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傅时秋摇了摇扇子,“你堂哥这么久也没把白氏送回来,八成是有什么精彩的事发生了。”

“没兴趣。”顾晚晴撇撇嘴,“我嫌恶心。”整件事从白氏肯趴在顾宇生怀里痛哭起就发生了质的变化,被调戏可以,救人也可以,安抚什么的更可以,但没人规定安抚一定要抱在一起吧?而结果也可想而知,顾宇生那个大色魔,面对一个半遮半掩娇弱可怜还“几度三番对他明示暗示”的美妇人,会忍得往不动手?只要他动手,那她想不出白氏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唔…顶多是半推半就,再不然就是放饵钓鱼,不能让他一次得手。

顾晚晴更感兴趣的是白氏要如何解释孩子这事,由于她的刻意回避,顾宇生并不知道白氏已有身孕,否则就算给他再大的便宜,他也不会动白氏一根毫毛,白氏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顾晚晴猜,她现在会不会在为没有及时打掉这个孩子而后悔呢?

“这件事现在算是半个圆满了,以后就不用我费什么神了。”顾晚晴舒了口气,“我还得去顾家,你自便吧。”

“去那干嘛?”傅时秋半点走的意思也没有,“为天医选拔那事?”

顾晚晴摇摇头,“那事啊,我多半是没戏了,下一场考针法,我输定了。”

“我觉得你针法不错啊。”傅时秋摸着下巴想了想,“上次你给我扎的那针…”说到这,他猛然住了口。上次顾晚晴在他后背扎了一下,他复发的心疾竟奇迹地好转了,连为他看诊的太医都连连称奇,不过,他并不觉得那是针术神奇的缘故,而是因为,面对的是顾晚晴,所以他的心愿意好转。不过这话,现在似乎不在适宜说。继上次表白失败后,他就不太敢尝试了,尤其今天都有肢体碰触了,这妞也没什么脸红的样子,让他倍感挫折。

“唔…还是很不错的。”

“不错有什么用。”顾晚晴长叹了一声,“和你直说了吧,天医已经有内定人选了,其他人都是走个过场,包括我,我再怎么学,再怎么练,就算我真的比所有人都强,都没用了。”

“你…很想做天医?”傅时秋突然又变得笑嘻嘻地,“天医有什么好?每天忙得要死,听说还不能嫁人,要是我,躲还来不及呢。”

“但我不是你啊。”顾晚晴低下头去,不与傅时秋对视,“我原本就是该做天医的,从小学的就是怎么去做天医,放弃天医之位并非我的所愿,如果有机会,我当然想把它拿回来只是…大概是没机会了,不过我不甘心,总是想试。”

说这些话时,顾晚晴始终没有抬头,直到许久之后,她才抬起头来,看着傅时秋咬着唇角若有所思的模样,眼中迅速地闪过一丝歉意。

第七十四章 主动求去

“这种事你都告诉我,就不怕我泄露出去,亏了顾家的名声?”傅时秋唇边挂着笑,有点得意。

顾晚晴“嘁”了一声,“什么了不得的事?”顾家选拔天医说白了只是顾家内部的事,来参加的人也都明白顾家是绝不会将天医的位置交给外人的,大多抱着切磋交流的想法,倒是也有不信邪的,但顾家子弟的实力也确实强悍,除了她,都是有真本事的。

傅时秋却依旧得意,他得意的不是选拔内幕这件事本身,而是因为,顾晚晴愿意将这件事告诉他。

“既然明知如此,你还去顾家做什么?”

