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入道的天才,怪不得溯远会这般的看中,将自己的名帖都给了他,只可惜这样子的天才没可能再成长了,他会好好的享用这具年轻的身体,想必这一次不如那些次品货,用几次便丝毫无用,甚至,当年的伤势也能修复!

王师傅做着美梦破坏阵法的同时,张灵康也没有闲着,这个院子的阵法确实是精妙,更糟糕的是,布阵的时候王师傅的能力恐怕远超过现在的张灵康,想要以强力破阵的话,除非他有超乎寻常的法器,只可惜夺舍之后他连个低级法器都没有。

情况越是危机,张灵康倒是越发冷静下来,很快的,他将注意力放到了周围的竹林之中,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从他的脑中浮起。

王师傅手中颇有几样好东西,猛力的攻击下,那个简陋的阵法已经摇摇欲坠。

已经没有时间了,张灵康对自己说。

就是这一刻,一直以来只会吸食他努力抓取来的灵气,一成不变的那只乌龟壳忽然微微抖动,张灵康灵光一闪,将龟壳直接扔到了阵法中心之处!

☆、第二十五个天师

那个青色的龟壳大概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上头的裂痕倒也罢了,还泛着一股子死灰,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寒碜。但随着吸食的灵气越来越多,龟壳就像是被上了油保养过的楠木一般,发散出玉质的温润来,看着倒是有几分质感。

张灵康原本没指望这东西能有什么用处,不过既然是爷爷辈留下来的,他占据了人家的身体,自然也是要好好保存的,再说了,能够主动吸食灵气的东西,说不准还是宝贝。

就是他这样的想法,如今倒是助了自己一臂之力。

只见那依旧不起眼的龟壳悬在空中,由半个手掌大小瞬间变的一个盘子那么大,还是个海碗。当然,这样点大的饭碗也起不到什么压迫性作用。

王师傅冷冷一笑,浑然没把这东西放在眼中:“居然是个法器,可惜了,灵力外泄并无大用。”

说完这话,他飞快的取出十数张符咒,张灵康只觉得压力大增,恐怕再不想办法的话阵法就要被破了,正当他要破釜沉舟之时,那晃晃悠悠的龟壳忽然震动了一下。

原本摇摇欲坠的阵法再一次□□起来,一股无形的力量加持在这个简陋的阵法上。

王师傅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很快就被贪婪取代,他只以为自己看走了眼,这龟壳还是一样厉害法器,只等着破阵之后,这法器自然也归他所有。

一想到自己能同时得到一样厉害的法器和一具有天赋的身体,王师傅眼神更加狂热。

就是龟壳争取的这一点时间,张灵康已经闪到了竹林旁边,他飞快的咬破自己的右手食指,沾着血液凌空绘制起来。

他画的并不是符咒,而是上辈子在深渊之中不断摸索出来的,独属于亡灵的祭歌。

亡灵之所以会成为亡灵,没有消散在世界之中,只因为他们有仇恨,虽然听说过爱的力量可以冲破一切,但就张灵康所遇到的,恨的力量更常见,也更容易被利用。

随着他的鲜血滴下,阴冷的风从竹林之中吹出,越来越猛,似乎什么东西就要挣脱束缚!

王师傅显然也注意到这边的不对劲,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片竹林下头的秘密,口中怒喝一声,居然撒出百张符咒,强力攻击下,张灵康的阵法终于破了。

就是现在!张灵康大喊一声去,飞快的将龟壳召回到手中。

只见十几道黑色的影子擦过他的周身,呼啸着朝着王师傅而去,王师傅大喝一声,将符咒布置在自己周围,居然密密麻麻的像是盔甲一般,让那黑影无处可入。

黑影却意外的凶悍,即使面前是克星,依旧不依不饶的撕咬着。

是的,那一团团看不清楚面容的黑影,居然长出了嘴巴,嘴巴里头血红一片,唯有尖利的牙齿分外的刺眼。

天师道的符咒一向都是邪祟之物的克星,但黑影显然也不弱,一会儿功夫,居然已经在符咒盔甲上咬出一个缺口来!

