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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前…

苏末闻言,眉眼动了动,心里罕见地升起一股酸酸甜甜的感觉,她沉默了片刻,道:“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会帮你。但是月萧,我需要知道舒桐的态度。”

“我不敢欺瞒末主子。”月萧缓缓抬起头,温润的面容是一种历经岁月沉淀之后的决然与无悔,“桐的心思,月萧能猜出大概,他心里的结来源于他年少时的遭遇,但这一点却偏偏是月萧心动的开始。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让他待萧以同样的情感,但我确定,他这一生不会娶妻,萧亦然。只要主人同意,这一生,我们能彼此守望相互不离不弃,就好。”

“你的意思…”苏末蹙了蹙眉,脑子里灵光乍现,似乎直到现在才完全听明白了月萧的真正意思,“只是要两人待在一处,类似于生死兄弟的那种关系也可,并不是非要成为情…嗯,我与苍昊这样的亲密关系一般?”

“我想与他成为亲密的伴侣。”月萧直言,“但目前为止,这种想法还太过遥远。”

苏末了然。

“既是如此,我想,我大概能帮上忙——让舒桐留在月城。”她点头,“至于以后的事情,只能看你自己了。”

月萧微微一笑,笑容云淡风轻,“月萧的信念不会变,认定了,就会坚持到底——哪怕这中间,需要一段极为漫长的时间。”

苏末明白他指的是舒桐心里的结,点了点头,没再多说,淡淡道:“舒桐去哪儿了?”

“他一早回了谷里,这些日子因受伤,军营里的训练稍稍懈怠了些,将士们皆担心他的伤,他回去也是为了让手下安心。”月萧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日落西山了,“约莫再个把时辰,他就会回来了。”

见苏末挑眉,月萧淡淡一笑,“我让他回来用晚膳,有末主子在,他不敢借口推脱。”

“你倒是会拿我当挡箭牌。”苏末轻哼了声,懒懒地将一条腿横放在躺椅上,靠着廊柱,突然觉得有些百无聊赖,“前段时间是不是有两个侍女来山庄?”

月萧恭谨地给她按摩着小腿,闻言答道:“是,说是奉了末主子的命令而来。我让韵儿安排在后院女眷一起了。”

“有没有什么异常?”

“似乎并没有。”月萧淡笑,“不过萧倒是看出了,那个叫凤儿的小姑娘似乎不是个省油的灯。”

“哦?”苏末没觉得意外,倒是稍稍来了些兴趣。

“小姑娘看起来娇娇弱弱,胆小如鼠,不过心思倒是藏得够深。”月萧淡笑,“自从即墨莲死了之后,她似乎倒真是安静了许多,暗中的动作也停了,最近都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举动。”

苏末冷笑:“失去了靠山,她再蹦哒又有何用?”

说罢,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微微转过头,看向长廊深处,一身普通深色长衫的舒桐正迎着光走来,手里还端着个托盘,步履沉稳,却隐隐有些急迫。

苏末凝眉,心里一沉,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转眼舒桐已走到眼前,淡淡行了礼之后,把手里的药双手奉至苏末面前,恭声道:“这是梅韵姑娘给末主子熬的保胎药,请末主子服用。”

苏末懒懒抬眼,“舒桐,你什么时候成了小厮了?”

舒桐没说话,苏末瞥他一眼,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药,漫不经心道:“还有什么事要汇报吗?”

“请末主子先服了药。”舒桐恭敬地道。

苏末心里沉了沉,觉得一瞬间心跳有些加快,她压抑着心底的情绪,将碗送到嘴边,一点一点饮尽。

下意识地抬手抚了下已经可以见到微微凸起的腹部,苏末将空碗递还给他,漠然道:“有什么事,可以说了。”

“舒桐冒犯。”半跪下身子,舒桐微微垂首,沉声禀道:“南风刚刚飞鹰传回了消息,让萧备好天山雪莲与千年灵芝,主人在路上遇袭,吐血昏迷…”

“你说什么…?”苏末闻言眼前一黑,脸色瞬间苍白若雪,伸手死死握住一旁月萧的手臂,指尖的力道惊人,几乎要生生掐破月萧手臂上的肌肉。

月萧闻言也是大惊,“怎么会?不是有雪月阁的手下暗中保护?”

