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浅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离墨扶着昏睡过去的容浅,掌心轻轻抵在她的背心,有淡青色的光一点点自他的掌心传入她的身体中,容浅的周身也渐渐散出一圈淡淡的青光,光芒中,她的容颜在一分分回复青春。

虽然她说不必,但是,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放任她不管?

直至完全恢复到以前的模样,离墨才收回了手,将她轻轻放躺在床上,俊雅的面容却显出几分苍白之色。

看着她沉睡时恬静的容颜,离墨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面颊,嘴角溢出一丝清浅温柔的笑:“以后莫要再如此乱来了,就算是我,也没有几个千年修为可以再渡给你。”

转身推门出去,一眼便见到守在门口的凤孤。

离墨只是朝他微微颔首笑了笑:“容浅已经没事了,现在休息,你一会儿再进去看她罢。”

凤孤微眯着眸看了他半刻,嘴角微微一扬:“若我没猜错,你该是渡了修为给她罢!你对她倒是好的很。”

离墨淡淡看他一眼,眼色复杂:“我希望,你能待她更好。”

凤孤长眉微皱,似有些看不懂他:“你一直将她往我这推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还看不出她更希望待在你身边么?”

离墨微微笑笑,目光却是转向了另一边:“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而你,也该是喜欢她的,只要你不伤害她,你们在一起,会很好。”

“我的事还用不着你来安排支配。”凤孤冷冷一笑,挑眉看着他:“你若真不想带走她,那便最好就立刻回你的天界,永远都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第3卷 桃花朵朵开 第一百四十章 执着

第一百四十章 执着(1064字)

面对凤孤毫不客气地话语,离墨只微微一蹙眉,语调神情都没什么变化:“若是你能将炼妖壶交于我,并保证不再去寻神器,带她一同隐居起来,我自是不会再出现。”

凤孤唇角一勾,笑的几分嘲讽与孤高,凉凉道:“说来说去,你在意的便只有神器,只可惜,我却偏不会如你愿。”

离墨眸色蓦然一沉,忽而长袖一挥,右手双指挟着凌厉的青光,电光火石之间,便已是抵在了凤孤喉间。

凤孤面色不敢,只嗤笑一声看着他:“怎么?我不能如你所愿,你便要恼羞成怒了?”

“你若继续如此固执,将来终有一天会害了她,这样你也不在乎么?”离墨一向是温雅而内敛的,会如此对人便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我倒是不明白我寻神器救师父与她有何关系?又何来害她一说?”凤孤微微眯细了眸,探究的目光看着离墨:“而且,那个魔使朔风说,你千年前曾利用容浅害魔君…你所做的这一切,莫非与此事有关?”

离墨微微一蹙眉,神色淡定地睨着他,眸底却透着一丝复杂而冷洌的寒意:“这些事你不必知道,只需答应我的条件,否则,为免所有祸害酿成,我会先杀了你。”

凤孤的身份他基本已可以笃定,因凤孤现已没有前尘记忆,他才会放任凤孤这般安然的活着。

只是,若凤孤执意寻神器,终有一天会回复其本尊,到那个时候,他便再无选择。

若是可以,他并不希望走到迫不得已的那一步,他的本意只是为了替容浅续缘,凤孤若死,那么,她的缘便又将断了,他所做的一切又将是白费功夫。

难道还要继续看着她再永世孤独终老下去?

凤孤并不知离墨所想,他的性情素来孤傲,对于离墨的威胁毫无惧色,只微仰起脸,挑眉冷笑:“离墨,你以为你是仙君便可随意决定凡人的命途么?你若怕我害了她,便立刻将她带走好生保护起来,若是要将她留在我身边,那么,我与她的一切都由不得你来安排!你若不满,大可现在便杀了我,我凤孤便是一死也绝不会允许他人来插手支配我的决定!”

