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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楚寒皱眉阻止,“离,你的药用的是最多的了,再继续你会受不住,就算你想伤口快点愈合,也不该如此苛待自己。”

“我心里有数…”

“你有个屁数!”楚寒恼怒斥骂,“你以为三十杖打下来受的只是皮外伤,止血化瘀消肿止痛,弄个不好以后你后悔都来不及。月萧别听他的,最多明天早上我再帮他唤一次药,保证路上不会误事就是了。”

“离?”月萧征询的声音。

良久沉默,然后墨离低低应了一声:“嗯。”

“好了月萧,就剩你了,坐好。”楚寒的声音挫折又无奈,“这番折腾下来,又浪费了我多少珍贵药材。”

众人目光如刃,瞬间齐齐射向罪魁祸首。

“好了都是我的错,下次不敢了还不行吗?”

“难得听到飞扬跋扈的舒河公子说不敢,受这点伤也值得了。”

“再敢有下次,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就算末主子把你腰斩了,我们也绝对不会再替你求情。”

“不用这么狠吧…”舒河小声嘀咕,“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一个女子如此能耐,叫我们这些堂堂七尺男儿颜面何存?”

“颜面?都痛哭求饶了,颜面早就荡然无存了吧。”

“死墨离你一刻不挖苦我会死啊!若不是看你们一个个为我那样,打死我也不做那么丢脸的事,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有骨气,好样的。”舒桐冷冷开口,声音隐含冰寒怒火,“敢情都是我们多事了,要不要现在去跟主人讲一声,说你愿意从容赴死,求主子成全了你啊?”

舒河脸色刷白,想起哥哥急痛攻心绝望吐血的画面,心脏一阵紧缩,动了动唇,半晌才艰难出声:“…对不起…哥,是我的错…”

“忘了告诉你,真正救你的是主人。”

“嗯?”舒河不解。

舒桐冷哼一声,“真想不明白以你这个笨脑子,平日是如何统领十几万大军的。”

若说出这句话的是墨离或十四,舒河一定怒火冲天火山爆发,但是面对他的哥哥,他也只能无言干笑。

“舒桐。”月萧温声开口,“应该是主子给了你什么提示吧,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最后的那番话是故意说给末主子听的?”

“不全然是。”舒桐缓和了口气,“我的那番话对末主子并不起作用,她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一个可以饶了舒河的台阶。”

“本来我也以为末主子是铁了心要杀舒河,直到南云传音入密给我,我才豁然明白,而说那番话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刺激舒河。如果舒河自己放不下尊严求饶,我们就是跪死在主子面前,可能也救不了他的命…我只能拿自己来赌一把…”

能救得弟弟一命,纵然要亲手挖出多少年前的屈辱不堪,他亦…无怨。

半晌,舒河咕哝道:“原来是主人设计我…不过,主人还是疼我的…”自然,这一句话又遭到数记眼刃。

“传音入密,苏末察觉不到吗?”十四疑惑。

“自然是察觉不到的。”突然传来的女性嗓音如珍珠落玉盘,清清冷冷,悦耳动听,却也瞬间让屋里的几人脸色大变。

23.第23章 事后请罪

苏末和苍昊并肩走进来,眸光慵懒扫视一圈,苏末淡淡道:“可真够乱的。”

只见屋子里几个男人除了南云和楚寒,全部裸露上半身。十四和舒河各自占据了屋内唯二的两张卧榻,毫无形象地伏趴在榻上,见苏末进来,慌慌张张起身,却因太过大力扯动背上的伤痛得呲牙咧嘴,面容扭曲。屋内正中央圆桌上摆放几个小碗,里面是水晶状的透明药膏,正散发淡淡的清凉味,挺直脊背坐在四周座椅上的墨离、月萧、舒桐三人也是瞬间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离自己最近的衣服披在身上,遮住自己半裸的身躯,匆匆忙忙更显得衣衫不整。

“身材都挺不错的,很养眼。”苏末淡然的语气似调侃。

众人仿若未闻,齐声单膝跪下:“见过主人,见过末主子。”

苍昊不发一语,嘴角噙着兴味的笑意,在靠近窗边的座椅上坐下。

“唔,都起了吧。”

瞥见众人各异的神色,苏末懒媚一笑:“都是大男人,避讳什么,还怕身体被谁看去了不成。”

众人不语,脸色却五颜六色,精彩绝伦,十四抬头看她一眼,脸色更显古怪。

苏末挑眉:“有话就说。”

十四吞吞吐吐:“嫂嫂,你…你是个女人。”女人不该矜持点吗?

