是鄙夷。

“那你又要什么好得意的?作为别人的替代品,你就很开心吗?容老师对我是比不了你,可是他对我的好每一分都是真的,而你呢,他对你好只是因为你长得像娄忍而已!”文丹妍不愧是才女,字字命中要害。

“我就是替身,怎么样?你敢来和我抢容北吗?你敢和我公平竞争吗?如果你只敢在背后指手画脚,那么请你闭嘴,这种放屁的言论我一个字都不想听。”苗易怒火中烧,如今就是此刻,她最不想听到的话,便是把她与娄忍类比,且最后的结果是她比不上娄忍。

“你这样的人,我绝对不能再让容老师被你欺骗被你伤害!”文丹妍被她的粗鲁吓了一大跳,柳眉拧得厉害。

“今天我心情不太好,所以不要挑战我的耐心。”苗易冷淡地向她靠过来,伸手绕过她的腰肢,将她手里的东西夺下来,“录音吗?想拿给容北听?”白色的手机赫然是录音机的界面。

“还给我!”文丹妍十分紧张,伸手要去抢回来,苗易干脆地往地上一掷,“这种手段就想套我吗?我十六岁之后就是个女痞,而你,二十岁了依旧是个好学生,你要怎么和我玩儿啊?”

文丹妍蹲□将摔坏的手机捡起来,面上很是心疼,眼眶一红,眼泪就冒出来了。“这么珍惜,不会是容北送的吧?”她只侧头将手机残骸握在手心。

“没关系,我让容北再送你一部,物不如新,人不如故。”苗易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转身出了洗手间。

容北靠着墙壁,就在几步外头,歪着脑袋好像在打瞌睡。苗易回头看了一眼女厕所门口的距离,大概是听不到里头动静的。

她就这样看着容北,无害的面孔,尤其是睫毛,真是长。眼眶微热,莫名地想要流泪。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那种伤感,就好像随时别离一样。

“容北…”她捏了一下容北的脸蛋,皮肤细滑,比她毛糙的脸可好得多了。“阿忍,你出来了。”他眯着眼,嘴角全是舒展的笑容。

身后正好是文丹妍走出来,苗易忽然觉得有些屈辱,阿忍这两个字,让人有一种被人扇了一耳光的错觉。

“文丹妍,怎么哭了?”容北牵过苗易的手,心满意足间,瞧见文丹妍眼眶肿得绯红,睫毛上都还站着泪。

“容北,刚刚在洗手间我不要写装了丹妍,把她的手机弄坏了。”她先发制人,有点不好意思地同容北解释,“她好像挺珍惜的,就把她弄哭了。”

文丹妍眸子微撑,明显有些意外,苗易则颇为歉意地看着她,眼底皆是笑。“那个手机还是高一那年买的,也该换了。”容北这样的说辞倒是坐实了苗易的胡乱猜测,手机,真的是容北送的。

文丹妍咬着嘴唇,十分委屈的模样。“不要哭了,送你一部新的。”容北权当安慰,他并不太清楚如何哄女孩开心,尤其是除了娄忍以外的女孩,他觉得没有必要花心思讨好。

“我有点头晕了。”苗易适时打断两人的互动,脑袋歪向容北的肩头,撒娇般,“想要睡觉了,我们回家吧?”

容北手臂穿过苗易的脖子,盖在她脸上,面颊滚烫的。“不能送你了。”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红币塞给她,便拥着苗易匆匆离开。

苗易没有回头去向文丹妍扬武耀威,只将脑袋越加靠近容北的胸口,慢慢闭上眼睛,这样美好的时刻,只希望能无限延长。

“容北,你为什么对文丹妍特别好?”这应该不是她第一次提起这个问题,如今算是借着酒劲打破砂锅了。

“阿忍,你真的不记得她了吗?”这样的开头,摆明了是不想和她互动吗?苗易侧过头,看着窗外,冷淡地回答:“不记得了。”

“十年前,有一次你骑车摔了一跤,正好遇到她,她给了你一张创可贴。你觉得这个小姑娘很善良,就尾随她回家,结果发现她的父亲不仅打她母亲,还打她,她买那么多创可贴,就是处理伤口用的。你觉得她很可怜,就想要帮她。”容北娓娓道,“可是没过多久,你就出事了,所以,我来帮你完成心愿。”

“因为我想帮她,所以…你才会帮她?”苗易试探。“是的。”容北的回答如此果决,若是文丹妍在场,比的潸然泪下,只是此刻的苗易也不见得就有多好受。

“你帮了她十年?”她觉得不可思议,容北只是笑,轻轻点了一下头,仿佛那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不觉得厌烦吗?”