480.第480章 心乱如麻

“属下…也是不知详情。”舒桐紧锁着眉,表情凝重,“南风传来的信上只有短短两句话,并没有详细多说。”

苏末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一阵阵几乎要痛得无法呼吸的陌生感觉,“舒桐,备马。”

舒桐一惊,“请末主子冷静。”

“冷静什么?!”苏末嘶哑低吼,刷地站起身,清冷的星眸充斥着满满的忧心害怕,瞬间仿佛受伤的野兽一般,陷入了无助的绝境,她咬牙切齿道:“苍昊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信不信我要所有人陪葬?!”

舒桐一震。

“末主子。”月萧抬眼,温润的嗓音如夏日里的一缕清风,稍稍抚平了心里的惶恐不安,“末主子先不要乱了阵脚,主人本事大,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话虽这般说,但月萧心底却同样焦急,只是在有了身孕的苏末面前,任何的担心彷徨都无济于事,反而只会加深她的不安,对胎儿不利。

转头看了看舒桐,月萧缓缓道:“南风既然传了信,至少证明主人此刻性命无虞,山庄里什么珍贵的药材都有,自然也不缺天山雪莲与千年灵芝。桐,你去找风梧,他那里有库房的钥匙,先取了雪莲和灵芝,只待主人抵达此处,便可立即用药。”

舒桐点头,“嗯。”

转身欲走,苏末却叫住了他。

“舒桐。”苏末力持镇定,表情却掩不住焦躁,“苍昊现在到哪儿了?”

“刚刚出了穆国境内,此刻应该在绵州一带。”

“就算昼夜兼程,也至少需要三日才可抵达此地。”苏末握紧了手,“三日时间太漫长了,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舒桐,即刻备马,我要去寻他。”

“属下带着…”

“舒桐,我的话你应该能听懂。”苏末蓦然嘶吼着打断他的话,眼睛发红,嗓音冷厉道:“备马,立刻!”

“末主子。”舒桐缓缓跪下身子,垂首坚定道:“就算末主子杀了属下,属下也不能照办。”

“啪”一声脆响,苏末表情狠辣道:“你若找死,我成全你!”

“末主子!”月萧一惊,忙抬头,“请末主子保重身子要紧,萧即刻派可靠的大夫与桐一道前去,主人不会因为这点小小的意外就出现不测,还请末主子先冷静下来。”

一阵阵惶然在心底发酵,揪心的疼痛让苏末无法冷静,片刻也冷静不下来。

一想到此刻苍昊生死未卜,她心里就像是被利刃生生挖了个血洞,疼得窒息,疼得她想杀人。

恐惧与不安,只能愈发加深她心里暴戾之气。

脸色苍白若雪,红唇不知不觉间被咬出了血丝,苏末清灵的嗓音都变得沙哑不堪:“月萧…”

月萧心里一滞,垂下眼道:“末主子心里的担忧惶恐,萧全都知道,但此刻情况特殊——末主子的身子前段时间刚出了状况,如今每日靠着安胎药才能确保胎儿无恙,万不可再行冒险,还请末主子多多保重自己。”

“多多保重自己?”苏末凄然冷笑,“若苍昊出了意外,我又何需保重自己?一个人活着,你觉得有意义吗?”

月萧心里一酸,静了片刻,道:“末主子既然这么想,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半刻?若主人当真…当真有个三长两短,末主子再殉情也不迟。可若是主人无碍,末主子却把自己折腾出了问题,月萧又如何向主人交代?”

这番话,月萧说得亦是违心,他压根不会相信苍昊真的那么容易就出事。但此时,除了这另类的安慰之词,他别无他法。

苏末若铁了心,他与舒桐两人联手也制止不住,唯有以言语分析其中利害。

苍月皇族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的一个子嗣,绝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苏末咬着牙,眼眶泛红,半晌没再说话。

舒桐沉声道:“属下先下去安排事宜…”

“不用,”苏末缓缓又坐下,轻轻以手支着额,轻声道:“月萧,你去。”

月萧似乎有些意外,却什么也没说,恭敬应了声“是”,起身退了下去。

“舒桐。”苏末嗓音慢慢恢复了冷静,却有一股森然的杀气点点从眼底流露,“苍昊遇袭,是谁的杰作?”

舒桐尚未说话,苏末已冷笑:“南风只有两句话给你是真的,但我相信,你必然已经掌握了一手消息,如若不然,我便只能自己去查了。”

舒桐道:“是龙凤帮的龙莲以及手下三十六名莲花阵女子。”

“龙莲?”苏末皱眉,“那个女子有何过人的本事?”