“那又怎样?”苏末斜睨着他,“我也从来没说我是男人哪。”

十四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舒桐,演技不错啊。”冷不防冒出这样一句懒洋洋的话,顿时叫所有人变了脸色。

舒桐脸色刷白,不发一语跪了下来:“属下知罪。”

“南云,你也不错啊。”苏末斜睨着已经退到墙角的南云,“在我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耍花样,嗯?”

可怜的南云何其无辜,完全是奉命行事,但偷偷瞥了一眼自家主人,笑意盎然,心情似乎很不错,却完全没有要为自己说话的意思,心里暗叹一声,乖乖上前跪下:“属下知罪。”

想到她在外面不知听了多久,众人皆是神色一紧,便欲请罪,苏末淡淡道:“行了都免了吧,别说我是个喜欢虐待人的主子,这次的事就到此为止了。”挥挥手,“你们两个也起来吧。”

“谢末主子。”

待众人站起身,却是冷冷道:“苏末向来不是个心慈手软之辈,再有下次,也别来什么求情求饶那一套了,我没那么多耐心去表现什么仁慈大度,自我了断恐怕倒是件幸福的事了。”

没人敢吭声。

“好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吧,南云,陪我出去走走。”

“是。”

目送两人身影消失在门口,苍昊转过眼,漫不经心地把众人一一扫视了个遍,才淡然道:“还有什么怨言吗?”

怨言?谁还敢有?

众人垂首不答,只有月萧上前躬身,温声道:“属下等对末主子心服口服,不敢再有怨言。”

苍昊轻哼一声:“是不敢,还有没有?”

月萧低声道:“没有,也不敢有。”

“楚寒。”

“在。”

“他们伤势怎样?”

楚寒恭敬禀道:“幸好都是练武之人,虽伤得不轻,不过并无大碍,没伤着骨头,只是需要每日换药,好好调养,三日之内最好不要动武。”

三十脊杖,若放在普通人身上,足以去掉半条命。

“墨离。”

墨离上前一步,恭声道:“在。”

苍昊递给他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这里是琅州以及周边地区的详细资料和地形图,三日之内把它全部记到脑子里,三日后快马加鞭赶路,下月十五之前,你有足够的时间赶到那里安排好一切。”

墨离伸手接过,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恭敬领命:“是。”

“那我也要多待三日。”在苍昊面前,敢如此放肆的,只有恣意张扬的舒河,“主人,我都很久没见您了,来之前我把棉州那边事情都安排好了,一个月之内,保证不会有任何事发生。”

“嗯?”

“真的,我原本是想,好不容易见到主子一次,打算在这边多住一段时间的,谁知道主子又要启程去琅州…”话到这里,只剩咕哝在喉间“…让墨冰块相随…”

苍昊终于抬头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微笑:“你有意见?”

舒河脖子一缩,垮下肩膀:“没有。”

凤眸微敛,“南越三皇子贺翎最近有什么动静?”

