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我顺着问下来。

“然后?然后就是我在地上看到一支箭,刚捡起来,谁知道冲下来的红孩儿却推了我一把,没想到金箭却刺到了蛇尾,后来蛇女就去追红孩儿了。黑蛇女当时发狂了,为免被伤到,我才爬到了玄奘阁的外面,你们没看到我而已。”范里解释道。

看范里的样子,脸一点儿也不发红,要是不知道事情经过的,还以为他说的是事实。其实,他说把箭刺向黑蛇女尾巴的事情,应该是真的。因为他曾经说过黑蛇女是善意的,所以他不可能主动伤害黑蛇女。但是在地上捡到金箭,这就太牵强了。那箭肯定是他的,哪有随便捡捡就能捡到的,难道我的传家宝还不值钱了?那支金箭从黑蛇女的脖子上消失,我相信一定是他又偷偷拿了回去。不过范里一直很照顾我,救了我很多次,所以就算他撒谎,我也相信他是善意的。

“你又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我反问道。

“你不信我也没法子,不过……”范里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看着黑黑的夜空,又沉默起来。

“我明天就回部队了,你啊,要对我再装神秘也得再过几年了。”我笑道。

“是吗?”范里诡异地一笑。

翌日,王连长带着许少德和我回归部队。

“许公子,你是不是偷了啥东西回来?”回去的路上,我借机敲诈许少德。

“哪有?”许少德满脸通红,脸上明显写着我偷了!

“镜子呢?”我奸笑道。

“你知道……”许少德甚是惊讶,“可是被何教授拿回去了。”

我一听就觉得很纳闷,本以为许少德成功把镜子偷了回来,哪知道他是一个失败的贼。那张帛书也被何凯教授以国家的名义留在了她的手中,我当然没话说,只能乖乖给她。没想到,地下世界的东西,一样也没拿到手,这让我怎么查找那个男子和我的关系呢?现在又不可能回家直接问父亲,那个年代打电话回家都是极为奢侈的事情,所以我也不可能打电话询问这事情。

可是,在回去的路上,我却发现了自己的衣物里无端多出一本发黄的笔记本,翻开一看,却吓了我一跳。

这本笔记本是阿瓦古丽的日记,日记里还夹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万藏哥,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小女孩时的我,但是,这几年我对你的感激都在这日记里了。”

我不安地翻开日记,几经努力,这才说服自己把日记看完。但是,日记里的内容让我更加迷糊,看日记的日期,是阿瓦古丽在十年前才开始叙述的。可是,日记里说的,全是说有个男人在玄奘阁救了她,然后带着她离开了黑暗的世界,所以她一直感激和仰慕那个男子。最可怕的是,她说这个男子和画上的人一样,而且答应她说那个男人答应她,送给她一样的东西,而那个东西就在黑蛇女的身体中,但是要割开黑蛇女的身体,就必须要用上金箭。我心里一惊,她怎么会知道世界上有那么一支金箭。要不是来到这里,我根本不知道金箭有如此威力。至于她想要的东西,日记里没说明,但是我看到这里,恍然大悟。当时阿瓦古丽奔回黑蛇女的身边,还口口声声问我要金箭,原来她是看事情败露,想马上拿到想要的东西。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巨石落下,一切归为尘土。

只是,这次之行,我有五点仍不明白,第一,二十年前,那个男子到这里干什么,应该不会是专门带走阿瓦古丽,肯定是有别的事情,带走阿瓦古丽,应该是临时决定的。第二,那个男子和我有什么关系?第三,那卷帛书和铜镜隐藏了什么内容?第四,那个被麴文泰带回西域的神秘女子,究竟为何人?第五,就是范里身后有何秘密?

(第一部《火焰山》完)

第二部 克木人

第一章 袁圆圆

部队里的日子过得很快,虽然辛苦,但是很快乐,半年很快又过去了。渐渐地,我也把在火焰山的事情忘记了。在从火焰山回来的时候,我曾经写过一封信给父亲,可是过了半年才接到回信。真不知道是父亲太忙,还是中国邮政过于缓慢。我对传家宝,还有为什么不能现于人前的事情问了一大堆,可是父亲在信里却一字不答,完全偏题,几页纸写的全是让我注意身体,好好报效祖国,还有记得带个媳妇回家。

看信的时候,我甚至一度以为父亲患上了老年痴呆症,虽然这样很不敬,但是父亲的回信方式真的让我很纳闷。这半年里,范里也给我写了一封信,奇怪的是,他主动地告诉了我,何凯教授他们已经善后火焰山的事情,现在正发掘地下古迹。因为发掘古迹和文物的工作很繁琐,也很缓慢,往往一两年的时间都只能处理一小部分,所以进展他也不能多说。

