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正经地点点头,简短地说道:“嗯。”

范里看到小光开了口,索性不再沉默,给我们普及教育了一番,韦龙和许少德也没有继续闹了。范里说,在中国纹身至少也有将近三千年以上的历史,古籍里最早提到纹身之俗的是东周时的越人。《墨子·公孟篇》上说:“昔者越王勾践剪发纹身。”事实上,不光是越王勾践把头发剪短、在身上刺青,整个越国人民都是如此。《庄子·消遥游》说:“越人断发纹身。”《汉书·地理志》也说:“(越人)文身断发,以避免蛟龙之害。”原来越国靠近海边,居民靠讨海维生,纹身断发是表示越人也是龙子,希望藉此作护身符,海中的蛟龙见了,会视为同类而不加迫害。越人的纹身可说是一种图腾的标记,藉刺青的图案来表示自己属于某一个部族。在这种动机下施行纹身的民族又不仅越人而已,中国许多边疆民族也都有类似的风俗,像南强黎人就是个例子。

“可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越国不是几千年前就给人家灭了吗?”我丝毫不敢相信范里的说辞。

“可是现在的年代有谁会这样打扮的?”小光帮衬着范里,在我身边说道。

“还有眼下的地下古城,你能说是现代之物吗?谁又会在这里搞一座古城?”范里见我不信,便指着地下古城说道。

“我在桥天监狱生活了这么久,也没听说地下有个古城,更没见过这样的老人。”韦龙似被范里说动,百分之百地相信他说的一切。

许少德和我不作声色,我们对视了一下,想反驳他们几句,但搜肠刮肚竟找不到话语。难道这个老人真是越国人,可是越国的确被灭了几千年了,何况越国的位置就是现在的浙江一带,我们广西在千里之外,越国又怎么能在这么远的地方建了一座古城。我忽然心生不安,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而这时地下古城忽然惊起一声声尖叫,听得人浑身发毛。

“刚才老人放出孔明灯求救,城里可能有危险。”小光紧张地望着地下城,似乎没打算立刻下去。

“既然孔明灯给我们接到了,那也是种缘分,下去看看吧,也许能帮上忙。”我看见老人沧桑的面孔,心一软就脱口而出,但立刻后悔了。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下去吧。”许少德慷慨激昂,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我知道他又打起了如意算盘,想在古城里捞上几把值钱的东西,通常商人都有天赋,能嗅到珍贵之物的气息。

“那就下去吧。”范里此话一出,谁也没反对,小光虽说不大情愿,但是身先士卒,第一个找位置下去。

我们想到要下去的时候才发现没有路下去,地面与我们有十多米的距离,看样子又得爬下去。范里心细,很快发现旁边又有一根麻绳,想来我们并不是第一批到这里的外人。我看着麻绳心里不知有多痛快,等找到了袁圆圆的老公,来个人证物证,看这群人还敢说我信口雌黄,说袁圆圆没来过吗?但是,我又觉得心里没底,为什么大家一致地说袁圆圆没出现过呢,到底是什么原因?

折腾了十分钟,我们全都爬了下来,小光先下去,然后由我和范里把老者绑住,慢慢地把他放下去。当我们走出几步时,回头一望全都吓了一跳,身后站着一只巨鸟,和地下古城旁边的两只石雕巨鸟一样。原来,我们刚才一直站在巨鸟雕像之上,但是雕像上有一条又一条的淡色痕迹,似乎上面曾经覆盖了东西,近期那东西才离开了巨鸟雕像。我想到了韦龙提到的盐井故事,心想莫非上面覆盖的本是金墙,但金墙为何不见了。可是转念一想,我们在巷道碰上过几次忽然出现的煤墙,还有忽然移动过来的金墙,莫非这些墙会跑?

我背着老者,跟着大家往地下古城走去,古城的大门已经给瓦斯爆炸破坏,那里一片废墟,就连地下河水也浮着斑块状的油腻物质。河水漆黑无比,光线无法穿透,但我竟似乎瞧见水里有一个小孩子。我摇了摇头,暗想自己可能昏了头,竟又想起了那个恐怖的小孩子。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地下古城在惊叫过后又恢复了寂静,但古城里既然有这么多灯光,说明古城的人不少于千人,有这么多人在就算有再大的危险也无需惧怕。

走近古城以后,我发现这里虽然干净,没有尘埃依附,甚至灯火通明,但古城里死气沉沉,令人胆寒。古城里有一些奇怪的大树,其中就包括了贵州关岭的金竹,它们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全都在盯着我们这些外来者。我们走到一间屋子便停了下来,木门大开,里面的摆设全是古时的造型,我们犹如穿越了时空一般,但心里却知道我们身处现代。

进入了古城我们才发现,这里暮霭笼罩,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走近屋子一瞧,什么人都没有,但是里面一尘不染,不像是久无人居住的屋子。我们又走了几间屋子,还是找不到一个人,可房屋全都是干干净净的。莫非整个古城只有老者一个人住着,可是这么大的古城他不可能一人打扫得如此干净,而且刚才从盐井爬下来,我们明明看见了很多小孩子的,这说明城里一定有不少人。

