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禾自嘲地笑了。

她接过卡,“谢了。”

阿布没多说,抱着她的额头亲了下,“那我先回去。”

“嗯。”

人走了,孟禾坐在床上,一瞬不瞬地看着手里的银行卡,忽然想笑。

她把卡一点一点的剪掉,最后头埋在双臂里,只庆幸——

还好刚刚在卫生间自己没问出那么幼稚的问题。

就是性和钱的关系,自己竟然还想了那么远,谈恋爱?

呵呵。

孟禾把阿布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在一切都没有变得更加荒唐和可笑之前,结束吧。

还好,公司及时地在这时候给她安排了一场米兰的秀,一去就是半个月。

把所有的情绪都抛到脑后,一心钻在工作上,时间难熬,每到深夜,孟禾偶尔也会反复翻看着阿布曾经给自己发过的那些微信。

【睡了吗。】

【起床没有。】

【别抽烟。】

都是寥寥几个字。

可孟禾却翻来覆去地看。

点着烟,整夜整夜的失眠。

有时也会天真地幻想,他会不会来找我了?

孟禾打过电话给隔壁的邻居,“最近有人来找我吗?”

——没有。

半个月的时间不仅没有磨灭掉那份悄然生出的感情,反而愈加疯狂的滋长蔓延。

孟禾想他。

发了疯地想他。

可一想到男人那句淡淡的——“不是该给的吗。”

所有的想念都会变成啃噬身心的折磨。

说好的炮.友,怎么自己却当真了呢,果然是个傻子。

工作结束回国的那天,是个倾盆大雨的夜。

朋友过生日,孟禾从机场直奔饭局,心不在焉地吃了顿饭后,友人让同桌的一个男人送她回家。

朋友不断暗示,这可是某牌的亚洲区经理,好好哄着没有坏处。

孟禾承认自己有赌气的成分,同意了。

虽然这种幼稚可笑的赌气只能给自己看。

男人还算绅士,只是话很多,不断聊自己在时尚圈的地位和成就,牛逼吹了一路,加上雨下得大,孟禾越听越烦,最后暗示他闭嘴。

“我想眯一会,陈总。”

“好。”男人很爽快地同意了。

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孟禾感觉到有双手在摸自己,倏地睁开眼,看到那位陈总正不怀好意地揩自己的油,她一下就炸了,打开他的手:

“陈总,请你自重!”

男人冷笑了下,“孟小姐,大家都是这个圈子的,就不用这样装了吧。你们模特有几个不是睡上来的,跟谁睡都是睡,跟了我,不会亏待你。”

他画了个饼给孟禾,说是给她做品牌的代言人。

孟禾心情本就不好,被这么一讥讽更是怒火中烧,一巴掌没客气地打过去:“回去睡你妈吧!”

说完她打开车门要走,可被打了的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灯,面子被驳了,当然咽不下这个气。

他紧跟着追上来,瓢泼大雨里抓住孟禾的头发,把她压到车窗前,“你他妈打我?你算什么东西,臭婊/子!”

孟禾被他掐着脖子,喊不出声,冰冷的雨打在她脸上,慢慢就模糊了视线。

就在整个世界都变得难堪起来时,她看到一道高大的影子撑着伞朝自己走来。

陈总的手已经伸到了半空中即将落下,孟禾以为自己铁定会受这一巴掌,可钳制在她呼吸道的那双手忽然离开了。

她咳了好几声,大口呼吸着,慢慢站直,下意识地退后。

终于清楚地看见了那个影子。

阿布丢了伞,两步上前狠狠在陈总脸上落下几拳,等他狼狈倒地了还嫌不够似的,又照着头使劲踢过去。

他全程没说话,眼底沉着漆黑浓重的光,和雨雾混合在一起,孟禾几乎快认不出,这就是自己想了半个月的人。

直到地上的那位陈总额角渗出了血,阿布才收手起身。

伞倒在地上,他身上也全部湿透。

回头,看着站在身后的孟禾,他又气又恨,两步上前拖住她的手腕,把人往旁边拉。

他力气很大,可以看出心底的不悦与愤怒,孟禾的手腕被扣得疼,两人都没有伞,就那么淋着。

孟禾使劲甩开他的手:“你放开我!”