离墨微微皱着眉看他,神情在淡淡的月华下显得朦胧一片。

良久,他终是收回了手,转身轻轻一拂衣袖,淡淡抛下一句:“你好自为之罢,希望不会有让我再对你出手的那一天。”

“离墨。”身后传来一声轻泠的笑声:“你这般在意她,莫不是你也动了情?”

离墨身形微微一顿,俊雅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惊异之色,随即轻笑着摇摇头,语声低沉:“不可能。”

他只是有愧于她,动情这种事,又怎么可能会发生在上万年都清心寡欲的他身上?

凤孤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随意地掸了掸衣襟,嘴角扬起一弯浅淡的弧度,低声轻笑:“分明喜欢却不自知,既然你一心将她推给我,那日后便莫要后悔,我若是抓住的东西可不会轻易放手。”

那一刹那,他脸上的笑容竟无端透出几分邪魅,再不见平日清泠斯文的模样!

第3卷 桃花朵朵开 第一百四十一章 记忆的梦境

第一百四十一章 记忆的梦境(1053字)

浩瀚无边的云雾中,一袭青墨色的身影负手而立,面容朦胧,依稀可以看出眉间的千山万水。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粉红衣裳的女子,女子挺身护着身后地上一名受了重伤的紫眸男子,一双清亮的眸子直直盯着他,声音略微有些嘶哑:“你…在利用我?”

他看着她,眼色复杂,却并未否认:“我不能任由他毁了天界。”

她笑了,一刹那眉目灵动,笑颜清澈:“原来你也会为了取胜用如此龌龊的法子么?”

他沉默一阵,缓缓上前一步,语声低沉:“此事是我对不住你,日后我自会补偿于你,但现在…你让开,莫要再护着他。”

她却一动不动,神色不改:“你若真想要补偿,就放过他。”

他轻轻摇头:“他是魔君,留他日后还会成为大患。”

她望着他,眸底掠过一抹淡淡的失望,忽而逼近一步,微微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在杀他之前先杀了我罢,否则…我绝不会让你再伤他半分!”

他蹙眉,伸手拉她,轻声叹息:“不要再任性。”

她却用力抽回手,还是歪着脸微微笑着:“你会不会杀我?”

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他长袖忽而一挥,一道青光划过,狠狠刺痛了她的双眼。

容浅蓦地惊醒,抬手下意识地揉揉眼,手上竟是一片湿濡。

这些怪异的梦一次又一次地反复做着,却又是如此真实。

所以,在那道青光闪过的瞬间,她会有种心痛到流泪的感觉。

而且,第一次,她看清了梦里那男子的面容,俊雅不老的脸,温柔含笑的眼睛,只要看过一眼就很难忘记。

“离墨…”轻轻吐出这个名字,容浅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角。

难道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因为魔使朔风说的那一句话,结果她当真就梦到这么奇怪的场景?

不过,也有可能是前世的记忆也说不定。

千年前,离墨究竟与她是何关系?又究竟为什么要将她的魂魄牵到这一世?离墨做这么多到底想要什么?!

许多的疑问聚在脑中纠成一团,容浅只觉得头更痛了。

“刚醒来便叫着那位九曜神君的名字,看来你是相当喜欢他啊…”冷不防,一个戏谑的笑声自一旁传来,容浅不由吓了一跳。

转首望去,才发现凤孤不知何时正姿态闲雅地坐在桌边,长腿交叠,一手端着茶盏轻轻晃悠。

目光淡淡掠过她的脸,带着意味深长而又不明的深意,微微勾起了嘴角。

容浅眉梢轻轻颤了两颤,抖着手指着他忿声质问:“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凤孤搁下茶盏,侧过脸,慢条斯理道:“在你醒来之前便在了,只是你一心想着别人,却是完全未察觉我的存在。”

容浅轻哼一声,蓦然想起什么,匆匆跳下床,拿起桌上的铜镜照了照,看着镜中又重新回复青春的容颜,一时不知是喜是伤。

离墨到底还是替她恢复了散尽的修为…

他一直都是如此,不管不顾她的意愿,擅自安排着她的命运,却从不曾了解过她真正的愿望!

