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是吧,她之前不是挺高傲一人谁都看不上吗。”

“蒋明宇家里有钱啊,没准人家就喜欢有钱的。”

哦,那人渣家里还有点钱啊。

怪不得那个高马尾能看上他这么个窝囊废。

原来是生怕到手的提款机跑了。

洛颜咬了口手里的馒头,感觉存在心里几天的疑惑解开了,说不出的舒坦。

坐在她对面的耿依然惴惴不安地看着她的反应,连筷子都不敢动了,唯恐她心情不好再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

那边几个碎嘴的女生还在说——

“可我之前听说洛颜家也挺有钱的啊。”

洛颜正准备夹土豆块的手微微一顿。

“别吧,人家蒋明宇坐车上学,她骑自行车上学,真有钱假有钱,吹出来的吧。”

耿依然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吼一声:“你们够了吧。”

她使得力气有些大,震得桌面上的汤匙都打了几个旋儿,吧唧一下掉到地上。

那几个女生看了她几眼,不敢说话了。

洛颜帮她把汤匙捡起来,搁到一边,笑着说:“你这么生气干什么,我都没这么大的反应。”

耿依然又气又急:“她们在诋毁你诶,语言暴力很可怕的,你真的没事吗?”

洛颜笑着把一块鸡肉夹到她的饭碗里,还在试图开导她:“我当初练跆拳道的时候,这么多肉体暴力都挺过来了,怕什么。”

“……这能一样吗,”她叹气,拾起筷子来往嘴里夹菜,依旧愤愤不平,“看吧,等班主任找你的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一笑置之。”

谣言传遍的第二天,班主任倒是没找洛颜,但这件事情算是收尾了。

大课间做完广播体操之后,还有一段点歌时间,这次喇叭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响起旋律,而是变成了一个低沉,带了点哭腔的男声——

“全校同学们,上午好……”

“我是蒋明宇,最近学校里流传的,洛颜同学与我交往、插足我跟林洁的事情,纯属不实谣言。”

听到这儿,不少正一股脑往教学楼涌的人纷纷顿住了脚,面面相觑。

就连站在操场上的洛颜都愣了愣。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连她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教导主任正站在教学楼意犹未尽地看着青春学子,听到这话,笑容都僵在了脸上,下一秒,在台子上暴跳如雷:“是谁滥用学校的广播室资源!你,快去广播室看看!”

喇叭里的人吸了吸鼻子,继续有气无力地说:“我跟洛颜同学仅进出过三次学校图书馆,只是为了市里比赛的作文查资料……那天晚上也是我提出要送她回家,她拒绝了……”

他说到这儿,沉默了几秒,紧接着喇叭里传来一阵撞击声,他似乎被人拍了一下,整个人又仿佛惊醒似得哆哆嗦嗦阐述:“我在她拒绝之后,心有不甘,强硬拉她,导致旁人误会,添油加醋传成了谣言。”

洛颜微眯起眼,她屏住呼吸,凝神捕捉到喇叭里传来的一丝清越的笑声,散漫,随性,就像是一碧如洗的苍穹中,被风吹散的云。

她的心似有一瞬间的沸腾,酥酥麻麻的。

指尖轻攥进掌心,她飞快地朝着广播室的位置跑去,穿梭过校园拥挤的人流,风驰电掣般沿着楼梯往上跑。

喇叭里道歉的声音继续响着:“她于我是客气相待,而我却因为她脾气好一次次冒犯她,而且私心有意跟她交往,偷藏她照片,结果又因胆小怕事损伤了她的名誉……”

洛颜气喘吁吁的,一刻也不敢停,终于爬上了广播室所在的楼层。

她左顾右盼,期望找到广播室的标识牌,却在另一侧楼梯口处,发现跑上来的管理人员。

她顿住脚步,站在原地等候——

管理人员只在广播室里带出蒋明宇一个人。

洛颜放缓呼吸,偷溜过去,从门口的玻璃窗里往里瞅——

室内空荡一片。

不是他啊。

她难掩失望地垂下眼,指尖摩挲着衣角,转过身向前走。

熙攘的阳光穿窗而入,如遍地碎银般铺了一地。

耳边的繁杂的脚步声清脆地敲在她的心上。

她似有察觉般抬起眸,在看到走廊尽头那个熟悉的背影后,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陆淮琛单手揣兜,外套被随意搭在一侧肩膀,窗边漏进来的微风清扬起衬衫衣摆。

他逆着光,身形颀长,背影像是电影里的幕画。

那一刻世界仿佛被调至成静音。

她的眼里也只剩下他。

作者有话要说:啊——

纯属虚构纯属虚构,有不妥当的地方欢迎指出。

今天可以拥有小天使的评论吗(卑微

☆、十三点想亲

13.

