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翎看着温婉柔顺的妻子露出这般的狠利,他不知道夏河曾经挑衅宁儿,但他也绝不会容忍伤害自己家人的人,何况是这样卑劣的手段,只是他不希望宁儿的手上染上鲜血,便道:“我去吧,这样的事我不忍心让你沾染。”

宁儿感觉到了沈雁翎语气中的心疼,明白沈雁翎误会她的意思了,她并没有要夏河性命的意思,便笑道:“我没有杀他的意思,只是该给他些教训了,他还不值得让我沾上血腥。”

沈雁翎见宁儿没有要人命地意思,也就随宁儿去了,他虽然也生气夏河伤了阿筝,但只要阿筝没有生命危险,多经历些事也没什么不好,往后风跟着阿筝,只要没有威胁到阿筝,他也不会让风多看顾阿筝。至于宁儿,出气这种事当然要自己动手才解气,况且又不是只有动手伤人才能解气。

宁儿心疼阿筝,叫沈雁翎杀了一只鸡,炖了给阿筝补身子,大概是生活好了,阿筝现在已经不那么喜欢吃鸡了,宁儿炖了一些药材进去,阿筝更是不喜,看着单独给阿平炖的,没有加入药材的鸡汤,阿筝看宁儿的眼神那叫一个幽怨。但在宁儿的灼灼目光下,阿筝还是喝了不少鸡汤。

宁儿没打算暗地里报复夏河,夏河跟她玩阴的,她却想光明正大的收拾夏河,也让他长长教训,正好明日是集日,宁儿决定明日上街再对付夏河。

次日一早,沈雁翎和宁儿陪着阿筝一同往镇上去,顺便带上了阿平,正好学堂休息,宁儿他们也没有要买什么东西,纯粹是一家人一起上街找夏河晦气。

一家四人行到镇上,却见城门上吊着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中年男子,已是面目全非,认不出本相来。原本这样倒可以给他保留些面子,却没想到那个英雄竟然十分贴心的把他的来历、生平、犯过的事,哪怕偷人家一根黄瓜都清清楚楚的列了出来,而这人正是夏河。

今天是集日,此时又是开市的时间,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都对吊在城门口的夏河指指点点的。夏河被吊在上面的时间应该不短了,此时虽然嘴里骂骂咧咧的,但声音已轻不可闻。

沈雁翎看着这般的惩罚,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不知是谁想出如此妙法,真正解气。”阿筝也看出夏河来了,笑的很开心,扯着宁儿的袖子说着恶人有恶报。宁儿却是扑哧一声笑了,沈雁翎不解的望过来,目光里带着问询,难道是宁儿做的?

宁儿自然明白沈雁翎的疑问,轻声解释道:“不是我,是秋水。”

沈雁翎面上露出一丝惊异,他知道宁儿已经渐渐记起过去的事了,也知道秋水不是普通侍女,但没想到秋水竟然会这样替宁儿出气,眼中依然带着探寻,都说万物随主,难道宁儿也有这样的本性?

宁儿看着自家夫君的眼神,无奈解释道:“不是随我,秋水是阿潋一手调教出来的。我那个弟弟从小就古灵精怪的,秋水虽然是我的丫头,但常常被阿潋带过去教导,说是以后护着我,免得我被人欺负。”

沈雁翎咧咧嘴什么都没说,他从来不觉的宁儿是个好欺负的,却不知眼前的早已不是从前的上官水沄,而那个上官水沄虽然才貌过人,但当真是个好孩子,除了不会女红,倒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又从小被保护的太好,根本不懂得那些心机谋略,原本她父亲就不想她嫁入皇家,甚至想过借着悦王府的财势,招赘一个女婿,继续宠着宁儿。只是皇家毕竟是皇家,上官水沄身边也有两个厉害的侍女,一个是秋水,由悦王世子上官水潋一手调教,在凤凰国,任何人都知道上官水潋这个一心护着长姐的潋世子,同时也是个有恶魔之称的皇家子弟。另一个是落霞,是上官水沄的师傅,也就是凤凰国师教导出来的,绝对忠诚于上官水沄。两人跟上官水沄一起长大,感情极深,如今秋水在这里,却不知落霞在何处,宁儿不免心中怅然。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沈雁翎见宁儿神色微暗,猜想宁儿是想起什么不好的记忆了,拍拍宁儿的肩膀轻声道:“别怕,还有我们。”

宁儿一笑,道:“我知道,我不担心,只是有些想念爹娘和阿潋了。”还有远在前世的亲人朋友,宁儿望着天,轻声在心里说。

沈雁翎轻轻一叹,道:“将来有机会,我陪你一起回去,可好?”