王师傅心中大惊,没有人比他清楚这些黑影对他的恨意,他一咬牙,甩出一个玉葫芦,那玉葫芦不过是巴掌大小,却着实带着不凡的气息。

在玉葫芦出现的时候,黑影就咆哮一声,其中一道被打了个正着,直接就化成了灰烬。

王师傅冷笑一声,看向张灵康的眼神也阴测测的:“没想到,你居然会驱鬼之术,老夫倒是小看了你,不过你越是厉害,这具身体就越是珍贵。”、

王师傅看向张灵康的眼神,似乎他的身体已经在自己的囊中,贪婪而恶心。

张灵康冷笑一声,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手指一弹,一滴血液飞射出去,被击中的黑影马上就壮大了一圈,这可不是普通的血液,也是浸满了灵气的血液。

以张灵康现在的修为,恐怕最多也只能挤出十滴,一旦耗尽灵气,等待他的就是死。

眼看着黑影与王师傅颤抖在一起,张灵康看了眼竹林,忽然笑了起来。

他怎么忘了,亡灵只是附带品,操控骷髅和魔龙才是他的拿手好戏,当年魔法师协会的人看了他就逃,就是因为这个本事儿。

一串繁复而壅长的咒语从他的口中吐出,这是一种陌生的语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语言,带着古怪的魔力,一开始张灵康还有些生涩,这具身体,这个喉咙从未吐出过另类发音。

但是很快的,他就熟悉起来,这毕竟是他上辈子做熟了的事情。

绿色的竹林之中,一只雪白的爪子忽然从地下探出,很快的,是另一只,然后是头颅,再然后是躯体,腿骨。这只骷髅被埋在地下已经许久了,身上再也不见任何的皮肉。

随后就是第二只,第三只,爬出来的骷髅越来越多,一开始还是白骨,后面隐隐能看见尚未腐蚀殆尽的肉身,甚至还有一具骷髅依稀能看出生前的少年人模样。

肉身的出现,就像是给周围的黑影打入了一剂强有力的强心针,它们原本就是一体的,却有人残忍的将它们分离,永远的禁锢在黑暗的地底。

王师傅现在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扭曲惊恐来形容,他从未想过,一个新入门的弟子居然能操控亡灵,如今还召唤出他们的身体。

到底是入道多年的天师,王师傅心中十分清楚,这些东西是不知道疲倦的,一旦被他们围攻到精疲力尽,那么等待他的就是毫无顾忌的复仇!

他心中甚至生出几分懊悔来,不该这么快动手的,早知道的话应该再等等,做好周全的计划!这会儿他显然忘了,正是因为自傲,并不把张灵康看在眼中,他才会临时动手。

而现在,他却要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代价!

符咒的盔甲远没有坚不可摧,在黑影和骷髅的合力围攻之下,很快王师傅的身上就多出了伤口,是被硬生生咬出来的,他们要吞噬他的一切。

张灵康并没有任何的同情,在决定利用竹林里头那些亡灵的时候,他就做好了这番的打算。也是王师傅太过于狂妄,杀了人不说,还把他们埋葬在自己的院中,甚至故意禁锢他们的灵魂,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积累了多年的怨气,就这么在张灵康的操纵下一番不可收拾起来,张灵康往后退了几步,幸好那些黑影专注于复仇,并没有注意他的存在。

王师傅的惨叫声传出,这一刻他再一次体会到自作自受,在这里,就算是喊破了天也没有人会听见,更没有人会过来查看。

“救救我,我房中还有许多法器,我认识京城天师府的贵人,可以保送你进京!”王师傅大声喊道,他居然开始向自己眼中的蝼蚁求救。

只可惜,在他决定撕破脸的时候,张灵康就绝对不会让他活下来。

亡灵和骷髅,每一样在这个世界都是禁忌,张灵康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的把柄落到别人的手中呢,尤其是这个人还是王师傅这般的小人。

他不但没有伸出援手,反倒是推了一把,那个还在顽抗的玉葫芦被精神力做成的鞭子抓住,很快就脱离了王师傅控制的范围。

原本法器是不那么容易拿走的,但现在王师傅自身难保,自然没有多余的灵力一只控制着这个玉葫芦。

玉葫芦刚到眼前,张灵康正要伸手取下,却见眼前青光一闪,那只葫芦凭空消失了。

张灵康低头看向龟壳,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龟壳的色彩变的鲜艳活泼了一些,这东西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大小,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吞下足足有自己四五倍大的玉葫芦。