回忆结束。

鲜绿的青藤在窗边蔓延,透进来的光影将房间切割成两半。

修长的手指按压着锋利的水果刀慢慢旋转,果皮像是舞者的丝带般一圈又一圈地脱落。

洛颜低垂着眉眼,神情专注地削着手上那颗苹果,浓长的睫毛轻微颤抖。

陆淮琛的喉结微微一滚,阳光晒得他眼皮发烫:“记得。”

女生抬眉看了他一眼,莞尔一笑:“从那之后学校对蒋明宇做了处分,那个女生也再也没找过我麻烦。”

“嗯。”

“所以,”她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望过去的眼神一片清明,“是不是你做的?”

那时的情景,说不害怕是骗人的。

虽说澄清谣言最好的方法是时间,但是她也明白,语言有时候会成为伤人的利器。

她看似恬不为意,实际内心也曾受到过折磨。

这世上大概没有人能真正做到无坚不摧。

陆淮琛接过苹果后张嘴咬住,入口的果肉汁香四溢,酸甜的感觉顺着味觉蔓延至心口,他抬起眸,发现少女正紧攥着水果刀,指尖微微颤抖着,似是有些紧张。

他笑得漫不经心,故意逗她:“为什么说是我?”

为什么?

没料到会被他反问,洛颜怔了怔,拇指摩挲着刀把:“因为……”

因为直觉?

当时在喇叭里听到笑声之后,她脑海里立刻就浮现除了他的面庞。

见她像被揪住小辫子似的眼神飘忽,陆淮琛低笑起来,伸手抽出她手里的水果刀,从没咬过的另一侧果肉上削下一块,用刀尖插住,递到她嘴边——

洛颜愣住。

“尝一下,很甜。”他说。

少女有些木然地张嘴咬住,苹果块有些大,塞得她脸颊都鼓起一块,果香在唇齿间蔓延。

确实很甜。

陆淮琛支着额头看她:“是我。”

她飞快咽下嘴里的果肉,迫切地问:“那你为什么会相信我?”

为什么会相信她?

那个叫林洁的高马尾泼她酸梅汁的时候,他恰巧路过楼梯口。

他看到少女的眼睛里先是有一瞬间的懵,然后眼圈微红了几秒,最后没多久就把所有的情绪全都收了回去。

理智,冷静,孤军奋战。

好像完全不应该属于她的个性在霎那间全都显露了出来。

他见过她在食堂外面拿剩余的面包喂流浪猫,见过她耐心的教老人使用手机,还见过她被别人抢了优秀学生名额后,一笑置之。

她身上一直有种不懦弱的善良。

眼下,看着洛颜满目期盼的眼神,陆淮琛清了清嗓,故作正经道:“我是觉得,你的眼光不至于差到那个地步,那个四眼仔真的,太丑了。”

少女顿了顿,微掀起眉:“就这样?”

“就这样啊,”他舔了下唇,有意凑近她,眼底有抹促狭的笑意,“怎么,答案让你觉得很失落?”

温热的气息吹到她的脸上,还带了点苹果的香气,洛颜脸一烫,连忙退回身去坐好:“没有。”

她胡乱从桌子上抓住一瓶饮料,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咽了几口。

陆淮琛又笑起来,从一旁堆积的礼品袋里摸出一罐牛奶布丁,将上层的包装膜撕开,又从袋子里翻出塑料勺来。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他又说。

洛颜吞咽的动作顿住了,直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将牛奶布丁连同塑料勺一并递给她,眼底的真诚显而易见:“没有别的原因,就这么简单。”

细碎的阳光落在他一侧肩头,室内安静得仿佛只有剩下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洛颜感觉心里的弦似乎被拨响,颤得胸腔一片嗡乱。

比起那些肆意造谣的人,他的无条件相信像是一股温柔的力量,直击内心。

她迟疑地接过牛奶布丁,指尖稍微握紧了些。

陆淮琛背靠床头,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意说道:“你铺垫了这么久?就问我这个?”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倏地直起腰来反驳:“不是。”

“那是什么?”

“我就想说……当初虽然我跟他走的并不是很近,但还是造成了那样的误会。”她咬着塑料勺尖酝酿了一下,继续说,“你因为我摔伤,我来医院照顾你是应该的,只是我担心会出现之前那种情况。”

“所以,如果你有女朋友的话就告诉我一声,我会尽量避开。”

陆淮琛侧头:“你觉得我会像蒋明宇那样颠倒黑白?”