尽管如此,范里仍告诉我,那卷帛书和铜镜中的秘密他不方便说,他把帛书鸟篡的内容复印了一份给我,但是铜镜和石函不可能给我,所以只说很快会有消息出来,到时候会告诉我的。我心里挺感激的,因为这些是机密内容,他能告诉我,也许是想弥补在火焰山的装傻充愣的行为。尽管他说很快给我消息,但是过了半年,他屁也没放一个,我一度以为他当时在信里只是一时冲动,兴许转头就把答应我的事情给忘了。

转眼,冬天到了。

部队里来了一个奇怪的男人,当时我正劳动回来,浑身累得慌,本想躺在床上休息,这个男人却把我叫了出去。我觉得奇怪,虽然新疆兵团不像其他兵团,但是守卫也没那么松吧,怎么随便进进出出的,看他西装革履,脸上戴着墨镜,肯定不是本地人。更奇怪的是,王连长居然唯唯诺诺的,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我走出简陋的木屋,浑身发冷,刚想回屋多穿一件衣服,这个男人却一把拉住我。

他的力气很大,不过比我还是欠了点。我本想马上离开,因为他看样子啥都不像,就像一个黑社会的,凭什么使唤我。可是,王连长却低沉地警告我,让我听话,否则他可不饶我。我满头雾水,心想王连长不是在干买卖军人的生意吧,可是有这种生意吗?我想叫许少德帮忙拿件外套过来,可是话刚到嘴边,这才想起来,已经有好几天没见着他了!

我还没缓过神来,这个强壮的男人就把我连推带拉地牵出了部队。部队外面有一辆吉普车,他一把把我塞进了车里,砰地一声,就把车门关了起来。我吓了一跳,难道真要买卖成年人不成,这是什么世道啊!我刚想大叫救命,车子就轰地一声,发动了。

我坐在车上,万分后悔没事先看车牌,如果出了事情,至少知道这车打哪儿来的。车上就只有那位彪汉,他看到我想打开车门跳下去,终于开口说了句话:“别做傻事,你也不用担心,准备高兴吧。”

我默默地坐着不出声,心里琢磨着,要是他真是居心不良的人,王连长不会就这么放人的,更不可能让他闯入部队。莫非,他是上头儿的人?我多问了一句嘛,他又不再说话,一直保持沉默。我心里七上八下的,难道是在火焰山做的事情,上头儿发现了,现在想把我大卸八块。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出了很远的距离。几十公里外,是一个师的驻地,我不明白,这个男人带我到那里干什么。

下了车,他就赶着我走向师里的军用飞机,难道是让我试驾飞机,可是我根本不会开飞机!还没能多想,我就已经被拎了上去。飞机嘈杂得厉害,弄得耳朵都要聋了,所以根本不指望能问出什么内容。飞机一连飞了很久,我也算不出过了多长时间,总之降落的时候,是在一个空军基地,而且天已经黑了。我被带出机场,又上了一辆汽车,最后经过长途的折腾,终于停下了车。但是我一下车,看到车外的景象,立刻双腿发软。

因为外面是一个火车站,我定睛一看,是北京火车站。这一天我就吃了一点食物,现在肚子打鼓不说,身体也没气力了,现在又要坐火车,不得把我拖累死才怪。真想不到已经飞了这么远,只是带着我来北京火车站干什么?这个男人一言不发,奇怪的是,他只亮了一块牌子,票也不用买,就从工作人员专用的通道走了进去。列车非常准时地出现在月台前,这个男人带着满肚子疑问的我,找到了一个卧铺,然后把我扔了进去,转身就离开了。

我本想跟着出去,可是卧铺车厢里却钻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别怕,你很安全。”

我好奇地转过头,发现卧铺车厢里就只有一个女人坐着,她穿着大方,肯定是高官子弟,扎着个马尾辫子,看起来有点女强人的味道。我平生最厌恶高官子弟,颐指气使的,莫非这女人想……偷汉子?要不,怎么搞得这么神秘。

“你好,我就袁圆圆。”这个妩媚的女人一边说,一边伸出手。

我当时不知道什么礼节,看到袁圆圆的手往下面袭来,以为她想非礼,于是立马黑下脸,道:“小姐,请自重!”

