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神经你真是神经.”张婷看着手背上被朱芳拍下的红印,脸都气歪了.

“嗯!不要这样.”医生劝着张婷,然后转头温柔地对着朱芳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那里有很多雪糕,你爱怎么吃就怎么吃?”

“哼!不要,烨子出来后看不见我会骂我的.”

“不会的.”医生依旧无比耐心地对朱芳道“叫这位姐姐转告烨子一声就行了.”

张婷臭着脸点了一下头.

朱芳眼睛溜着考虑,要不要去呢?

“你喜欢吃什么样的雪糕,是巧克力味的,还是提子味的,或者是芒果味的,又或者三样合在一起吃.”

“我要三种合在一起的.”朱芳喜笑颜开的伸手举着三个指头.

“走吧!如果你是乖孩子的话,我叫他们再加多一种香芋口味的给你好不好?”

朱芳数着指头,四种,四种了也,平时阿姨最多让她吃一种,烨子心情好的时候会让她吃两种,但是是那种很小份的.

天人交战中…要不要去.

医生温和的看着她“我不太喜欢吃香芋,我比较喜欢吃苹果味的.”

“好…咝…吃吗?”朱芳吸了一下口水,巴了上去问.苹果味好像没有吃过.

张婷刚想嘲讽她,医生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

“来,走吧!你吃到后就知道好不好吃?”

朱芳的眼睛闪闪发亮走到他的旁边“是要真的有四种味哦!”

去吧!张婷冷笑着从钱包抽出了五百元给那位医生“给她买二十种口味的.”

医生皱着眉看她“张小姐,我是医生,不是卖雪糕的.”

这时横里插出了一只手,那5张红灿灿的人民币被朱芳抢了过去“是钱也,烨子…”她刚想去拍病房的门.

“你干吗呢!”气极的张婷一把推开她.“你嫌害我妈还不够惨是不是?”

呯!一声,朱芳的头撞到了椅子的边上.

外面的动静,终引起了病房里头的人的注意.

“张婷你干吗那么大声?”张烨看着倒在朱芳的惊叫了起来“芳你怎么了?是谁干的.”

“是令妹.”医生扶了扶鼻梁的眼镜.

“你怎么这样对你的嫂子?”张烨怒目看着自己的妹妹.

“她是神经病,不是我嫂子,陈菲姐姐才配做我的嫂子.”张婷吼了起来“都是因为你娶了她,害我在外面丢尽了脸.”

“我也不承认她是张家的媳妇.”病房里头也传来了张妈中气十足的声音.

“各位,请小声点,这是医院,还有这位倒在地上的女士需要止一下血.”医生慢里斯条的提醒他们.

张烨狠厉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从地上抱起了朱芳.

朱芳手里紧紧攥着那五百元迷糊地说”烨子,有钱了,我不吃雪糕,回头帮你买衣服去.巫婆推我,我…头痛…我不要打针.”

“好,不打针.”张烨的泪酸楚地溢出了眼眶.“别说话,好好睡一觉,醒来你的头就不痛了.”

“唔!”朱芳依在他的怀里沉沉的昏了过去.

指间沙

小树下,青草笑莹莹,清晨的空气清凉,笑声朗朗.

有四个小朋友在草坪上正在玩着丢手帕的游戏,她们又唱又拍手:“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

“猪头芳,你输了,哈哈!”张烨把手绢丢在她的身后转身就跑.

朱芳一下子站了起来,拿起手绢就追,她不经意间回头,草坪上竟然起了晨雾,弟弟,张婷都变得模糊不清.

雾气越来越浓,弥漫在她的周围.

她停住脚,不知该走向哪里.忽听得雾中有一人大笑道:“你是神经病!”声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讽意,彷如是自地下传来.

“神经病,你是疯子.”…

声音越来越近,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近了,是个女人背对着她在说话,那身形十分眼熟.

那女子慢慢转过身来,原来是张婷,她一步一步逼近厉声道:“朱芳,你害了我哥不够,又害死了我妈.”

“不是的.”朱芳抱着头叫“我没有.”

“你就有你就有!!…”

张婷的身后冷楞不防探出张母的脸,她嘴角挂着血丝,甚是恐怖.“还我命来…!!”

朱芳拼命往后退着,突然,一脚踏空,身仿似在半空中,她忍不住便尖声大叫起来.