许少德激动地四处奔走,我们见古城里点满了灯火,所以就把灯具都关上了。我叫许少德别跑太远,可是他忽然大叫一声,我们听后全都跑过去,他指着一间屋子,不敢进去,脸色难看地望着我们。我背着老者跑过去一看,屋子里竟有一个死人,但这个死人已经腐烂得膨胀起来,尸身上尽是黑青色的霉斑,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甚至五官都被霉斑取代。

我惊得差点把背上的老者松开,这个死人只有人形,仿佛就是一个霉斑修炼出了人体一样,霉斑似乎一碰就能出水,我们全都退后了好几步。这个死人的腐烂太不合常理了,哪有死人腐烂后会不生蛆,却长满了冒水的霉斑。不过,古城地理位置极为特殊,也许人死后不能用地面上的常理来推论。可是,既然人死了那么久,而且腐烂成了这个模样,城里又有这么多人居住,为什么没人来处理尸体?古城的人都哪里去了?

没等我想完,韦龙骇然地大叫一声,他让我们往里屋看去,似乎那里有更吓人的东西。我没有心理准备地往里看去,里面有几盏油灯,昏暗不清,好象灯油就快没了。但是,当我看到韦龙指着的东西时,我呆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呢喃道:“不……不会吧……”

第二十一章 拜尔德

里屋也有一具尸体,但是那人身体完好,并没有腐烂,也没有生出冒水的霉斑。死者和我们救起的老者一样,断发纹身,但是就在那一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韦龙指着那具尸体,我们全都看了过去,一秒钟以前尸体还没有出现任何腐败,但是一瞬间尸身长满了霉斑,整个尸体仿佛就是一朵霉菌,而不是人的身体。

我们看得目瞪口呆,我宁愿相信那是一个魔术表演,那男人像是刚死不久,可新鲜的尸身怎么可能迅速变成一朵霉菌。大家吓得纷纷后退,生怕碰到霉菌尸身,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再傻的人也看得出此地不宜久留,所以我们都闪到了另一条路上,这里的房子几乎全是木制的,但是全是金色木料,其中还包括了金色大竹。这些木料虽然没有腐败,坚韧有余,但这些楼宇在地下都毫无生气,没有一点儿金碧辉煌的感觉,只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地下古城很大,我们不敢随便乱走,而且进入桥天煤矿已有一日之久,我们全都累得不愿再走。老者一直没醒过来,我想他肯定知道地下古城的来历,既然他都放出了孔明灯,那么这里很可能危机四伏,所以在没弄清楚事情缘由之前,我们最好别自作聪明地到处乱闯。小光找了几间宽敞的屋子,但里面都有霉菌死人,范里也是撞不上空屋子,最后还是许少德厉害,远远闻见食物的香气,一下子给他发现了一间没有霉菌死人的屋子。

屋子全由金木搭建,但地基是青黑的大石,里面的摆设古香古气,一尘不染,可是我们却看不到一个人。我们进去以后,没有看见食物,但是香气四溢,傻子也知道这道菜的味道不错。我们还没放下老者,许少德就已经在屋子里乱转了,他的肚子早就饿得呱呱叫了,我们也差不多如此,所以谁都没拦着他,全都巴不得他端满汉全席上来。

这间屋子不大不小,上下两层,客厅里有五六把椅子,还有几张桌子。屋子里的家具,四壁上面都有精致的雕刻,造型都很怪异,似乎是某种妖怪,可又没有一个是一样的,全是不同的图腾,似乎是一种远古的抽象画。小光看我对着屋子里的图腾发呆,于是就走了过来,然后和我一起观望。

“这些画很奇怪,你有没有注意到……”小光走近了一步,仔细看着四壁上的图腾说道。

“我也觉得奇怪,哪来这么多的妖怪,这里的人是不是专门搞封建迷信的,要是在地面上,非得拆干净了不可。”我笑着答道。

“我不是说这个,”小光说罢伸手一指,讲道,“你认真看看,每一个妖怪图腾都有很多斑点或者细纹,虽然每个妖怪都不一样,但是他们的身上……”

我惊叹着小光的细心,然后往上一凑,果然发现每一个妖怪的身上都有斑点和细纹。刚开始我以为是腐蚀后产生的,结果走遍了整个屋子,每一个妖怪的图腾上都有这些古怪的斑点和细纹。我和小光猜不透这些图腾意味着什么,也许只是这个屋子的主人艺术天分极高,或者又是一个十足的疯子,所以才在房屋里到处乱刻。

范里一直照顾着老者,但是老者丝毫不赏脸,无论范里怎么折腾,老者就是一直紧闭眼睛,不时还梦呓几句。韦龙惊魂未定,头转个不停,好像进了魔窟一样,屁股都不敢紧贴金木椅子,随时准备逃跑。我笑了笑,小光却已走出了屋子,我担心她走丢了,于是赶紧跟了出来。我以为小光到屋外有什么东西,怎知她只是在外面观望了隔壁的几间屋子,里面也有不少的妖怪图腾。

