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盛楠胳膊撞了她一下:“他才不呆,那叫高人知道么?”

“呦,您晓得?”

“他可是我在这学校认识的所有人中智商最让人佩服的,不仅题目讲的漂亮,那话也说得让人简直了——”

戚乔看了孟盛楠好几眼:“啧啧——才认识多久就夸上了?”

“你懂什么,这叫惜才。”

“切。”

走了一会儿,孟盛楠想到什么,突然问:“你今晚怎么不和宋嘉树走了?”

“哦,他有个街舞要排练,挺忙的。”

孟盛楠看了戚乔一眼:“什么街舞?”

戚乔:“联校比赛,他有表演。”

“哦。”

第九中距离孟盛楠家不近,她一般都是骑着自行车来回的。戚乔蹭在后头,孟盛楠骑得也就慢了。过了会儿,又换戚乔载她。晚自习放学后的夜晚,街道上的小摊贩摆着小吃摊,随处可见成群结队的男男女女围在那儿等烧烤。

青春的味道弥漫,不张扬。

回到家的时候,盛典与孟津在看晚间新闻。盛典边磕着瓜子边说:“我今下午遇见你乔阿姨了,她给乔乔报了二胡,我琢磨着给你也报个兴趣班。”

孟盛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端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大口。

“我没什么兴趣。”

盛典瞥她一眼:“没有就培养一个,你天天呆学校上课不闷啊。”

电视里,新闻频道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报道着。一个屋里几种声音交汇,这时候孟津的声音也进来了:“嗯,这点我同意你妈的意思。就当去玩玩,放松心情,就那么俩小时,能耽误个什么。”

孟盛楠看了这俩人一眼。

“你们商量好的吧?”

孟津立刻举手表态:“这可就冤枉你老爸了啊。”

盛典嗔她一眼。

“想想,有什么比较感兴趣的?”

孟盛楠想了半天,然后说:“——吉他行么?”

结果第二天去学校,有姑娘听见这事儿忍不住哀嚎了。那表情扭曲的,简直就是放大镜下的痛苦。不管搁谁看都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你妈给你报了个吉他班?”(4)班外头,戚乔忍不住惊呼。

孟盛楠点头:“嗯,怎么了?”

戚乔狠狠的抱了她一把,然后将脸贴在她肩膀上,假哭:“盛典阿姨太好了,我们家那老佛爷说什么二胡是传承曲艺,非得让我去不可没得选择,你真的太幸福了孟盛楠——”

“注意形象成么大小姐?”

孟盛楠扫了一眼过道,不时的来回走过一男女,盯过来看,她实在不好意思。

戚乔从她肩膀起开,装模作样的抹了把脸,愤愤的说了句。

“今晚就找乔美丽谈判!”

孟盛楠面无表情:“祝你失败。”

戚乔眼睛瞪得老大:“孟盛楠——”

她笑。

俩人趴在栏杆上又待了会儿,戚乔还在叨叨。微风拂过俩人的脸颊,吹起戚乔的长发,孟盛楠忍不住捋了捋自己留了三年的齐耳短发,想起一首歌唱喜欢你长发飘飘的年纪。

后来终于送走戚乔,孟盛楠回了教室。

薛琳问她:“那是你高一同学?”

孟盛楠摇头:“小学同学,一块长大的。”

“哦——”她拉长了音。

“怎么了?”

“她是宋嘉树的女朋友。”

孟盛楠:“…”

傅松正在做王后雄,闻声看了孟盛楠一眼,声音淡淡的:“老师来了。”

孟盛楠默声,立刻转过去坐好。

只是,屁股还没挨上板凳,就听见教室后排有一个女生在叫——

“李岩,过这儿来。”

、○-○-3

那节数学课,过得特别慢。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孟盛楠趴在桌子上想睡觉。出于好奇心,她还是想转头看看后排那个叫李岩的女生。不知此李岩是否彼李岩。分班已经有一周多了,她认识的没几个人。

只是,视线扫了一圈还没有搜索到那张不认识的脸。

“找谁?”傅松突然问她话。

孟盛楠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美女。”

傅松也跟着转头看后排。没一会儿,第三组倒数第二排有个女生突然站起来往门外走,座位上有个女生喊:“李岩,你干嘛去?”

被叫到的女生回头一笑:“你猜。”

傅松转回头,问孟盛楠:“她算么?”

孟盛楠看着那个女生笑眯眯的走出了教室,然后才回傅松的话:“算。”不仅人长得漂亮,声音也甜,穿校服都那么好看。

傅松:“你也不赖。”

孟盛楠斜了他一眼。

傅松说:“你现在思维意识有些混乱,从唯物主义来说,物上升到意识需要一个阶段,你刚好卡在这个阶段的正中心,这就间接导致了唯心主义,你必须作出调整才能保证下一节课全神贯注。”

孟盛楠:“…”

要不是他俩各自的同桌结伴上厕所去了,估计现在早笑场了。

孟盛楠使劲的盯着他看:“傅松。”

“嗯?”

“你确定你是地球人?”

傅松扫了她一眼,表情特别一本正经。

孟盛楠忍不住说:“你知道么,我这辈子特别特别佩服哲学家,那话说的简直比真理还真理,关键是吧,你还听不懂。”

傅松等她说完。

孟盛楠嘻嘻一笑:“以后叫你哲学鼠吧。”

傅松微微皱眉:“为什么是鼠?”

孟盛楠:“松鼠啊,你名字。再说了,鼠可是生肖里打头的,这名儿不错吧?”