突听得耳边有人叫道:“芳,醒醒,快醒醒.”

朱芳蓦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张烨弯着身子,俯身在自己眼前,一脸的焦燥.

她有些恍惚,喃喃道:“我怎么了?”张烨将她揽在自己怀里,拍着她的背道:“没事,你只是做了个恶梦.乖!等妈做完了手术,我就带你回特区.”

“你!”

张烨不是和自己势如水火嘛!自己不是嫁人了吗?为什么…突然!往事的片断如走马观灯一样在脑海里出现…脑中最清晰的是还穿着病号服的自己被张烨强行拉了去打结婚证.

张烨不知道她的异状,他把食指放嘴边道“嘘!芳最乖,再睡一会,睡完后,我买雪糕给你吃.”

他放下手,一只伸进被窝里握住她的手,另一只则隔着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

朱芳合眼,也分不清楚这究竟是梦还是真实.

张烨以为她睡着了,踮手踮脚的走了出去.

门外,她听见张烨悄声说…“妈也太胡闹了,离婚是不可能的,爸你快去签字同意手术,拖下去,妈的身体就完了.”

“爸也不想为了那个女人气坏了你妈,但是你妈也太固执了,既然那个女人没事,你就去劝劝你妈吧!”

听着听着,朱芳睁大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让泪水流出来…

在风卷走天边的云烟

穿过指间的阳光耀眼

在你我之间

宿命是一把风霜的剑

在离别之前

请转身遮住萧瑟的脸

秋初,淡黄色的花,在医院的院子里,一朵朵无声飘下,宛如每分钟流逝难再的时光.

匆匆数月的婚姻生活犹如生命中的惊鸿一瞥,情是情非,无非是轮回中短暂的过场.

那是另一个朱芳,而不是现在清醒的她.

所以我们一起忘掉吧!张烨!

朱芳打开了门,眼里还是滴下了泪. 病房门上摇响的风铃,意不尽!

终于搞掂顽固的妈妈了,张烨在心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幸好老爸还勉强算明理,就是妹妹不太行,回去停了她的副卡,看她投降不投降,死妮子,居然敢动手推他可爱的老婆.

他可爱的老婆,这时候应该醒了吧!

别忘了答应过她,要买她最爱吃的雪糕,张烨微笑着推开超市的门. 可是为什么玻璃外面走着的身影是那么的熟悉.心一阵抽紧.

隔着层层的人海,她不经意转头的脸痛彻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奔跑着出去,头发因为出汗湿了贴着而没有飞扬,过往的汽车却不理解他焦急的心情,交叉在他身边行驶着.

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身影,他整个人都疯狂了:“朱------芳------”

听到他焦急的吼声朱芳回过头来,看到他如陷入绝境的野兽一般的目光,眼里不由自主地掉下泪来.

张烨见她回过头来,欢喜得声音都变了调:“不要哭…芳…快.快回来.”

但朱芳的眼神如同十年前在天台上一样的绝决.

她加快速度飞奔起来,远远地将那绝望的哀嚎抛在后面.

风流如水

张烨扶上旁边的墙柱,慢慢的立起身子,他眼睛痴狂的吞噬着朱芳消失的方向,可惜那里已经空空落落,象一个泡泡,用手一戳,背影就散了.

这晴天的早上,他的生活如被惊雷碾过, 轰掉了建立在虚幻中的幸福生活.

跌进残酷的现实,温暖不再.

该来的还是跑不了.

回到特区,他的手机震天的响,张烨毫不动容.

他坐在办公室的高椅上,抬手向远方的妻子举杯遥祝,他低头浅饮,琥珀色的液体流过他冰冷的唇.他的眼睛逐渐变得狭长而尖锐.

“呯!”桌子上的文件似闪电骤至般的回响,刺破室内的安静.

章卫闯进了他的办公室,“巨邦要收购柏烨电脑公司.”他不动声色的说.

“知道了.”张烨冷漠的口吻让章卫心惊.

朱芳这个女人到底有具有多大的影响力!

“相信我,朱芳是重要的,但男人的事业也同等要紧!”章卫看透世情的口吻.

“明白.”张烨点头后漫不经心的站起来“一切,我心中有数.”

章卫叹了一口气,他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我叫人泡杯茶给你,别再喝酒了.”