“去拜师啊。”顾晚晴倒负着双手,边走边道:“如果我能成功拜大长老为师,不仅能学到医术,说不定还能成为天医的修补人选,到时候万一内定人选有个头痛脑热的,我就能顶上了。”

“想得美吧”傅时秋敲了顾晚晴的头顶一记,“行了,你去吧,家里的事有什么后续,记得告诉我啊。”

顾晚晴翻了个白眼,就这,还说自己不八卦

与傅时秋分手后,顾晚晴便朝顾府而去。叶家离顾府不远,两条街而己,也没用多长时间。

因为这几天顾晚晴常来,门房都有准备了,远远地见着顾晚晴便叫了轿子,等顾晚晴进了大门,那边小轿早已备好了。

顾晚晴自然察觉到了这种态度上的转变,不过她再不会觉得这是大家对她有所改观才会改变态度,她更愿意相信这出自于顾长德的授意。

或许这是一个进步,但顾晚晴并不喜欢。

坐着轿子一路朝长老阁的方向而去,顾晚晴闲着无聊,便撩开轿帘,和外头的婆子说话。

外头跟着的孙婆子正是顾晚晴第一次回来时接待她的那个,几次接触下来,顾晚晴觉得她虽然有点心眼,但不乏热情之处。

“在府里的差事觉得还好吗?”

孙婆子忙道:“好,只是跑跑腿,也不用做什么体力活,工钱还不少…”

“行了。”顾晚晴笑着摆手,“我又不是二婶派来审查你的,不用一直戴高帽,我只是随便聊聊,我有个亲戚想进府里做事,想找个轻闲的地方,但又不知道哪个位置合适,我就帮着打听打听。”

孙婆子闻言放松了些,陪着笑脸说:“六小姐的亲戚进府,肯定是要做管事的,我一个跑腿婆子,可不敢胡说了。”

“无妨,”顾晚晴让轿子慢行,与孙婆子道:“你就与我说说,如果是给你换地方的话,你最想做府里的什么差事?”

孙婆子想了想,末了一笑,“想来想去,我这块料,也只能做这跑腿婆子了。”

其实顾晚晴本是闲聊,顺便打听一下,没想到府里的人防范意识这么强,一句口风也不肯露,看来她以后的修炼之路,还长着呢。

孙婆子不愿说,顾晚晴也不免强,到了地方就下轿走人,像前几天一样,求见大长老。

本以为今天还得继续吃闭门羹,谁想大长老今天居然愿意见她了,不仅见了,还见面就是质问:“今天怎么来晚了?想要拜现学艺,却连持之以恒就做不到,着实令人失望”

顾晚晴失笑,“敢情您就是想看我持之以恒,没问题啊,您给我个期限,我保证晨昏定省,一天也不耽搁。”

大长老不悦,背过身去看墙上的字画。

顾晚晴一拎裙摆跪在原处,仍是一样的说辞,“请大长老收我为徒。”

大长老充耳不闻,足站了大半个时辰没动地方,最后也是实在坚持不住了,合计着那丫头也跪了这么久,算是教训到她了,不想,转过身来,竟见顾晚晴盘腿坐在地上,根本没跪。

“你这个…”大长老等不及教训完,赶快去找椅子坐,他脚都站麻了。

“其实我清楚,大长老是不会收我为徒的。”顾晚晴双手撑地,站起身子,“就算跪十天、跪一年,也没用。”

大长老沉着脸不说话,腿麻

“所以我也不打算用‘诚意’来打动您。”顾晚晴走到大长老身边,端起桌上早就凉透了的茶恭恭敬敬地递到大长老面前,“我打算用‘条件’来交换。”

大长老花白的眉毛轻轻抖动一下,不屑地轻哼,“我想不出,时至今日,你还有什么值得拿来交换的条件。”

“怎么没有?”顾晚晴笑笑,“顾明珠啊。”

大长老挑眉睇她一眼,随手接过她手中的茶碗,轻错碗盖,并不说话。

顾晚晴便继续道:“我可以淘汰顾明珠,以保顾长生的天医之位”

“简直是笑话难道长生不是明珠的对手?”大长老轻哼,“你以为人人都与你一样,一无是处么”