宁儿心知凤凰国千里之远,更何况没有了联姻公主的身份,只要沈雁翎入仕,他们要想去凤凰国是极难的,但沈雁翎有这份心,她还是很高兴,向沈雁翎笑道:“好!”

很快,官府的人来了,把夏河从城门上放下来带走了。热闹看完了,城门口聚集的人也就散了,沈雁翎和宁儿带着两个孩子进城逛街去了。

他们今日就是为修理夏河来的,如今不用他们动手,便在街上随意闲逛了。刚刚秋收,又要交税,街上卖粮食的人很多,也有卖其他东西的。在这个时代已经开始实行部分的货币税收,类似小河镇这样比较偏远的山村,不方便粮食运输,就是上交银钱的。虽然租税不算重,但农民的负担也不轻。上次宁儿给李家少爷治病,李老爷知道宁儿家家境一般,是直接给的银票的,因此宁儿他们也就不必再麻烦卖掉粮食交租。

集市来了几次了,也就没什么新鲜了,阿筝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喜欢热闹的时候,倒是十分开心,阿平一向安静,到集市中也是安安静静的趴在父亲怀里,一双好奇的眼睛四处打量着。

忽然,一个大概八九岁的女孩向宁儿一家跑来,紧紧揪着宁儿的衣角,道:“姐姐,救救我,他们要让我接客!”

宁儿低下头看揪着她衣角的女孩,看上去不过八九岁的模样,一身衣裳早已辨不出原来的颜色和样式,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糊满了泥污,看不清原来的样子,唯独一双眼睛极亮,泛着水光,让人没来由的心疼。抬眼看向她身后追来的一群人,宁儿眉头深皱,宁儿虽然不曾见过,但猜想便是青楼的打手,这个孩子还这般小,竟然逼良为娼。

“你们两人,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我们老板可是跟知县大人有亲的,你们这样的人家惹不起!”宁儿还没有说话,领头的打手便向宁儿喊道。那个女孩儿闻言,身子不由得缩了缩,揪着宁儿衣角的手攥的更紧了。

宁儿侧脸看沈雁翎,他沉静的面上露出一丝愠怒,这些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逼良为娼,正想说话,阿筝已经开口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不讲理,伤害这样一个小姑娘,太过分了!”阿筝的声音清脆而略显稚嫩,带着正气,一双大眼睛盯着对方的眼睛,丝毫不见害怕,倒是那个一脸横肉的打手心底生出一阵惧意,心中骇然,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竟有这般的气势。嘴上却不肯松口,道:“过分又如何,我家老板可是与知县大人有亲的,得罪了知县大人,你们就别想在县内混了。快点让开,我念你年纪小,不计教你口出狂言!”

沈雁翎眉头深皱,在金龙国而言,知县不是什么大官,但在小河镇上,得罪了知县还真是大麻烦,四下扫了一眼,李安旬竟然也在人群中。沈雁翎一笑,李安旬看过来,沈雁翎微抬手,在只有李安旬看得到的地方,露出一枚墨玉来,正是暗门门主的信物,意思很明白,叫李安旬搞定这件事。

李安旬眼中现出一丝惊异,他早就觉得沈雁翎身份不同寻常,却没想到竟是暗门门主,如今表露了身份,自然是要他给他摆平这件事。他知道沈雁翎三天之内摆平了暗门上下不服之人,自然不会怀疑他的能力,不过这件事于他来说却比沈雁翎容易的多,毕竟在小河镇,沈雁翎只是个农夫,而他是望族李家的公子,他出面,对方不可能拂了他的面子。

“与知县大人有亲么?那本公子跟知县大人讨个面子如何?这个小姑娘,你们就放她一马吧!”李安旬从人群众中走出来道。

“原来是李公子,不知李公子要这个丫头做什么?”李家是金龙国四大家族之一,不说是一个小小的知县,就是清河郡太守,对于李家少爷也要给几分面子,何况他一个打手,对于李安旬恭恭敬敬的。

“呵呵,这位姑娘是我家四弟的救命恩人,她的事,自然也是我李家的事。”李安旬看向宁儿道。

那群打手对视一眼,知道惹不起李家,回去老板也不会责怪他们,便向李安旬拱了拱手,离开了。

“今日多谢李公子了。”沈雁翎向李安旬拱手道。

李安旬咧咧嘴,他现在只希望沈雁翎不要记他的仇,否则,他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不过举手之劳,何必言谢。家父家母一直希望当面向宁儿姑娘道谢,今日既然遇到了,不如到府上坐坐,四弟身体已好了许多,但还希望姑娘再给四弟做一个检查。”

宁儿想想也确实该给那个孩子做个复查,沈雁翎也没有反对,便同意了。不过还有这个孩子不知怎么办。宁儿弯下身子,问道:“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可好?”

