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苔一愣,抬头看她:“主子认识顾娘子?”

“不认识。”

那怎么会知道她是什么性子?青苔很惊讶,眼睛瞪得圆圆的。

不用猜也知道青苔想问什么,桃花挥手让她去抱干的被褥到软榻上,把自个儿安顿好了才轻声解释:

“前些天本是该顾娘子侍寝的日子,相爷不是半夜来过一趟临武院吗?估计是她知道了当时我也在临武院,以为我刻意争宠,所以今日来找麻烦。这就能说明顾氏善妒,且行为莽撞。聪明点的人,断不会在这个时候来当出头鸟。”

她才刚进相府,相爷的态度不是很清晰,顾氏就敢上门这么干,不是没脑子是什么?好歹她还挂着个和亲公主的名头,得罪了她,对她有什么好处?

青苔一愣,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

不过,主子知道的也就只有前天是顾娘子侍寝这一件事而已,竟然就能顺着前因后果,将顾氏的心思都摸了个清楚?

轻轻打了个寒战,青苔抿唇,看着自家主子的目光里又多添一分敬畏。

“奴婢明白了。”

桃花点头,轻轻挪动着身子在软榻上躺好。

刚掖好被子,外头就有人问了一声:“姜娘子可好了?”

“…好了。”应了一声,青苔去开了门,看着顾氏进来,连忙站回桃花身边,戒备地看着她。

顾怀柔进去就在床边坐下,俯视着姜桃花,皮笑肉不笑地道:“方才是我粗心了,泼了你满身的水,还望娘子莫要往心里去。”

桃花好脾气地笑道:“想来你也不会是故意与我为难,这点小事,自然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小事?她可是端了整整一盆冷水呢,这人心可真宽!顾氏眯眼,阴阳怪气地道:“娘子大度,怪不得相爷要百般宠爱了。”

姜桃花保持微笑,平淡地问:“爷如今这般,算是对我百般宠爱?”

“还不算?”本来不想多嘴,却被她这不为所动的态度给气着了,顾氏沉了脸道:

“就为你受伤之事,天快黑了爷都让人进宫请御医,闹得整个相府没人安生,就你还睡得安稳!”

啥?桃花有点傻了,眨巴眨巴眼:“爷…是为了我的伤势,派人进宫请御医了?”

“可不是么?”上下扫了桃花两眼,顾怀柔不悦地道:“瞧你也没受多严重的伤,爷那么着急请御医,岂不是小题大做?”

的确是小题大做,因为在南王府她就已经该缝合缝合,该上药上药,现在缺的就只是休息而已,还请御医来干嘛?他的心肠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

脑子一转,桃花突然想起沈在野在南王府说过的话。

他说:“别太得意,你能留下的,也只有命而已。”

背后有点发凉,看着面前顾氏的态度,姜桃花感觉自己的心猛地朝无底深渊坠了去,前方的道路瞬间一片黑暗。

那主子是真恼了啊,不能光明正大宰了她,所以改曲线泄愤,想变着法儿地玩死她?

这后院里一大片的女人,想想也知道高手不少,他平白给她拉这么多仇恨,她该拿什么去平息?!堂堂大男人,不跟男人去过招,为难她这么个小女子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默默问候了一下沈在野长眠地底的祖先,桃花强打精神一脸委屈地道:

“伤得是挺严重的,差点就没了性命。我到底是从赵国远嫁,婚事又关乎两国邦交,相爷担心我一些,也是情理之中。”

言下之意,沈在野不是在乎她才请御医的,而是因为她是和亲公主而已,希望各位息怒。

本以为这借口挺好的,顾怀柔应该会相信,但是没想到她听了,怒气反而更高:

“娘子不提我还忘记了,听闻你们赵国女子是最会蛊惑人心的,也怪不得把爷迷得神魂颠倒,甚至不惜为你乱了规矩!别拿身份来糊弄我,咱们夫人还是一品尚书家的嫡女呢,也没见爷这样厚待,反而是你,受个伤而已,爷不但前后给你找人参灵芝,更是要打破府中规矩,留在你争春阁三日!”