“老皇帝身体不行了,贺翎在查太子去向,一段时间内将要忙着全力对付太子,没有功夫再想其他的事情。”

“皇帝身体不行了?”十四讶异,“没道理啊,他今年还不到五十岁,而且每年服用大量的珍贵补品,每一副都够寻常百姓家两三年的生活开销了。”

楚寒接口道:“补药服用不当,亦是毒药。更遑论若是有心人所为,防不胜防。”说到此处,才想起一事,躬身道:“主子,这里也没我什么事,我先下去给他们煎药了。”

苍昊点头。

“若消息是真的,太子怎么敢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离宫?”舒桐微微皱眉,“他就不怕三皇子突然发动宫变?”到时候,可就一切都晚了。

“贺翎还没那个胆量。”掌控苍昊手下各国生意往来的月萧,自然对各国皇室的情况同样了若执掌,“首先,南越国一大半兵权控制在薛浅手里,而薛浅是太子的舅舅,只要太子不死,即使他当了皇帝,那个位子也是坐不安稳;其次,太子本身并不是愚蠢之人,他既然敢在皇帝病危之际离开,并且带走了大半薛家军,必然留了后手,三皇子若敢冒然犯险,就是自己给了太子灭他的机会。”

“不错。”舒河点头,“我们安插在南越皇室的密探传出消息,皇帝身边有一支极为神秘的死卫,名魇,人数只有百人,个个武功深不可测,只忠于皇帝一人,魇的现任首领便是南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皇子赫青,所以这支死卫又叫青魇,此人一生钻研武学,视权势钱财美女如死物,一身武功出神入化,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出丝毫弱点,只要有他在,任何人想打皇位的主意,都得惦掂自己的斤两。”

“所以当务之急,那三皇子必定要先想办法削去太子的势力。”

“可是以他一人之力,谈何容易?那薛家军可不是吃素的。”

月萧温然一笑:“你们别忘了,他的夫人是谁。”

十四恍然:“朝廷兵力不足,就联合江湖势力。这三皇子,也确然不是省油的灯。”

墨离冷冷皱眉:“江湖势力再强,也不足以与朝廷军队抗衡。”

“不错。”月萧点头微笑,“所以他必然还要借助其他的势力。”

舒河突然想起苍昊几日前给自己派去的高手,前后一联想,便已明白:“这么说来,两国的皇子殿下是通过龙凤帮互相勾结,且达成某种协议了。”剑眉微扬,随即嗤哼一声:“目前镇守边关的大将可不正是安王殿下的亲表兄吗,如此一来,狼狈为奸倒也方便的很。”

苍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椅背,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神色慵懒惬意,没有丝毫不耐烦。

微微示意,月萧恭敬递上一杯香茗,苍昊接过,掀开杯盖轻抿一口,淡淡茶香瞬间在口中溢开,苍昊微微扬唇淡笑:“都说完了?”

“呃…还没有。”舒河偷偷觑着他神色,“主人,还有一个消息。”

苍昊唇边笑意加深,凤眸底处幽光一转,如妖孽临世,魅惑顿生,却也叫人瞬间忐忑心惊,遍体生寒。

慵懒磁性的嗓音柔到了极致:“墨离,把他拉出去,再打三十军棍。”

墨离恭敬领命:“是。”

“啊!不要——”舒河惨叫,“主子我错了,墨冰块你放开我!主子,我伤得很重啊!再来三十军棍可就没命了,主子,您居然真的舍得我死…”

十四幸灾乐祸地笑开,舒桐抚额轻叹,月萧抿嘴轻笑,墨离眉头紧皱,嘴角微微抽动,却还是在苍昊示意下放开了他。

“真出息。”冷冷的讥讽。

舒河狠狠瞪了他一眼,却真不敢当着苍昊的面回嘴,只得先暂时咽下这口气。

“主人,澜国打算送长公主去黔国和亲。”

众人皆一愣。

黔国虽小,却是饲养战马的宝地,与四国皆有生意往来,这些年与之相邻的几个国家均虎视眈眈,欲吞了这块肥肉,却也碍于其他我强国而没敢冒然动手,如今,这和亲?

目的,也太昭然若揭了吧。

月萧温文而笑:“这真要和亲,不如直接嫁了主子,和亲黔国又有何用?”