女孩子摇摇头,轻声道:“棠儿没有家,姐姐你收留棠儿吧,棠儿什么都会做的。”

看着女孩儿哭泣,宁儿倒不忍心不管她了,沈雁翎叹了口气,道:“罢了,留下给阿筝当媳妇儿算了。”沈雁翎不过是说说,并没有当真的意思,他们走得到一起也好,走不到一起,便把她当成女儿就是,正好他家还缺女孩儿。

宁儿是不想这么早给孩子定亲,不过看着沈雁翎也就是说说的样子,也就没有当真,至于将来,他们走得到一块去挺好,不行也就算了,因此也就默认了沈雁翎的话。阿筝偏着头看着爹娘说要给他当媳妇儿的女孩,眉头微微皱起,道:“爹,她比我大唉,当姐姐算了,我还是喜欢小芸一样的媳妇儿。”

宁儿闻言扑哧一声笑了,道:“姐姐就姐姐吧!你叫棠儿是吧?以后要看顾弟弟,知道吗?”

棠儿点点头,跟沈雁翎一家一起向李家走去。宁儿和沈雁翎都没把要棠儿当儿媳的话当真,但棠儿却当真把夫妻俩改口叫爹娘了,宁儿和沈雁翎没什么,就阿筝常常跟棠儿争论媳妇和姐姐的问题。

------题外话------

考研学校断网,亲们原谅我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李安旬领着沈雁翎一家往李家走去,因为是李安旬带着,他们也不必等通报,直接进了会客厅坐下。片刻,李老爷和李夫人带着李四公子过来了。还没等宁儿几人见礼,李夫人拉着李四公子就要给宁儿跪下,谢宁儿的救命之恩。

宁儿哪里会让他们跪下,连忙拉两人站起,道:“快别这样,宁儿是晚辈,哪能受您这样的大礼。”

“宁儿姑娘说哪里的话,若没有姑娘,我可怜的孩儿怕是就这么去了,只要我的睿儿能好起来,哪怕是要我的命,我都愿意。姑娘救了我儿回来,是我们李家的大恩人,一个礼算的了什么?”李夫人诚心诚意道。

“好啦,夫人,你再这般下去,宁儿姑娘就要为难了,快坐下吧。”李老爷扶了李夫人坐下,又向宁儿道:“本该亲自去拜谢姑娘的,只因睿儿体弱,不敢让他劳累,今日遇到你们一家进城来,定要让我们聊表谢意。我已吩咐备宴,今日你们可不能推辞了。”

“如此,我们一家多谢李老爷了。”沈雁翎向李老爷道。

“哪里的话,你们能留下,是我们的荣幸才是。”李老爷道。“对了这个孩子是?”李老爷注意到了棠儿,向沈雁翎问道。

“是今日在街上见到的可怜孩子,无家可归,相公就留下给阿筝做媳妇儿了。”宁儿笑道。

“是姐姐,不是媳妇。”阿筝赶忙纠正宁儿的话,小嘴撅起,煞是惹人喜爱。李夫人被阿筝逗乐了,招手叫阿筝过去。阿筝看了父亲一眼,见父亲点头了才向李夫人走去,规规矩矩的行礼道:“李夫人好。”

李夫人一向就喜欢孩子,尤其是阿筝这般乖巧又漂亮的孩子,拉着阿筝的手问阿筝多大了,可上学堂了。阿筝都老实回答了,末了还送了一套文房四宝给阿筝。

“小少爷身体如何了?”宁儿打量着李少爷脸色好了许多,向李夫人问道。

“已是好了许多,只是身体弱了些。”李夫人说着看向小儿子,脸上尽是心疼。

宁儿点点头,“那就好,身体弱只要细心调养就好。今日既然我来了,就再给李少爷检查一下吧。”

“老夫正有此意。睿儿,过来让宁儿姑娘给你把个脉。”李老爷闻言向李安睿道。

李安睿点点头,向宁儿走来,挽起袖子,把手腕伸到宁儿面前,道:“麻烦姐姐了。”

宁儿打量了一下李安睿,比起上次的一脸病容,这次脸色好的多了,精致的小脸,白皙的肌肤,宁儿想,将来长大了定是一个难得的美男子。宁儿一边给李安睿把脉,一边询问他自己的感觉,毕竟许多感觉只有病人自己才能体会。问完了病情,宁儿给李安睿开了药方,又嘱咐了需要注意的事,李安睿却说出了一句让宁儿十分惊异的话,“宁儿姐姐,你可以做睿儿的姐姐吗?”

