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宫女子,所有的手段,不就这些。柳依依此刻心中,闪现对自己的巨大厌恶,恨不得把自己杀了,抹的干干净净。

皇帝是在第二天来到望月楼的,如儿像往常一样和皇帝说了几句话,就对皇帝笑着道:“爹爹,以后是不是我要有新母后,我的新母后是谁,是不是就是王姨姨?”

皇帝有些惊讶地低头看着如儿,如儿没有得到回答,伸手去摇皇帝的袖子:“爹爹,爹爹,你告诉我啊。娘不肯说,叫我来问爹爹。”

皇帝抬头看向柳依依,神色凝重,柳依依招来奶娘,让奶娘把如儿带下去,对皇帝笑着道:“还忘了禀告陛下,如儿想去…”

“你对朕的女儿,到底说了些什么?难道你也像她们一样,要用孩子来争宠吗?”皇帝已经握住柳依依的手腕,握的力气很大,柳依依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碎了。

但柳依依没有下跪,没有哭泣,而是看着皇帝,神色平静:“是!”

柳依依回答的这样迅速这样平静,让皇帝一时倒寻不出话来责问柳依依,松开握住柳依依手腕的手,有些恼怒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要知道,你…”

“妾知道,妾不该这样说,可是妾曾告诉过陛下,妾对陛下,再不会隐瞒。”柳依依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淡然,接着柳依依的声音微微高了些:“正因为妾对陛下,再不会隐瞒,因此妾好的坏的,都会对陛下说。”

这话让皇帝一时想不出来该怎么回答柳依依,他看着柳依依,面上神色渐渐平静,接着叹气:“可是你,你怎么能和如儿说这样的话。”

“陛下,宫中这些日子,都在暗地里议论新后是谁。一天没定下来,这议论就会存在。陛下,妾不会瞒您,妾当然也…”

“你对后位,也有想法?”皇帝打断柳依依的话,柳依依再次微笑:“妾是后宫妇人,后宫妇人,对后位有念头,这不是极其平常的事?”

皇帝冷笑一声:“柳依依,你到今天才肯和我说实话。我还以为,你对这后位,毫无念头。”

“陛下,妾是后宫妇人!”柳依依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又重复了一句。皇帝突然笑了,笑的有几分狰狞:“你是后宫妇人,你对后位也有念头。那你当年,是不是也是看着坐在后位上的皇后,充满了…”

“是!”柳依依干净利落地打断皇帝的话,看着皇帝的神色:“陛下所以为的,妾全都这样想过。陛下,妾是您的…”

很好。皇帝伸手摸上柳依依的脸:“柳依依,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朕?告诉朕,你对皇后有嫉妒之心,告诉朕,你对坐在后位上的人,充满了嫉妒,告诉朕…”

后面的话,柳依依已经听不清皇帝到底说了什么,柳依依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在下雨,在结冰,那颗曾经活泼跳动的心,就这样一点点结成了冰。

皇帝,原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敏感还要多疑。娘娘,您的一颗真心,全都错付。柳依依眼中的泪一颗颗落下来,掉在皇帝手上,皇帝把柳依依的下巴抬起,对柳依依轻声说:“怎么,你害怕了,害怕朕说破了一切,还是害怕朕,会处罚你?”

“妾是陛下的人,妾一身,都是陛下所赐。妾对陛下,从无半分怨恨。”柳依依顺势跪下,姿态谦卑,语气恳切。

这态度让皇帝很满意,他放下握住柳依依下巴的手:“朕记得,你的母亲曾经想要给你的父亲挑选嗣子。找一天,让你的母亲进宫来,告诉你的母亲,不需要给你的父亲挑选嗣子了。”

柳依依应是,皇帝望着柳依依,语气很平静:“朕的太子,不需要第二个舅家。”

柳依依觉得心里的冰冷又开始蔓延,对皇帝行礼下去,接着跪伏在地,久久不动。皇帝没有叫起柳依依,而是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柳依依,选皇后,自然是要选一个听话的,家世不好的。如此,才能保证不出一点岔子。

柳娘子在数天之后,果真进了宫。她先对柳依依表示了皇后薨逝的哀痛,接着又说了些家常。柳依依看着柳娘子,自从柳娘子进京之后,柳依依就觉得柳娘子的心情越来越好,整个人也有变化。

但这一次,柳娘子的神色看起来却没有上次那么好。柳依依打断柳娘子的话,对柳娘子道:“娘,您曾经想给爹爹立个嗣子,这一回,就别选了。”

