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开口询问,只是心头的怒气还没有平息,太多的疑问都积压在那里,无处发泄。

“王爷。”见两人僵持着,碧晴走上前,对着东方凌轻声道:“雪姑娘带回来的那个丫头伤势很重,民间的郎中怕是治不得,要想活命,得宣太医才是。”

“宣宣宣!”东方凌突然烦燥地挥手,一把将自己的腰牌扔了过去,“赶紧去宣!”

隐逸也来了

碧晴应声离去,慕容雪但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再回看东方凌,随即实实在在地一个头磕去,道:

“奴婢叩谢王爷!”

她是真心的感谢,好不容易将人救了出来,如果再因不治而死去,那才叫一个冤。

“别谢得太早了!”东方凌冷哼一声,“本王救人,只是想看看你究竟是在玩什么鬼把戏!知道你嘴硬,所以必须得救她。有些事你若不说,本王有的是办法撬开她的嘴。”

慕容雪气得握拳,这一动气,体内的药性发作更快。

可她却又倔强得很,即便明知自己已经忍不了多久,却还是故作冷静地道:

“王爷想听什么,奴婢一字不瞒。”

“那如此说,那个丫头没用喽?”东方凌露了一个邪邪的笑来,“看来本王应该叫回碧晴,让那丫头自生自灭去。”

“阿珠!”这边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忽然就在慕容雪来时的方向扬起了一个响亮的喊声——“阿珠!”

两人齐齐看去,但见两匹骏马正飞奔而来,不多时便在近前停住。

当先一人高坐马背,一身青袍兜着风呼呼上扬,面色微润,还在喘着粗气。

慕容雪轻叹,心道他怎么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从硕王府出来的隐逸。

慕容雪离开不久他便发现人不见了,本以为是那硕老王爷趁着他们不注意的工夫把人又给弄了回去。

于是让常欢找借口在那府里转了一圈儿,却并没有发现异常。

甚至东方凌随手扔去的那个代替慕容雪的丫头也还老老实实地候在那个西偏院儿,没有离开半步。

他甚是奇怪,直到不经意的摸向腰间,发现自己的腰牌不翼而飞,这才恍然大悟。

找人啊找人

敢情自己这是瞎操心了,那丫头分明就是自个儿跑的,自己却还巴巴的在这里苦找。

可他还是想不明白,那慕容雪究竟是想怎样?想要救妹妹,为什么还要跑呢?

他已经有了打算,想要再厚着脸皮跟老硕王再要一次人。

能救就救了,不能救,也算是了她一个心愿。

他这边着急,东方凌那一头自然也发现了不对劲。

有下人悄悄地告诉他那件斗篷被人扔到了房顶上,那时起他便知道,慕容雪跑了。

他没在硕王府里找人,而是直接起身告辞。

东方凌了解慕容雪,自己跟隐逸很明显的站到了她这一边,如果有事情还需要在王府里解决,她大可以求助他们其中任何一方。

当然,除非她不愿求,或者是她不确定他们是否可以帮她,再或者……她是真的想要逃。

他赌定她已经不在硕王府内,但至于慕容雪去了哪里,东方凌也想不到。

一方面他猜测着慕容雪是有什么事情相瞒,必须要自己去处理。

而另一方面,他却又在怀疑是不是慕容雪根本就是想要逃离与自己的那个五年之约。

这个念头在心底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回到凌王府后马上就吩咐人四处去寻。

他这边在寻,隐逸也没闲着。

身边下人不多,他便自己带着常欢亲自在这都城里转悠。

转了几圈儿无果,倒是常欢提醒了他:要不到凌王府去看看?他们人多,没准儿已经找到了!

于是二人打马而行,这才上演了凌王府门前的一幕。

“你可是让我好找啊!”隐逸轻叹着摇头,“阿珠,让你拿了腰牌先回宫,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她选择了东方凌

一边说着一边下得马来,冲着站在一边的东方凌一抱拳:

“凌王殿下!是不是我这丫头给您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是隐逸没看好,我这就将人领走,这就领走。”

说话间,一俯身,直提起慕容雪的胳膊就要往自己的身边拽。

若放到平时,这动作本没什么,慕容雪若是不乐意大可以甩手而去。

可是他们谁都不知道慕容雪此时正拼命地控制着深入体内的药物,整个儿人看似平常,实际上却是虚弱不堪。

隐逸这一扯不要紧,她本想借力站起身,可却没想到双腿已然不争气到没有办法正常站立。

于是在旁人看来,这根本就是慕容雪不愿起,而隐逸却在死命拉扯。

小小的孩子就这么被提着胳膊吊在当空,让人看了可怜。

隐逸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愣间,手下松了劲儿,慕容雪扑通一下又摔回地面。

这一下摔得不轻,膝盖狠着了地,突然而来的疼痛加上身体的不适,让慕容雪差一点就晕了过去。

见她这样子,东方凌与隐逸齐齐蹲下身来,异口同声道:

“你怎么了?”

她低着头,用最快的速度在心里做了一个选择。

之后抬起头来,不看隐逸,却直接抓住了东方凌的衣角,艰难地启声道:

“王爷,救我……”

东方凌二话不说,早在她将目光投向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将双臂展开,将面前的小孩手揽至身前。

此时更是直接将人从地上抱起,返身就往王府里快步走去。

同时朗声道:

“传太医!快去传太医!”

府中下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繁忙,没有人再去理还蹲在门口小道中的隐逸。

见他蹲在那里久久不起,常欢看不下去了,走到近前扶了他一把,道:

“主子,人都散了,咱们也走吧!”