早在七年前,黔国已经名存实亡了,只是世人不知而已。

“九哥有了苏末,才不稀罕什么长公主三公主呢。”

舒河道:“主人之前没认识苏末…呃,末主子,不也同样不稀罕。”

十四点头:“现在更不稀罕了。”

这两个活宝,在主人面前就不能少说两句废话。

舒桐真被气得无语了。

“舒河,三日后赶回绵州,将士日夜操练,不得懈怠。至多两月,必会派上用场。”

三日后。舒河嘴角一扬,欣然领命:“是。”

“月萧,这几日霁月山庄的事安排一下,三日后随本王一起去琅州。”

“是。”

“十四,从雪月阁挑选一批好手,三月底之前抵达南越通往琅州的云连山,必要时助他们一臂之力。”

他们指的是谁,虽未严明,十四也心知肚明,亦是肃然领命。

吩咐完该吩咐的,讨论到这里也该结束了,苍昊放下杯子站起身,“没事了就各自回去休息吧。“

“主子。”舒河喊了一声,见苍昊挑眉看过来,却是抿抿唇,突然屈膝跪下,墨色的瞳眸低垂,不见了恣意张扬,反倒显露出几分拘谨的恭敬和几分难得的愧疚,“舒河今日不自量力,不但给主子丢脸,还教主子费心了。”

苍昊闻言垂眸望着他低垂的脑袋,淡淡道:“你这是在请罚?”

舒河微微一震,身子竟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些,“是。”

早在舒河跪下时便后退半步躬身站立的几人,闻言亦是噤声,若说对着苏末还敢求两句情,此时面对苍昊却是一字不敢吭,更别说“以一条手臂保舒河一命”这样的话了,只是静静地垂眼望着地面。

苍昊屈起手指敲了一下他的头顶:“难得丢一次脸对你来说也不一定是坏事,况且都是自己人,既然末儿已经罚过了并且也不再追究,本王便也没理由再罚你,起来吧。”

虽然力道并不轻,敲得头顶隐隐作痛,舒河却因为他这个习惯性的带着点疼宠意味的动作而放下心来,这显然已经说明苍昊并没有把今天发生的事放在心上,也是直到此时,众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无需苍昊特意提点,几人也知道,此类事情不管搬出的理由是轻狂还是无知,总之发生一次得到了教训也就够了,若真的还有下一次,只怕真如苏末所说的,能够自我了断确是一件幸福的事了。

24.第24章 碧月拜见

苍昊给了三天时间养伤,包括墨离舒河在內的行程全部延缓,当天晚上,苏末坐在临风苑外面的凉亭里观苍昊和月萧下棋时见到了一个颇为年轻的粉衣少年,目测年龄不会超过十八岁,大概和十四不相上下,长相偏阴柔,若不仔细端详,简直要让人误以为是一个正值二九年华的妙龄女子。

“碧月给主人请安,给萧公子请安。”盈盈下拜的姿势,带着天生魅惑的酥骨,连嗓音也是带着一种介于男子与女子之间的真假莫辨,不过却是很纯净的感觉,苏末清冷的星眸微眯,饶有兴味地看着。

苍昊拈着棋子的手微微一动,算是免去了他的礼,碧月恭敬谢了恩,起身时身形一转,对着苏末再次拜下身,郑重行下大礼:“属下碧月,凤衣楼现任楼主,见过末主子,给末主子请安。”

白日里受的伤已经在楚寒的强烈要求下敷好药完美包扎,价值十万两的紫绡裙也已经宣布寿命完结,苏末此时身上穿着的冰蓝色长裙是雪帘下午奉命去霁月山庄取过来的,时间仓促,新订制的衣服需要两三天,几件临时拿过来给苏末换穿的女装并不是很昂贵,不过款式颜色倒真是不错,当然,并不昂贵也只是相对于霁月山庄而言,若放在寻常百姓家,随便一件也够他们几年的生活开销了。

对于苏末来说,价值万金的紫绡和几十两银子一件的罗裙概念是一样的,都是累赘的代名词,自然也没有所谓的挑剔之说,她向来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面。把玩着手中约三尺泛着乌亮的黑色长鞭,那是刚刚从对方腰间取来的,苏末淡淡道:“不必多礼。”