柳娘子的嘴巴一下张大了,接着摇头:“这可不成。你爹这不就绝后了?虽说你…”

“爹爹有后,不过也是为的光宗耀祖计。娘,柳家要光宗耀祖,有我一人,胜过许多男子,何须再立嗣子?”柳依依从没用过这种语气和柳娘子说话,柳娘子惊讶地看着女儿:“光宗耀祖,婕妤,这…”

柳依依垂下眼:“娘,宫中,是要立新后的。”

、第173章 封后

柳娘子惊讶地看向柳依依,柳依依没有过多解释,坐在那里看向远方,如同一尊雕像一样。

“婕妤,虽说您现在和原先不一样,但你爹爹,我怎能…”柳娘子的话音渐低,难道说,自己的女儿,会成为…这不可能,一点可能都没有。

柳依依对柳娘子轻叹一声:“娘,这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柳娘子的脑子更糊涂了,陛下不愿意柳家有后,陛下他…柳依依沉声:“太子他,不需要第二个舅家了。”

话说的已经再明白不过了,柳娘子早已不是当年刚从乡下来到京城的乡下婆子,这些年在周夫人的着意帮忙下,柳娘子已经明白了此前不明白的很多东西。尽管如此,想到女儿话里的可能性,柳娘子深吸一口气,双腿竟撑不住自己,慢慢地要往地面滑去。

柳娘子快要滑到地面时候,勉强让自己的腿支撑住自己,低声对柳依依:“婕妤,这种话,不好说出来的。”

柳依依微笑不语,柳娘子看着女儿,突然摇头叹气:“既然是陛下的意思,我们还真是不能,不能…”

平常人有后为的是什么?不过是为的传香火,好有人供奉,但做了皇帝的岳父岳母,得到的供奉,远胜平常人,皇后,是可以追封三代的。

想到周夫人曾不经意说过的话,柳娘子有些喘不过气来,真的可以吗?自己的女儿,将成为皇朝的皇后,而柳家,也将得到巨大的好处。

与之相比,丈夫没有嗣子,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婕妤,时候差不多了,柳娘子该出宫了。”菊儿走进屋内,对柳依依恭敬地说。

柳依依并没站起身,而是看向柳娘子:“今儿我说的话,母亲先记在心上好了,至于别的,总要等陛下…”

柳依依没有说完,柳娘子已经站起身,对柳依依恭敬地道:“这是肯定的,我定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去的。”说着柳娘子又加了一句:“连周夫人那边,我也不会。”

不会说出去,说出去了,就会让这样的好事飞掉。柳依依对柳娘子露出笑容,看着柳娘子走出去。柳依依才疲惫地坐在椅上。

菊儿察言观色,上前给柳依依捶着肩膀:“婕妤今儿好像有些不大高兴,不像原先,原先…”

“以后,就和原先不一样了。”柳依依打断菊儿的话,菊儿迟疑一下才对柳依依道:“婕妤,我听说…”

“不管外面的人说什么,我们只要好好过日子就好。”柳依依用手按下额头,看向远方,想要报复这个冷酷的帝王,只有给他完全的臣服,最起码,在表面,要做的很好。

娘娘,我一定不会让你白白死去的。柳依依觉得眼睛又有些湿润了。天边的太阳开始慢慢下山,这一片宫殿看起来那么华美。

这片宫殿,也让人的心越来越冷,冷的就算烧了最热的火盆,也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热乎气。

一个月后,皇帝下诏,婕妤柳氏,册为贵妃。但和以往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皇帝并没下令新贵妃搬到新的宫殿中去。

这不同以往的诏书,让宫中的人都心里有数,柳贵妃只怕很快,会成为柳皇后。

王淑妃坐在仙游宫中,看向远处的宫殿,昭阳宫终将迎来新的主人,只是这个新主人,不是自己。王淑妃轻叹一声,招来宫女,命她们给自己梳妆更换礼服,要前往望月楼,恭贺柳贵妃。

宫女一边给王淑妃梳妆,一边有些遗憾地说:“淑妃,为何不是…”

王淑妃拿起一根金簪往发上别去,对宫女淡淡地说:“陛下心里想什么,所有的人都不要去猜,猜了,没有半分好处。”

王 淑妃的语气虽然平淡,但还是头一次说的这样直白,宫女被吓到,恭敬地给王淑妃继续梳妆。王淑妃看着镜中自己,相貌依旧端庄,进宫十多年了,当初所想的,不 就是在这宫中平安终老吗?此刻已是四妃之一,又有了女儿,平安终老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那曾有过的小心思也就不该再有了。