“松鼠和老鼠不一样。”

孟盛楠说我当然知道不一样,然后又笑笑:“都差不多了哲学鼠。”

傅松没搭理,应该算是默认。

下午第三节课结束之后,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聂静在和她讨论英语祈使句的问题,正说到情态动词加动词原形,戚乔就过来找她吃晚饭。

俩人边往食堂走边聊。

“宋嘉树没时间?”孟盛楠问。

戚乔‘嗯’了声,“所以这段时间我只能祸害你了。”

孟盛楠白眼:“重色轻友。”

戚乔嘿嘿笑,挽着孟盛楠的胳膊说今晚自己请客。

“这还差不多。”

食堂里人满为患,俩人打好饭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位坐下来。戚乔都出汗了,不停的用手当扇子,嘟嘟囔囔的埋怨:“这人也太多了。”

孟盛楠咬了一口烤肠,看了眼四周,对戚乔说:“以后要不来早点,要不来晚点算了。”

戚乔点头。

吃了几分钟,戚乔问孟盛楠稿子的事儿怎么样了。

孟盛楠摇头:“写了一千字又删了,没灵感。”

戚乔伸手去摸孟盛楠:“乖,摸摸头。”

还没碰到就被孟盛楠侧身躲过,嫌弃的‘咦’了一声,拍了下她的手腕,“油手。”

戚乔:“切。”

孟盛楠低头去喝小米粥,随意的抬眼,就看到和她隔着一个过道的斜对面那个位置突然过来了几个学生。一个个手里端着饭菜,中间还有唯一一个女生,是李岩。

李岩旁边,走着一个吊儿郎当的校服拉链敞开着的男生。

几个人里,就他两手插着兜,手上什么都没端。孟盛楠慢慢收回视线喝粥,不动声色。没想到真是他,也是九中的学生,文科班根本没见过,学理的?那几个男生说话声有点大,笑起来又没有收敛,以至于孟盛楠想听不到都不行。回头看戚乔,这姑娘像是饿极了,闷头就吃,什么也没搭理。

那边仍然嬉笑怒骂插科打诨的胡侃。

一个男声说:“哎我说,李岩,你可得把他拴住了,这小子野着呢。”

“李岩,这事包在哥身上,绝对给你把他看住了,以后有漂亮姑娘给哥介绍一个?”

一群男生大笑。

“还吃不吃了?”是他。

那声音,简直和网吧里说‘下回你试试’的那懒懒的调子一模一样。

一群男生集体‘切’一声,又开始胡侃。

孟盛楠很快吃完饭,和戚乔起身离开。经过那桌的时候,隐约听见他低低的笑,还有李岩甜甜软软的声音,能酥的人简直了。

她轻轻甩头,遏止胡思乱想。

晚自习的时候,老湿过来溜达。又叮嘱了一些学习上的事儿才离开。前脚刚走,教室就轰一声热闹开了。可这热闹还没持续一分钟,老湿突然破门而入,表情那叫一严肃。

“吵什么吵,还要不要学习了?”

老湿胳膊下夹着英语课本,在教室过道里来回转,同学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她转了好几圈,才慢慢开口:“十一月有个校模拟考试,到时候按成绩排座位,退步大的叫家长。”

一溜烟的倒吸气声。

等老湿训完,大家感觉她彻底走了不会再突然袭击才慢慢松懈下来。薛琳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要,她怎么这样啊,别的班人家都随便坐的。”

孟盛楠正在做英语笔记,也是叹气了一把。

聂静慢慢转过来看向傅松,小声道:“傅松,你给我讲讲这个题。”

傅松抬头看了她一眼:“小心她在后门看着。”

聂静抿唇,转回身去了。

薛琳看了聂静一眼,又看看傅松,忍不住吐槽。

那时候的日子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好像突然那么一瞬间国庆假就来了。那天下午,老湿在班里强调安全事宜,大伙都使劲的掩饰着离校前的兴奋忍着一股气听她说。

孟盛楠侧头看窗外,蓝天白云。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旁边几个都在收拾书包,聂静见她还没动静,忍不住问了:“你怎么还不动?”

孟盛楠懒得挤放假前的学校人潮:“人太多,我等会再走。”

没一会儿,教室就清净了。孟盛楠这才慢悠悠的收拾书桌,嘴里哼着小调儿。戚乔这家伙从前天开始就不和她走了,又回到了宋嘉树的身边。她多少还是有些伤心的——重色轻友啊。

她背着书包慢慢往楼下走。

教学楼一片安静,没几个学生了,楼下好像还有学校的安保大叔在喊‘关楼门了’。孟盛楠加快脚步下了楼,经过理科楼的时候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只是,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不远处几个男生从一边走过去嘻嘻哈哈说话胡侃。

“懒得回家,去哪儿玩?”

“没想好,K厅怎么样?”

“姓池的,你呢?”

“网吧。”漫不经心。

那声音低而哑,又有说不出的慵懒。她看过去,那几个身影早已消失在楼外。安保大叔还在喊,孟盛楠清醒了下然后转弯从小操场那边绕着往外走。

到了家,打开电脑上线。

好多个消息框蹦出来吓了孟盛楠一大跳。

江郎才尽:小孟,写多少了?

张一延:这次想的什么题材?

屋逢连夜雨:我卡文了——

鬼画符:哥哥我一口气从五月买到九月,一张报名表寄一篇,我还就不信这回进不了复赛!!!

周宁峙:写的怎么样了。

这些人千奇百怪性格不一,都是她去年参加新概念认识的朋友。刚开始都是在群里聊熟的,后来进复赛的除了她,还有张一延周宁峙江郎才尽。那个十二月复赛,他们在组委会安排的旅社重逢相识,一起打牌喝饮料,聊尽天下事。那感觉就像是五湖四海进京赶考的科举考生,为了文学不顾一切远道而来。

不过,后来拿奖的只有张一延和周宁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