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整套招式练完,却见萧然怔怔坐在竹楼外栏杆上,双眼却望着别处。

她不禁气道:“哥哥,你叫我演练,却根本不看我一眼,你到底在想什么?”

萧然这才一省,道:“没有,我是看得出神。”

她轻叹一声,俯身掬起竹林边的清澈溪水,看水珠簌簌落下。

“你这次回来之后总是魂不守舍,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喜欢的人?”她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道。

萧然一凛,随即淡淡道:“茉,看来你真的已经长大,都懂得开这些玩笑了。”

她不顾光着双足,跃上前去,扬脸看他道:“我本就不是小丫头了。”停了停,又问道,“哥哥,你喜欢的女子,该是什么样子?”

然欲言又止,握着青竹栏杆,目光投向遥远的方向,良久才道:“我可没有说我喜欢上什么人。”

萧茉脸上笑意一敛,眼波却带上了惘然。她看着萧然紧紧握着栏杆的双手,忽然慢慢伸出手,扶住他肩,道:“可是,哥哥,我有喜欢的人。”

萧然肩头一颤,侧过脸看她,几乎可以碰触到她的长长睫毛。她动也不动地注视他同样清澈的双眼,轻声道:“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第十四章无痕公子

官道上,一列马队飞奔而来,扬起阵阵尘土。为首一名佩刀女子用力一勒缰绳,马儿立起长嘶,女子却还是坐的稳稳,显然下盘功夫极好。身后的汉子策马上前,问道:“凌姑娘,无痕公子约我们在此等他,怎么不见人影?”

女子凝神望了望四周,道:“公子向来信守诺言,我们稍安勿躁。”

另一精壮男子道:“只要能够为大师姐报仇,我们等上一天也心甘情愿。”

女子回头道:“三师弟,你可安顿好你的妻儿?”

那人道:“早已送回老家,我没什么顾虑了。”

女子默默点头,正在此时,只听远处马蹄声急,众人寻音望去,但见又一列马队自西边而来。领头的二人一个白面微须,腰挎双剑,另一个面容清瘦,看似文弱书生。

女子一见他们,忙下马抱拳道:“原来是洞庭双绝,小女子凌佩如,专程在此等候无痕公子。”

那二人也忙下马还礼,白面剑客马重山道:“凌姑娘能带着这些人手为我家公子助力,马某十分感激。”

凌佩如道:“我师姐商月儿被萧苇残害致死,我们沧州镖局的一众兄弟,为报此仇,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老弟,我乔义自从逃出卢家庄之后,就一直想要为老庄主报仇。眼下无痕公子愿意带着我们与萧家抗衡,真是当得上义气二字!”凌佩如身后的大汉接道。

马重山颔首道:“我这里也有一位姑娘,前段时间被萧家利用,险些铸成大错。”说罢,回身走到马队中,向凌佩如一指马上的一个红衣少女,道:“这位是明珠山庄的慕银铃慕姑娘。”

凌佩如打量了慕银铃一番,只见她面容憔悴,眉间忧郁,不由道:“我也听说了此事……慕姑娘,江湖险恶,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慕银铃听到她的话,脸色一白,心里更加酸楚。

她自从黯然离去之后,四处流浪,连散花崖姑姑之处也无颜返回。却正在前日,路遇昔日曾到明珠山庄做客的洞庭双绝马重山、殷玉渊。他二人在无痕堡中效力,与狄诚素来相识,见她浑浑噩噩,神情颓丧,便急忙拦住。

马重山告知她,洛云公子听闻明珠山庄有难,便力邀狄诚等人前往无痕堡暂留。狄诚等人已向剑门出发,而他受狄文进私下相求,沿途四处寻找慕银铃的下落。

慕银铃本不想随他们同行,但殷玉渊能言善辩道:“姑娘若是从此放逐自己、浪迹天涯,不但自己一生不安,连明珠山庄剩下的人也都会背上不顾情面的名声。狄庄主始终是你的至亲,又怎会怪罪于你?何况文进特地再三嘱托,你若不跟我们回去,我兄弟二人也没脸面对文进了。”

慕银

铃无奈之下,只得随他们而去。一路上听他们口中不断提及无痕堡堡主洛云,自己先前也曾常常听人传诵他的侠名,却从未见过其本人。

她正思绪联翩之时,却听乔义道:“慕姑娘,据说那间邪萧然也曾与你交手,此人平日甚少现身于江湖,你可否为我们讲讲他的武功?”