“不是,”她连忙飞快地反驳,“我只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他眼底的情绪有些捉摸不透:“什么误会?误会我劈腿你吗?”

“……”

“就,肯定会的吧。”她舔了下唇,又有些惴惴不安地观察他的表情,担忧会惹他生气。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洛颜觉得屋内的空调有些冷,连胳膊上都起了鸡皮疙瘩时,陆淮琛忽然笑了起来。

“那你要不要试试看……”他用手掌撑住身子靠她更近了些,微微荡开的唇角有几分痞气,“试试看让我劈腿你?”

他的睫毛很长,鼻梁挺立,眼廓深邃到像是用画笔勾勒出来似的。

洛颜咬着勺子愣住了,一时之间没明白过来话里的意思。

这么说来……他还是有女朋友?

看到她的反应,陆淮琛轻叹一声,勾起手指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开玩笑的,我单身,你不用担心。”

剧情转变的太快,洛颜都快分不清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她眨眨眼,牙齿颤抖着差点把勺子咬碎,闷闷地说了句:“……哦。”

屁啊,就知道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洛颜拿起勺子泄愤似的往塑料盒里插了一下,然后挖出一大块布丁来放进嘴里。

陆淮琛眼睁睁地看着布丁下去大半,后悔莫及:“喂喂喂,就这一个布丁,你能不能给我口?”

“不给。”

“我一个病人。”

“不给。”

“那你能给我拿瓶脉动吗?”

“自己拿。”

“我伤口疼。”他捂着左边的胸口,故意蹙起眉头装作受伤的样子。

“……”

“你裂的是右边的肋骨。”她好心提醒。

“……哦,”他舔了下唇,又捂住右边,面无表情地看她,“我伤口疼。”

“……”

最终洛颜还是心地善良的从塑料袋里抽出一瓶脉动,又格外贴心的拧开了盖给他。

在听到他说没有女朋友的时候,她心里像是卸了什么包袱似的松了口气,甚至有些愉悦。

她垂眸挖着塑料碗里的布丁,嘴角微勾着,连双腿都不由自主地晃动起来。

陆淮琛咽下几口果汁,喉结滚动,眼神趁机偷瞄了洛颜一眼。

中考过后,再次见到洛颜,是高中军训结束那晚的篝火晚会上,她穿着一身军装,跟几个女生站在一起唱歌。

灯火下她的脸庞显得格外白皙,细长的马尾辫搭在后背上,气质被一丝不苟的着装衬出了几分豪气。

陆淮琛跟其他人围坐在下面蜷着腿唠嗑,他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时不时地往台上瞄几眼,又匆匆地收回目光。

她长得漂亮,追的人多,甚至他身边关系不错的兄弟也暗搓搓地想要凑个热闹,可没几天都是都碰了一鼻子灰的状态。

洛颜这个人,看上去温顺,但似乎又对什么都不太在意,而且他认识的那些人也不过都是混日子的花心萝卜,多半都是追着玩玩,下不了什么功夫。

陆淮琛虽然混蛋,但是对那些真心喜欢他的女生从不逾矩,他懂得分寸,只是迟迟不明白自己对洛颜那种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态度。

他想,他应该是喜欢她的。

*

憋在病房里太久了,洛颜用轮椅推着陆淮琛出来透气。

仍是溽夏,花园里弥望满眼清亮的鲜绿,落叶被炙烤地蜷缩起身体,花坛间偶然有蝴蝶歇脚,扑闪着漂亮的翅膀。

几个小孩子吵嚷着从他们面前跑过,拿着简易编织的网捕捉蝴蝶和蜻蜓。

洛颜看着他们,有些羡慕地感叹了一声:“还是当小孩子好,无忧无虑的。”

话音刚落,路过她身侧的男孩子又三两步折回来,拽住她的衣角,仰着脑袋呆呆地问:“姐姐,你要吃奶糖吗?”

她快要那双大眼睛给萌化了,微弯下腰,怕摸头他不喜欢,就拍了拍肩膀,笑得温和:“要给姐姐奶糖吗?”

“对啊——”小朋友缓慢地点了点头,又眼巴巴地看了她一会儿,用糯糯的小奶音说,“姐姐你真好看。”

小孩子嘴真甜啊。

洛颜听得心花怒放,一双眼睛笑弯成了月牙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