第3卷 桃花朵朵开 第一百四十二章 记号

第一百四十二章 记号(1014字)

想到这,容浅便有些赌气地将镜子一扔,气哼哼地往桌边一坐,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凤孤斜斜看了她一眼,勾着唇角道:“怎么?没当成老婆婆反而不高兴了?”

容浅很不满地翻翻白眼,微微嘟着嘴:“本想着早死早超生免得再受你折磨,现在又不知要苦上多少年才能得以解脱了。”

凤孤细不可闻地笑了一声:“也不久,大概也就百来年罢!”

修道之人的寿命总比普通人要活的久些,若是得道成仙之人便更不用说了。

容浅顿时很消沉。

想想不能就这么示弱,于是哼哼两声,挑着眉道:“没关系,反正有离墨在,你若是再敢欺负我…”

“我没告诉你么?”容浅话未说完,却是被凤孤慢悠悠地打断:“他可是又将你托付给我了。”

“什么?!”容浅蓦地站起身,瞪眼看着他,双手微微握紧,面上神色复杂变幻着。

然而,不过半刻功夫,便又重新归于了平静,若无其事地坐下来,搂着茶杯似笑非笑:“他以为他是我什么人,想将我扔给谁就给谁?我若是不愿,即便再散尽一次修为又何妨?”

凤孤长眉微微一皱,沉默片刻,突然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扳过她的肩来:“莫非跟着我比死还痛苦?”

容浅一愣,却是没好气道:“我跟你本来也就没什么关系,若是跟着你要继续受罪,我为什么还要自讨苦吃?”

“你说…跟我没关系?”凤孤微微眯细了眸,微勾的嘴角,笑意透着几分不怀好意。

容浅被他这样的笑盯着,不觉有些头皮发毛,还未及开口说什么,便见凤孤缓缓低下头来。

“啊!凤孤你做什么?!喂喂!你就算生气也不能咬我啊!痛痛!”

凤孤松开手,看着容浅颈上那一个齿痕,很是满意道:“留个记号,这样便算是有关系了罢!”

容浅抬手捂着脖颈,满是幽怨和凄凉地瞪着他:“你幼稚!”

他以为是养猪,给猪身上盖个章便可以证明是属于他的了么?

她又不是猪!

凤孤掸了掸衣袖,居然笑眯眯地点头:“与你这位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妖相比,我自然是甘拜下风。”

容浅气结,只想拿着桌上的茶杯扔过去,但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瞅着凤孤打量了半晌,很是郁闷道:“我说凤孤,你是不是又中邪了?我怎么现在看你越来越像当初受媚术控制时候的样子了?”

霸道又带着几分邪气,与过去那个一板一眼降妖除魔的道士形象是越来越差的远了。

凤孤闻言,也不由微微一怔,眉头轻蹙,然后若有所思地背过了身去。

“喂!女人,你醒了?!”冷不防,一个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容浅扭头看着兴致冲冲奔进屋来的九魅,只觉得更加头痛了。

这厮怕是又要追着她嚷着所谓的负责了。

凤孤淡淡看了九魅一眼,眸底有复杂的光芒一闪而过,却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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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桃花朵朵开 第一百四十三章 谁咬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谁咬的(2062字)

之后的几天里,容浅都闲闷的很,离墨一直忙于教胧月族人引导使用体内的神器力量,甚少与她见面。

容浅几次想去找他,他却似有意在躲着她一般,一直都找不见。

容浅很消沉。

这么多年了,她依旧无法明白离墨的心思,他究竟想要什么?

而凤孤这几日也不知在做什么,常常整天不见人影,偶尔与容浅碰见时,只淡淡看了她和跟在她身后的九魅一眼,什么话都不说便回了自己的房中。

容浅很神伤。

难道她上次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他了不成?