大长老说得难听,顾晚晴也不以为意,仍是笑嘻嘻地,“您对顾长生自然是有信心的,但我看二叔对顾明珠也很有信心,顾明珠现在不显山不露水的,说不定藏着什么杀手锏,大长老就不担心?”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给大长老考虑的时间。

大长老仍是不为所动,“此次选拔,试题虽由长老阁与家主一同商议,但长老阁的话语权总是多些,到决赛之时,只要选取长生所擅长的…”

顾晚晴坐到大长老身边,胳膊搭在旁边的小几上,以手托腮,悠闲得像是在聊天气,“如果您是二叔,会不了解您的想法么?其实从他们至今仍然如此镇定看来,他们也是有对策的。””

大长老不语,神色间仍然从容淡定,顾晚晴知道大长老心中定然早有计较,绝不会像他表现的这般毫无准备,只不过他不说而己。

“不管你怎么说…”大长老将手中茶碗放至小几上,“我也不觉得你有什么条件来与我谈判。”

“我只是和您商量而已啊。”顾晚晴无辜地一摊手,“我寻思着,现在您和二叔都明白对方是什么想法,最后不管是谁做天医,你们之间必然会有嫌隙,这对顾家的发展可是大大不利之事,为什么不用另一种方法,既不用您与二叔当面对战,也可让您属意的人选成为天医?”顾晚晴说着话指了指自己,“现在,您和二叔都在想办法拉住我,因为你们清楚,我是可以辅助天医的,但,如果我想成为天医呢?如果我不愿与大长老合作,与您翻脸了呢?二叔定然会趁虚而入让顾明珠接近于我,同我打好关系,如此我便有办法在决赛的时候,让顾明珠因故无法出席这样一来,二叔就算要怨,怨的也是我,认为是我假意合作行陷害之实,实则是为了争夺天医之位,与大长老是丝毫没有关系的。”

在顾晚晴说话的时候,大长老就缓缓合上了双目,直至她说完,才又慢慢睁开,伸手将小几上的茶碗端起,“你又为何要如此行事?”

“我想拜大长老为师”顾晚晴当即起身,又复跪倒在大长老面前,“我想学医,成为一个真正的医者,这样我才能过我想要的生活您可以不收我做弟子,只传我医术,我们的关系我绝不会向外透露半点”

这番话说完,顾晚晴再不言语,跪在那等结果。

良久过后,大长老端起手中茶碗,轻一碰唇,之后,起身而走。

顾晚晴这才缓缓地、缓缓地长呼一口气。看来明天她不用再来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

离开顾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顾晚晴再次回头看了看远处的天医小楼,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她就能故地重游了。

因为搞定了大长老,顾晚晴的心情十分不错,走着回了叶家,又发现还有另一件喜事在等着她。

客厅中全家人俱在,白氏表情虽然愁苦,可面色红润,眼角含春,颈侧隐隐地还现出一点让人想入非非的红痕,姚采纤则是脸色苍白,灰心颓然的模样,她们两个俱都跪在客厅之中,叶明常与叶顾氏坐于上位,叶昭阳陪在一侧,脸上挂着笑容,显然心情大好。

顾晚晴进了客厅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叶昭阳冲过来,口中连嚷,“姐,都等你呢。”

“这是怎么了?”顾晚晴走到白氏身侧睨着她,哼哼冷笑,“你可快活了啊。”

白氏立时伏低身子,“小妇人因一时糊涂,污蔑了叶大哥,现在清醒过来,万分羞愧,自行请罪,请大姑娘原谅。”

顾晚晴一挑眉,“怎么糊涂的?说来听听?”

白氏低着头,畏畏缩缩的样子,又偷偷瞄了叶顾氏一眼,叶顾氏便叹道:“她也是个可怜人,在村子里的时候有个仗势欺人的恶霸,非要欺负她,又不愿负责,她这才想出下策,寻思着只要嫁了人就能躲开那恶霸,一时情急,才找上了你爹。”

“哦?”顾晚晴“惊喜”了一下,“这么说,你与我爹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了?”