宁儿看向眼前比阿筝大不了多少的孩子,脸上却又与年纪不符的成熟,却小心翼翼的想让自己做他的姐姐。宁儿想到上官水潋,那个她已经渐渐认同的亲弟弟,总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跟上官水沄抢东西,又一边费尽心思保护自己单纯的姐姐。宁儿不忍拒绝,笑道:“你喜欢,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我可不喜欢这般小老头一样的弟弟,乖,笑一个。”

李安睿闻言,脸上出现一丝红晕,露出一个笑容,不像阿筝一样清澈明媚,带着一些羞涩,一丝忧伤,让人没来由的心疼。

李老爷、李夫人见儿子笑了,心中一阵苦涩,虽然李安睿是他们最小的儿子,但因为是唯一的嫡子,自小就当成李家继承人来培养的,以至于孩子小小年纪就似个小大人一般稳重。加上在李安睿之前已有三个庶子,就是老三安杨,也长了安睿五岁多,若没有安睿,他们都可能成为李家继承人,因此,在家中,除了李安旬,没有人不是背着他们欺负安睿的,只是安睿从不对人说起,久而久之,他们夫妇也极少见到安睿露出笑脸。

李夫人命人带棠儿去梳洗了一下,叫安睿带阿筝去玩,留下沈雁翎夫妇带着阿平陪他们说话。安睿和阿筝出去了,李夫人便把阿平抱了过去,在怀里哄着,宁儿便明白这位李夫人是十分喜欢孩子的。

晚饭时,虽然李老爷和李夫人宴请沈雁翎一家,但并没多叫人来,除了李老爷夫妇、李安睿、李安旬之外就只有一个李安睿嫡亲的姐姐李云景。宁儿也算明白李安睿为何那般希望她做他姐姐了,这个李云景,对李老爷李夫人讨好撒娇,对李安旬带着敌视,对沈雁翎一家带着蔑视和不屑,而对李安睿则是一副怨毒的样子,不过是十二三岁的样子,却带着一副尖刻骄傲的样子。

李老爷和李夫人,对这个女儿似乎也毫无办法,只得不去管她,只叫宁儿沈雁翎不要介意,哪知只是这样一句,竟惹得这位大小姐摔碗而去。李老爷没说什么,只让人收了碗,便不去管她,招呼沈雁翎一家吃饭。宁儿很是不解,一个名门大族的千金小姐,为何这般没有修养,却不好多问,李夫人也只是叹了口气道:“这孩子,从小就心思细腻,说好听了是心思玲珑,说难听了,就是喜欢胡思乱想。睿儿三岁大的时候,姐弟俩在荷花池边玩,睿儿小,没站稳把她撞下了荷花池,吓得哭了没及时叫人救她上了,得了一个月的风寒。从那以后,就天天说睿儿故意要害她,谁劝都没用,只怪所有人都偏心,到后来就成这个样子了。”

“罢了,夫人,该说的我们都说了,该教的也教了,她转不过弯来我们也没有办法。让你们见笑了,还请不要介意。”李老爷赔礼道。

“无妨,李老爷不必放在心上。”沈雁翎道。

“李老爷,虽然这是您的家事,我们不便插嘴,但我想,李小姐应当是心里有个结解不开,若照此下去,绝非善事。我想李夫人不如多关心些李小姐,想必能找出症结来。”宁儿道。

“姑娘说的是,这些年睿儿身体一直不好,我们一心照顾睿儿,难免忽视了她。”李老爷叹道。

晚膳后,天已晚了,李老爷特意备了马车送沈雁翎一家回去。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回到家中,点了灯,宁儿才认真打量那个叫棠儿的女孩。八九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稚气,身上穿着李家找来的旧衣裳,却有着难得的大家气质,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还未长开,但可以预见将来也是一个美人,一双秋水含烟的眼睛,带着些许水光,更多的是沧桑,让人莫名的心疼。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可还有亲人?”宁儿坐在女孩儿对面,温和的问道。

女孩儿抬头看了宁儿一眼,又看了沈雁翎和阿筝一眼,确定他们都没有要送走她的意思,才说道:“我叫孟雨棠,家在京城,我父亲是个官位不低的官员,母亲却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我爹本不是大族出身,曾经只是个贫寒书生,那时我娘是村里的一枝花,最后嫁了我爹还有不少人遗憾。当年我爹一心只读圣贤书,哪怕是种地砍柴都是我娘在做,吃了几年的苦,好容易我爹高中状元,却开始嫌母亲出身不好。”