“他?”慕银铃只觉呼吸一促,低下头道,“我只与他短暂交手,以我的武功,是胜不了的。”

殷玉渊道:“你可知道萧然其实并非萧家亲子,也不知是如何成了萧克天的义子。但他助纣为虐,当真应该及早剪除此祸害。”

银铃一震,马重山道:“虽说间邪刀法诡异,但如今我们合起手来,也不会落在下风。”

“更何况,还有堡主作为首领。他整日为此事奔波,连剑门都回得少了!”殷玉渊笑道。

凌佩如嫣然道:“常听闻公子大名,但他却似乎不太愿意抛头露面。”

马重山道:“正是,公子素来不喜张扬,端的是谦谦君子。”正说话间,只听官道上马蹄声疾,有一匹骏马疾驰而来。行到近处,那策马而来的蓝衣少年猛收缰绳,生生把马勒停于大道中央,顺手一压青纱帷帽,掩住了面容,朗然笑道:“马兄,您如此一说,洛某真要愧不敢与诸位相见了。”

萧茉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三天。

雨初止,窗外有白额蓝翎的小雀儿呼朋唤友,闹成一团。扑簌簌穿过绿柳分枝,洒下点点雨露,随后,一拥而散。

其实她心里一直纠葛着,却从来不愿显出自己的无奈,依旧天天带着澄净的笑,像蝴蝶一样,在天籁山飞舞。

——哥哥,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也许,真的不该,不该把埋藏在心底的话说出来。有些事情,对于有些人,其实只可以永远埋藏在不可碰触之地,用自己的双手,将它深深湮没,直到哪一日哪一夜,都不再想起……

她瑟缩在床上,抱着双膝,心被狠狠揪紧。

想起那日自己说出心声后,他那震惊的眼眸,就像是被猛然激起万千涟漪的湖水。然后,渐渐恢复平静,那深如海底一般的平静,静到让她屏住了呼吸。

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慢慢转过身,像是背负着很沉很沉的东西一般,一步一步走下了竹楼。她在楼上目送他消失在竹林里,连背影,都似乎被翠竹渗透了寒意。

……

一滴雨珠,自琉璃碧瓦上滑落。

萧茉深吸一口气,终于开了房门。

第十五章 玉萝峰巅

踏着满地积水满地花瓣,萧茉鼓起勇气,再次到了暮云峰翠竹林。

幽篁无声,舞动别样身姿。竹楼上,隐隐有人坐在窗后。

萧茉努力展现与往日一样的纯净笑容,挽着斑斓的锦缎,悄悄掠上竹楼,身子一闪,闯进房间,俏生生道:“哥哥!”

那人自沉思中转过身来,眉黑眼亮,但却不是萧然。

“萧苇?!”萧茉却是满脸失望与怒气,“你怎么在这里?”

萧苇本有几分温和的脸色又变得阴沉,侧过脸望着窗外道:“你很失望?”

萧茉看着一室熟悉的物件,却不见萧然身影,只觉得一阵悲哀,却无从发泄,不由得冲上前去,大声道:“我问你的话,为什么不回答?你干吗到这里来?哥哥呢?!”

萧苇哼了一声,道:“你那个哥哥,已经走了。”

“你说什么?!”萧茉失声道,“是爹要他出去办事?”

“不是。”萧苇扭过脸道,“是萧然自己走的。”

萧茉忽然奔到床边,一把掀开竹箱,只见箱内空空荡荡,萧然平时的衣物已全部不见。她寒白了脸,猛地回头指着萧苇,泣道:“你胡说!一定是你把他赶走了,对不对?!你好端端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你还想骗谁?!”