“当然不会,这是你的愿望。”他很肯定。苗易垂下眼睛,不再说话,这一刻,她实在没有办法再心平气和地与容北交谈,因为两人之间隔了一个娄忍,让她们看不清对方。

躺在床铺上,苗易觉得待在这个充斥着娄忍每一点一滴的房间里,让她窒息,翻出娄忍的照片,她觉得自己着了魔,用力地撕成碎片,她为什么要成为娄忍的替身,无论在容北面前如何不同,他看到的永远是娄忍。

抽屉最底层摆放着一副偌大的照片,是三个人的合影,相较于魏家许篮球背心的随意,容北永远像个君子一样,一身整齐,而中间的娄忍,画格子的连衣裙,笑容甜美。

魏家许锁骨上头暗红色指甲盖大小的斑迹,苗易忽然想起今天她也曾在魏家许身上看到过,此刻,她清楚地记起那天遇见的,把她当成女鬼的两个男人,指示他们调戏娄忍的人也有块胎记,大抵就是这个位子。

“你在做什么?”容北语气有点慌张,看着满地的碎照片,第一次露出了有些生气的表情,“为什么要…撕照片?”

“我不想要了。”她抿嘴,颇为强硬。容北蹲□,将照片一点一点拾起,放在手心,那么保护的姿态,终于连最后一片也收起来,才站起来,连同她床铺上的空相册一道拿起:“如果你不想要了,就放在我那里吧。”他如是说。

苗易莫名心惊,他刚刚的眼神,就好像看透了她一样。“容北…”她拉住将要转身离开的人,“这么珍贵吗?”他眨了一下眼睛,没有回答。

苗易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微妙得如同冷战,即使容北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她仍旧能感觉到似有若无的隔阂。

半夜起来喝水,容北的房间依旧亮着灯光,门缝里她隐约能看到困到极致的容北,揉着眼睛,仔细地将碎片拼回去,这项比拼图更难的工作,苗易呆呆地立着,知道有什么东西砸到脚背,温柔地溅开,她才慌忙擦了一下眼睛,原来是流泪了。

苗易昨晚上没有睡好,却被电话扰了正好的清梦,尤其是对方是魏家许,更是火上浇油。“苗易,伯母在医院,你过来一下。”魏家许精神很好的样子,只是语气有点焦急。

“我妈她怎么了?”苗易到底还是紧张的,再如何吵了一架,她们依旧是母女,是扯不断的血液,这就是她不断屈服的缘由,也同样是悲哀。

“心绞痛并有轻度哮喘。”他每一个字都是吓人的,苗易立刻跳起来穿衣服,一面问道:“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她连头发也没有好好梳,毛糙外扬的碎发十分凌乱,可惜她管不了那么多。容北睡得也不早,听见苗易偌大的动静,匆匆走出来,却只瞧见她一个背影。

“你去哪儿?”他惊醒,急忙问道。“我有点事,回来再说吧。”苗易略微不耐地甩上门,她不想看到他,徒留容北孤零零地杵在那里。

事实证明魏家许所言都是夸大其词,苗女士是心绞痛,可是不严重,只小范围做了个检查,如今已然恢复正常。

两母女经过上一次的争吵,再见面总有些尴尬。苗女士沉默不语,苗易也不知道如何同她搭话,只能去问一旁运动装打扮的魏家许。

“你怎么会遇见我妈?”“麓华山很适合登峰锻炼,我在路上恰巧遇见了伯母,她好像不太舒服,所以,我就送她来医院了。”魏家许有条有理地陈述。

苗易心里一沉,苗女士大约又去庙里看娄忍了,她淡淡地撇了一下嘴角:“谢谢你照顾我妈。”冷漠态度也有点逐客令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