也不过就是说他性情变的有些不正常,他也不必用这种方式来反驳证明他没变吧?

不过还让容浅郁结的是,九魅现在就如同一个甩不掉的尾巴一般,天天围在她身边转。

变成男人的九魅除了身体构造改变了外,其他的与之前倒也没多大的不同,性子更是一点都没变。

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容浅总觉得九魅的气色似乎看起来一天比一天差。

有时想问,却总被他岔开话题,最终还是没有答案。

“喂!女人,你说过要对我负责的,为什么一点表示都没有,不会又想耍赖吧?”九魅又开始不依不饶地继续在容浅耳边念着。

容浅只觉耳朵都快要被念出茧来了,颇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决定还是将话说清的好,“九魅,上回我答应你会负责只是因为以为你要死了,不忍你含恨而终而已,你还是别再当真的好。”

“是么…”九魅眼色微微一黯,容浅看在眼中,不由开始反省是不是说的话又太伤人心时,却见九魅又凑着脸上前十分认真道:“那我若是现在快要死了,是不是就又可以当真了?”

容浅嘴角抽了抽,方才那一点愧疚转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伸手将那张妖媚的脸推开,没好气道:“你再要死了我也不管你了!”

话音刚落,便见九魅蓦地脸色一变,一股黑气不知何时弥漫上他的印堂与双眼,他的双手紧紧揪住了胸前的衣襟,似乎十分痛苦般地伏下了身去。

容浅不由大惊,忙蹲下身急声问道:“怎么了九魅?”

而九魅却没有理会她,一直埋着头,颤抖着的身子蜷缩的更紧。

“我去找凤孤他们…”容浅手足无措下,站起身便要往屋外走。

然而一只手却忽而拽住了她的衣袖。

容浅扭过头,却见九魅露出脸朝她挑眉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不管我。”

容浅怔了怔,看着面前九魅像完全没事一般地站起身笑嘻嘻的模样,终于明白又被耍了,于是忿忿地甩开他手,阴恻恻地剜了他一眼:“绝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再上当她就是傻子!

不想再在这受九魅的纠缠,容浅找了个借口便逃出了屋子。

有些漫无目的地在宫殿内四处转悠着,途径后花园时,却看见离墨坐在殿内后花园的石桌前,一手支着颐,长眉微皱,似在想着什么难解的事情,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出现。

容浅想起这几日他一直躲着她,便觉心中有气,如今好不容易叫她撞见,怎么能轻易放过?

于是她轻手轻脚地绕到他身后,想要吓他一吓,好出口恶气。

谁知举起的双手还未碰到他,离墨却似察觉到一般,微微一个侧身,转首便牢牢扣住了她的手腕,然后顺势一拉。

容浅脚下不稳,便这么直直跌扑在了离墨的身上,抱了个满怀。

容浅立时傻了眼,只抬头有些发窘地望着离墨,一时竟忘了要起来,而离墨看清是她时,也似乎怔住了,半晌都没有动作。

二人对视半刻,终于离墨先回过神,轻咳一声道:“看样子你该是没事了。”

容浅趴在他怀中,含糊地应了一声,低下头,自以为脸皮很厚的她却不自觉的有些脸红了。

离墨嘴角噙着笑,目光却无意瞥见她颈间那一个齿印,微微眯起了眸,手指轻轻抚触着那痕迹,淡声开口:“容浅,这是什么?”

容浅身子微微一颤,感觉到他微凉的指尖,却是寒毛直竖,磕磕巴巴答道:“这…这是蚊子咬的。”

“哦?”离墨手指顿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那这蚊子倒是大的很。”

“是…是啊…”容浅干笑着应和,冷汗直冒。

其实就算说被凤孤咬的也没什么关系,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让离墨知道。

容浅有些笨手笨脚地想从他身上爬起,然而不经意地一抬头,却正对上离墨那一脸极其温柔的笑,动作不由又是一顿。

那样温柔的笑却让容浅看着心中有些发寒发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