白氏以袖掩面,点了点头,细若蚊声地说道:“一切都是我的安排,我…我真是糊涂…原以为男人纳妾不过是寻常之事,可来到这里后,眼见着一个和乐之家因我变得愁云惨雾,我这才明白自己错得多么离谱,良心实在难安,这才决定说出实情。”

“那你肚子里…”

“那…也是子虚乌有之事,来见叶夫人之前,我早事先买通了几个大夫在附近,不管叶夫人找到哪个,都会证明我已经有孕。”

听了白氏的回答,顾晚晴纵然早有准备,还是心中恻然,她这么说,便是决心放弃那个孩子了,恐怕过不了几天,她就真的没有身孕了。

顾晚晴半晌不语的时候,白氏也相当紧张,她怕顾晚晴追究到底,或者找个大夫来给她诊脉。要是现在请大夫来诊脉,无论怎么诊,她还是喜脉,如果她怀有身孕这事被顾宇生得知,那么,今天下午她欲拒还迎所做的一切,都没了任何意义。

她倒是想及早解决,但时间来不及,只能听从姚采纤的提议,先从叶家退出来再说,以免继续惹怒顾晚晴,最后鸡飞蛋打,这才想了这么一番说辞,希望能够过关。

正当白氏紧张不已的时候,突听顾晚晴冷声道:“竟敢算计我们,你们马上走,再别让我见到你们”

白氏猛地松了一口气,她与姚采纤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再次拜别叶氏夫妇、再次道歉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叶家。

看着她们走出大门,顾晚晴也松了口气,她倒是想较个真,看看白氏如何收场,只是,她急于结束这件事,急于让这个家,再次恢复往日的安宁。而白氏母女纵然离开,怨忿的种子已然埋下,分崩在即,何必再争一时之气?

第七十五章 过关斩将(一)

白氏母女离开后,叶家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沉默,良久过后,叶顾氏苦笑着叹了一声,站起身道:"咱们准备吃饭吧。”

叶昭阳破开荒地主动去厨房帮忙,顾晚晴也挥去心头烦闷,跟了过去。

临出客厅前,顾晚晴看了眼叶明常,他沉默依旧,只是神情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怅然,似失落,又似解脱。

关于白氏的事,叶顾氏没再问过顾晚晴一句,该干什么就干劲十什么,对叶明常也恢复了以往的唠叨关心,好像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一家人的生活再次恢复了平静,虽然顾晚晴总觉得哪里还是与平常不同了,但总归是平静了,各人心中因此而生的涟漪也是要时间去消减的。

又过了一阵子,顾晚晴听说顾宇生在外又置了宅子,为谁所置不言而喻,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平衡与白氏母女的关系,是舍一就一,还是二者兼收?不管是哪种,都不是顾晚晴该操心的事了。

顾晚晴这段时间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下次的考核上,因为已有默契,大长老不再直接让顾晚晴去顾府,而是在顾府之外的一间别院秘密会面,用一天时间,教了顾晚晴一套针法。

说是“教”,但对顾晚晴这个针法零基础的人来说,那些简单的讲解与快速成的手法更像是在演示,而后领悟多少,全凭她自己了。

亏得顾晚晴这段时间背了不少人体穴位,虽没达到说哪指哪的地步,但仔细想想还是知道的,而针炙之法主要各个穴位间的配合与下针手法,那些穴位配合她可以死记硬背,但下针手法却无法掌握,大长老也没有让她实际操作的意思,简单讲解几句,便让她下走了。

顾晚晴知道大长老这次所教的针法必定与下次考核有关,不敢怠慢,可用毛笔记录得实在太慢,大长老又不欲留她,一些些精髓只能靠回忆,出了别院后顾晚晴不敢分神,口中念念有辞,生怕自己一个不慎,忘了记下的东西。