“啊……?”袁圆圆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大笑起来。

哪有女孩子这么粗犷地笑,我打心底觉得这女子恬不知耻,当下想马上离开。可是,袁圆圆却解释,说刚才是想握手,哪知道我不识趣,硬往不健康的地方想。她笑着让我坐下,我满脑子想着一大群人捉奸在床的情景,所以特别的拘束,动都不敢动,哪还敢坐下。

“坐吧,你在新疆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是国安的,上面有件事情要我们去做。”袁圆圆还是挂着微笑,道,“你就坐下嘛,我又不可能吃了你。”

我一听到“国安”两字,浑身的防备就松了很多,国安就是国家安全部了,看来不是什么坏事情。不过,在脑子里,我觉得国安和间谍有点等同的意思,当然间谍并不是贬义词,也有高品质的间谍。

国安,也算是内勤间谍,管的是国家安全事务。这类型的间谍,一般出生世代军警家庭或者高干家庭,一般老百姓进不了。有点象御林军的意思,也有点象前清的宫廷侍卫,都是勋贵子弟充当,原因很简单——打断过头连着筋。这些勋贵子弟和国家是一个血脉的,和普通老百姓不一样。一般来说,这些子弟一落地就会受到很好的教育,同时低调地在国家机器的各个要害部门进行工作,比如,国家安全局、中央警备师等等,很多部门,都不是我们老百姓能够熟悉,一般存在于传说中。

表面上,他们在各行各业中担任安全警卫管理工作(不是站岗放哨啊),在各军种的各级参谋部门担任主官或副职,最多的是国防部下属的各种五花八门的后勤部门。实际上,他们有健全的组织和脉络(血缘姻亲世交关系也是很重要的组织形式),并通过此种组织和脉络使整个机构运作。

除了这途径以外,还有一些传说,但未经证实。比如:如果你是一个入室盗窃高手,屡屡犯案,但是案又不大,说不定会被抓起来,为组织做一些事情。我想,自己可能算是最后的那种,但是我毫无一技之长,国安要我干嘛呢?也难怪王连长会必恭必敬,原来,这姑娘有来头。

“袁小姐,你们要我干嘛?”我有点紧张,毕竟,不晓得她下句话会不会吓死人。

“你就坐下嘛,老站着,想让我瞻仰你不成?”袁圆圆打趣道。

火车很快就开动了,袁圆圆看我仍是站着,索性就没再劝我坐下。其实,我心里抱怨着,要是你丫头再劝一下,我就坐了。怎么这么不给面子,不给台阶下呢,站着就站着吧。

“知道这躺火车开哪儿去吗?”袁圆圆反问道。

我摇摇头,其实我是想说脖子好酸,累了一天了。可是,话还没说,袁圆圆就先开了口,道:“云南,你得和我一起去趟梅里雪山!”

“梅里雪山!?”我大叫出声,那个地方这么艰苦,被上头瞧上了,果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梅里雪山我听说过,因为在大三的时候,也就是1991年1月3日的时候,梅里雪山发生了一件震惊世界的事情,也震惊了中日两国。所以,在那个年代,只要已经懂事,或者经常看新闻就会知道梅里雪山。

第二章 克木人

我记得,在大学里,一位公共课的老师唠叨过很多次,说当时发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集》上,把云南省和西藏自治区之间的界山——怒江与澜沧江之间的分水岭,标为“梅里雪山”。然而,这种标名法其实是错误的,正确的名称应该是“四蟒大雪山”。(当时是这个名字,不知道现在改正了没。)

四蟒大雪山,是由同一条主山脊的两座相连的山所组成。从四蟒大雪山北部的说拉山口往北,直到最北端,这一段全长约50公里,才是真正“梅里雪山”,梅里雪山只占了四蟒大雪山全部的三分之一。

这个“梅里雪山”的名称来源于过去的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在侵华期间,日本派遣了大批特务,用各种不同的身份,几乎深入到了中国的每一个角落。在旧中国时代,日本陆军印刷的中国地图比中国自己印刷的各种地图还要详尽。“梅里雪山”这个名称最早就是从日本陆军印刷的军用地图转过来的。当然,这也说明当初日本特务没把这条四蟒大雪山完全调查清楚,他们只不过是到了其北部,也就是今天的说拉山口一带。

日本人派特务深入四蟒大雪山,究竟为何,现在先暂且放到一边。为了让大家更好地了解下面的故事,我有必要在这里说说1991年1月3日的时候,梅里雪山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一日,11位日本登山家和6位中国高山健儿,一夜之间从海拔5100米的营地上永远的消失。是什么天灾夺去了他们的生命,雪崩,冰爆,或者其他的,至今仍是个谜。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日本为了登上梅里雪山,前前后后,分别于1984年2月26日,1986年8月,1986年11月,向中国申请了三次。直到第三次,日本上越山岳协会副会长渡边义一郎才通过中国国际体育旅游公司顾问周正教授向中国提出攀登梅里雪山的请求,最后几经周折,这才办妥。

那次之行,未能成功,但给后来日本的登山者带来了丰富的地形资料。事到如今,梅里雪山仍是处女峰,无人能登顶,虽然它不是世界最高峰。但却因此,闻名世界。

“看来,他们没挑错人。”袁圆圆看着我沉思了一会儿,道,“你刚才是在回想梅里雪山的事情吧,我先和你说说我们去那里干嘛?”