“萧茉!”萧苇站起身来,怒道,“我只是听手下说看见萧然下山了,就过来看一看!你能不能别把什么坏事都安在我头上?!”

“你以为我会相信?!”萧茉眼里不知不觉蓄满了泪,跌跌撞撞倒退着,摇头道,“萧苇,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让我过得快乐一点?在这天籁山,我唯一能说心里话的,就只有哥哥一人。你却始终不愿我跟他亲近一点,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妹妹?”

“妹妹?……”他忽然笑了笑,回头看她,道,“茉,谢谢你,还记得自己是我的妹妹。”说罢,大步踏出房门,头也不回地走出竹林。

萧茉全身颤抖,冲他背影愤怒道:“可是你永远不是我的哥哥!永远不是!”

那天夜晚,萧茉离开了天籁山。

走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秋风初起,她缓缓回头。

数不清的灯火在永恒不散的雾气里兀自明灭、漂浮。整个山脉,像一场千古不曾苏醒的幽梦,永远寂寞。

玉萝峰巅。

满山积雪被一阵疾风卷上天空,纷扬不止,自漫天碎雪间,冲出一个黑色身影。那人长袍一震,双袖中寒光四射,顿化作扑天银蛇一般,渗着暗紫真气朝那雪坡梅林激飞而去。

却听倏然一声轻响,还未等那黑袍人射出的暗器接近梅林,只见一道细微银线自厚厚积雪中疾射而出,挟风雷涌动之势,透冰魄玉魂之妖,穿透紫气氤氲的暗器之阵,直刺黑袍人左目。

黑袍人左袖一卷,双指一弹,一点赤金正撞上那道银线,两相撞击之下,只见星光四溅,那赤金之色与银线细痕上下翻飞,纠缠不已。

风声大作间,黑袍人双足已深深陷入积雪,脸色微寒,左手手指以内力操纵赤金之气,宽袖在疾风中不住飘摇。而那一缕纯银之线自雪下射出,另一端却遥遥穿过万千盛放的梅花,只觉隐隐有白影在梅影深处中控着银线,却看不清楚面目。

黑袍人猛然断喝一声,双指微微一震,那道赤金之气为之一震,竟忽地长大数倍,穿过银线,飞落梅花之后。银线随之一收,卷起一阵阴风,将那赤金光焰环绕于中央。银线急速旋转飞舞,卷起雪末激散,裹着那光焰呼啸反射黑袍人。

黑袍人双目一凛,平地掠起,越过光焰直扑梅林,却听身后一声斥责:“萧克天,休得对宫主无礼!”话音未落,自雪坡上飞来一道剑光,直刺黑袍人后心。

那银线却忽而一扬,正绕上剑尖,将那出剑的雪衣黛裙的女子一起卷翻,跌在雪中。

黑袍人见势一收指力,霍然回身,只见那女子眉目如画,在此等寒冷之地,却只身着一袭轻透雪纱衣裙。

银线又轻轻一卷,悄然从雪下消失,收回了梅林深处的那人手中。

女子跌坐雪中,望着那一树树的梅花,内疚道:“宫主……属下并非有意打搅。只是不想被他破了规矩。”

萧克天正待那碧落宫主说话,却见那持剑女子站起身来,道:“萧克天,你应下山离去了。”

萧克天拂袖道:“姑娘未免太过无理。我与你主人约好以内力相较,只要我能胜出,便可带回定颜神珠。方才你出剑伤我,现在怎好让我下山?!”

女子双眉一扬,道:“我那一剑根本未曾伤到你,还是宫主不愿占便宜,阻止了我的招式。”

萧克天冷笑道:“若不

是你擅自闯来,胜负根本未可测算。堂堂碧落宫,也要强词夺理不愿服输?”

女子气极,顿足道:“本宫规矩,外人不得擅见宫主!你刚才正要冲进林中,我才不得不出手!”

萧克天一扬手:“你不必再找理由。我只最后问一句,碧落宫主,你是否也像这丫头一样无赖?”