因为走神,顾晚晴完全没有辩别方向,随便找了个方向就走了,她只想赶快找到个文具铺子,把自己记的东西写下来。

正闷头走着,一辆马车自顾晚睛身侧缓缓停住,顾晚晴先是看见马腿马蹄,而后是车辕车轮,最后才听到一道清朗的声音,“你走到大街中间了。”

顾晚晴茫然抬头,便见聂清远那张清隽稍含冷漠的面孔,再回头,见聂清远车后跟随着三四辆马车,都是被她堵在后头的。

顾晚晴连忙让到街边去,聂清远也让车夫将马车靠边停下,后头的车这才一辆辆地疾驰而过。

顾晚晴感激地看了聂清远一眼,知道全是因他那辆相府马车在前缓行,后头那些马车才没敢放开速度,否则依她那走神过度的状态,说不准就要受伤。

“想什么这么出神?”聂清远也不下车,就在车中隔窗询问。

“啊!”顾晚晴一尺,马上爬上马车,“快,到最近的文具铺子!”

聂清远不明其意,顾晚晴急着比划“我要记东西!”

聂清远听罢,从车厢角落的一个格子里取出笔墨,还有一些宣纸,也不说话,直接递给她,然后将他坐着的座椅拉出来,便成了一个简易的小桌子。

顾晚晴来不及道谢,铺好纸张,又翻了翻自己在别院记录的内容,努力回忆着该从哪里写起,聂清远又从那个小格里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些清水在砚中,对外吩咐一句:“平稳缓行。”而后轻扰衣袖,持墨细研。

顾晚晴理清思绪,拾笔沾墨,记下大长老教授的各式穴位组合,以及力道轻重,针刺几分等等内容。

只不过,顾晚晴已尽力回忆,却还是有一些缺失,只得回想大长老演示时空位的大概位置,又比照自己的身体,比照了两回,她发现车里有个现成的人体模形。

“咳......”顾晚晴看着聂清远,“你......转个身?”

聂清远静静地看着她,又瞄了一眼她记满穴位的纸张,微一挑眉。

顾晚晴讪笑首把载满自己笔迹的宣纸翻过去,“已经好很多了。”

聂清远没再追问,默默转达过身去。

顾晚晴开心了,把之前记下来的穴位也一一比照,一会让聂清远伸腿,一会让他抬手,没一会又对他说:“我给你买件衣服吧?”

聂清远默然不语,良久开口,“为何?”

顾晚晴没回答,用毛笔在他背上的某外穴位上打了个X,又比对着记下的笔记,在另一个画了个O,这OOXX的看起来,直观多了。

“哎?你不是出京办事了么?”顾晚晴的笔记愈加完善,心情也就随之放松,终于有空闲聊了。

“还没到日子。”聂清远背了一后背的OOXX,倒也淡定,只贡献后背,自个寻了本书看。

这个答案实在无趣,顾晚晴想再继续攀谈都找不到突破口,只得乖乖地继续写笔记,等到笔记全部记完,她才长舒了一口毛,对着一后背墨迹的聂清远说:“行了,你自由了。”

聂清远却没有马上回身,而是等了一会,才慢慢地挪了挪腿,坐正身子。

看着他小心的动作,顾晚晴万分地不好意思,“你腿麻了啊?我帮你揉揉吧。”说着她也不等聂清远反应,伸手按上他的小腿。

聂清远“啊”地一声,极短,便不再有声音发出,再看他,紧抿着唇角一脸菜色,眼角都有点抽抽了,咬着牙说:“不用了…”

顾晚晴想到的却是她在梅花先生的手札里看到的一个快速按摩穴位的方法,这种方法据说对因长时间不过血而产生的肢体麻木格外有效,当下也不管聂清远的拒绝,摸上他的腿窝处寻找穴位。不想,这一摸,聂清远突地大笑两声,又猛然缩回腿去。

“真不用了!”聂清远自知失态,马上端正坐好,只是腿窝仍痒得厉害,那种痒从小腿蹿上来,弄得他全身都不自在了。

顾晚晴却是被他那两声笑吓了一跳,眼睛睁得溜圆瞪着他,直看到他局促地揉了揉腿窝,才忽有所悟,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你的痒肉居然在腿窝里?”