碧月于是站起身,从宽大的袖子里抽出一枚小巧的长方形锦盒,仅有成人男子手掌的一半大,恭敬呈交给苏末:“凤衣楼楼主的令牌信物和楼下分属名单都在里面,请主子过目。”

苏末看也没看那盒子一眼,星眸淡然打量着眼前无论从容貌还是身材来看都完全不像男子的碧月,片刻之后,扬眉轻笑,“碧月公子姿容秀美,驻颜有术,得天独厚的嗓音清透柔软,连名字亦是男女皆宜,实在教人难辨雌雄。”

碧月一愣,苍昊驭下严苛,身边比较亲近的几人又因特殊的身世而使得性格比之常人内敛得多,几乎还从没有人当面把他酷似女子的容貌如此直白地以玩笑似的的语气说出来,即使是一向嚣张狂傲的舒河,也从不以容貌调侃,而大多数不认识他的人见他的第一面都会以为他是女子,并且是十六岁以上十八岁以下的妙龄女子,虽然事实上,他过了十八岁生辰已经很多年了。

驻颜有术,雌雄莫辨,呵,可不是么,展颜笑开:“末主子独具慧眼,不是一眼就识破了么。”

苏末摩娑着玉指上碧绿的菱形戒指,闻言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本姑娘不需要什么令牌信物,只要你的记性不会差到忘记本姑娘这张脸就好。”

碧月一愣:“主子的意思是…”

“倘若有一天,本姑娘和他,“苏末玉指指向正在和月萧下棋似乎并未留意他们谈话的苍昊,淡然一笑,“假若有一天我们成了势不两立的敌人,凤衣楼楼主的令牌在我手里能起到几分作用?”

这个问题一出,苍昊没什么反应,月萧拈着黑子的手指却是微微顿了一下,侧首过来瞅了一眼神情淡漠清冷的苏末,又看了看明显对这个问题表现出意外的碧月,嘴角微动,却什么也没说,转过头去继续盯着棋盘,主子的棋艺可容不得他有一丝晃神。

碧月眼帘微垂,神情微带着点苦笑,“末主子的这个问题,可真叫属下不好回答。”

苏末眉梢微扬,“哦?”

碧月道:“若末主子私底下问属下这个问题,属下会说,凤衣楼的令牌信物不管由何人掌管,其真正的主人只有一个。末主子此时当着主人的面问,属下只能说,那种情况不会发生,主人看上的人,永远不可能成为敌人。”

不置可否地扬扬眉,对这个说法,苏末似乎并不觉得意外,也没表示出满不满意,对他那句笃定的“主人看上的人,永远不可能成为敌人”的原因更是连一句追问都没有,当然对于“私底下”和“此时”有什么不同之处也没表示好奇,只是淡淡道:“这便是我不需要那些东西的原因了。”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庸人尊的是令牌,能让这些心坚志傲的男儿臣服的,绝不会是区区一块死物。

碧月形状优美的唇角扬起明显很欢悦的弧度,“主人看上的女子的确与众不同,舒河果然没说错。”

苏末睨他一眼,“我一直以为,江湖与朝廷永远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碧月笑了笑,“当彼此心中的信仰和忠诚相同时,便没有什么江湖与朝廷的区分了,只是分工不同而已。”

怎么听着这些话这么耳熟呢,苏末看着庭院两旁在皎洁月色下愈发朦胧美丽的各色极品兰花,笑容亦是多了几分来自骨子里的恣意,“那么,私下议论主子,该如何处置呢?”

碧月眼神沉静,视线始终保持微微垂望地面的角度,恭敬却并不显卑微,即使是反驳时嘴角的笑容都带着恬淡的味道,此时亦然,“属下恭听。”

苏末表情风轻云淡道:“依军法,该杖责两百,论江湖规矩,则废去手脚筋脉割去舌头,你觉得如何?”