张灵康也没有再管他,抬头看去,王师傅已经成了血人一个。

那些亡灵的恨意肆无忌惮的发泄着,渐渐的,王师傅已经喊不出声了,只有那一双被血色覆盖的眼睛满是怨毒,直到这一刻,他恨的不是自己坐下的恶事,而是处理的不够干净。

王师傅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伸手抓住自己的喉咙,忽然用力狠狠一扯。

张灵康暗叫一声不好,也顾不得收拾残局,朝着门口的方向冲过去。

但是王师傅虽然已经死了,院子的阵法却还在,张灵康居然脱身不得,更糟糕的是,仇人死了,那些亡灵更加失控起来,似乎将他也当作下一个目标。

张灵康心中暗暗叫苦,只得默念起超度的咒语来,原本阴郁无比的院子中忽然洒下了一束阳光,驱散着那些黑影身上的怨气。

一直到送走最后一个黑影,张灵康才有机会寻找出口,但是已经太晚了。

在天师府,凡事入道的弟子都会留下一盏心头血的灯,人死则灯灭。

王师傅忽然扯断了自己的脖子,留在祠堂里头的灯自然就灭了,他虽然身份一般,但到底是天师府的老人了,很快便会有人过来查看。

王师傅想必觉得自己活不了了,拼死也要再阴他一把。而他确实也成功了,张灵康才摸索出几个阵脚来,外头隐隐约约传来人声,从大门走出去已经不太现实。

张灵康扫了一眼院子,当机立断的走到唯一的古井边,一咬牙直接跳了进去。

就在他落下的那一刻,院门打开了,五个人同时走了进来,最前头的居然就是李玉华,跟在他身后的就是司法堂的了非真人。而他们身边一个是许远山,另两人有些面生,看着却也像是天师府内的实权人物。

☆、第二十六个天师

李玉华走进院子就皱了眉头,看了一眼那阴气还未散去的竹林,还有那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骷髅半骷髅,他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不过顾忌同行的几人,就开口说道:“看着倒像是修行禁术,如今被反噬了,诸位怎么看?”

许远山跟他不对付已久,听了这话冷笑一声,带着几分嘲讽说道:“李院主倒是厉害,死了一位师傅,您进来只看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如今府主闭关不出,李玉华管理天师府大部分内务,真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他就得承担这个责任。被许远山这么一说,倒是显得他为自己开脱。

李玉华脸色一冷,扫了一眼其余三人,倒是没有发怒,反倒像是气度极好,并不在乎许远山的嘲讽似的,他叹了口气:“既然许院主不相信鄙人判断,那咱们仔细查看便是,赵院主和了非真人也在,自然不会让真相被埋藏地下。”

被他称呼为赵院主的,正是站在了非身后默不吭声的人,他看着比李玉华和许远山都要年轻一些,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年少风华的青年人,但仔细一看不难发现,他的气息沉稳,灵气内敛,尤其是那双眼中的沧桑并不是年轻人会有的。

既然被点了名,这位赵院主不疾不徐的看了一眼李玉华,径直走到王师傅的尸身旁边查看起来,了非真人暗暗叫苦,但也跟了上去,别的不说,真论查看死因的话,他们两人显然是要比李玉华与许远山要强上许多。

了非真人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赵院主,估摸着说道:“确实像是阵法反噬,死在了自己虐杀的恶鬼手中。不过这王师傅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虐杀人埋藏在竹林下头,还故意禁锢他们的灵魂,这些年来却也没有被人发现。”

这里可是天师府,按理来说这样子的事情该是瞒不过去的。

后头的李玉华倒是冷笑一声,淡淡说道:“这王师傅可不是一般人,他跟府主同辈,当年也是惊才艳艳的人物,只可惜一次围剿饿鬼道的战役中身受重伤,这才不得不退了回来。”

许远山难得没跟他对着干,带着几分惋惜说道:“从天才般的人物落到只能在初学堂党师傅,想必他心中十分不甘。这院子的阵法是他鼎盛时期所布下的,除了府主,再无他人可以窥探,至于府主,他可没有这个闲工夫时时刻刻盯着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赵院主却皱了皱眉头,扫了一眼那片竹林,心中有着几分疑惑:“王师傅向来是个谨慎之人,即使他做下了恶事,也不该这么突然就被反噬了。”

了非却摇头说道:“也不算突然,赵院主请看,王师傅的皮肤已经在脱落了。”

“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想必当年他的伤势肯定很重,他能活到现在,必定用了非常之法。”了非没有说出口,但在场的人心中都明白,院子里的这些尸体都是这些年天师府失踪的弟子,每一个都是有天分的,王师傅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将他们的生机剥夺了。

赵院主带来的年轻人已经查看了一圈,对着赵院主摇了摇头:“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气息。”

赵院主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事情有些古怪,但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到底是没有再提。

当机立断跳入水井里头的张灵康却不好受,原本他是为了避开外头人的查探,但纵身跳下之后倒是发现这个水井有些不对劲!