聂清远扭着头,假装看书不说话,顾晚晴越想越乐,就在她乐不可支的时候,聂清远终于受不了了,沉着脸冷声道:“男女授受不亲,身为女子,怎可随意碰角男子身体…”

顾晚晴彻底笑趴下了。

“其实你挺好。”马车停在叶家的门前,顾晚晴揩着眼泪跳下车,“真的,难怪我以前一直想嫁给你。”

车窗内,聂清远已然恢复如初,只有眉头稍蹙,听了顾晚晴的话目光微动,顾晚晴却已朝自家大门走去了。

“衣服我会赔你的。”顾晚晴说完朝他挥了挥手,进了门去。

今天这堂针灸课让顾晚晴受益良多,回家后抛去一切杂念整日钻研笔记,又让叶顾氏帮忙做了一个1:1大小的人形棉枕,每天对着笔记给枕关扎针,练了几天后觉得不过瘾,原想找叶昭阳帮忙,但叶昭阳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苗头不对,每当顾晚晴叫他他都借口躲得远远的,后来干脆又到医庐住宿了,临走的时候还和顾晚晴说:“你不如找傅大哥帮忙,我想他应该很乐意试试你的针法。”

找傅时秋?顾晚晴不是没想过,只不过,傅时秋已经帮了她不少,而他的心意她也大致知晓,如果在没有确定自己心意的时候再对他有诸多要求,岂不是仗着什么那什么吗?

而说起对傅时秋的感觉,顾晚晴倒也想过,和他在一起时很开心,也很自由,如果这种感觉能够一直持续,她不抗拒拥有这样的感情,只不过,她现在的大半精力都在选拔天医以及学习医术上,在选拔结束之前,她暂时还不想过于分神,所以对傅时秋的态度只是顺其自然,并未刻意追求什么。

最终顾晚晴也没找傅时秋当试验人,就用人形枕每天练习,傅时秋知道这段时间她要专心冲刺,也不来吵她,相当贴心。

选取拔的日子再次到来,长才团在比赛当日更改了选拔内容,原是轮叫制,像面试筛选取那样由长老团单独面见选拔学员再当场出题,现在却变成了选拔学员在《百病杂论》中随机抽题,再当着所有学员的面,在特制的铜人上展示针炙之法。

临时更改选拔方式,令所有学员都议论纷纷,顾晚晴却是明白这是大长老专程为她而改,目的么,便是要使顾长德与顾明珠相信,她与长老团已然交恶,所以长老团才会放弃对她更为有利的晋级方式,采用这种无法做假的晋级方式。

算起来,这是顾晚晴第一次凭借自己的本事参加考核,心里难免紧张,表现出来的那种不安倒也真实,看在顾明珠眼中,便有了另一种解读方式。

“六妹妹不必担心。”顾明珠走过来拉住顾晚晴的手,“你已平安过关多次,此次也绝无问题。”

顾晚晴看着她温柔婉秀的容颜,苦笑一下,摇了摇头,“我原以为只要听话,就能一路顺风,没想到只是多要求了一点,便成了弃卒,此次更改考核方式,便是大长老在警告我,现在只希望我能抽到自己拿手的题目,或许还有晋级的希望。”

顾明珠一双美目微垂,略一沉吟,低声道:“不如这样,一会我们抽题结束后,你也看看我的题目,如果你的把握,我们便暗中交换,两个人的机率总比一个人大一些。”

“这怕不行吧。”顾晚晴咬了咬唇,一副纠结的模样,“抽完题后,在记录长老那是有记录的。”

顾明珠轻轻一笑,“这点你就不必担心了,一切,都以妹妹通够通过考核为得。”

第七十六章 过关斩将(二)

出了家门,没有任何意外的看到了傅时秋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