“我还以为你要干嘛,以后别乱跑,省得我……”我嘴里还有“担心”两字未说,但心里一惊,想到为什么如此关心小光,却不关心在屋子里乱跑的许少德,好歹他已经离开了我的视线。

小光微微一笑,并没有在意我的话,而是用身体轻碰了我的肩膀,然后快步走回了屋子。范里随身带了一个紫色的水瓶,我一直没注意他带着,里面的水也一直没打开过,他喂老者喝了几口,但老者还是没醒。韦龙口渴难奈,本想讨几口水喝,范里却生硬地拒绝了韦龙。虽然范里不苟嬉笑,但不至于吝啬到一口水也不舍得。我本想装模作样地主持争议,可那毕竟是他的东西,我不好横加指责。虽然我也很口渴,但死要面子的我只当作没看见,既没说他,也没自讨没趣地去讨水喝。范里没有喝他的水,老者半吐半吞了几口水以后,他就把瓶子收了起来。

我本不觉得口渴,但看了范里喂水后,喉咙不自觉地干疼,喝水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我想起地下古城有一条黑色的地下河水穿过,所以就琢磨着去那里喝上几口,我谁也没知会一声,左脚一迈就走出了屋子。但那一刻,我又怕遇到危险,一时有点犹豫。接下来我又忽然想起了某件事情,于是又退了一步,缩回了屋子里。小光看着奇怪,就问我怎么回事,但我没有回答。望着四壁上的密密麻麻的妖怪图腾,我脑子里一片模糊,妖怪图腾在跳动的光影里似乎活了过来,下一秒就要从四壁上跳出来。

这一路的景象一连串地回放在我的脑海里,一个念头由然而生,我对着四壁上的妖怪图腾说了一句话:“我知道这些妖怪,我见过的!”

我说话的声音很大,范里都皱眉看了我一眼,好像嫌我很吵似的,但是他随即看出了我的思想,丢下老者后就朝我走了过来。小光看着屋子里的妖怪图腾,百思不解,范里过来后也盯着妖怪图腾,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对着妖怪图腾,对小光和范里说这些妖怪我们已经见过,他们就是霉菌死人。

这里的妖怪几乎没有重复,雕刻的模样极为抽象,但是他们身上都有斑点和细纹,这些代表的很可能就是霉斑。地下古城可能早就出现过霉菌死人,但起因没人知道,未知的恐惧就形成了不同的妖怪图腾。这里的人与建筑都于古越国一样,古时江浙一带的越人断发纹身,将龙与一些海兽纹在身上,以表示和龙王是一家,海里的东西切莫伤害他们。如今,地下古城远离海洋,不会受到海洋的危害,但却出现了霉菌死人,所以依据越人的习俗,这里极可能有未知的危险,所以他们把这些霉菌抽象化,并纹在了身上,希望借此躲过霉菌吞噬。

“可是老人的身上还有奇怪的野兽,不止是霉斑什么的。”韦龙不安地在我们身后说道。

“那当然,我想煤井里以前也没危险,刚才碰上的古怪事情肯定和这座地下古城有关,也许箭毒蛙那些东西全是从这里跑出去的。”我转过身解释道。

许少德还没把食物找到,我们仍能听到他在翻箱倒柜,既然发现了地下古城一点儿也不太平,我们就不再轻易出门,只想坐在椅子上好好休息,并把肚子填饱。我们又争论了一下妖怪图腾代表了什么,以及地下古城的来历,虽然谁也不同意谁是观点,但全都同意地下古城和古时的越国有着莫大的关联。

地下古城在世界各地都有发现,但深藏于煤层之下的古城从未被发现,它们只在人们的口中流传。人类对地下世界的探索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那时候不少民族有“深渊崇拜”的传统。各地的古壁画都涉及到了“深渊崇拜”,无一不是部族祭司会主持盛大的仪式,以牛羊甚至战俘向深渊、地洞献祭,“深渊崇拜”其实正代表着人类对未知世界的敬畏。

我惊叹了几句地下古城,脑子里想起在兵团里听到的一故事,于是便讲了出来。这个故事是兵团里一个痴迷军事历史的斯文小伙子讲的,我们当时都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全都不眠不食地听他说完。据那小伙子说,在上世纪末,美国退役海军少将拜尔德公布了自己的一部日记。对于现今的地心文明研究来说,日记中的很多内容就像一枚枚重磅炸弹,彻底颠覆了地心探索史以往的理论基础。

拜尔德在日记中写道,1947年他曾率领一支探险队,从北极进入地球内部,并发现了一个庞大的飞碟基地和地面上已绝种的动植物,飞碟基地里还居住着拥有高科技的“超人”。通过已解密的部分日记,内容如下:

"1947年2月19日晨,我们从北极基地出发,朝北方进行飞行探测。六分仪和指南针无异常,无线电通讯畅通。

飞行高度707米,有风,飞机出现轻微晃动;

飞行高度518米,飞机趋于稳定,但尾风增强;

飞行高度610米,一切恢复正常平稳;

飞行高度610米,地面出现奇怪的现象——无尽的冰雪呈现出微黄色的光,光线分散成直线状;