女子正要怒斥,却听乱雪之中传来一声箫音,她怔了下,立即返身快步走进梅林。不多时,沉着脸走出,向萧克天道:“宫主有令,说你身带内伤,再比试下去显得不公。你可先下山调息,待得复原之后,再来较量。”

萧克天不禁对这碧落宫主暗自称赞,扬声向梅林方向道:“宫主既然心怀坦荡,萧某便隔日再来。”

雪幕中那宫主仍未出声,却只见白影一掠而逝,只落了一朵重重花瓣的梅。

女子喟然道:“宫主已走,你也可以下山了。”

萧克天心绪沉郁,走了一步,回头道:“宫主年方几何?”

女子双眉一蹙,怒道:“宫主年龄,怎可告知尔等?你只需知道,宫主虽然年少,却不比你们这些所谓的江湖高人逊色!”

萧克天仰天望着阴沉云间,道:“那一脉阴寒之气,甚是凄厉,又甚是凄艳。一字之差,慑人心魄。只不过,以她年少之体驾御此等至阴内力,恐怕……”

“恐怕什么?”女子寒道。

“恐怕,并非长久之命!”萧克天冷冷说完,踏碎一地残雪,快步下山。

第十六章碧落宫主

萧茉从来没有离开天籁山那么远,那么久。

----你见过一个叫萧然的男孩子吗?

她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在酒楼,在市集,在客栈,在山野。喧闹的、肮脏的、混乱的、冷清的,各种各样的地方,各种各样的人群,在她无止境的奔波中流逝。

有一次,她曾与萧苇擦肩而过。她躲在僻静的角落中,看他带着人马匆匆经过,他的神情似是认真焦急的,很少见他会这样。他是在找她吧?可是她却扭过了脸,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

她不知道寻找原来是这样的茫然与无措,偌大的天下,她只以为哥哥会在某一个地方,静静等她,却一次次失望。她已经去过每个他可能会去的地方,除了,玉萝峰。

如果萧然想要得到“定颜神珠”,碧落宫就是他必去之地。

玉萝峰终年积雪,自山下望去,远远的只见一片无尽的白。

萧茉顶着愈来愈猛的寒风,历经千辛万苦爬到玉萝峰顶时,天色已经渐渐灰暗了。她孤零零站在碧落宫紧闭的大门前,任冰冷的风刮过脸庞。

她问了无数次,没有一点回应。

双足在白雪中渐渐失去知觉,她自小在天籁山成长,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此的寒意,更没有经历过如此的冷漠。

眼见惨白的夕阳已淹没在厚厚云层后,萧茉心里一横,双足点地,飞掠向那高高宫墙。身形才一越过墙头,尚未来得及看一眼内中景象,只觉人影一闪间,一阵寒风迎面扑来。

她右足一点墙头,身子一旋,双手齐扬,绾起数道锦缎自腰间疾射而出,直击那道掌风。锦缎与掌风相碰撞之时,萧茉只觉双腕一阵刺痛,强忍痛楚再一拧腰,四色锦缎盘旋合为一道旋风,呼啸而出,冲向那出掌之白衣女子。那女子云袖一飞,长剑如泓,皓如秋月,点出三道光痕,直罩萧茉周身。

萧茉掠上墙头,飞身送出鹅黄、墨绿、绯红三道锦缎,锦缎起伏飞舞,将那三点剑芒尽数收拢于漫天彩影中。再一扬袖,一道深黛锦缎随洁白长袖席卷天地一般击向女子。

女子急速仰天翻转,借力倒刺向那深黛锦缎,剑尖一触及锦缎,那锦缎猛然收缩旋转,将宝剑死死缠住。萧茉再一收另外三道锦缎,直卷向女子咽喉,正在此时,却觉一缕银光破空而来,看似至为细微柔弱,却挟卷漫天冰雪

之意。

萧茉虽已经有所察觉,却居然一时之间为那阵阴柔内力所迫,无法挪动丝毫。

眼看那呼啸而来的银线宛若穿心银针一般,即将刺进她的眉间,却忽觉那股慑人气势陡然一收,转眼间消失无余。那银线只轻轻一触她的眉梢,微微一凉,便倏然收卷回去,划出一抹亮丽光痕,如夜幕流星般,隐没于远处高楼中。

“还不感谢宫主手下留情?”那女子收剑回鞘,冷冷道。

萧茉望向那隐约于雪色中的高楼,不满道:“碧落宫主,我已经在门外等了半天,为什么对我不加理睬?!”