哈?!桃花惊呆了:“三日?”

“你还嫌不够久是不是?”顾氏冷笑:“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府里的规矩是一早就定下了,今日因你而乱,这府里以后永无宁日!你带了争宠的头,前天将爷半夜从我院子里引走,而今又独占爷三天,抢了秦娘子她们的恩,那日后定然也会有人来争你的宠,抢你的恩,你就都生受着吧!”

“越桃,我们走!”

青苔听傻了,眼睁睁看着顾氏满脸怒火地离开,转头看了看姜桃花:“主子?”

“拦住她!”桃花果断下令。

“是!”有命令就执行,青苔是练家子,身行可比顾氏她们快多了,飞奔过去一巴掌就扣在了门栓上!

大门紧闭,顾氏黑着脸回头:“姜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人与人之间,只有好好交流沟通,才不会出现误会。”桃花温柔一笑,白着嘴唇虚弱地道:“我不想与众人为敌,也不想独占爷的恩宠,顾娘子可否听我把话说完?”

捏着手帕,顾怀柔皱眉道:“我不觉得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要你我同在这院子里伺候相爷一日,就有一日的话好说。”桃花诚恳地看着她道:“听两句话又不吃亏,可是你这样离开争春阁,那定然就会吃大苦头。”

顾怀柔一愣,明显不相信:“我能吃什么苦头?”

“恕我多嘴问一句。”桃花笑了笑:“今日是谁挑拨你来这争春阁的?”

“…你凭什么认为是有人挑拨我才来?你争了我的宠在先,我来说两句,不应当吗?”

“不应当。”摇摇头,桃花肯定地道:“如你所说,我正受爷百般宠爱。你若不是被人挑拨唆使,怎么会在这个关头来跟我算先前那笔不算什么大事的账?毕竟那晚相爷还是回去了你的温清阁的。”

眼神微动,顾怀柔转头看向地面:“我自己想来的。”

“是吗?”桃花轻笑:“那就可能是我多想了,没人要害你,是你自己想不开…如此斤斤计较,若是爷追究起来,你打算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今日我什么也没做,不过是被你的丫鬟拉滑了手,泼了你一身水而已。”顾怀柔撇嘴:“爷还能重罚我不成?”

“能。”桃花看着她道:“不信你回去等着,爷定然会因为今日你泼我这一身水,重罚于你。”

“…”顾怀柔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这女人以为自己是谁?她陪在爷身边都快一年了,还能因为这点小事被重罚?就算爷如今看重她,也不可能到这样的地步!

“你若不信,就留个丫鬟在我房里,然后径直回去吧。”桃花道:“你可以看看,在我不多说一句的情况下,爷会怎么处理今日之事。若我说的是对的,那你就暂且放下偏见,再过来与我聊聊。”

她那一张脸已经惨白得很难看,说话却依旧是充满自信,令顾怀柔都有些犹豫了。

难道面前这女人说的是真的?那人真的要害她?

不,比起不了解的陌生人,她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一直交好的姐妹。

青苔放开了手,顾怀柔抬着下巴就跨出了房门。

只是,走到争春阁门口的时候,她还是回头,看着身后一个丫鬟道:“你留下来盯着。”

“是。”

见人走了,桃花终于松了口气,交代青苔让顾氏的丫鬟进内室躲着,让所有人都不要提及方才之事,之后才继续昏睡了过去。

“闹完了?”书房里,沈在野捏着册子问了一句。

湛卢点头:“听闻顾氏直接泼了姜娘子满身的水。”

翻页的手一顿,沈在野抬眸沉默,过了片刻又轻笑:“真是不错,那咱们就上场吧。”