飞行高度610米,向基地报告了这一情况,继续保持高度绕行;

飞行高度670米,指南针和六分仪不停旋转抖动,部分仪器开始失灵,无法测出飞行方向。远方出现了山脉,时间:距起飞29分钟;

飞行高度900米,飞机强烈震动;尽力保持航向,继续朝北;

飞行高度900米,飞越山脉。天啊,我们要先确定眼前的这一切不是幻觉……"

不可思议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拜尔德竟然看到了长满绿树的山谷,山谷中还有小溪流过。可那里是北极,本应该是冰雪统治的世界,一切都那么不合常理。在地平线的尽头,拜尔德发现了一座城市,城市带着科幻色彩,拜尔德与地下城的人进行了交谈。

地下城的人白皙金发,他们说地下城名为“阿里亚尼”,原本他们不愿意与外部世界的人接触,但自从美军在日本广岛投下两颗原子弹以后,他们意识到外部世界的人们所掌握的这种武器极有可能毁灭整个世界,便派出飞行器与地上超级大国进行交涉,但并未得到积极的回应,一些飞行器还受到了战斗机的攻击。那些神秘人预言,如果人们使用原子武器,地上世界很可能会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届时人类将再次进入黑暗时代。不过他们安慰拜尔德,地下世界的人类会协助地上世界的人类重建家园,新世界将从废墟中再生。

与地下人的交谈只进行了很短的一段时间,离开房间后,拜尔德在神秘人的陪同下与其他探险队员会合。在两架飞行器的引导下,他们的飞机顺利升空然后平安返回基地。降落之前无线电中传来一声德语的“再见”,此后再没有声音传出。

返回美国后拜尔德立即向最高当局汇报了这一奇遇。1947年2月,拜尔德出席美国国防部的参谋会议,向杜鲁门总统做了汇报。详细地讲述了他在北极的奇遇,随后还接受了最高安全部门及医疗小组的调查。不过这一消息并没有被立即公之于众,有关方面告诉将军必须严守机密。拜尔德身为军人,只能服从命令,但他仍在日记中继续记录了那个地下城。

上世纪末“拜尔德日记”曝光后,众多学者认为拜尔德的所谓日记纯属无稽之谈,也有少部分人相信拜尔德的所见所闻是“真实的”,但也有人认为这些神秘人根本就是在故弄玄虚,他们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德国纳粹的残余势力,理由是地下人与拜尔德交流时使用的语言——德语。

我还没说完,韦龙就拍手称好,直夸我知识渊博,我一时虚荣心战胜了理智,就大侃特侃,但没过多久我就发现小光和范里已经睡着了,或者说是假死了。他们以前就有过这样的异常,所以我并不觉得吃惊,但我不知道怎么和韦龙解释,也担心吓坏了韦龙,所以就东扯西扯,希望分散韦龙的注意力,直到小光和范里苏醒。

我对韦龙说,1960年7月,秘鲁考察队在利马以东600公里的安第斯山脉的地下曾发现一条地下长廊,那条地下长廊长达1000公里,通向智利和哥伦比亚,但是为了保护隧道,等待将来人类掌握了足够的科学技术时再来开发,秘鲁政府封闭了这条地下隧道的入口并严加把守。我还没侃完,韦龙却已经注意到了小光和范里他们的变化,他起身盯着范里,犹豫着是不是该碰碰范里的身子,因为范里的脸色已经青了。

“怎么不听了,我还没说完呢!”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正想骗韦龙,说他们是睡着了,许少德就大声喊了起来,说终于把该死的厨房找着了。

我一听就赶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一把拉上韦龙,说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有如此诱人的香味。韦龙也的确饿得慌,他假死了好几天,早在棺材里饿得头晕眼花,当下就不再管范里和小光,抢在我前头离开了。这间屋子虽然只有上下两层,但是空间很大,走道也很复杂,循声找了一会儿才看见许少德。厨房的糟是用黑石打造的,灶里烧的火用的不是柴,而是煤石。灶上架了一口棕色的大锅,锅上盖着一个发黄的木盖,上面冒着肉香的蒸气,闻着叫人口水直流。

我们进门的时候,许少德正要伸手打开棕色的大锅,待他打开以后,我们迫不及待地往锅里一瞧,没想到却看见棕色的大锅里清蒸了一个白里带红的小孩子!

第二十二章 听不懂

许少德揭开锅子的时候口水已经流了不少,当他用手扫开蒸气时,却被锅子里的小孩子吓了一跳,立马就把锅盖盖下去。我和韦龙也吃了一惊,本以为是什么山珍海味,怎想煮的竟是一个小孩子,是一个人!许少德顿时垂头丧气,大声咒骂,说扫了老子的兴,找了大半天香气居然来自一锅清蒸人头,真他妈晦气。

厨房里就只有这口锅冒着热气,就算这里还有些吃的,我们也不敢再碰,生怕也是用人肉做的。那小孩子被蒸了那么久,肯定已无性命,所以我们想救也来不及了,所以便全都走出了厨房。我脑子里一直想着锅里的小孩子,总觉得很别扭,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在脑海里忽闪忽现。我们进入十号井之前,看到了一个小孩子站在井口,后来又不断地看见小孩子,甚至在盐井上看见昏迷的老者旁有很多个小孩子。这些孩子不知什么来历,没有一点童真,仿佛都弥散着一股阴气。