他觉得如何?碧月背上肌肤一阵阵颤栗,打心底觉得这个主意一点也不好。

两百军棍下来不死不残绝对是奇迹,废去手脚筋脉则直接成了一个废人,还得割去舌头,选择任何一个都不如自杀来得爽快。

“那个,”碧月偷偷觑了眼下棋下得怡然专注的自家主人和月萧公子,似乎这边的谈话那厢两人完全没有听到,于是转过头来继续盯着地面,话里话外也多了点小心翼翼,“舒河只是单纯的想表达他对末主子的敬服之意而已,这样,应该算不上私下议论吧?”

苏末继续保持云淡风轻,“狡辩等于罪加一等。”

碧月顿时无语。

虽然尚未亲身见识过她的本事和手段,从舒河和十四嘴里也清楚这个新主子惹不得,能同时折服冷漠如冰的墨离和一向桀骜不驯的舒河,让主人身边最亲近的几人同时受罚,即使对温润如玉几乎从不轻易犯错并且人缘极好的月萧亦同样下得去手,这个女主子绝不是心慈手软庸碌之辈,他虽身为凤衣楼楼主,却也绝对没本事触其逆鳞。

苏末站起身,撩撩发丝,懒懒道:“怎么不说话了?”

碧月垂着形状优美的脖颈,若近处细看会发现他的肌肤比之女子还要白皙细腻几分,低垂着头时会恰到好处地显出几分略带柔弱的风情,配合极度恭顺地表情和嗓音,更显几分楚楚动人,“但凭末主子发落。”

苏末笑了笑,却没再理会他,转过身直接伸手,黑蟒鞭的尖梢搅乱了正在对弈的两人的棋局,“别下了。虽然本姑娘不会下棋,也看得出这局棋继续下去,不到明日午时怕是分不出个是胜负。”

棋局被搅乱,自然无法继续了,虽然之于苍昊和月萧而言要恢复棋局并不是什么难事,苍昊抬起头,淡淡一笑:“怎么说?”

月萧站起身,默默退到一旁,苏末看了一眼他沉静的面容,款款走到苍昊身边,俯身揽住他的颈项,对着那绝美无双的容颜印下一记轻吻,在看到一抹很明显的讶异闪过他凤眸深处时,颇为愉悦地勾起唇角,“如此风华绝代的容颜,这般慵懒魅惑的表情,真叫人不由自主产生一种把你拆吃入腹的欲望。”

碧月惊诧地的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嘴角可疑地微微一抽,有些不敢置信,她的这种行为,算是在调戏吗?调戏他们如神衹般的主人?

苍昊微微一讶之后浅浅笑开:“本王倒很期待让你拆吃入腹。”

调戏没达到预期的效果,苏末没趣地撇了撇嘴角,“本姑娘很想知道,是不是你身边所有比较亲近的属下首先都必须容貌出众,其次才看能力?”迄今为止,所有她已经见过的人里面,月萧不用说,如墨离,舒桐兄弟,楚寒,十四在内,现在又多了一个碧月,虽性格类型不尽相同,然相貌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俊挺出众,秀美绝伦,放在现代,完全可以开一间可以秒杀万千女性的牛郎店了。

苍昊似乎并没听懂她话里的揶揄,反而笑意盈盈,“这是自然。虽然本王从不觉得容貌比能力重要,不过,经常在眼前晃悠,总得看得入眼才行,不是吗?”

对他这种理所当然带着点玩笑意味的坦白不讳,苏末的回应是一记淡淡的横眼,随即放弃了这个完全没营养的话题。

“本姑娘虽不会下棋,亦知棋道与茶道有着异曲同工之处,讲究凝神静气,恬淡清净的心态,”苏末敛了笑容,在桌边款款落坐,纤纤玉指缓缓移动,不大一会,白子黑子竟一个人一一恢复原位,她的语气逐渐轻快了许多:“雍容浅雅,淡泊求胜却并不心切,不论胜负如何,月萧的这份气度,已然无愧于温润公子的美名。”

月萧微微躬身,温淡一笑:“末主子谬赞,月萧不敢当。”