“不用,我清醒的很.”张烨摇头.“从巨邦公司的代表来到特区,我就知道,他们在查看主流的市场.虽然郑海峰开发的迷你电脑不成熟,为什么我还要投放进市场去,打价格战是次要的,第一我是要引起巨邦公司的注意.”

章卫眼前一亮,他也是从销售起家的.巨邦公司是从地产起家的,这两年来虽然有了电脑这个产业,但一直发展在高端的水平上,融入不了平民的路线.而柏烨公司出了名以平民线为主,无论是电脑还是酒店行业.

“中国有钱的人多,但中产的人也不少,没有人跟钱过不去.”张烨冷笑,“地产他们比我们老到,所以酒店那一行他们是不屑沾手.但电脑不一样,有十几亿的市场前景.”

章卫眼前一亮,2899的迷你掌上手提电脑对行界的影响是无庸置疑的,尤其在9999元的对比下,所以柏烨公司推出新机时根本没有打广告.

“前年的普通手提电脑是一万多元,今年却是几千元,花样是越来越多,功能也是越来越好.以我们的背景,在这一行不可能有更好的发展,所以我在这段时间为我们争取更大的筹码.”

“所以巨邦推出新机的动作很大,但反而成了我们的宣传.迟些他们的代表必定要找我们谈判,洽谈股票收购事宜,我们会失去柏烨,但手上会有更多的金钱可以从事其它行业.”章卫总算想清楚了.他咂舌道“朱芳糊涂的时候还好,怎么在清醒的时候放走你这个金龟婿?”

张烨直直的看着章卫“当年陈菲答应我的订婚,更多不过是看中我的能力.所以我们分手后依然可以做朋友.但朱芳不一样,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情来得深,恨得也绝.”啪!他手中的笔折成两截.浸骨之寒延至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他沉默了许久.

就在章卫以为他想一个人安静的时候,他说话了,“朱芳神智不清的时候,很多人都反对我娶她.也有很多人劝我把她治好了再说.但没有人发现我错过的时间已经太多了,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如果当初我顺利和她发展,结婚,哪怕以后只能平平凡凡的过日子,我也觉得是幸福.”

章卫打了个寒噤,张烨眼睛里赤裸裸的感情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无论怎么样?她现在是你的妻子了.你还是有机会的.”

“那又怎么样?”张烨失魂落魄的声音响起.酸痛从他的心底汹涌而出“感情,其实和时间同等重要,而时间不能倒流,朱芳已经把最痛的日子走过.所以她也挽回不了当初对我的感情.”

“你的意思是说,你跟朱芳,永远都不可能了吗?”章卫困难地问着这个问题.

“她现在人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张烨的声音有如梦魇.“连她的踪迹都没有,我拿什么为自己争取机会.好笑的是,我现在只能争取她要离婚的时候再见上她一面.”

章卫心知自己触动的是张烨那根痛苦的弦,他沉默半响转身出了办公室,转身关门的时候,他看见张烨靠在落地窗上,半隐在昏暗的窗帘里.

特区的秋初,知了还趴在树上不知疲倦的叫着,石子漫成甬路,两边长满了树,繁茂的叶挡住了炽热的阳光,留下了班驳的光影投射在小路上.

张烨把车驶进去,然后车停到了楼房的下面,他带着陈菲上楼走进了自己的房子,

陈菲站在客厅,看见博古架后是茶色的高脚大理石桌子,上面供着一瓶碧桃花,和一组青玉似的茶盏.而客厅角上摆放着黑色的沙发,墙壁上挂着一幅杏花锦鸡图.沙发前面是红木的小几.而博古架上一隔一隔或贮书,或置放盆栽,或摆放着精致的小船和瓷娃娃.真真玲珑剔透.

包裹在裁剪精致职业装里的陈菲有些出神看着面前这个带着铂金框眼镜的男人,掩不住眉目里散发出的狂野气质,何曾是自己脑海里那对清澈安详的眼睛和轮廓柔和的脸.

再看这里的一品一物,竟是与自己想像的大不同.

看来时光真的很残忍,爱情和人都留不住,连记忆也不剩毫分.

留意到陈菲的注视,张烨毫不动容,他摘下眼镜,很温柔地折起.然后低垂着眼脸专心的沏上茶.

泡好茶,他放了一杯在陈菲的前面,她浅饮,水流过她红润的唇.