走回了大厅,范里和小光刚好苏醒,我松了一口气,正好不用向韦龙解释了。他们这次醒得挺快,比往时都快,也许是肚子饿得厉害,把他们饿醒了。我对他们说,香气是一锅清蒸小孩子飘出来的,千万别用力闻,省得恶心了肠胃。

“真的是小孩子?”小光很诧异,似乎也不愿意相信香气是来自这么一道菜。

“那还用说,人家说虎毒不食子,我看这家人八成是拿自己的孩子煮来吃的。”许少德忿忿地说道,“我说盐井下面有这么多孩子,肯定有问题,一定是哪个女人特别能生,一窝生了七八十个,养不活了就煮来吃了,太他妈没人性了。”

“你老婆才能一胎七八十个,母猪也没这么强的繁殖能力,我看这地下古城的人也不是善类。”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

“你确定是小孩子?”范里问了一句,似乎不相信我们的所见。

“难不成你怀疑我们把东西独吞了,所以编个谎言骗你吗?”我没好气地答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奇怪。”范里不紧不慢地答道,让我的气一下子消了。

我们进来的时候没带什么吃的,谁都没想到一进来会这么久没出去,所以只好继续饿肚子。我又饿又渴,记起范里有一瓶水,便想跟他讨水喝。本以为有不错的交情,范里会网开一面,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拒绝我,怎知我和韦龙一样给他拒绝了。

我赌气要走出大厅,老者忽然呻吟了几句,有要醒来的趋势,所以我便停住了脚步。小光立即走到老者身边,想听听老者在说什么,可是老者只醒了一下子便又晕厥了。老者醒来的那半会儿,呻吟了几句模糊的话,我听着觉得熟悉,便去问范里和小光他们有没有听明白老者的话。

“是不是你们的广西话?”许少德在一旁抢着问道。

“不是,广西话虽然分很多类,但是绝不是广西的方言。”我否定道。

“我也听不出,不像我们的土话,他们也不像广西人。”韦龙说完就往椅子上一坐,似乎想保存体力。

小光和范里摇摇头,表示听不明白老者的话,我不知道越国人的语言和现代人有何不同,但如果小光能看懂越国人的鸟字,又怎会听不懂他们的话呢?又或者越国有很多种方言,他说的不是越国通行的语言,所以小光才会不懂?我们在讨论的时候,老者又醒来了几秒钟,他竭力地想说话,但是只说了一两句又昏迷了,似乎体力已经耗尽,张个嘴都要使出吃奶子的力气。

我这次靠得近,老者说的话听得稍微清楚,但是小光他们全都说不明白老者在说什么。我望着每一个人,心里觉得十分奇怪,并不是奇怪老者说了奇怪的话,而是奇怪只有我意外地听懂了老者口中呢喃的话。

老者说的话是不是古代的越语我不确定,但这些话曾听父亲说过很多次,那时候进山打猎,他经常这么自言自语,有时候他也教我说这些话,可惜那时候年幼的我只记挂着多打几只野兔,哪有心思记住这些古里古怪的方言,所以会的不多。这些话不像广西土话,也不是普通话,更不是罗城仫佬族的语言。我瞧大家都没听懂老者的话,心里竟暗暗骄傲,觉得自己有点博学,甚至多才。

“他说的是,快救小蝶,她不能死,如果她死了……这里就……”我将老者的话原样翻译出来,大家将信将疑,似乎都觉得我在说谎。

“这里就怎么样,说啊?”韦龙不明就理,以为后面还有话,等了半天却没见我再开口。

“后面就没了,你没看见这老头翻白眼儿了。”我没好气地答道。

“万藏哥,你是真懂还是装懂,这时候可别瞎说。”许少德饿得站不住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无力地望着我们。

“我是这么爱慕虚荣的人吗?”我话一说完,心里觉得自己的确爱慕虚荣,所以马上转口说道,“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不知道这老头说的小蝶是谁,漂不漂亮?”

“漂亮又怎么样,弄不好是妖精,专吸男人的阳气的。”许少德说道。

“你真的听得懂吗?”小光忧心冲冲,好象有很多话要说。

“我相信他没说谎。”范里看了我一眼,替我答道。

随后,没人再说话,估计全都饿昏了头,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房子里弥漫着香气,我的嘴里流着口水,可是一想到锅子里蒸的是一个小孩子,我马上又觉得很恶心,当下把口水咽进了肚子里。范里和小光在对望着,我心想他们真不害臊,现在居然暗送秋波,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许少德实在饿得不行了,大喊起来,说要出去,离开这该死的地方。可是,他没有再躲进黑暗里,和先前的又不一样了,变得正常了一点儿。虽然他大吵大闹,但我总算安心了,也许刚才煤道里有不良气体,所以许少德才有点异常。

“万藏哥刚才不是抱了一只大灵猫吗,现在我们都快饿死了,把那只猫宰了吧!”许少德看我在傻笑,就冲我说道。

我像是被敲了一棒子,立刻惊醒,刚才从盐井爬下来,把大灵猫给忘记了。天知道这只猫跑哪里去了,许少德要是不提起,我早把它忘记了。许少德不相信我真的把那只猫给丢了,一直在说他的道理,说什么现在我们如果饿死,那只猫就没价值了。要是现在我们吃了它,获得了新生,那这只大灵猫就死得其所,值得表扬。我心里也觉得奇怪,大灵猫照理应该和我们在一起,是它自己来找我的,为什么又不告而别,难道它碰到了危险?