“不会去挖遗体吧?我可不能胜任,你们找其他人吧。”我立即拒绝。

“你怎么就这么活泼呢,我还没说完。”袁圆圆开心地大笑。

“那找我干嘛。”我不解。

“这个嘛,还不能说。”袁圆圆充傻装愣的本事,忽然让我想起范里,他们遇到关键事情,所表现的反应几乎一样。

“那你又说,要介绍介绍,去那里干嘛?”我刚对她的好感,瞬间崩溃,和这类有话不说的人打交道最累人。

“去找一个二战时期,日本特务寻找的东西,我暂时只能说这么多。”袁圆圆道。

“好吧,好吧。”我敷衍道,心里却想着,脑袋刚才怎么短路了,这种机密的事情,最好别问,知道的多了,小心被他们灭口。

“你过来嘛,别傻站着。”袁圆圆甜蜜地一笑,我不由自主地就走了过去,她继续道,“先给你看个东西,我争取在路上把事情经过先给你说说。”

我好奇地伸头一看,那是一张很古老的相片,看样子是上个世纪的东西。照片上是一个老年男性,身着树皮,满脸皱纹,样子有点怪异,他的身后是热带雨林。看样子,应该是云南边境的某处。可是,袁圆圆却说,那人是克木人,中国56个民族里,唯一不在此56个种类的种族。这个民族之说,有政治意义,这里先不说为何不在56个民族里。

先说说克木人的村落在90年代,只有几个村落,而且全部分布在和老挝,缅甸接壤的云南勐蜡县和景洪市郊区的雨林中。他们的村落,离梅里雪山虽说没有十万八千里,但也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扯上克木人呢?

我看到袁圆圆想继续讲解,于是赶紧让她打住,道:“你先别往下说,我还没明白过来。你们就算要找人,好歹也找个了解事情经过的人,干嘛扯上我?”

“这你可把我问倒了。”袁圆圆把照片扔给我,叹了口气。

“不知道?那你还找我,脑子没病吧?”我对于这个荒唐的事情,感觉哭笑不得。

“这你就别问了,反正如果不是上头的安排,你不可能这么容易从部队里出来的。”袁圆圆道。

我觉得她说的也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选上我,但是把一个兵从兵团里带出来,没有上头的安排,这是绝对办不到的。既然都上了贼车,那索性听听他们要干什么,只希望他们不要完事后过河拆桥,让我脑袋搬家就好。

“过来,坐下!”袁圆圆一脸领导模样,活象老师教育学生。

我乖乖地坐在她旁边,听她把事情的一些内容道了出来:1934年10月到1936年10月,中国工农红军举行了闻名世界的二万五千里长征,中央红军和红二方面军(红二、六军团)先后经过云南,在云南革命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其中红二方面军(红二、六军团)在贺龙、任粥时、肖克等率领下,从湖南桑植出发开始长征,由黔入滇,转战24个县,于1936年4月25日从鹤庆县城进入丽江县城。

可是,就在红二方面军(红二、六军团)完全进入丽江前,最尾部的一个排,却因为迷路,没能跟上。这支排由一个叫作徐前的人带领,他们因为方向错误,最后所到的位置是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德钦县,也就是去梅里雪山的必经之路。在他们弄清楚方向以后,本要马上往回走的,可是却发现一个已经疯了的日本特务。逮住这个日本特务以后,只发现他身上有一张照片,其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本来徐前想一枪毙了这个特务,但是却觉得他的行为有些奇怪。照理说,特务的心理和身体素质都很优秀,要疯掉谈何容易。徐前以为他是装出来,想借此逃命,但试了几次都没试出个所以然来。在徐前眼里,特务都是刺探军情的,为了避免军情泄露,所以这个特务就被他押回了丽江。但是,在押解到达以后,这个特务却因为精神问题,自己把自己吓死了。准确的说,当时这个特务一直在睡觉,但是忽然大喊大叫,接着就死了。