那楼中却无任何回应,萧茉刚欲上前一步,女子已拦住她,一挑眉,道:“你可知常年累月之间,到我们这里来的人有多少?求教的、比试的、寻仇的……数不胜数,若我们对此一一作答,岂非可笑?”

“我只是想找到我的哥哥!”萧茉咬牙道,“不管到哪里,我都要找他!他是不是来过?是不是来要过神珠?”

女子淡淡道:“我一早就告诉了你,从未有过什么少年人来取神珠。是你自己不肯相信,还在宫外苦等。”

萧茉的心一沉,一时间只觉失去了方向。此际风送雪落,一朵两朵,飘于暮色。

她怔了许久,听得身后“格格”声起,转身一看,见数名雪装少女已将大门完全打开,那女子上前一步道:“萧茉,你可以走了。连你父亲都不能夺走的东西,你是没有资格来抢的。”

萧茉浑身一震:“我爹也已经来过?!”

女子却道:“你的问题已太多,现在我只想令你速速离开!”

萧茉咬了牙,忽然转头,向那纷纷落雪中的高楼认真道:“宫主,定颜神珠对于活着的人而言,只是能在修炼内功时助长功力。你既已经武功盖世,这珠子对你来说,又有什么重要?你不曾体会过,自小失去母亲的痛苦。我母亲虽然早已去世,但只要能让她的容颜多保存一年,我情愿付出任何代价!”

女子斥道:“萧茉!再敢打搅宫主休息,就连走都走不了了!”

萧茉却忽而淡淡一笑,道:“上穷碧落下黄泉,原来无非一样俗不可耐,只是贪恋神珠的灵性罢了!”说罢,也不走那大门,只是身形一展,彩缎飞舞间,已跃上半空,投入渐大的白雪中。

愈下愈紧,萧茉独自飞奔,却觉自眉梢处逐渐蔓延出阵阵刺痛,正是方才那宫主以银线掠过之处。这刺痛渗入骨髓,想是已经坏了她的真气。

她不禁心里一惊,却一咬牙,顾自朝山下而去。行不多时,已到了一处最为崎岖之地,山道狭小,只容得一人侧身而过。她正小心翼翼想要转过这个关口,忽听头顶上方猛的一声巨响,抬头一看,竟见庞大滚石从天而降,直压下来。

萧茉飞身闪出,跃出悬崖数尺,缎带一甩,扣住崖边岩石,借力一纵,正要翻身而上,眼前忽现数道寒光,忙以缎带护住面门,身子飞旋而上,卷出数道劲风,长袖一扬,将暗器尽收入手,再斥了声“还给你”,便将暗器疾射向飞来的方向。

数枚暗器飞向山崖,只见人影闪动,那人飞身而出,一手接住暗器,一手持剑直刺萧茉手腕。萧茉腕间缎带如天女散花一般在雪间婆娑,卷出阵阵迷幻色彩,将那人剑锋一带,偏离了方向。那人右臂一收,剑扫萧茉腰间,萧茉的鹅黄锦缎疾旋而出,缠向那人右手。

那人右臂一收,左袖激扬,暗器挟腥风直射她面门,萧茉飞身而起,双袖一卷,锦缎尽射向扑面而来的暗器。四道绚丽彩痕呼啸而去,将那暗器狂扫飞回,那人一时不及闪避,被一枚暗器打中右臂,飞跌出去。

萧茉一撤锦缎,正要跃上前去,忽觉肩头钻心一痛,只见那人趁她不备,已将最后一枚飞镖反手射出,正中萧茉肩头。萧茉心头一怒,正扬袖出招,却只觉眉间一阵酸楚,头晕目眩。那人见她招式一迟,已从地上飞跃而起,一个闪身,便远远掠向山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