韦龙饿得厉害,他被埋在地下几天,滴水未进,根本撑不下去了,再撑下去这次就要真的死了。他吞吐地建议把锅子里的孩子吃了,以后要是能出去,就给这孩子盛葬,绝不食言。我一听就摇头,说这也太损了,再饿也不能吃小孩子,虽然他人死了,但是这等野兽的行为还是别做的好。韦龙使劲闻着香气,哪里还记得锅里的是小孩子,他忍不住想去厨房,我本想阻止,但是老者忽然又醒了,并断断续续地梦呓。我琢磨老者肯定知道些什么,这时我便不再去理韦龙,任他吃个够,其他人听到老者梦呓也都围了过来。

“小蝶,小蝶不能死……快来救我们,快……”老者很痛苦地说话,用尽了力气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和上一句差不多。

我翻译了出来,许少德还是不怎么相信我会听得懂,但是看我不像是装的,就说这老头大概说的就是广西方言。我懒得和他计较,就问小蝶是谁,可是老头又不说话了,两眼一闭,随便我怎么问都不理我。我只会说一点这种话,没想到今天会派上大用场,心里懊悔万分,早知道多学一点儿。

范里又取出了随身带的小瓶子,把里面的水倒给老者喝,老者喝了以后脸色红润了不少,我盯着瓶子两眼发光,恨不得夺过来一口喝光,可是范里小气地收着,我又不好明着抢,所以只能望瓶止渴。老者喝完以后,咳嗽了几声,意识比原来清醒了一点儿。他一醒来就急着说话,可是却一直咳嗽,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我用父亲教过的古怪话语和老者交流,老者刚开始还在艰难地喘气,可是听到我说话以后却来了精神,马上不咳嗽了。我喜上眉梢地看着老者,看来马上能从老者的口中知道地下古城的来历了。老者不等我再问话,便主动说:“小蝶不能死,千万不能让她死了,不然这里就全毁了!”

我听得一惊一乍的,还想继续听老者说话,可是他又两眼一翻,怎么都叫不醒了。我这次对着大家讲解老者说的话,可是他们却全都一脸惊疑的模样,像是看疯子一般。许少德拍了拍我肩膀,摸了摸我额头,又摸了摸他自己的,然后眉头一皱,显得很苦恼。

“没发烧啊,怎么竟说胡话?”许少德对着我说道。

“你才发烧,我哪里说胡话了。”我生气地说道。

“你刚才就是在说胡话,我们又不笨,你骗人也得实际一点儿吧。”许少德干笑道。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骗人了?”我没想到许少德会这么说,心里极为失望,敢情这胖子变节了,危难之时居然不帮我这一边。

“你真没骗人?”小光试探性地问道,但是我一听就知道她也不相信我。

“你也不相信?”我转头问范里,可是他好象没听见我问他,两眼盯着别的地方不理睬我。

“我说万藏哥,你别再问他们了,你根本就是唬人,别把我们当成傻子好不好?”许少德有点不高兴地说道,好像是我侮辱了他。

我觉得众人有些古怪,难道是他们嫉妒我能听懂老者的话,能与老者交流,所以就全都说我是骗子。可是,和他们交往了这么久,他们应该不会这样,难道真是我听错了,但我的的确确听到老者这么说的。小蝶应该是个女人的名字,这个女子究竟是谁,她现在在哪里,听老者的口气,这女人似乎有危险,老者为什么这么紧张她的安危?

大家只当我是疯子,全都用奇怪的眼光盯着我,我觉得很难受,就躲到一边不想理会他们。我偷看了一眼小光,她的样子万分焦虑,范里也有点不寻常,竟露出了一丁点儿的不安。我赌气地不理他们,心想他们烦死算了,谁让他们不相信我的。小光这时候和范里耳语着,我更加生气地想,这两人到底在干嘛,难道脸皮真的那么厚,在死了这么多人的地方也敢打情骂悄。

谁知道,小光忽然朝我走了过来,我看后马上转头看着地上,心想如果来道歉我还可以原谅你们。小光走过来就对我说道:“你可以跟我来一下吗,我有话对你说。”

我听着心里舒服了一点儿,心想你们知道冤枉了我吧,现在道歉倒还来得及,我也不是这么难搞的人。可是,正当我沾沾自喜的时候,韦龙却大叫了起来,然后骂了一句广西脏话:“我吊你老妈,这……这是怎么搞的?”