“她们本身武功并不是很高,只是莲花阵是一种迷魂大法,一般对付她们会损耗大量的内力。主人刚从穆国皇宫出来,似乎真气损耗过重…”

“不可能,舒桐。”苏末漠然打断,“即便真气损耗过重,一个区区龙莲,连三流高手都算不上,不管那个什么破莲花阵如何高明,在苍昊眼里只怕也如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幼稚无聊…若说苍昊因此而吐血昏迷,我断然不会相信!”

“属下也有些想不通。”舒桐脸色凝重,“但是主人的身体已经不同往日…”

是。

苏末同样明白,苍昊自从离开穆国皇宫,他身体里的真气必定受损严重,若途中再遇上需要耗费内力之事,对他身体危害极大。

但是,那些暗中保护的雪月阁高手,又在做什么?在九国已经灭得差不多的这当口,怎样强大的敌人,需要苍昊亲自出手?

苏末眼神一点点变得冷酷,她一字一字缓缓道:“碧月在哪儿?”

“接到消息之后,就去查探幕后主使了。”

“查探幕后主使?”苏末冷冷道,“他是心虚不敢来见我?雪月阁护主不力,罪该万死!他这个楼主,只怕也脱不了责任。”

舒桐道:“或许是另有原因…”

“你也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苏末冷声打断,他此刻不想听到一些与苍昊无关的话题,更没有心思去思考雪月阁的护卫为什么会失手。

“…是。”舒桐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敢逆她的意,“属下让梅韵姑娘过来陪着末主子。”

苏末闭上眼,只觉一阵阵心乱如麻。

481.第481章 蚀骨之痛

舒桐退下之后,花厅里只余苏末一人。

怔怔靠着廊柱半晌,心里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心上被踏得片片碎裂。

忍了又忍,鲜红的血丝却终于忍不住缓缓自嘴角溢出,苏末单手捂着心口,闭上眼,锥心的刺痛让她心烦意乱之后,同时涌上一阵深沉的无力感。

一种无能为力的恐慌,仿佛已植入身上每一条经络的血液里,清晰地流经心脏,流过脑海,流遍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那种痛,陌生却蚀骨。

仿佛心脏被凌迟一般,一点点痛得无法呼吸。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懦弱,痛恨自己的犹豫不决,也痛恨着…肚子里还未出生便被所有人珍视着的…累赘。

如若不然,只怕她已迫不及待地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一探究竟,只为确定他的平安。

更甚至,痛恨着…苍昊的狠绝。

明明知道她日夜牵挂的就是他的身体状况,怕他再出意外,怕他身体无力承受过度的疲乏,怕他真气损耗过重导致无法控制的后果…却到底,一声不响说走就走,丢下她一个人忧心焦躁。

现在真出了事,她却偏偏无能无力。

深沉的森冷的杀气在体内如魔魅一般毫无规律地缓缓流窜,全身的血液都似要凝结,已经沉淀已久也陌生了已久的那种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念头,如疯魔了一般在四肢百骸里肆意滋长。

苏末极力克制,压抑,紧紧咬着牙,才能控制着自己没有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把看不顺眼的一切通通灭绝。

入魔了…真的是入魔了。

苏末此刻真正体会到了入魔之后再无法重拾初心的感觉——心仿佛被生生剜去一块,痛彻心扉。

苏末缓缓做了个深呼吸,扶着廊柱慢慢站起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种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焦心等待的感觉,委实是,糟糕透顶。

她第一次在心里祈求老天保佑,第一次祈祷着真有神灵的存在。

她想,苍昊一次次强调自己身体无碍,这一次,定然不会因为这一点小小的刺杀就栽了跟头的。

他向来一言九鼎,从来不妄言,说出口的承诺也从来未曾食言过。

她应该相信他的…

“小姐。”梅韵娇柔的嗓音蓦然响在耳边,苏末慢慢回过头,飘忽的思绪瞬间回笼,瞥见她眼底浓浓的不解与担忧之色,心里涌上苦涩自嘲的滋味——一向强势冷情的苏末,何曾需要面对别人担忧同情的目光?

“…我没事。”她淡淡道。

“小姐的脸色很苍白。”梅韵柳眉微蹙,自袖中掏出白色丝帕,细心地擦了擦苏末鬓角的汗珠,“是小宝宝在闹腾吗?”

眸光朝下,不经意间瞥见她嘴角的血丝,不由一惊,“小姐吐血了?”

