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夏了冬天》作者:徐徐图之

文案:

迟立冬年轻时做过人渣,心里装着得不到的白月光,就掰弯了和白月光有点像的夏岳,间接害得夏岳远走他乡。

十二年后,夏岳回来了。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迟立冬,夏岳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好久不见

迟立冬深柜多年,不出则已,一出惊人,短短几日,在京城gay圈声名鹊起。

说来荒唐,这也不是他本人的意愿。

一个多月前,他过完三十五岁生日,宿醉醒来,照镜时发现鬓边长了一根白发,眼角隐约有了几道岁月的纹路,腹肌也不知何时从八块变成了六块,不由怅然若失的忧愁起来。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趁着青春还没完全走远,还有那么一丁点颜值和身材,不如就不要再心存幻想,踏踏实实找个伴儿?

到了这个年纪,他难道还不该清醒吗?想得到的那个人,这一生,都不会是他的。

他以前心有所属,又怕被发现,不遗余力的掩饰自己的性向,别说混圈子,身边连一个认识的圈内人都没有,只在网上有三两个偶尔聊几句、也从没面过的基友,其中有个牙尖嘴利的名媛,知道他多年深陷单恋,此时一听他说想开了,想要找个伴儿,立马拉他进了个同城同志群。

进群被要求爆照,他见别人都爆,就也入乡随俗,跟着爆了一张。

五百人大群像被投了颗深水鱼|雷,水面下的大鱼小鱼轰一声都被炸了出来,几秒钟就消息99+,拉他进群的名媛一直当他是个中华土味大龄gay,当下目瞪口呆后悔不迭:“我艹!失算了!这种极品!老娘为什么没自己留着!!!”

——迟立冬本人都是到了这时才受宠若惊的知道,自己这一款,放在直男帅哥堆里不过中等,放在同志圈里,是许多小0的天菜。

那个周末,他应邀参加了一次线下聚会,被群里一帮花枝招展的小妖精围观了两个小时。

名媛还在聚会现场开了直播,向群里没能到场的姐妹们以及直播平台的十几万粉丝展示大迟哥真人,“瞧一瞧看一看!高不高!帅不帅!大不大!哎大迟哥你哪儿去啊!别跑!回来!”

大迟哥落荒而逃。

然木已成舟,迟立冬再后悔也没了办法,自此大迟哥艳名辐射京津冀,华北大地的饥渴小0们跃跃欲试,眼巴巴等着这盘天菜什么时候出来播撒雨露。

聚会的第二天,迟立冬就出了远门,办正事。

迟家是中药世家,几代都是做药材生意的,解放前就是全国有名的百年老号,现在正在融资上市。

公司刚接了一个大单子,需要大量云苓,市场上的云苓良莠不齐,还时有掺假,为了不出差错,迟立冬亲自去滇南收药材。

这趟去了近一个月,回京一下飞机,看到那位名媛发给他的消息,问:“迟哥你到家了吗?我们这边可还没开始,都乖乖等着你呢,感动不感动?感动就快来啊!”

迟立冬不敢动,上次聚会的阴影还没散,回复道:“我刚下飞机,有点累,不去了,你们玩儿。”

名媛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娇声娇气:“你要是不来,我也不玩儿了,去你家陪你,给你马杀鸡啊。”

迟立冬一个打颤:“你可别别别…”

名媛笑几声,道:“好了不逗你了,主要是今天这趴,好多人都是冲你来的,上回没见着你的,巴巴儿等一个月了,你再不来,他们可就闹了。你来看看嘛,说不定有合心意的呢。”

迟立冬想了想,还是去了。

万一真有呢。

还真没有万一。

他又被一群小妖精围住,一口一个大迟哥,甜腻腻的,叫得他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他不讨厌他们,可也不是想找这样的伴儿。

一群人唱歌喝酒,玩得超嗨。就只有迟立冬格格不入。

他想回去了,刚有要起身的意思,旁边的小0就腻过来:“迟哥,去哪儿?”