“先是为了攀上高门,娶了礼部尚书家的小姐,把我娘降成平妻,之后又陆陆续续纳了几个妾室。母亲性格柔顺,哪怕从原配嫡妻降成了低人一等的平妻,好歹我和哥哥还有个嫡出的名分,她就忍了。谁知那些人却得寸进尺,害死了我哥哥。哥哥不在了,本以为我爹会处置凶手还我娘一个公道,可他竟然只是轻描淡写的责怪了几句,就一笔带过。”

“我娘亲心冷了,她只怪爹爹高中状元的时候,没有听大姨母的话,带着我和哥哥跟父亲和离,至少哥哥就不会死。娘亲从那以后再不与爹爹的那些妻妾争宠,一心只守着我,在佛堂度日,去年就郁郁而终了。娘亲死后,我在家中的生活更加艰难,但我还小,又没有办法逃离,只得忍受。没想到我这般委屈求生,那个恶毒的女人还是不肯放过我。”

“前段时间,我爹得罪了一个高官,被那人参了一本,家里顿时急了。那女人不知从哪里打听到那个高官喜欢女色,便劝我爹把我送去,讨他欢心。我本以为,我到底是爹的亲女儿,在怎样也有割不断的血缘,再怎样也不会把不到十岁的我送人去糟蹋。却不曾想,他为了权势,竟然当真要把我送人。”

“我的丫鬟小月,原本是我娘从街上买回去的,她感念我娘的恩情,一直忠心对我。听到这件事后,便设法将我送出了宋府,而她,扮成我的模样,替我去受了那份罪。”孟雨棠没有隐瞒,所有的话都对沈雁翎一家说了。也许是冷了心了,孟雨棠说起宋家的事不见悲喜,只说道哥哥母亲的时候流露出愤怒,说道小月的时候现出哀伤和无力。

沈雁翎和宁儿听过这话都沉默了,朱氏一直不喜欢沈雁翎,也从未想要害过沈雁翎的性命,就算宁儿从小在皇家长大,也是被一家人宠着的那一个,无法想象孟雨棠的父亲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亲生儿子被人害死,还要亲手把女儿推入火坑。

“棠儿姐姐,你别伤心了,我比你小,当不成你哥哥,但可以当弟弟啊!你放心,以后有我保护你,谁也不能欺负你!”阿筝最先开口安慰孟雨棠。孟雨棠看阿筝信誓旦旦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嗔道:“我既是姐姐,自然是我保护你,哪里会让你来保护我!不如,我们一起保护小弟弟吧!”

“好,我们一起保护平儿!嗯,还有小芸,棠姐姐,你可不许反悔!”阿筝捏着小拳头,一副认真的样子,惹得宁儿直想捏他的脸。

看到两个孩子达成共识,孟雨棠也终于露出了笑容,不由生出一阵欣慰之感,向孟雨棠道:“既然这样,你就安心住下来吧!我们会把你当自家孩子看待,定不会委屈了你。”

孟雨棠点点头,就这样在沈家住下了。孟雨棠被她母亲教的极好,虽然被嫡母压着,没有机会学习大家闺秀的技艺,但礼仪女红、待人接物是丝毫都不欠缺的,从此以后,沈家的缝缝补补的活都是她做的。宁儿倒是有些羞赧,人家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孩,女红都比她强,她似乎真的就成了异类了。

来到这个异世,宁儿有了两个儿子,如今有这个女孩儿,又十分聪慧,宁儿有心好好培养她,因此,便如大家闺秀一般,教给宋雨棠琴棋书画,甚至医术武功。可惜宋雨棠在琴棋书画方面天分不错,很快学得像模像样的,但武功医术却没多少天分。宁儿也不强求,由着她的兴趣去学。

九月中旬,乡试放榜,果如沈雁翎所料,成绩不算好,倒是过了,毕竟成绩若是太好难免引人注目。省试在十月中旬,秋收已过,家中并没有什么需要忙的事,沈雁翎便放心留下妻儿,启程前往省城。此次省试倒是有几个同乡的一同去考,便结伴同行,一去就是近一个月。

家中没有多少农活要做,家事也有宋雨棠帮忙,宁儿轻松不少,李家给了不少诊金,宁儿也不必操心生计,闲来无事便上山采药,有时会顺便打些猎物回来。其实像沈雁翎和宁儿这样的武功,要打猎基本上就是想打多少就能打到多少,但他们又没有打猎致富的想法,也就偶尔打些改善生活而已。

这天宁儿采药回来,刚进门,就见棠儿迎过来,道:“娘,有个人找你,等了好一会儿了。”

“嗯,是吗?”宁儿漫不经心的放下背篓和药锄,打水洗脸洗手,“他可有说找我什么事?”