阿布眼神像打翻的墨,氤氲着深不见底的情绪。见孟禾还在发脾气,心底的不爽更是到了顶点。

他把她拉到一个无人的巷道,重重地压在墙上,声音阴冷:

“把我拉黑,就是陪刚刚那种男人?”

孟禾一怔,冷漠地推开他:“和你有关吗?”

静了几秒,阿布猛地捏起她的下巴,“你玩我?”

孟禾被迫抬起头看他的眼睛。

雨一直在下,雨雾弥漫在彼此之间,她满脸是水,却固执倔强地不肯承认自己红了眼眶。

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

等不到她开口,阿布就粗暴野蛮地吻上去,撬开她的唇齿,去侵略去占有,去疯狂索取他渴望的味道。

可孟禾不愿意。

她挣扎着打他,无奈撼动不了半分他的力气。

她被他控制得死死的。

孟禾闭着眼,使劲咬了他的舌尖,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在口中蔓延。

趁着男人吃痛的半秒,孟禾狠狠推开他:“别他妈碰我!”

说着,她从包里把那张剪成两半的银行卡拿出来摔到地面:

“别拿这种东西来羞辱我,更别觉得是你睡了我,记住了,是我孟禾想睡你许朝,要给钱也是我给你!”

孟禾情绪有点激动,不断翻着钱包,往外丢一张一张的卡。

地上一片狼藉。

阿布根本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你发什么疯?”

“我是疯了,我疯了才会以为你对我有感觉,我疯了才会以为你跟刚刚那种臭男人不一样,不,不是,你们都一样!你他妈睡了我七天给七十万,我是不是要跟你说一句谢谢老板,欢迎再次光临?”

孟禾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孤寂昏暗的巷道。

阿布难以置信地反应着自己听到的内容。

半晌,没人说话。

孟禾抹了把脸,又蹲下来把刚刚跌落的口红钥匙捡到包里,什么都没说,沉默着往外走。

然而刚走出三步,身后男人的声音骤然刺破雨幕,落到耳里——

“老子给自己喜欢的女人钱花有他妈什么问题?!”

第68章孟禾x阿布

多年后再想起那晚, 孟禾仍然觉得是这辈子最轰烈的一次。

刚进家门,甚至都来不及脱了湿透的衣服,他们就如胶似漆地缠在一起, 漆黑的小套房里,两个好似燃着火的身体食髓知味地发泄着。

黑暗中, 孟禾闭着眼睛, 承受着许朝一次次的侵入。

或许连孟禾自己都没想过,会在后来这么爱他。

他像一匹贪婪凶残的狼, 却会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卸下锋利外衣,付出他所有的柔情。

他吻孟禾的肩,更多像是在咬着警告:

“再把我拉黑,我会像现在这样, 在你身上咬满印记。”

“咬吧。”孟禾缠得他很紧,炙热气息说:“我是你的。”

在巷道里, 男人说出那句话后, 孟禾顿了顿,回身:“你说什么?”

阿布近乎嘶吼地把她甩出去的那些卡抛进雨幕里。

“我说我他妈喜欢你!”

孟禾睁大了眼,唇角颤抖着看他。

“羊羊说你走秀辛苦,我他妈不想你那么苦,我想养着你, 我给钱自己喜欢的女人花有什么问题?!”