当时,长征的红军并没有对此产生过多的怀疑,这件事情不了了之,但是日本特务身上的照片却展转到了国民政府国防部的一位负责人手上。直到抗日结束,这才从他们的相关记录里发现,当时的日本特务叫中村弘,当在1937年1月5日,也就是抗日战争爆发前夕,国民政府曾派了一支“神鹰”队伍进入了梅里雪山。

可是,关于进山干嘛,任何文件都没有记录,关于“神鹰”军团的记录更是零零星星。但是,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相关记录里,“神鹰”行动的结果是失败。尽管如此,建国以后的政府并没有重视这张相片,但是到了整理日本人遗留的文件时,却破译了一份加密文件。这份文件是在哈尔滨市宣化街以东的日军驻扎的一幢建筑里发现的,可能当时由于撤离得仓促,一个保险箱被遗留了下来。

说起哈尔滨市宣化街,那就有得说了。1933年8月16日,日本在哈尔滨市宣化街以东,秘密设立了古井细菌研究所,匿名“加茂部队”、“奈良部队”,公开称“防疫部”。日军1928年派遣日军731部队首脑的石井四郎出国考察,石井四郎于1930年后鼓吹进行细菌战,得到了日本陆军支持。

在那份加密文件中,就提到了石井四郎派遣了十人为组的特务,前往云南与西藏相接的梅里雪山,寻找一份和细菌战有关的东西。这分名单里,有一人就是中村弘,就是徐前在德钦县发现的那名疯了的特务。至于是什么东西,加密文件里写得很含糊,而石井四郎究竟从何处得知梅里雪山有这个东西,文件上没说。

我听到这里,觉得这个石井四郎知晓中国有他要寻找的东西,可能是在1928年出国的时候,碰到了一些事情或者人,至于是什么人,什么事,那就不清楚了。石井四郎在那段期间去的是欧、亚、非、美,这么宽广的区域,要查起来谈何容易。

“可是,那照片你好象还没说,到底有什么关联?”我拿着照片看了个通透,没看出内在乾坤。

“你怎么这么喜欢打断我说话,那照片啊,后面的故事,肯定是你们男人所向往的。”袁圆圆神秘地一笑。

火车此时已经发动,轰隆南下,黑色的夜幕下,火车显得有些孤寂。而这次之行,当时的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它会彻底改变我的一生。

第三章 黑眼睛

我赶路赶了一整天,肚子虽说不是空空如也,但饿得没什么精神,听故事怕是记不住多少。袁圆圆倒也体贴,她看出我心中所想,于是就递上食物和水,让我躺在对面的床上,听她继续叙述。不过我还是好奇,既然有国安做后盾,干嘛不直飞云南。袁圆圆对此解释,说给国安办事最好低调,要是到处招摇,那对很多方面都不利的。况且,我们要在长沙等一个人。

“等谁?”我好奇地问道。

“你认识的人。”袁圆圆也躺了下来。

“是谁?”我在对面问道,心里却飞速思考,会是哪个认识的人。

“先说重点。”袁圆圆道。

中村弘所在的那支特务队伍以中国人的模样进入了云南,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又分散着步入了梅里雪山。但是,中村弘却在途中遇到了一个老年人和五个年轻人,他们身穿树皮,装扮不似中原人。日本特务精通当地方言,而他遇到的人说的是傣族语,还有一些奇怪的语言(其实是克木语,但克木语无文字),他听不明白。中村弘后来才知道,这六个人是从云南和老挝接壤的雨林中来的,他们要去梅里雪山。本来中村弘担心不熟悉地形,会迷路,为了不被当地的国民军怀疑,所以故意亲近这六人,一起走进梅里雪山。

袁圆圆说,这一切的经历,全是从他那张相片里获悉的。那张相片蕴藏的信息,很多很复杂,但是破解其中的玄机可以说难,也可以说非常容易。我正反两面都翻了一下,没看到有何不妥的地方,更看不出一张照片怎么藏有如此丰富的信息。

对面的袁圆圆继续说,后来到了德钦县,中村弘却无意间听到了这六个人有个秘密,就是因为这个秘密,他没有如期进入梅里雪山。就在他想进一步套秘密的时候,一行人却遇到了另一群打扮一样的人的袭击。

袭击他们的人,是和他们同宗同族的克木人,而克木人是中国大地上唯一没有被纳入五十六个民族的族群,也是中国西南边境一个跨境而居的族群。中国境内的克木人只有2500多人,散居在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的勐腊县和景洪市郊区。克木人的起源非常的古老,但是因为他们的人数稀少,而且没有文字,所以很难考察。