我听见韦龙大喊就不高兴,难得小光主动道歉,什么时候不喊偏挑这时候喊,早知道让他继续待在棺材里。我们想要去看个究竟,可是不能全都去了,总要留下一个人看着老者,万一有危险,也好保护老者。范里主动留下,解决了我们的难题,我忽然又想起上回许少德在厨房大喊,我们去看到底怎么回事,范里也是主动留下的,难道他早知道厨房里的情况?小光没看出我心中所想,推了我一想,我便不再停留,领着大家走向了这座屋子的厨房。厨房离大堂不远,没走一会儿就能走到,只是位置很不明显,在一个角落里。按现在的建筑来说,厨房不应该是在不通风,又阴暗的地方,这样烧出来的油烟不方便散掉。可是,这座地下古城是古时建筑,或者建造这里的人是想用厨房的火气烧掉角落里的阴气也不一定,古建筑多考虑风水阴阳,倒不怎么在意科学方面的因素。

我满心疑虑地走向厨房,想着难道锅里又多出了一个小孩子,或者两三个,哪知道和大家进去一看却立刻傻了眼。

第二十三章 断河房

我们都猜想着锅里的小孩子发生了什么变化,是不是多了一条腿,或者变成了两三个,可是进去一看却发现小孩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韦龙对着空空如也的锅子独自惊奇。刚才我们的确看见锅里蒸了一个白里透红的小孩子,虽然热气缭绕,但是不至于弄不清楚锅里是否有东西。

尽管许少德贪吃,但他不敢吃人肉,当看见锅里的小孩子没了,他就生气地大骂:“你个狼心狗肺的,居然连孩子也敢吃,吃就吃了,还吃那么快,怎么不留点儿!”

“我……我……我没吃!”韦龙听见许少德这么一骂,马上面红耳赤地争辩道,并把手里的锅盖扔到了地上。

“没吃?没吃那孩子跑哪去了?”许少德咄咄逼人,但他问的也是我心里所想的,所以便不去制止他,小光只顾着闻香气,不怎么在意我们的争吵。

“你闻什么,该不是也想吃吧?”我看见小光使劲地闻空气里的味道,担心她走火入魔,于是一边推她一边说道。

“这个好象不是人肉的味道。”小光严肃地答道。

“怎么不是,难道你吃过人肉不成?”我不相信地说道。

“哎呀,我们都看见了,你随便闻闻就说不是,真当自己是教授了。”许少德损着小光,然后又不忘对韦龙骂道,“喂喂,你吃了人,怎么连骨头也没吐,当真不怕报应吗?”

我往锅里望了两眼,确定锅里的小孩子的确没了,又琢磨了一番,觉得韦龙就算胃口再大,吃得再快,也不可能几分钟把一个小孩子吃进肚子里,何况连一块骨头都没吐出来。许少德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看不顺眼韦龙,故意在这里找茬。我饿得慌,懒得再捉弄别人,所以就让许少德暂时安静一会儿,他比我还饿,刚才一喊花去了不少气力,没等我说他就自己先闭上了嘴巴。韦龙说自己走进来以后,只想喝喝汤什么的,可是一进来却发现锅盖已经被人揭开了,再仔细一瞧,小孩子已经不见了。我听得一惊一乍,难不成是小孩子死不瞑目,蒸熟以后就诈尸了?我以前听过诈尸的说法,可是蒸熟的尸体诈尸,这倒是头一回听说。

“大概有人把那孩子拿走了。”小光说道,她走到锅边看着快熄灭的火又叹了口气。

“他妈的,老子这一趟去了不少油水,裤头都松了一大截!”许少德又发牢骚,说道,“这厨房也真奇怪,怎么除了清蒸小孩子就没别的食物?”

我听许少德这么一说,也觉得甚是奇怪,这厨房不大不小,厨具却很少,也没有其他食物,难道地下古城的人只吃小孩子?韦龙看出我相信他说的话,感动得眼泪鼻涕流在一起,他想来握我的手,我赶紧躲开。小光在厨房里看了几眼,没有说什么,只问我是不是觉得厨房有点古怪。我说我也觉得古怪,莫非地下古城的人吃不上蔬菜,所以爱吃人肉,可是既然爱吃肉,干吗不做一些腊肉什么的,至少囤积一点儿食物嘛。小光看我不正经,便不再多言,只是朝我微微一笑。

我们饥肠辘辘地走出厨房,心里不甚落寞,小光一步三回头,我以为她被人肉的香气迷住了魂魄,所以忧心地想拉着她往想走。可没想到小光反而先行握了我伸过去的手,然后她把头转向我,肯定地说道:“我们错了,这不是厨房!”