第18章 沈在野的回合

“是。”湛卢应了,跟着自家主子一起往外走。

这后院一直是风平浪静的,因为先前沈在野没有多余的精力应付女人,所以就制定了一套规矩,一切按规矩来,任凭谁有多少心思,也翻不起什么浪。

但是如今的情况不同了,朝中众臣已经大多忠于他府下,该掌握的东西已经都捏在他手心,那就是时候搅乱这一池的水,以便趁机得到更好的东西。

本来姜桃花是应该死在景王那里的,那样一来,他就可以逐步挑起帝王与景王之间的矛盾,设法让景王依赖他、信任他,最后为他所用。

但是可惜,他看走了眼,姜桃花这女人出乎他的意料,不仅没死,竟然还能反过来利用南王保命!他的计划被她打乱,那她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活着也该有活着的用处。

眼神深邃,沈在野瞧见前头大开的争春阁院门,抬脚就跨了进去。

院子里一片祥和,桃花在主屋里昏睡,旁边的丫鬟神色平常,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沈在野觉得有点奇怪,顾氏既然来撒了野,那按照常理来说,姜桃花身边丫鬟见着他怎么也该上来告个状吧?这站着不吭声是什么意思?

“怎么不在床上睡?”扫了一眼软榻上的人,他一撩袍子在床边坐下,伸手捏了捏桃花的手腕:“那么重的伤,还折腾着挪位置?”

青苔低头道:“主子觉得床上睡着不舒坦。”

“不舒坦?”沈在野抬头,目光深暗地看着青苔:“你觉得这理由说得过去?”

青苔沉默,垂着眼帘充当柱子。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有点古怪。

湛卢站在一旁很纳闷。姜娘子奇怪,身边的丫鬟也奇怪,这个时候不逮着机会在相爷面前告顾氏一状,还在等什么?她这一不说话,自家主子又该找什么由头定顾氏的罪啊?

眼下正是姜娘子出风头的时候,做什么相爷都会好生护着,给她无上的恩宠。换做别的女人,定然是高兴得不得了,然后稍微恃宠而骄,捏着些小事踩别人两脚。可是如今顾氏都闹上门来了,姜娘子却没个动静,难不成堂堂公主,还是个软包子?

“刚才怕是有人来过了吧。”沈在野突然开口,淡淡地说了一句。

青苔抬眸看他,微微挑眉:“爷如何得知?”

“她的衣裳换过了。”他伸手,捏着桃花的发梢捻了捻:“头发还有些湿,想必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把水泼到了主子身上,床上许是还没干,所以让她挪了个地方。”

心里微惊,青苔有些底气不足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这人有点厉害,她还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呢,没想到他竟然能猜出来。现下主子昏迷,没人告诉她接下来该怎么做啊。

“你这做丫鬟的,胆子竟然这么大?”湛卢皱眉:“把水泼到了主子身上,按照规矩可是要打十个板子的!”

青苔一愣,下意识地就摇头:“不是奴婢泼的。”

“不是你,那是谁?”沈在野道:“你要是指出来,就罚泼水的人便是。但若是指不出来,那你就去后庭领十个板子吧。”

“这…”

青苔有点慌,她心思单纯,只会照自家主子的吩咐做事,哪里玩得过沈在野这老谋深算的?反正主子只说过不说多余的话,却没说连实情都不能说啊…那就,还是说一说吧?

在保住自己的屁股和别人的屁股之间选择,青苔还是果断选择了自己的屁股。

“方才顾娘子来过了。”她深吸一口气,老老实实地道:“顾娘子是想帮忙照顾主子的,没想到手上失力,就将水泼在了主子身上。主子醒来也没计较,所以奴婢不曾向相爷禀告。”

躲在内室衣柜里的丫鬟听着这话,微微点了点头,心想姜娘子主仆还算厚道,当真没告顾娘子的状,还帮着大事化小了。

但是谁知,青苔话音刚落,沈在野猛地一巴掌就拍在了榻上,震得桃花在梦里都皱了皱眉。

“荒唐!姜氏有重伤在身,她还上门来闹事?”