阿布把憋了半个月的怒气和不悦都发泄了出来。孟禾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了什么, 不管不顾地冲过来, 死死抱住他: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

她太喜欢他了。

喜欢他的样子, 喜欢他的吻,喜欢他的身体,更喜欢他迷恋沉沦时的样子。

就算他惩罚给自己满身留下印记都可以。

-

自那次,两人正式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

孟禾没有去问阿布过去的感情,彼此都很默契地没有去提。异地恋很辛苦,像孟禾这样工作到处跑的异地恋更辛苦。

阿布会将就她,每半个月来一次海城,忙的话待两三天就走,不忙的话,可以陪着孟禾四处工作。

久而久之,孟禾身边的人都知道她有了这么一个男朋友。

虽然看着很帅很man,但在眼光犀利的时尚圈众人眼里,一眼就能从他浑身上下的衣着打扮里看出经济实力。

阿布从不爱装扮名牌,哪怕是孟禾给他买了,他还是钟爱穿随性的军常服,或者野痞的皮衣。在外人眼里,那个总跟在孟禾身边的男人除了有副man爆的好皮囊外,其他似乎不怎么样。

时间久了,模特圈茶余饭后开始嘲笑孟禾。

孟禾知道话有多难听,但这个圈子就是这么功利现实,上至男人下至一双鞋一个包,都可以是攀比嘲笑的对象。

她身边那些模特的男朋友,要么是书香门第的医生老师,要么就是大家都争相去攀附的有钱公子,像阿布这种成天游手好闲跟在她身后的,还是第一个。

孟禾自然成了大家讥讽的对象。

阿布开始不知道这些,他只是渐渐发现每一次来见孟禾时,她都会给自己买很多衣服,还都是他不喜欢的那些。

阿布不止一次地告诉孟禾:“别买了,我不喜欢穿这种衬衫西装。”

“你穿一次不行吗?这里不是南原,不是农场,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那天是孟禾生日,两人约好了去餐厅吃饭,阿布还是穿着随性痞气的衣服,孟禾便闹了脾气。

阿布总算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他淡淡看她:

“丢你脸了?”

孟禾也意识到自己或许没有控制好情绪,她很沮丧,只能摇着头,又愧疚地抱住他:“不是。”

顿了顿,“算了。”

她不应该把自己的私人情绪,把这个圈子里恶劣的攀比风气去强加给他。

最后,这场算不上吵架的小风波最后以孟禾主动的一个吻结束。

他们依然开心地去提前约好的餐厅吃饭,这是两人第一次在一起为对方庆祝生日,餐厅是阿布定的,孟禾先前并不知道是哪一家。只当跟平时一样,应该是什么川菜馆,烤肉馆。

过去他们俩经常喜欢吃小馆子,不是缺钱,是阿布吃不惯那些西餐,一盘鱼子酱还不够他填牙缝。

阿布总说,吃那种东西只是一种心理上的满足,其实根本吃不饱。

孟禾当时回他,可我们女人就喜欢那种满足。

所以今天,阿布定了海城最高档的法式餐厅,他提前问了花漾,找到了这处能在各方面都满足到女人的餐厅。

出租车开到门口停下的时候,孟禾不敢相信地看着大门:“我们在这里吃?”

“嗯,”阿布给她开门,接着点了根烟,“你先进去,就说是许先生定的位置,我抽完这支烟就来。”

不过一根烟的事,孟禾说等他,但阿布不让,只说自己饿了,让她进去先把菜点上。

孟禾知道阿布不习惯这种规矩多的地方,他能给自己这样一个惊喜已经不容易,便没有再矫情,一个人先进了餐厅。

侍应引她到订好的位置坐下,餐厅里有浓郁玫瑰花的味道,钢琴声委婉悠扬,处处都美好得满足了孟禾的虚荣心。

她承认自己有这样的虚荣心,但,

每个女人或许都会有和心爱的男人来一次浪漫餐厅的愿望。

平时位置很满的餐厅今天竟然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

侍应拿了菜品单给孟禾看,刚看几眼,忽然有人叫她的名字:

“孟禾?这么巧?”

是一个圈儿里的同行,叫何珺,两人一直不大对付,看到也不会打招呼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