“希望你再考虑一下合并的案子.”她突然来了一句.

张烨微微一笑,静浅的看着她,“不是说好了收购吗?”

陈菲正襟危坐,娓娓道来“但我觉得合并的话对双方都有利,我们公司以后出钱,你出力出谋划.”说话间她幽黑的眼中闪烁着异彩.

“十年前我不适合贵公司,十年后也一样,所以合并是不可能的事.”张烨的笑容不变,沉稳的声音清晰的传到陈菲的耳中.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况且我一向公私分明”陈菲直视着他的眼睛,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张烨涛唇边扯出一缕极淡的笑意,以前或者现在大家彼此心照了.

“你也知道我太太的情况,我想以后多些陪她,这才是最大的主因.”张烨垂下双眸,将新茶重新注满陈菲的杯子,因为满了一点,空荡荡的青玉杯边沿处,溅上几滴晶莹的茶滴,仿佛是无声的哭泣.

陈菲敛和了脸色,“她现在怎么样了?”

不好然也,张烨垂下头,意兴深沉.

“今天她怎么不在家?”陈菲探究的问.

“她这阵子越活越小,天天闹着出去玩,我晚些还要尽力哄她回来.”他的口吻中含着浓浓的呵护“有时真拿她没办法.”

他的话象一把利刃从体内剥开,陈菲狠狠的绷紧了身体.“一切照旧吧!我先回去了.”她有些狼狈地抓起放在沙发上的包.

张烨敛了笑容,“陈菲!”

她回眸,张烨走到她的面前,“当年我是很爱你的.”

陈菲闻言一呆, 心中一亮,得以把多年积郁抛开.她笑着说:“谢谢!”

虽然爱她,也抵不过他们二十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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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小姐别看这是样机,但摆了没几天.”朱芳倚在柜台前,倦倦不诲对着面前的女顾客道“你也知道我们柏烨电脑是出了名的质量好,所以一般很少降价,因为这是样机,所以才能便宜200元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回家再想来想去,这台样机又摆了几天,心疼的还不是你.”

女顾客心动又心疼地看着那台样机.

“怎么样,我也是为你着想,瞧瞧15寸的屏幕,超清晰的画面,你买了它.我还会赠送你背包一个,电饭煲一个,摄像头一个,耳麦一个,正版杀毒软件一盒.还有1G的U盘.“说到最后她压低了声音“不过你不要和别人说,我是看你人爽快,我才愿意送的.”

旁边的郑海峰头痛欲裂地望着卖电脑的朱芳“老大,你多送了软件和U盘了.”

顾客一听,立马点头道“我买了,但送的东西一件不能少.”

“好咧!保证不会少.”笑咪咪的朱芳一转头扯着郑海峰的耳朵笑道“软件你有,U盘你也有,我是在帮你清理东西呢,省得它们占用你房间的空间.”

这时电脑部的主任过来问道“你们在干吗呢?在这里说私人话,不如卖多几台电脑.”

噢!居然忘了这是公众地方,朱芳很快挽住郑海峰“主任好,我在央他帮客人免费升级内存呢.哎啊!小郑啊!你答应了是不是?啧啧!瞧你脸都出汗了,下次别穿那么多衣服哦!”她很殷勤地奉上纸巾给他擦汗.

一旁的顾客笑得见牙不见眼,马上掏出手机打电话道”喂!XX吗?快来美宁电器的柏烨电脑专柜,对对!价格实惠,服务极好,送的东西多,又可以免费升内存.是是,平时不是买八千元的才有免费升级,现在她这里五千元都可以也.”

郑海峰仰天做无语状,这老总的女人太坏了,住他的,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还要免费做她劳工,想想他堂堂的工程师,竟然沦落为跑堂的小二,实在是太掉价了.

但素米办法,谁叫她无意发现自己是跷家一员,在威胁之余又挟着伯乐老婆之恩,从此他只得认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下班时,朱芳拿着销售单,深情地的望着郑海峰.“昨天没你四台,前天没你只有三台,今天有你卖出了九台.”

一台电脑五十元提成,一五得五,三五十五,九五四十五…哇啊四百五十大洋啊…

她不由歌出心声道“洞庭湖的水啊绿油油,你是我的心啊,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

郑海峰听后很酷的带上了黑超,沉声道“师奶,你太老了.”

(注:师奶就是己婚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