“主子,我可找到你了!”宁儿话音未落,便有一名青衣男子哭着扑到宁儿面前。

这么久以来,宁儿的记忆已恢复的差不多了,听到这声音,她就知道来人是谁了。从前上官水沄有两个侍女,一名侍从,面前的这位就是上官水沄的侍从,名为青鸟。虽然青鸟名为侍从,但很少直接跟在上官水沄身边,而是四处奔波,替上官水沄处理其他的事,就是上官水沄从凤凰出嫁,他也没有直接跟在身边,而是约好了在金龙国相见,不想上官水沄路上就出了事。

正文 第四十八章青鸟

宁儿无力地叹息,凤凰国的悦亲王府中,王爷最尊贵,王妃最任性,世子最调皮,而上官水沄最富有。而这些事都是青鸟在打理,上官水沄就是个幕后主子,但青鸟这人什么都好,唯独就是一个大男人,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思想,偏偏有事没事就扑到上官水沄面前哭,让人无力又无奈。

“好了,青鸟,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有事说事,没事就回王府给爹娘报个信去。”宁儿抚了抚额,很想重重给他两巴掌,但人家千里迢迢跑来寻她,这样做似乎有些过分,只是哄是绝对使不得的,否则这个人一哭起来,当真有孟姜女的气势。

“主子嫌弃青鸟?”青鸟抬起头,那一张漂亮的脸蛋上尽是委屈,挂着泪水,当真是梨花一支春带雨。

宁儿仰头望天,这个青鸟是上官水沄幼时从街上买回去的仆人,悦亲王想着女儿身边也该有个信得过的侍卫,就让他留在上官水沄身边。青鸟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姓赵,跟在上官水沄身边后,才改叫青鸟,还与落霞和秋水有关,“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跟秋水的名字都出自这句诗,上官水沄就随口叫他孤鹜,上官水潋嫌这个名字不吉利,就改叫青鸟了。原本青鸟细心体贴,武功学的也好,跟在她身边也不错,但久了上官水沄就受不了青鸟动不动救哭的性格,看着那张脸又狠不下心赶他走,索性自己拿了些钱,在外面弄了些产业,叫他打理,只希望他少在面前荼毒她的耳朵。不过青鸟倒确实是个奇才,不仅把上官水沄的产业打理的极好,更扩大了规模,只是上官水沄感兴趣的东西不多,涉及的领域并不广。

“我没有嫌弃你,我丢了那么多年,爹娘一定担心了,你带个信回去,也免得他们担心。”宁儿闭着眼睛,无奈的说道。

“我就知道主子不会讨厌我。主子放心,王爷王妃,还有潋世子都很好,只是担心主子,要是知道主子平安无事,也就放心了。主子,我们这就回去吧!”青鸟说着,就拉着宁儿要往外走。

宁儿再次扶额,叹息道:“上官水沄在京城啊!你是嫌你家主子我命长是吧?我还不想这么早被人追杀到天涯海角。”宁儿望着天,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单纯到一根筋的青鸟究竟是怎么在吃人不见骨头的商场上活下来的。

“是啊!有人冒充了主子,”青鸟虽然单纯,又有些冲动,但仅限于面对主子的时候,在商场上,他简直冷静的怕人,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在他面前占到便宜。“主子,我猜那些人一定有一个大阴谋,搞不好会引起战争。主子您要参与吗?若不想,属下只告知王爷王妃主子一切安好。若主子要揭穿那些个小人,属下便竭尽全力为主子收集证据。”

“这些以后再说吧,你先留心着他们,若他们只想要一个皇后的位置,给了他们便是,但若想要的太多,我定会让他们都吐出来。”难得青鸟正经下来,宁儿也认真说道。

“是,属下知道,定会为主子办好。”青鸟回答。

宁儿看了旁边听得有些呆了的雨棠,叫她给青鸟倒杯水来,她信得过雨棠,也就没有刻意避开她。雨棠心思聪敏,自然明白宁儿的意思,虽然震惊,但绝对不会泄露一丝一毫出去。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宁儿看向青鸟问道,小河村很偏僻,青鸟应该很难找来。