宝宝闹腾,虽有时让人吃不消,但绝不至于严重到吐血…梅韵脸色隐隐变得难看,浮现在她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苏末中毒了。

但她随即又想到,以月萧对苏末身边伺候的侍女的精心安排来看,在山庄里,中毒这种事,几乎是不可能会发生的。

尤其是,不管是安胎药,还是一日三餐,层层把关,任何人想在食物茶水或者药中做手脚,都是一件难如登天之事。

她并知道其中内情,也未曾想到,苏末吐血,不是因为中毒,只是急火攻心而已。

“…我没事。”以手背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苏末吸了口气,淡淡地又说了一遍。

“可是小姐…”

苏末没理会她,径自转身离开了西花厅。

梅韵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数次欲言又止,担心偏又不敢多言。

沿着长廊往山庄前厅方向走去,两边清幽宁静的美景此际看在眼里,亦形同索然无味的荒草枯原。

与苍昊分开放满十日,来到霁月山庄方六日,苏末深切体会到了心痛如刀绞的滋味。

此刻什么也做不了,她却必须压抑着自己不去想。苍昊生死未卜,她心焦如焚,可若苍昊真有个万一,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心底沉沉浮浮,幽凉如寒夜霜露,回廊蜿蜒曲折,足足走了半个时辰,然而路再长却也总有尽头。

出了回廊,离山庄正大门处便已不远,一阵轻微的骚动,一种奇怪的感觉,让苏末微微顿了下脚步,抬起头欲看个究竟,却在一刹那间,全身血液都似凝结了一般,整个人僵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

本该去查探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与详情的月萧、舒桐与碧月三人,此刻不但没有离开,反而正端端正正跪在大门内左右两侧,月萧身后,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亦安静恭顺地伏跪于地。

大门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安静停靠在一侧,简单到朴素的马车,拉车的却是四匹极品汗血宝马。

马身上无一丝杂色,纯黑得发亮的棕毛,映在苏末眼底,带着些嘲笑似的荒谬感。

视线微转,那个永远一身白衣胜雪姿容脱俗非凡的男子,负手迎着夕阳而立,仿佛纯净不染尘埃的谪仙。一头乌发以紫金冠束起,墨色的发丝随风轻扬,清冷如画的眉目沐浴在霞光中,带着一如既往的尊贵不可侵犯的帝王之风。

星眸微微一缩,苏末心里一阵狂喜,似是从天而降的幸运陡然降临在神身上,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喜悦。然而不过须臾,她的嘴角却一瞬间抿紧,表情冷沉,脸颊的肌肉剧烈抽动,即便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澎湃汹涌,却终是无法控制渐渐泛了红的眼眶。

胸口有一股复杂的快要爆发的气流,苏末极力克制着,将身子缓缓靠向身旁的廊柱,借以支撑突然脱了力的双腿。

苍昊抬眸,见她一动不动地站在朱色栏杆旁,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的莫测高深样,不禁淡淡一笑:“末儿这是打算要学着女儿家的矜持了?”

苏末没答话,视线缓缓对上他身旁的南风、南云,见两人低垂着眼沉默,终于慢慢开口,冷冷的嗓音里能隐隐听出咬牙切齿的味道:“南风、南云,我数五个数,你们最好在此之内找出一个让我不杀你们的理由。”

482.第482章 锥心之痛

冷酷的嗓音里,压抑的是无法言喻的愤怒。

南风、南云各自沉默。

苏末身后的梅韵,安静柔顺地俯跪于地。

苍昊盈盈笑道:“末儿这般动怒,是为了什么事?”

“舒桐。”苏末冷冷开口,“把你接到的消息拿出来给你家主子看一下是否属实。”

舒桐方抬起头,苍昊已淡淡道:“末儿指的是,本王遇袭受伤之事?”

话音落下,月萧与舒桐皆稍稍愣了一下。

南风传来的消息是如此没错,方才他们还觉得奇怪,南风、南云与他们传递消息时有专用的密符,一般人模仿不来。

所以,得知主子遇袭受伤,他们虽疑惑,却并没有怀疑其真实性。

然而,他们刚接了令准备着手调查,主子却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纵使是沉稳如舒桐,温润如月萧,在方才那片刻,也有些懵。

苏末眸心一冷,“苍昊,你别告诉我,这是你的主意——目的,是为了愚弄本姑娘。”

苍昊举步缓缓向前,走到栏杆处踩着阶梯上了回廊,目光温柔地凝视着苏末冷怒的眸色,微微一笑,没否认,“愚弄不会,本王遇袭是事实。至于受伤吐血,不过是为了给末儿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虽面上笑容温温,然话里的意思,却让深刻了解他的月萧与舒桐陡然一凛。