青苔震了震,饶是有主子的话在前头做铺垫,她还是被沈在野这夸张的反应吓了一跳。

一直觉得相爷是温文尔雅的斯文人,长身玉立,风度翩翩,没想到生起气来这样吓人。剑眉冷对,眸子里像是结了冰霜,整张脸瞬间吹过冬天最冷的雪风,任谁看了都得打个寒战。

不过,这样一看,这张脸还真是好看,轮廓跟冰雕似的,一刀一刀鬼斧神工…

伸手掐了自己一下,青苔打了个激灵,连忙回神,跪下来道:“相爷息怒,主子都说不计较了,顾娘子也是好心。”

“顾氏是什么性子,你能比我清楚?”沈在野冷笑:“也不知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事,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对桃花竟然也如此,看来也是时候给她立个规矩了。”

青苔抿唇,跪着不说话,心想自家主子算得还真是准,顾氏这回定是免不了被当做儆猴的鸡,杀给院子里的人看了。

伸手掖了掖桃花的被角,沈在野起身,沉声对青苔道:“你好生照顾你家主子,若再有人来打扰她休息,你就说是我的吩咐,一律在外头递了礼就走,不准进主屋。”

“是。”

“湛卢,走。”

躬身点头,湛卢跟着自家主子就踏出了争春阁,问也不用问,直接朝温清阁而去。

顾怀柔正坐在软榻上发呆,心里反复在思量姜桃花的话。

她去争春阁,倒不是只为上次临武院的旧账,还有柳氏的原因。

柳氏说:“姜氏擅长媚朮,与你相似,却更胜你一筹。有了珍珠,谁还会稀罕鱼目?姐姐也该早些为自己打算,别等到恩宠被人抢干净了,才想起来挣扎。”

联想起那晚相爷不宠幸她的事,顾氏心里难免就有些膈应,再一看爷竟然为姜氏黄昏派人进宫请御医,当下就有些火大,脑袋一热就上人家院子里去挑事了。

冷静下来想想,姜桃花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院子里一个个深藏不露的,有嫉妒之心的也不少,为什么就只有她冲出去了呢?

虽然她是不相信相爷会为这点小事重罚自己,但是…自己是不是当真被利用了?

想想也不能吧,柳氏可是她的手帕交啊,这么多年的感情,她怎么会害自己?

正纠结呢,院子门口突然一声好大的响动,像是谁把门给踹开了。

吓了一跳,顾氏站起来皱眉就喊:“越桃,你在做什么?”

越桃小步跑进来,还没来得及使眼色,后头的沈在野就大步越过她,直接站到了她的面前。

“…爷?”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顾氏一个没站稳就跌坐回了软榻上,愣愣地看着他:“您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我怎么了,你不清楚么?”沈在野垂着眼帘睨她:“你做了什么好事?”

心里“咯噔”一声,她下意识地就张口道:“姜娘子当真告状了?”

沈在野没回答,一脸的怒气毫不掩饰,伸手就掷了茶盏,碎片茶水四溅,惊得一众丫鬟都跪了下去,顾怀柔也差点没坐稳。

“姜氏是从赵国远嫁而来,你这般胡闹,真是不知分寸!”低斥了一声,沈在野冷眼道:“她的伤若是因为你而加重,那你便难辞其咎!院子里若都学你这般恶毒,那便是永无宁日!今日若是不罚你,这府里便没个规矩了!”

“爷!”顾怀柔又气又委屈:“妾身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啊!”

“泼了姜氏一身的冷水,还不过分?”沈在野冷笑:“要杀了人才叫过分吗?她身受重伤差点没命,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这一盆水万一叫她又感染风寒病情加重怎么办?”