苍昊笑道:“不只是气度,萧的棋艺确实是不凡的,若真与本王继续对弈到明日,也不无取胜的可能。”

“月萧惭愧。”微微躬身,月萧笑得温润,眼底的思绪却在低头的瞬间被掩去:“主子与萧弈棋,从来都是为了磨炼萧的性子,若主子肯出五分实力,哪怕萧与桐联手,也是断难取胜的。”

即使已经跟在他身边十几年,月萧还是无从知晓,他的一身深不可测的本事从何而来,天下无双的琴技,从无敌手的棋艺,精妙绝伦的机关阵法,包括他们十几年都未有机会真正见识到的高深莫测的武功,这一切的一切,从未见他刻意去学过,却在需要用时信手拈来,似乎天生就会,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哪怕在其他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深厚的内力却绝不可能是天生拥有的,但是,让所有身边的人都疑惑却不敢去探测的是,这样一个风华绝世的男子,这世间又有谁有资格教导他这一切?

“温润的月萧,向来用微笑掩饰伤痛。”素手缓缓游走于棋盘之间,感受着指尖下圆润的触感,苏末此时的嗓音同样清冷,却并不冷酷,甚至带着微微暖意,“而微笑着的月萧,却总是习惯在黑暗的角落独自****伤口。”

此言一出,月萧脸色如常,指尖却瞬间颤了一下。苍昊并未说话,眼神专注地盯着棋盘,神情淡然,站在一旁恭候发落的碧月却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该退场了,很多听起来并不是什么要紧的话却往往不是谁都听得的,大概也知道刚才苏末说的发落只是戏谑之词,于是恭敬行了个礼,正欲退下——

苏末星眸一眯,冷狂的笑容自纯边缓缓扬起,碧月告退的脚步瞬间止住,同时伸手,接过了苏末抛还回来的黑蟒鞭,听到了那带着冷酷笑意的嗓音懒懒响起:“比一比,如何?”

碧月笑着应下:“属下荣幸,自是乐意之至。”

25.第25章 南风遇袭

说话间,一条青色身影从竹林里飞身而出,急速往这边而来,虽速度不慢,却怎么也止不住踉跄的脚步,一路行来,脚下黑红色血迹遍布,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待行至眼前,扑通一声跪下,才看清他身上伤痕累累,青色的外衣几乎已被血迹染透,刀痕剑痕遍布,显然受伤不轻,不过幸好,并未伤及致命要害。

苏末站起身,侧靠在凉亭柱子上,懒懒一撩发丝,“怎么了南风?刚一会儿不见就搞得这么狼狈,被仇家追杀?”

南风低下头:“属下该死。”

苍昊抬起头,侧眼看过来:“怎么回事?”

“属下从谷里回来,半路遇到一群白衣人跟踪。”南风声音略显不稳,虽极力想稳住身子,却仍是止不住阵阵隐颤,“属下无能,未能及时发现,直至竹林外,他们才突然袭击,南风不敌。此刻他们正在竹林里,暗卫拦住了他们。”

碧月刚好站在一旁,此时正蹲下身子查探了他的伤势,苍昊接着问道:“看得出来他们的身份吗?”

南云缓缓摇头,低声道:“他们身手诡异,和上次城外袭击我们的似乎是同一批人,同样会隐身,很像…很像末主子的身法,所以属下才…”

“嗯?”苏末眯了眯眼,冷冷笑开,“这倒有趣了。”

碧月禀道:“外伤看起来严重,其实没什么大碍,内伤也并不重,只是剑上喂了毒,属下看不出究竟是属于何种毒素,综合南风所说,主人,对方似乎并不是普通的江湖门派。”

苍昊点了点头,只简单问了两句,大概已知道了什么情况,看碧月迅速点了南风周身几个穴道,也没再问什么,只淡淡朝月萧道:“带他下去解毒疗伤。”

“是。”

苏末朝碧月招了招手,“走吧,去看看。”

碧月躬身一礼:“能亲眼见识到末主子的风姿,属下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