按理来说,水井里头的水即使凉也不至于冰凉,但是在入水的那一刻,他手脚几乎被冻住,那是一种不正常的冷,彻骨的冷。

张灵康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住旁边的石头,却发现那石头湿滑的很,上头满是青苔,压根没有可以着力的地方。

下一刻他整个人都浸在水中,他屏住呼吸尽量放松,隔了一个世界的游泳技巧救了他。

上头隐隐约约传来人声,张灵康更不敢弄出动静来,要是再来几个天师,恐怕他真的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他贴着水井的壁沿,只觉得那股子寒冷几乎要钻进他的身体,他不得不运行起灵力来,不然的话没等被人发现,这具还不算健康的身体就得去见上帝。

就是这一刻,一个人头出现在那圆形的井口,背着光张灵康看不清楚那个人的模样,心却猛地收紧。从外头往水井里头看,又是这样子的大晴天,想要不发现他都难。

张灵康已经做好了恶斗一场的打算,甚至脑海之中都闪过了自己死后牛氏的下场。

但是出乎预料的,那个人探头探脑的看了好几遍,甚至朝他所在的地方看了好几眼,却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似乎过了很久,他才听见那个人喊道:“里头什么都没有。”

人声慢慢远去,张灵康不难猜测,天师府里头发生了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他们隐藏都还来不及,肯定不会为了一个王师傅兴师动众,只可惜了那些死去的弟子。

他微微松了口气,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外头的人真的已经离开了,这才打算爬上去。

“嗯哼,这就打算走了吗?真是无情,我可是救了你哦。”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在井中甚至有一种回旋的感觉,带着无尽的诱惑和诡异。

张灵康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这口水井地下不知道联通着哪里,而现在这地方显然是被人看作了自己的地盘。

不知道来者是友是敌,张灵康冷静下来:“是你帮我躲过了搜查吗?谢谢你!”

那声音轻声嗤笑了一下,忽然,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孔出现在张灵康的眼前,反方向的!

在昏暗的水井之中,即使眼前的红衣男人美艳异常,这么倒着看也有几分诡异,尤其是他的黑色长发铺开,一半随风飞舞,一半却浸在水中。

张灵康还未想出对策,水底下的发丝就飞快的缠住他的手脚,他不得不开始计算自己剩余的灵力还够不够做一次逃生。

“你现在一定在想,怎么样才能逃出去,是吗?”

张灵康没有回答,在知道你真面目的人面前做戏是一种十分愚蠢的行为。

“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不如,就留下来陪我吧。”红衣男子忽然笑了起来,倾国倾城。

张灵康不打算坐以待毙,但却使不出一丝丝的力气,似乎随着灵力力气也一起消失了,在男人的发丝缠缚中,他只觉得那股子的冰凉穿透了心脏。

男子欣赏着他挣扎的眼神,忽然伸出两根手指,恶作剧似的刺向他的眼睛,张灵康不得不闭上眼睛,就是那一刻,天旋地转。

等再一次拥有意识的时候,张灵康只觉得自己像是在箱子里头装备被翻滚了无数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恶心,等他睁开眼睛,就知道自己不是被装在箱子里头,而是被那些发丝绑成了一个圆球,也难为那家伙把他扭成这种诡异的姿势。

这一次,张灵康被吊在桃树上,桃树下的红衣男子心情颇好的坐着,手中居然还不合常理的拿着一个桃子吃的正开心。

确定自己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后,张灵康喊道:“喂,你到底想做什么?”

红衣男子笑了笑,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手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就说过了吗,我挺喜欢你的,想你留下来陪我啊。”

张灵康抽了抽嘴角,也不知道自己是到了什么血霉,刚出狼圈就入虎口,要知道那水井也属于这个怪物的地盘的话,他绝对不会那么痛快的跳下去,至少会犹豫一下。

张灵康晃了晃自己的身体,无奈的说道:“你把我绑在这里,我怎么陪你?”

红衣男子吃吃一笑,摇头说道:“你们这些人类,太狡猾了,一旦我放你下来,你马上就会逃走的,所以,你还是乖乖待着吧。”

张灵康叫苦不迭,被吊的时间太久,他的双手双脚有些发麻,要是再不下去的话恐怕会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

他看向红衣男人,忽然笑了一声,说道:“我们这些人类,难道阁下死之前不是人吗?”