中村弘因为受到袭击,于是只好跟着这六个人往来时的路逃跑,其实他有能力反抗,这样做是想争取到这六个人的信任。他们一路退到了和老挝查尔平原接壤的森林里的一个隐蔽村落里。这是克木人的村落,而六人的秘密,就是这个古老村落中隐藏的一个真实传说,隐蔽在千里之外的梅里雪山中。终于,中村弘完全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在给老者照了张相后,就和村里原来遴选出来的五个壮年再赴梅里雪山。

我听到这里,觉得有些蹊跷,就算要躲避敌人,也不必回到自己居住的村落吧。袁圆圆示意我别打岔,她继续捡重要的说。而那张照片,我觉得似乎有些多余,干嘛非得给老人照相。既然照片在手,那么他们在去梅里雪山的路上,中村弘肯定去了县城里的照相馆洗照片。

一路上,他们又碰到了拦路者——同为克木人的另一村民。这次中村弘可没有手下留情,三下五除二,把他们统统干掉了。这还不算,居然把同行的五个年轻人全部杀了,他的目的是把山中的秘密占为己有。

可是,在进山以后,他的记录却没有了。后来发生的事情,能查到的就是中村弘发了疯,从山里一路跑到了德钦县,接着就遇到了徐前。过了不久,就在自己的梦里,自己把自己吓死了。至于那个古老的克木村落,隐藏在千里之外的梅里雪山的秘密,照片上的记录却丝毫没提到。

袁圆圆却说,虽说中村弘没有记录下来,但是在1987年4月底,上越山岳协会(日本协会,详情请看前几天发的文字)在派侦察组侦察梅里雪山的时候,他们的一个发现却把中村弘去的地方,和其余九个特务去的地方确定为了同一个地方。

“是什么发现?”我好奇道。

“这个嘛……”袁圆圆欲言又止。

“说啊,我发现你们真的很会卖关子,不做说书的真可惜了人才。”我趴在床上,勉强睁开双眼。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是什么发现,这个还不好说。”袁圆圆道。

我一肚子闷气,莫名其妙地把我找来,现在问点事情都吝啬地不想回答。虽说知道的越少,会比较安全,但我这个人就有一毛病,碰到什么问题一定要弄个明白。袁圆圆看到我旁敲侧问,有点招架不住,于是故意转移话题。我看后面的话题没什么内容了,于是懒得用牙签顶着上下眼皮,接着就不顾形象,打着轰天动地的呼噜声睡着了。这一路上我都没能好好休息,虽说一直坐着交通工具,双脚没受罪,但就是觉得累,比训练还累。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过来,经过了一夜的休息,列车已经到达了湖北境内。期间,我问了很多关于国安的内容,袁圆圆却三缄其口,我甚至有一点马上逃跑的冲动。因为在我心里,总觉得这是一个阴谋,而且老觉得事情的发展十分的别扭。但是,袁圆圆却一直拿顺利带我出部队的事情做挡箭牌,这一点看起来的确是合理的解释,所以我也没多做计较。

过了两三个小时,列车终于到了长沙。

车厢里走进来一个男人,还带着墨镜,刚开始我以为他走错车厢了,可是袁圆圆却下床和他握了手。我看着这个人,觉得非常的眼熟,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的谁。我挠着脑袋思前想后,好不容易才想了起来,不过却差点喷血。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死了,我亲眼看到他死了的。既然死了,那他怎么还会大白天的出现在这里?!当初这个人死的时候,在场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啊,难道大家产生了幻觉不成?

“袁小姐,这个人……是鬼吗?”我有点语无伦次。

“我不是鬼,”那人面无表情,道,“我叫徐前二。”

我一听这名字,感觉特别的熟悉,仔细一想,这不就比袁大小姐提过的徐前多了一个字而已吗?莫非,这两人还有亲戚关系?照年龄推算,这个徐前二模样已经四十出头,莫非是徐前之子?

可是,这个人模样和我在火焰山碰到的,被叫作老大的人的样子一样,乍一看吓我一跳。我确信那人死了,被老三一枪爆头,就算是神仙,那不死也该残了。袁圆圆说过,要在长沙等一个人,而且是我认识的,莫非真是那个老大。

徐前二并不在乎我的反常,径直走入车厢后,倒头就呼呼大睡。这厮真是没礼貌,我当下就想踹他一脚,哪怕年纪比我大,也不能这样啊,简直把这里当成他家了。袁圆圆耸耸肩,表示对此无所谓,她说要出去走走,让我看好车厢。我现在没心情到处走,而且对徐前二有点好奇,所以就留了下来。