“妾身…”

“往日你在这院子里小动作不少,念你本性不坏,我也就没放在心上。如今看来,你是当真自私任性,又心肠歹毒!”挥手就打断她的话,沈在野道:“你也不必多说了,这府里没规矩不成方圆,虽然你与姜氏同为娘子,但你恃强凌弱,有违宽容端庄之女德,罚三个月的月钱,撤侍寝牌子半年。”

倒吸一口凉气,顾怀柔的眼睛瞪得极大,满是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可是很早就进了相府的人,还是娘子的位份,一直也得相爷宠爱,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因为这样的小事,半年不能侍寝?

“是不是有些重了?”湛卢轻声问了一句。

沈在野摇头,目光幽暗地道:“若不是桃花说不想计较,比这更重的都还有。”

喉咙一紧,顾怀柔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眼泪跟着就泛了上来:“爷,妾身在您身边伺候这么久,在您的心里,就当真这么不如姜氏吗?”

沈在野抬了抬下巴,眼神晦暗不明,看了她一会儿,也没回答,径直就往外走了。

他这个样子,比回答了还让顾氏难受,摆明了就是不但不如,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从软榻上跌坐下来,顾怀柔看着沈在野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终于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第19章 自大的男人要吃亏

越桃连忙扑过来,不知所措地喊:“主子?”

顾氏哭得很凶,声音虽然大,没多少眼泪,伸手抓着什么就往外扔,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惹得温清阁外头路过的丫鬟家奴都纷纷往里头瞧。有伶俐一点的,听了一会儿,就拎着裙子往别的院子通风去了。

顾怀柔也是个闹腾起来不管不顾的,任凭越桃怎么劝都没能收住声,直到小半个时辰之后嗓子哑了,才慢慢消停。

“您这又是何必呢?”越桃小声道:“爷这一罚,院子里不知道多少人看笑话。您再这样一哭,她们不是更得意了?”

“谁爱得意就让她们得意去!”抽搭两声,顾氏哑着声音道:“我这心里头不舒坦,你总不能哭都不让我哭!”

越桃直叹气,自家主子偶尔也算是精明的,偏生就是这娇生惯养的脾性,一旦闹起来就是完全不考虑后果,只管自己一时舒服。她这做丫鬟的,也说不上话,只能硬着头皮打来热水,让主子洗把脸。

顾氏肿着眼睛生闷气,怎么想都觉得委屈。三个月的月钱倒不算什么,她有娘家帮扶,钱不是问题。但半年不能侍寝?那半年之后,谁还记得她?在这院子里失了宠,那她还有什么用,谁还愿意继续伺候她帮她?

原以为是姜氏夸张,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说中了。

“越桃,金玉从争春阁回来没?”顾怀柔突然想起来,扭头问。

越桃出去看了看,没一会儿就将先前留在争春阁的小丫鬟给领了进来。

“争春阁那边发生了什么?”顾怀柔皱眉问。

“主子。”金玉跪下道:“奴婢一直在内室里听着,姜氏昏迷不醒,她身边的丫鬟也没告状,反而只说是主子您不小心洒了水,没想到爷竟然还发了火,说要拿您立规矩。”

“都为我这般开脱了,爷反而还发火?”顾氏不信:“你确定她们没做什么小动作?”

“奴婢亲耳听着,姜娘子主仆当真是诚心为您说话,但是相爷…”金玉也想不明白相爷是怎么了。

顾怀柔沉默,捏着帕子想了好一会儿,又气又疑惑。

爷以前从不曾对谁发火的,处罚也是很轻,姜桃花不过是个刚过门的嫁错了的公主,赵国式微,公主的名头也就是个空架子,没权没钱,爷凭什么对她另眼相待?

“若我说的是对的,那你就暂且放下偏见,再过来与我聊聊。”

脑海里突然响起姜氏说的这句话,顾怀柔心神微动,伸手招了金玉过来小声道:“你继续回争春阁去看着,等姜氏醒了,找爷不在的时候,回来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