红衣男人微微一怔,颇有兴味的抬起头来,他拖着自己的下巴,时不时啃一口桃子,桃花瓣同时飘落,即使他的动作有些粗鲁,看着却平添了几分潇洒。

等吃完了那个桃子,他才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人,许多人都以为,我就是他。”

说这话的时候,红衣男人伸手抚摸着桃树的枝干,这棵桃树实在是太诡异了,那么古老那么粗大,明明已经不是花开的季节还一直飘着花瓣,甚至有几个桃枝上还结果了。

如果没有在深渊那段锻炼,恐怕张灵康也会看走了眼,但妖和人,人和鬼,都是截然不同的东西,他绝对不会看错。

“因为我想,如果是桃树的话,应该会是个真诚老实的好人。”张灵康随口应付了一句,难道他要说一眼就可以看穿那身红衣之下的森森白骨吗。

然而就是这句话取悦了红衣男人,他勾了勾嘴角,唔了一声:“真是个会说话的孩子,既然这样,就先放你下来吧,不然可有人要不高兴了。”

说是放,其实张灵康是被砸下来的,幸好他眼疾手快的稳住身体。张灵康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笑了起来:“既然你这么有诚意,不如我们来谈一个合作!”

☆、第二十七个天师

红衣男子忽然笑了,似乎听见了什么让他乐不可支的话,整个人花枝乱颤的,他靠在树干上,挑眉问道:“就你,你有什么值得我跟你合作的,一个姓王的,差点就要了你的命。”

张灵康却像是完全没听见他的嘲笑,只是抬头问道:“既然不喜欢这里,你为何还要留在这里?”

“是为了他吗?”

张灵康伸手指向那颗桃花树,这样子的季节还能开花的树绝对不对劲,但他却感知不到任何的精神力,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棵树的妖魂被打散了。

红衣男子的笑容完全消失了,他冷着脸看着面前的人:“你知道些什么?”

张灵康摇了摇头,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有眼睛,会自己看,现在我能看见它被天师府封印在这个地方,动弹不得。”

红衣男子像是第一次看见他似的,那双冰冷的眼睛里头多了几分复杂,他脸皮贴着粗糙的树皮,带着说不出的眷恋和忧伤。

“那么告诉我,你的眼睛还看见了什么?”

张灵康却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我的能力有限,看不到更多的事情,但是,我能感觉到你想要离开这里,带着他一起离开,不是吗?”

红衣男子笑了一下,抬头说道:“难道你要大言不惭的说,可以帮我?”

张灵康耸了耸肩,坦然说道:“现在的我自然不可以,但以后的我却不一定。”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不愁研究不出破开天师府守护大阵大办法,但是前提是,他得有充足的时间,大量的学习,这两者缺一不可,这种时候,一个熟悉天师府的“前辈”存在,对他而言是一件有利无弊的事情。

红衣男子看着他,似乎在判断他是不是有那个能力,值不值得自己投资,不过很快的,他就露出一个笑容来,相比起微乎其微成功的可能性,失败的可能确实是更大,但是对他而言,再失败一次也不算什么,毕竟这样的事情已经有过千百次。

张灵康知道他肯定会答应,陷入绝境的人都是如此,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希望都舍不得放弃。

红衣男子似乎觉得这般太便宜了他,忽然眼神一动,说道:“既然合作了,那就先帮我处理掉一个麻烦吧。”

话音刚落,一个男人砸到了张灵康的身上,红衣男子之前不知道把他藏在了哪里,这会儿直接给砸了下来,如果不是张灵康反应的快,估计会被砸的够呛!

在看清楚那个人模样的时候,张灵康微微一愣,这个人他曾有过两面之缘。

面对张灵康的疑惑,红衣男子压根没有解释的意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你该走了,有麻烦可以来找我,不过超出我地盘的事情,我不一定能帮的上忙。”

张灵康抽了抽嘴角,指了指怀中的人,问道:“你是让我杀了埋,还是救回去。”

红衣男子笑了起来,眨巴了一下眼睛,淡淡说道:“你随意,我无所谓。”

于是张灵康就只能带着这份随意回去了,在离开之前,他似乎听见红衣男子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叫桃夭,记住我的名字。”

桃夭既然在天师府扎根多年,不难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也会知道他能进入天师府是因为溯远的推荐,既然把人给了他,总不至于是让他真杀了的。

溯远身份特殊,原本早就离开明城的人忽然出现,还藏在桃树上行踪成谜。

张灵康思考再三,还是避开了其他人的视线将他带回了院舍,虽然这里也不安全,但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来了。

也得亏王师傅的死让天师府戒严,弟子们被命令不准外出,一路上倒是没遇上什么人。

这是避开其他人容易,想要避开王旭魁却很难,张灵康想了想,趁着王旭魁回来之前,直接将溯远塞进了自己的被窝。

于是等王旭魁回来的时候,就瞧见张灵康的床上藏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