这个死鬼倒挺自然,袁圆圆前脚还没迈出去,徐前二就狮子吼般地打起了呼噜,那架势比我可强多了。奇怪的是,徐前二睡觉的时候,居然还不舍得把墨镜摘下。车厢说暗不暗,说亮不亮,墨镜完全没有必要继续戴着。装酷也得有个限度吧。

看徐前二睡得正香,我心里忽然按捺不住,想把他的墨镜摘下来。悄悄走过去以后,我又有一点儿犹豫,想着袁大小姐还没回来,车厢就我一个人醒着,于是鼓足勇气就把手伸了出去。本想看看这人眼睛是不是瞎了,哪知道他忽然抓住我的手,把我吓了一身白毛汗。我胆子不小,不过做起亏心事来会心虚,所以这个时候有如惊弓之鸟。

“干什么?”徐前二板着脸问道。

“我……”支吾了半天,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明,照实说太丢人了,说谎嘛,没有说辞。

“你就是他们找来的能人?就你这个样儿,怕是一去不回,现在逃跑来得及。”徐前二说完又呼呼大睡。

我一个人傻站着,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列车停了一会儿又继续开动,我觉得徐前二有些怪异,于是悄悄溜出车厢,借机逃跑。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逃跑,只是听了徐前二的话,心里发毛,不跑不痛快。可是,我才刚出车厢,袁圆圆就回来了,她看到出门的我,就问道:“上哪去?”

“厕所!”

“回答得挺利索嘛,你去吧,不过别想逃就是了,跳火车可不好玩。”袁圆圆道。

我瞅着机会,就把袁圆圆拉住,问:“那个人到底是谁,怪怪的,怎么和我半年前碰到的……”

“他们是双胞胎,你想多了,不过……”袁圆圆忽然压低了声音,“你可别说出半年前的事情,否则,他会宰了你的。”

“啊……”我脑袋都要爆炸了,这一路就够烦闷了,现在还加上了一个随时要杀我的人。

虽然如此,我还是不明白。袁圆圆乘机解释到,这个徐前二的哥哥就徐前大,也就是命丧火焰山的那个老大,虽然他哥的死与我没多大关系,但最好保密。我觉得有点委屈,那人的死活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情,怎么拿我出气。

我刚垂下脑袋吐口气,袁圆圆却说,上越山岳协会的那个发现,其实就是发现了徐前二这个人。

第四章 外国人

袁圆圆说到徐前二是上越山岳协会当年的发现时,声音很小,几乎听不到。我对于那个发现一直很好奇,听到袁圆圆主动提起,于是就想把耳朵凑上前。哪知道,袁圆圆却推着我走进了车厢。

再过一些时候,我们就要到昆明了,现在不休息,到时候想休息就是一种奢侈了。看到袁圆圆和徐前二呼呼大睡,我强逼自己入眠,可是却越来越清醒。现在,满脑子都是疑问,心里甚至盘算着要不要搞两三样武器过来,万一碰到啥危险的事情,也不至于手无寸铁。弓弩还在我的腰间,摸了摸它,心里一下就安定了很多。要是这次从云南回来,我一定要找机会回广西问问父亲,这把弓弩世上究竟有几把。

徐前二睡在我的下铺,我一直翻来覆去的,想着会不会吵得下铺的人睡不着,于是就伸出头,打算看看下铺的兄弟是否安好。徐前正躺在下铺,他刚好把墨镜取了下来,而此时的我,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

紧接着,他的一双黝黑黝黑的眼睛顿时露了出来,把我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从床上栽下来。这是一双墨晶般的眼睛,黑眼珠大概占据了整个眼珠面积的99%,基本上看不见白眼球,以我多年的经验,这绝不是一双人的眼睛,但究竟是怎么弄的也不得而知,至少在我看过的书籍里,没有过人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记载。

他往上盯着,我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赶紧把头缩了回来,有如乌龟一样。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只幻想了一个结果,那就是徐前二扛起大刀,把我碎尸万段。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静悄悄的,他只是起身,然后走出了车厢。

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在徐前二附近,我总觉得有一股很大的压力。现在没人和我说话,实在无聊,于是就掏出了袁圆圆暂时给我拿着的相片。这相片按照袁大小姐的说法,上面蕴涵的信息无数,可是我看来看去根本就是普通的一张纸而已。用打火机试了试,没烧出什么,照片倒差点着火。吐了几口唾沫,却仍然没有效果,因为这相片是用塑料封起来的,能防水。

车厢门忽然打开,我知道是徐前二回来了,所以就洋装睡着的模样,一动不动。但是,脑海里却浮现出一道微弱的光芒。对了,这照片可能是……可能是这样做才隐藏了如此丰富的信息!