“主子忘了青鸟做的是什么生意了吗?听说这边出了种从未见过的蔬菜,叫土豆,属下特意过来看看,正巧就碰到秋水了,她说主子住在这里。主子,这家中也太过简陋了如今主子名下的资产已不少了,不必再受这样的苦了。”青鸟打量着宁儿家,不免心酸,主子从小是蜜罐子里泡大的,哪里受过这般的苦。

宁儿知道悦亲王府从来就不缺钱,上官水沄更不缺钱,叫青鸟做生意不过是闲的无聊时的一时兴起。因此,从最开始,青鸟做的生意就是各国各地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其他的便是青鸟顺手做起来的,可以说青鸟真正的任务不是赚钱,而是给宁儿搜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以后再说吧,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以前总感觉无所事事。我相公去省城考试去了,为了避嫌,我就不多留你了,尽快把消息传回去,早就想给爹娘传个信了,只是怕让人发觉我没死,反而给我的家人招来祸患,如今你来了正好。”宁儿把该问的都问清楚了就开始赶人,即便他们清清白白又是主仆关系,解释起来也很麻烦,索性就让青鸟说是求医来的,免得引起闲言碎语。

青鸟点点头,出门离开了村子。

“娘,你是皇家人吗?”雨棠见青鸟离开了,才轻声问宁儿。她是个极聪明的女孩,听到青鸟和宁儿说起的话,便怀疑宁儿是皇家纷争中流落出来的。

宁儿本也没有打算瞒着雨棠,既然收留了她,便会信任她,便说道:“我确实是皇家人,不过不是金龙国人。我是邻国的公主,联姻嫁到这边来的,不过路上被人刺杀,最后被掉了包,来了这里。”宁儿简单的解释,“你可千万不能对旁人说起啊,不然,大家都会有危险的,那些人可不会允许知情人或者的。”

雨棠惊异得小嘴微微张开,但她在复杂的大家庭中也生活好几年了,自然明白杀人灭口这种事,就算一件小事,做坏事的人都不会留些知情人,更何况两国联姻的大事,一旦对方发现,迎接他们的将是没完没了的追杀。因此,雨棠很慎重的点点头。

“别担心,他们都以为我死了,至少现在,我们还是安全的。当然,如果你害怕被牵连,就跟我说,等雁翎回来,我就让他送你离开。”宁儿看着雨棠的眼睛说道。

“我不怕,爹娘救了我的性命,给了我一个家,我要跟爹娘同甘共苦,更何况,我跟阿筝约好了,要一起保护照顾弟弟的,娘不要赶我走!”雨棠一听宁儿这样说,慌忙拉着宁儿的衣袖说道,她是真的害怕再一次被抛弃。

“别怕,娘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只怕你被牵连罢了,这以后,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宁儿见雨棠这般紧张,柔声解释道。

“雨棠不会走,哪怕会死,也不会离开。”雨棠看着宁儿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十月里,天气越来越凉了,宁儿带着雨棠上镇上买了布料,准备做冬衣。阿筝每天都会问沈雁翎什么时候回家,宁儿便笑着说“过些日子就回来了”,不知不觉中,自己却已十分想念他了。

没有地里的活要做,又不会做衣裳,宁儿闲的无聊,就教阿平说话。宁儿看着阿平也快有一岁了,平日没事就给他读书说话,最近闲的慌,更是每天抱着他给他说话,以至于雨棠成天拿看怪物的眼光看宁儿。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天下午,我们的小阿平终于喊出了人生的第一句话,还是叫宁儿的。虽然那声音稚嫩的,宁儿自己都分不清是“娘丁”还是“娘金”,宁儿还是十分开心的抱着阿平在院子里转圈。小阿平毕竟还是个不到一岁的孩子,立时被吓得哇哇大哭,惊得宁儿手忙脚乱的哄孩子。刚从省城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的沈雁翎,看着一向冷静的宁儿露出这样癫狂的一面,虽然觉得很可爱,但还是无奈的叹息着把孩子抱了过去。

沉浸在喜悦中的宁儿,这才注意到自家夫君回来了,脸上露出一丝窘意,有些不自在的说:“你回来了,考的如何?四弟可是一同回来了?”