这样的话说出来,便绝对不会是玩笑。

主子的性子他们清楚,绝对不会开这样的玩笑。主子的狠心他们同样清楚,笑容之下的怒气,永远教人深深畏惧。

只是,他们一直以为,以苍昊对苏末万般纵然的态度,他不会轻易与苏末动怒。

然而,简单两语,已经道明了他的确在生气,甚至,虽方式不同,却依旧给了不轻不重的惩罚。

是的,不轻不重。

以苏末对主子的感情来看,一张字条,一个简简单单的消息,足以让她忧心失魂,撕心裂肺。

若主子再狠心一些,三日不出现,只怕苏末发疯都有可能。

这个惩罚不算太重,却也绝对不轻。

月萧、舒桐与碧月,齐齐低下头,心底隐隐发凉。

苏末一震,眸心隐含冰冷的怒色,她静静注视着苍昊如玉的面容,嘴唇颤了颤,半晌说不出话。

苍昊淡笑着轻抚着她的发丝,“本想让末儿着急三两日,不过,到底是没忍心。”

苏末还是没说话,死死看着苍昊含笑的眉目,眸心却隐隐浮现水汽。

唇角,愈发颤得厉害。

苍昊将她的表情看在眼底,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本王累了,末儿陪本王去歇息片刻如何?”

苏末没吭声,她知道,纵受伤是假,但赶路总是会给身体带来疲乏,若是往日,她必然万般心疼,但此时此刻,她只觉得愤怒。

那种锥心的疼痛,仿佛要把心脏生生挖去的撕裂感,她平生首次尝到——是拜他所赐。

“苍昊。”苏末终于开口,眼角一颗晶莹的泪滴倏然滑落,带着惊心动魄的嗓音凄然,嗓音虽极力冷漠压抑,却仍然能听出几分心伤的脆弱,“我恨你。”

我恨你。

本来有多爱,在经历了一次蚀骨剧痛之后,她就有多恨。

说完这句话,苏末转头就走,头也不回。

苍昊挑了挑眉,目送她决绝离去的背影,眸底兴味的笑意一闪而逝。

转过头,他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几人,淡淡道:“月萧,晚膳命人送到末儿房里。”

吩咐了一句,他转过头随着苏末离开的方向举步跟上。

月萧恭声应道:“是。”

从头到尾一直没吭声的碧月,这时才敢抬起头来,轻轻吁了口气。

月萧偏头看他一眼,“你在怕什么?”

“怕主人与末主子闹僵。”深知内情的碧月,自然明白苍昊生气所谓哪般。

其实说生气有些勉强,主人的心思,充其量也只是想让苏末体会一下伤心忧虑的感觉罢了。

就如他前几日曾在苏末面前说过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本身再大,也没有谁是万能无敌的,总有自己力所不能及的时候。

只有珍惜自己性命的同时,才有资格去要求深爱的另一方亦如此做。

苏末的性子他们都清楚,她不是一般的深闺女子,碧月真怕她脾气一上来,与苍昊杠上。

一个是他们的主人,苍月的皇帝,如今天下九国之主,武功深不可测。

一个是他们的女主子,苍月的摄政女王,未来天下九国的女主子,手段狠辣冷酷。

若这两人一言不合打了起来,遭殃的绝对是作为属下的他们。劝不敢劝,护无法护,只能任由偌大的山庄在两大高手的惊天动地的对决中分崩离析,天塌地陷——自然,这只是碧月自己心里的想象。

如今亲眼见到事实,才又明白,苏末对主子当真是情深根种,纵使愤怒到那个地步,亦是连动一根汗毛都舍不得的。

这样想来,事情应该并没有太严重,大概不过明早,就雨过天晴了。

月萧温润一笑,“这样的情况难得一次,就当是主人与末主子两人之间调剂感情了。”

“难得一次是没错。”碧月叹气,“若多来几次,以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可真的吃不消。”

说罢,淡淡笑道:“几月没见,公子与舒桐公子可还好?”

“还好。”月萧温和回了一句,没有转头去看舒桐,只朝南风与南云道:“南大哥,萧先命人安排厢房,你们二人先歇息片刻,主人一时半会儿大概不需要伺候。”

南风南云客气地点头,“麻烦了。”

“既然主人与末主子晚膳在房里用,月萧便不设宴了,明日中午,在西花厅给主人接风洗尘。”月萧这般说着,转头朝舒桐道,“桐,在这里多待两日,待身子好全了,再回军营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