看来,如果中村弘还在世的话,兴许能帮上我的忙,如果上面的内容真是他记载上去的话。只希望这次之行,能解除我对火焰山的迷惑。恍惚间,我又想起了火焰山的事情,迷迷糊糊地好象仍在那个地下空间里,一直出不来。良久之后,忽然感觉有人在拍打我的脸,睁眼一看,是徐前二。

“下车。”徐前二面无表情道。

在部队的日子里,我习惯了听从指挥,特别是很简洁的话语,最能让我起条件反射。下了车以后,袁圆圆就带着我们从昆明出发,一路向西行。不知道她从哪里搞来一辆吉普车,总觉得国安很神秘似的,下午大约一点就到达了云南的第二大城市楚雄。我发现,这一路上,只有出了昆明的20公里这个路段比较好走,其余的就差多了。路面本不好走,但车辆倒挺多,很多时候我都以为要撞上了。

一路上,经过了几个地方,这里就简洁地提一下。在到达楚雄之前,有一段公路是抗日战争期间修建的云南至缅甸的公路,也就是过去所称的“滇缅公路”。楚雄还有一道地方名菜“乳扇”,这是一种用羊奶作原料制成的奶酪,厨师把它又加上佐料用油煎了一下,但不大合我口味。

我们下午四点到达了大理,在那里住了一晚后,第二天又继续出发。那一天,傍晚七点才到达了云南省最北部的迪庆藏族自治州首府——中甸市。因为距离德钦县还有184公里,所以袁圆圆说要在这里住上一晚。从昆明到中甸全程705公里,袁圆圆一直开车,我看着都有点心疼,但是徐前二和我都不会开车,所以只能看着。

这天晚上,安顿在旅馆后,我就决定出去走一走。可是,就在经过袁圆圆房门的时候,她却忽然冲了出来,紧张地道:“快走,离开这儿!不能住这家旅馆!”

“大小姐,你别闹了,我现在累得慌,就是日本人杀来了,也绝对不走。”我坚决道。

“说走就走,别罗嗦。”袁圆圆比我更为坚决。

徐前二和我同个房间,本想让他支持我,哪知道头还没转回去,他就把行李带上,急冲冲地迈了出来。我出来的突然,别说行李,现在就连一件衣物都没有。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我就被他们俩个人拉着走出了旅馆。到了一个加油站,把油加满后,袁圆圆开车的技术没得说,筋疲力尽照样开得快如闪电。

“你们到底躲什么,干嘛这么害怕?”我在后车座勉强睁着眼睛道。

“为什么他会把这小子编入这次行动?什么都不懂,真是不明白!”徐前二看都没看我一眼,估计他的眼睛也看不到。

“我也不明白,其实他的经历比起我们差多了,不知道叔叔怎么想的。”袁圆圆毫不忌讳,根本把我当成透明人。

“我能听到的,好不好,真不给面子,你以为我想来。”我觉得特别的委屈,千里迢迢赶来,还要听他们数落。不过,对于这两个人说的“他”我很是好奇,好象他们对于这个“他”的做法很不理解,都觉得“他”不应该把我拉进来。特别是袁圆圆,这个“他”还是她的叔叔,那就奇怪了,我可不认识姓袁的。其实,别说他们,就连我自己都觉得纳闷,自己并无特长,莫非……莫非“他”知道我的传家宝?难道真如父亲所说,那把弓弩和箭真不能现于人前?这究竟是为什么?

就在他们旁若无人的讨论时,公路上忽然出现一个人影,袁圆圆紧急地刹车,害得我一头撞了上去。

耀眼的车灯光线中,是一个欧美男性,一身登山装,背个旅行包。他挡在山路间,并不躲闪,袁圆圆示意我们安静,她停了一会儿,踩了油门就冲了上去。我吓了一跳,敢情她还想杀人,人家或许就是想搭车,用不着这么凶狠吧。那个外国人并不如我想象如的勇敢,车还没开出一米,他就闪到了一边,一瞬间他就淹没在了黑暗中。

“你怎么不停下来,也许他有困难。”我焦急道。

“困难?知道为什么要马上离开旅馆?”袁圆圆在前面冷笑道。

“为什么?”我不解。

徐前二跟着忽然冷笑,显得我似乎白痴得可以,袁圆圆则在前面解释了刚才为什么要马上离开的原因。原来,国安执行任务,当住进房子的时候,会有一套全方位的检查措施,屋子里每一处角落都会被他们彻底检查一番,而这一套检查过程,只在一分钟内完成。至于这里的检查方式,因限于某方面的原因,我就不赘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