迟立冬不想扫别人的兴,就假称:“去下洗手间。”

小0眨巴化了烟熏妆的电眼,暧昧的往下瞄了瞄:“我陪你好不好啊。”

迟立冬义正言辞的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从盘丝洞里出来,他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到前台去结了账,准备溜之大吉。

收回卡,一转身,视线撞上了另一双眼。

他当场愣住。

还没来得及塞回钱包里的卡片,从他的指间滑下去,掉在地毯上。他也想不起去捡。

不久前身处盘丝洞里的那点不自在,不及此时此刻的万分之一。

那人站在台阶上,台阶通往这家会所的VIP区,只接待缴纳高额会费的VIP。

迟立冬是gay圈天菜,这位恐怕就男女通吃了。身材和气质都出类拔萃,眉眼更是惊人的英俊,深灰色西装的做工十分考究,跳色领带的搭配彰显不俗的审美,像巧夺天工的雕塑,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只是他神情淡漠,目光又有几分阴沉,定定望着迟立冬。

这眼神出现在这双眼睛里,很陌生。但如果不是这样的眼神,也许迟立冬还会觉得是认错了人。

毕竟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十几年。

尽管难堪,迟立冬还是主动开了口:“夏岳,什么时候回来的?”

短短十几个字,他说得无比干涩且艰难。

夏岳皱眉道:“刚回来,没几天。”

他踱步下了那两级台阶,走了过来,没有走得很近,还有段距离,便停了下来。

这段距离,不远不近,不亲不疏。

迟立冬在心里叹了口气。

夏岳眼里的阴沉已经不见了,客客气气道:“迟哥,好久不见。”

迟立冬:“…好久不见。”

他一阵恍惚。

当年最亲密时,他要用尽手段威逼利诱,夏岳才肯叫他一声哥。

“迟哥!”名媛竟追了出来,远远的就指责道,“怎么要走也不和大家说一声?还等你喝交杯酒呢!”

他的气质和做派太明显了,谁都能窥见他社会属性里的性向那一栏该填什么。

迟立冬本来想出去后再发消息给他,还没来得及。

名媛看到了夏岳,不说话了,上下打量对方。

夏岳朝他点点头,转向迟立冬,似笑非笑道:“你这…可以。”

迟立冬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夏岳一脸无所谓,说:“你的手机号?”

迟立冬报了串数字。

夏岳拨了过来,迟立冬保存号码。号码归属地是上海。

迟立冬想问什么,夏岳先说了:“公司在上海,来北京是为了公事。”

迟立冬还想问他,这几年在哪儿?都去过哪儿?过得好吗?

夏岳收起手机,神色自若道:“改天找你,我得走了,约了人谈事。”

迟立冬道:“好。”

夏岳转身上了楼。

名媛看看迟立冬的脸色,恍然大悟道:“他就是你暗恋的那个人?”

迟立冬:“他…”没能说下去。

名媛笃定自己猜得没错,可笑道:“你还觉得他不喜欢你?他简直不要太喜欢你哦,不然对我敌意那么大是要闹哪样?也是搞笑了,我又没有要和他抢男朋友。”

名媛是嘴巴不饶人,其实有稳定的伴侣,感情还很不错。

当晚,迟立冬辗转难眠,翻来覆去,一闭上眼睛,就是夏岳的脸。

名媛猜得对,也不对。

他暗恋的人不是夏岳。

但夏岳是他唯一一个男朋友,尽管在十二年前就分了手。

有段时间网上流行一句毒鸡汤:谁年轻时还没爱过人渣?

迟立冬就没有,他年轻时只做过人渣。

在回家卖药以前,他是个散打运动员,国家队的,世锦赛铜牌得主,本来少年得志,甚至有望冲击金腰带,结果在训练中不小心,半月板严重撕裂,再也打不了比赛,不得不退役,组织保送他去读研究生,体育人文社会学。

带他的导师是临退休的夏教授,迟立冬知识没学多少,泡了夏教授在本校读本科的儿子。

是他主动追的夏岳,又是他把夏岳甩了。夏岳本来是喜欢女孩的。

他记得那天他论文答辩结束,六月的天,突然下起倾盆大雨,他和等着他的夏岳一起跑着回到宿舍,淋得像两只落汤鸡,夏岳笑着吻他,恭喜他毕业。

本来一切都好,夏岳突然说起要和家里出柜,要告诉夏教授,他们要携手余生。

迟立冬被吓了一跳,分手两个字脱口而出。

夏岳难以置信的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迟立冬说不出口。那一刻他竟被自己的卑劣震惊到了。

他要怎么告诉夏岳,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长得有点像我喜欢的那个人。

他要怎么告诉夏岳,我和你牵手接吻上床,但我想携手余生的人,从来就不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预计是个集各种烂大街狗血梗的短文,每天上午十点见,如遇突发状况十点见不了,会在文案首行挂说明。