沈雁翎抬头看了宁儿一眼,自家媳妇是越来越漂亮了,尤其是脸上带着一丝不自在的红晕的时候,笑道:“一切都好,四弟已经回去了,家里辛苦你了。”

“哪有辛苦,有雨棠帮忙,又没有什么活要做,我倒是无聊的很,幸亏还有阿平,不然我就要无聊死了。”宁儿把沈雁翎的行李收起,带着一些撒娇的说道。

“是啊!娘每天闲的没事就叫平儿说话,就跟鹦鹉一般,吵得要死。”雨棠给沈雁翎倒水,低声埋怨道。

沈雁翎看看宁儿,看看阿平,又看看雨棠,半晌叹道:“我在那边忙得要死,你们倒好,一个个闲的发慌的,下次该让你们去考。”

“我倒是想,等哪天允许女子参加科考了再说吧!”宁儿头也不回的说道。“爹说要你取得会试资格呢!怎样,有把握吗?”

“应该没有太大问题,题目并不难。倒是四弟,似乎还是考的不怎么好,我也没敢多问他。这不,考完就急匆匆回来了吗?”沈雁翎答道。一边还努力地教孩子说话,他也听到阿平叫宁儿了,虽然不清不楚的,但总是叫了,他总不能落媳妇太远不是。

“这么说,你原本还想在省城多呆?”宁儿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脸色不善地看向沈雁翎。

沈雁翎光顾着看儿子,没注意到宁儿不善的眼神,随口应道:“也没有,只是几个从前的同窗难得遇上了,说要聚一聚,只是…”沈雁翎正说着,感觉到雨棠轻轻扯自己的衣角,才看到宁儿微挑的眉毛,微沉的脸色,忙解释道:“哎,娘子,你别生气,我只是说说,就算四弟没事,我也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的,真的,你不信可以问四弟,他一路在喊累呢!”

宁儿见沈雁翎信誓旦旦的解释,本也没有当真生气,这下子直接扑哧一声笑出来了,道:“我哪里会当真管那么宽,你有你的朋友,聚聚也是正常的。”

沈雁翎摇头笑笑,把阿平递到雨棠手里,站起身,把宁儿搂进怀里,道:“傻丫头,我哪里舍得把你们丢在家里,当时就该直接带了你们一起去的。不过也无妨,待进京赶考的时候,我定会带你们一道儿去,省的娘子闲的没事,老想这些有的没的。”

被沈雁翎搂进怀里,宁儿羞得俏脸微红,轻推沈雁翎,低声道:“别这样,雨棠看着呢!”说着回头看,却见雨棠抱着阿平,偷笑着向屋里走去。

沈雁翎满意的看着雨棠带着阿平躲开,看着娇羞的妻子,低头吻上宁儿的红唇。宁儿眼中带着惊诧,一时竟忘了呼吸,身子软倒在沈雁翎怀里。半晌,沈雁翎松开宁儿的脸,半抱着宁儿,无奈道:“丫头,呼吸啊!”

宁儿大口喘着气,听到沈雁翎的话,没好气地瞪了沈雁翎一眼,狠狠道:“还不是你,没事吻我做什么。”

“呵呵!娘子不喜欢吗?”沈雁翎抚着宁儿的脸颊笑道。

宁儿再瞪了沈雁翎,推开沈雁翎向屋里走去。沈雁翎看着羞红了脸的宁儿,莫名地开心,仿佛多日来的疲惫都消失了,只觉得有妻儿在身边,无论做什么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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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期末考试,少了点

正文 第五十章追来

阿筝回家,见到父亲回来了,扑过来就挂在沈雁翎脖子上了。沈雁翎虽然平时对阿筝有些严厉,但也是十分疼爱的,许多日不见,他也十分想念阿筝,难得的拍着阿筝的背哄着他。

晚上宁儿特地做了好菜为沈雁翎接风,沈雁翎确实累了,早早就睡下了。夜里却有人来拍门,沈雁翎大概是倦极,竟然没有察觉,倒是宁儿睡得浅,被惊醒了。刚要起身,便听到门外传来打斗的声音。

这时沈雁翎也被惊醒了,连忙起身披衣,夫妻俩一起出了门。

推门出来,便见暗门的护卫风正同一名青衣女子动手,而那女子正是秋水。沈雁翎认得秋水的,知道她是宁儿的侍女,从见过的几次来看,他也相信秋水对宁儿的忠心,只是想不明白秋水为何这么晚了跑到这里来,更让他吃惊的是,秋水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从她的行动上看,应该受了不轻的伤。连忙让风住手,宁儿已冲过去扶起体力不支的秋水。

搭上秋水的脉,宁儿面色凝重,忙拉着秋水进屋,要给她治伤,秋水却按住了宁儿的手,道:“主子别忙,秋水说几句话,立刻就走,不然怕要连累主子。”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要有,那些人也是冲着我来的,是我连累了你们才是,别说了,我给你疗伤。”宁儿打断了秋水的话,拉着秋水往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