“不是厨房是什么,里面不是和我们的厨房差不多嘛,只不过有点古怪而已。”我不以为然地答道。

“你看,那里写了什么?”小光指着厨房外的一块金色木板说道。

那块木板通体金色,上面刻了一些鸟字,老子本来就没什么文化,虽然读过大学,但是都是混过来的,连中国字都不一定认全,哪里还认得这些越国鸟字。金木板被挂在所谓的厨房门上,这里蒸气比较多,而且除了小光和范里,好象也没谁认识这种字,所以谁都没去关心金木板上写了什么。我的确不懂金木板写了些什么,偏偏又是最懂的人问我,所以不能不懂装懂,于是只好老实地摇摇头。

“上面写的是断河房,我想应该不是厨房的名字,哪有给厨房起名字的,这里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犯不着多此一举。”小光望着金木板说道。

“断河房,这么不吉利的名字,河都断了,哪怎么喝水?我还断桥呢!”我笑着说道。

“会不会是房子的主人很有文化,所以才给每个房间都起了名字?”韦龙猜测道。

“怎么可能,你没长眼睛,大堂那里都没有名字,为什么偏偏给厨房起个名字?”许少德一和韦龙抬杠就聪明了不少,他说的话很有道理。

“总之这里不大安全,我觉得还是换个地方比较好。”小光忧心忡忡地说道。

我们没找到吃的,谁也不愿意留下来,小光既然说要离开,所有人都赞成。于是,我们又找了另一间屋子,范里扶着老者到处走,却不像我们都在喊饿,我不禁怀疑他带着那瓶水有充饥的功效。地下古城寂静无声,我们犹如走进了时间停止的空间,似乎世界已经离我们远去。这里的屋子不是都有霉菌死人,有些有,有些没有。我们还目睹了新鲜死人变霉菌死人的快速过程,每看一次我们就要吐一次,这里的活人除了老者我们至今没能正面撞上。

好不容易找了一间比较干净的屋子,刚放下老者,老者就忽然睁开了双眼,然后呢喃着很细声的语言。老者在用那特别的语言叫我过去,可是其他人好象没什么反应,我好奇地走过去,但却发现老人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其他人在整理自己的东西,想翻翻有没有吃的,或者找找有没有喝的,就连范里都没有发现老者在说话。我就奇怪,便扶起老者的上身,这老者轻声说道:“快去救小蝶,她不能死!”

“谁是小蝶?”我心一急就大声问道。

此时,所有人都望向我,他们全都走了过来,一言不发地盯着我。老头说完那句话就又昏睡过去了,其他人都在望我,我觉得很尴尬也很奇怪,他们怎么都在盯我,怎么不去盯老者。老者忽然开口说话,虽然不是很大声,但是古城里落针有声,不可能听不到一点动静的。

我正想解释,许少德却先开口问道:“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我被他问得愣住了,难道他们没听见我在和老者说话吗?我不耐烦地答道:“你耳朵有毛病吧,刚才老头子不是说话了吗,我就问他小蝶是谁?”

“他说话了?”小光和范里同时问道。

“他没说话吧,反正我没听到,你是不是饿昏头了?”韦龙像看疯子一样地看着我,弄得我很不自然。

我听了有些心急,便大声解释:“刚才老头儿说了话的,我听见了才走过来,然后他就说‘快去救小蝶,她不能死!’,你们怎么可能没听到?”

“你确定你听到了吗?”范里用复杂的语气问道,不知道是相信我还是不相信。

“你看我像骗子吗?”我生气地反问道。

可是,这一问大家反应出奇的古怪,所有人都没有接话,无一不是有些心虚的样子,好像他们才是骗子一般。我觉得好笑,便不去和他们计较,可是老者的确说了话,这是事实,我不可能饿到出现听力上的幻觉。这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好像没有发生一样,大家都没有继续纠缠我的听力问题。大家又散开了,分别在检查屋子的状况,以早早发现房子是否有其他暗藏的危险,又或者看看有没有其他活人。

我见老者一时半会不再醒来,于是丧气地起身,想要看看屋子里是不是有吃的。我一起身又想起小光在另一间屋子曾有话要对我说,那时候大家也不相信我的翻译,后来闹了别扭,小光大概是想说一些抱歉的话,虽然不怎么想听她道歉,但是特别想和她说话,于是就对一旁的小光说:“你刚才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小光倒也不含糊,当即答道:“我是想问你,老人说的小蝶是怎么回事,只说是小蝶吗?”

我大失所望,虽然自作清高地不需要小光的道歉,但是心底还是希望她道歉的,听到她这么一问,我就赌气地说道:“没错,就说了小蝶,没说别人?”

“我是说,他只是说小蝶而已吗,有没有加了姓氏?”小光紧张地问道,没有发现我的生气与失望。

“没说姓什么,大概就姓小吧。”我没有激情再说下去,小光也逐渐发现了我的不悦,于是不再问下去。

“其实……我还有件事情想跟你说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小光面露难色地说道。

“什么事情?既然想说就说吧,何必挑黄道吉日。”我笑道。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我希望你能理解。”小光如变了一个人,语气完全变了,充满了无奈、痛苦、神秘。

这间屋子和另一间没多大的不同,四周同样布满了妖怪图腾,也许没人添加灯油,这里的火光已经摇拽欲灭,舞动的灯影让众人都不敢闭眼,更不敢睡觉休息。许少德肚子一饿就胆子大,他已经独自一人去找吃的,可是他又忽然喊了起来。我心想,莫非这房子也有古怪,范里照旧留下来照看老者,其他人都去看许少德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