忠诚

隐逸露出一抹自嘲般的苦笑,他这算什么?

折腾了一个晚上,可到头来,人家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甚至在最后都没向他这边看来一眼。

常欢也不解,嘟囔着道:

“不就是个小孩儿么,长得好看点儿罢了,主子您为啥这样上心。”

“你懂什么!”隐逸白了他一眼,轻喝了去。

继而站起身,翻身上马,朝着皇宫的方向自顾地扬长而去。

其实常欢说的也对也不对。

没错,慕容雪就是个小孩儿。

在别人看来,她除了长得好看点儿,实在是再没别的招人疼的地方。

甚至那丫头一天到晚总是冷着一张脸,越瞅越像那东方凌,让很多人都不太敢于接近。

可是很多时候他却觉得那实在又不太像是一个孩子,只凭着他们初次见面时的那一番讨价还价般的对话他就知道,那绝对不该是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该有的表现。

她冷静、头脑清晰、会武功、身手不凡。

还有那种明显地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心智。

实在是怪到让接触过她的人没有办法忘记,也没有办法不想要走近她,去探个究竟。

只可惜,东方凌捷足先登。

而慕容雪又有那种很敬业的主仆精神,认了东方凌,就真的死也不离开。

隐逸这一点想得没错,之所以在最后一刻慕容雪选择了向东方凌求救,除了相对隐逸来讲,她跟东方凌接触得更多些、更了解些。

其它很大一部份,也实在是那种根深蒂固的上下级思想在作祟。

习惯了国安局的洗脑,习惯了对于上级指令只有服从没有反驳甚至询问的权力。

也习惯了长官所教导的“忠诚”。

王爷,我被浸了春药

还有那早已经不存在于世的慕容世家,一直都秉承着古时江湖之义的慕容世家也从小便告诉她“人要有信”的道理。

上一世她没有背叛,她甚至为了保全同伴的命自己选择死亡。

那么这一次,她也不可以主动背弃那个五年之约。

在慕容雪看来,那是做人最基本的准则。

“你出了什么事?”

东方凌的双眉狠狠地拧在一起,他能感受得到怀里抱着的女孩全身都在不正常地发着热,都在不正常地轻轻抖动。

她甚至已经开始神智不清地扯着自己的衣领,小脑袋也不住地晃动,口里无意识地呢喃。

“你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他将声音提高了些,语气中带了明显的怒意。

这方法很管用,直将慕容雪那已经发散的神智又凝了回来。

她一个激灵,微睁开眼,待看清楚出声之人时,赶紧张开小手,死死地抓住对方的衣襟,而后急声道:

“春药,我在硕王府被浸了春药。”

“什么?”东方凌大惊,难以置信地看着玉面通红的小人儿,一时间心底开始一揪一揪的疼。

他不知道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是怎么忍得了的,更气硕王那老头子变态到如此程度。

他将牙关狠狠地咬到一处,甚至连带得手臂都跟着打颤。

“该死!”终于到了自己的卧寝所在,一声咒骂出口,随即抬脚将门踹开,一边往间儿冲去一边扔下话道:

“快去备水沐浴,记着,要冷水!”

下人们答应着跑了开去,东方凌直将人抱到自己的床榻上。

放下之后,手里掀着被子,实在是盖也不是不盖也不是。

救人之法

在外头晃了这么久,她穿得又这么少,他实在是想让她好好地暖暖身子。

可眼下这情形,似乎是不盖才更好些。

她不停地叫着热,不停地揪着自己的衣领,就算是这被子盖上了,怕是也得马上再被踢下来。

东方凌急得团团转,不时地奔出门去催促着冷水快一点。

终于冷水备好,还不等他将人抱入水中,碧晴已然领了一个太医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王爷!”见东方凌正准备抱人,碧晴赶紧拉着太医上前了几步,道:“这是给那位小姑娘先请来的太医,奴婢听府里人说雪姑娘这里有事,就先带过来了。”

那太医要上前请安,被东方凌一把按住。

“先看看人再说!”有外人在,他已复了冷静,但是话语里的急切却还是掩示不住。

那太医从前没来过凌王府,也头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这个传说中最冷面的王爷,一时间有些紧张。

碧晴瞧出端倪,赶紧上前站到他身旁,放缓了声音道:

“太医,先给雪姑娘瞧瞧病吧!”

有她在侧,那太医总算稳了下来。

伸手把脉,没多一会儿的工夫就抬起头来,满眼都带着惊讶——

“王、王爷!这姑娘是……是毒了春药啊!”

东方凌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压住想要冲腔而出的火气,之后点点头,道:

“是!太医想个办法,本王要人平安无事。”

那太医擦擦头上渐露的汗,想了半晌,答:

“办法倒是有,臣可以配个方子,将药入了沸水中,人再漫泡两个时辰,可以驱毒。只不过……只不过……”

“有话直说!”东方凌有些受不了这太医的吞吐,一张脸越来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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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病的药也是很危险的

那太医又开始习惯性的擦汗,不过总算在东方凌彻底翻脸之前又说出话来。

他道:

“只是那药性甚烈,浸到人的身体上会很疼,怕是她这么小的年纪受不住啊!”

“那就没有其它缓合一些的办法?”碧晴接了口,“或者您给换一味药?”

太医摇头,再道:

“如果刚中春毒,还好医些。但这位姑娘很明显的中毒太久了,而且她还在自己压制着,这才让毒性愈发……愈发严重了些。”

“太医……”

弱弱的一个声音自床榻间传来,却是已经微睁开眼的慕容雪。

东方凌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在她面前弯下腰下,想了想,轻声道:

“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