第2章 代价

“改天”通常是很遥远的一天,社交场合里说的“改天”,大部分都是永远等不来的。

夏岳问迟立冬要手机号的时候,说的就是“改天找你”。

迟立冬以为这也不过是一句空头支票。

他不想和夏岳再发生任何的交集,他觉得夏岳应该更不想。

哪知几天后,夏岳竟真的打来,约他吃饭。

他措手不及,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电话那边的夏岳道:“明天晚上有时间吗?如果你可以的话,我就不安排别的事了。”

他不确定夏岳的意图,可是无论对方要做什么,他都愿意无条件配合。

“好,那就明晚见。”

次日傍晚,他准备出门去赴约,在玄关处,对着两双近来常穿的鞋,犹豫不决要穿哪一双。

门从外面被推开,进来一位身材高挑的中年美妇,干练短发,保养得宜,气质很是飒爽。

她吃惊的看着迟立冬,厉声道:“这位帅哥,你是哪位?在我家做什么?”

迟立冬点评道:“妈,戏过了。”

迟夫人哈哈大笑,又端详儿子几眼,喜悦道:“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帅?是不是约了女孩儿?”

迟立冬说:“不是,以前的同学,男的。”

迟夫人略失望,随便指了指右边的系带皮鞋,道:“这双比较好看。”

迟立冬便穿了那双,系好鞋带,站了起来。他遗传了母亲的身高,195公分,身材比例又极好,衣架子程度堪比顶级男模。

迟夫人十分满意,拍拍儿子的胸肌,说:“冬冬,记得让同学帮你介绍女朋友哦。”

迟立冬:“…好。”

他还没有和家里说过他喜欢男人,是以迟夫人还充满希望的等着抱孙子。

他没说的主要原因倒不是怕她不能理解,而是长辈们时有来往,他怕纸包不住火,这事会传到那个人的耳朵里。

同母亲告别,他从家里出来,赶到约好的餐厅。

距离他和夏岳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

而夏岳已然到了,跷腿坐在包厢的沙发上无聊的翻杂志。他今天穿了棕色的西装三件套,外套的扣子没系,显得腰细腿长,十分挺拔。不像是来吃饭,像是来给时尚杂志拍大片。

迟立冬道:“你早就到了?”

夏岳把杂志丢一旁,否认道:“不是,也刚到。”

迟立冬注意到他面前那杯柠檬水,只剩下不到四分之一。

夏岳面露不快,招手叫侍应来收走那杯水。

迟立冬识趣的转开眼,等侍应走开,才在夏岳对面坐下,道:“那天见得匆忙,都没问你,现在做哪一行?”

夏岳道:“投资公司。”

迟立冬道:“你后来…夏教授身体怎么样?”

他研究生毕业的时候,夏岳正在准备大四实习,刚拿到高盛高华的offer。

他在答辩当天和夏岳分手,第二天就收拾行装离开了学校,后来领学位证都是托人代领,几个月后才听同学说,夏教授的儿子退了学,听说是惹了什么事,还把夏教授气得进了医院,本来明年才该退休,这下很快就办了病退,出院后就举家搬迁离开了北京,据说是出了国。

其后十二年,他再没听到过关于夏岳的确切消息。

夏岳语气冷淡道:“我去英国留学,在LUMS念了金融与会计。我爸身体还行,在新西兰定居了,喜欢那边的空气。”

他既然这样说,迟立冬也不好再问传言的真假,只道:“毕业就回国了吗?一直在上海?”

夏岳道:“年初才去上海,前几年在香港。”

迟立冬又问了几个问题,都绕着夏岳这些年的生活和工作。

夏岳皱起眉,不耐烦道:“你查户口吗?没别的话可说?”

迟立冬一滞,闭上了嘴。

餐厅音响里播放着低迷的爵士乐,此时听来更让人心头压抑。

沉默一直持续到菜品上齐,两人对坐在巨大圆形餐桌的两侧,美食当前,没有人动筷子。

“对不起。”

夏岳闻言,脸色一变。

迟立冬有些难堪,慢慢道:“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你。我那时过于自私,伤害到你,真的很对不起。”

夏岳冷笑一声。

迟立冬道:“我知道,道歉弥补不了什么,你希望我怎么做,可以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得到,我都会尽力。”

他可以接受夏岳任何要求,哪怕是越过底线的侮辱。

那也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