不管这昭阳宫的主人是谁,王淑妃,都一定会恭敬侍奉的。

当王淑妃到达望月楼时,前来恭贺的宫妃已经坐满了屋子。其中最欢喜的就是苏美人了,柳依依成为贵妃,也许很快就会成为昭阳宫的新主人。

只要柳依依不出岔子,苏美人在这宫中就有了依仗。皇后的看顾很多时候,比皇帝的宠爱还要靠谱一些。

当内室传报王淑妃到来时候,段婕妤不由微微啊了一声,对柳依依笑着道:“妾还以为,淑妃不会来呢。”柳依依微笑:“那是因为,婕妤不明白淑妃的性子。”

说话间,王淑妃已经走进屋内,听到柳依依最后一句话的王淑妃对柳依依微笑:“我还不知道,我有什么性子是贵妃不明白的?”

“淑妃是整个宫内,最明白讲理的人。”柳依依秋波微微一转,唇边笑容没变,王淑妃的头微微一偏,已经很自然地坐在柳依依身边:“要说明白,妾怎能越过贵妃去呢?”

柳依依看向王淑妃,王淑妃仔细地看着柳依依的眼,柳依依的眼里并没有嘲讽,接着柳依依微笑:“不,淑妃确实比我明白,而且,明白多了。”

这两人的对话让众人有些不大明白,赵昭容已经站起身微笑:“贵妃和淑妃这谁明白的话,妾等也听不明白,不如妾等就此告辞,让贵妃和淑妃继续明白来明白去?”

众妃起身告辞,柳依依命宫人送出去,这才看向王淑妃,这一次柳依依的眼神比原先要赤|裸一些:“淑妃的确是这宫中,第一等的明白人。”

“可是做了这第一等的明白人又如何呢?贵妃,我就算做了这第一等的明白人,依旧…”王淑妃自觉失语,微微摇头。

“淑妃做了明白人,自然也就要把情放在一边了。”柳依依的语气很平静,王淑妃眼中却流出泪:“原来,贵妃到现在还在怪我,我对娘娘,并非无情。”

“无情也好,有情也罢,我都不在乎了。”柳依依的神态在此刻,看起来有些像朱皇后,王淑妃看向柳依依,接着王淑妃也摇头:“想来贵妃是不信我了,我…”

“淑妃放心,淑妃想要在这宫中平安终老,这个心愿,淑妃定会达成的。”柳依依打断王淑妃的解释,这让王淑妃苦笑:“贵妃还是不信我。”

“信不信的,又有什么意思呢?”柳依依反问,王淑妃站起身,对柳依依恭敬行礼下去:“既然贵妃说,我的心愿一定会达成,那妾告退。”

柳依依抬起手,示意王淑妃出去,王淑妃慢慢后退着走出。柳依依觉得脸上很凉,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泪已经流了满脸。

“娘!”如儿的声音在柳依依耳边响起,不等柳依依问什么,如儿已经爬到柳依依的膝盖上坐好,伸手把柳依依脸上的泪擦掉,接着如儿叹气。

柳依依摸着女儿的脸:“你这么小的一个人,叹什么气?”

“娘,今儿奶娘和我说,以后,就不一样了。可是我想和从前一样。”柳依依把女儿抱紧一些:“这一样不一样,是在你的心,而不是在你是什么身份。”

如儿皱起小眉头,柳依依知道这时候和女儿说这些还早,但有些话,还是不知不觉说出来了:“心不会变,始终如一,那不管是什么身份,都不会担心。”

如儿的小眉头还是皱的那么紧,柳依依伸手为女儿抚平眉头:“好了,不要去想这些,你只要把娘的话记在心里,等长大了,慢慢想就好。”

如儿靠在柳依依怀里,努力点头。柳依依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把女儿抱的更紧,这个孩子,是在深宫之中,最好的慰藉。

天平二十三年四月十六,在这一天,空了一年的昭阳宫迎来新主人,天子下诏,于此日册贵妃柳氏为皇后,大赦天下。

在此之前,后宫诸人为新皇后的册立已经准备了许多天,当诏书真正下达时候,后宫众人并没什么感到奇怪的。这一日,宫中所有的宫殿都中门大开,

柳依依在宫女们的服侍下,沐浴之后,穿上翟衣,戴上凤冠,佩上双佩,坐上车辇前往大殿之上接受册宝,从此成为皇帝的第三位皇后。

册后典礼繁琐而累人,结束时候,柳依依被直接送到了昭阳宫。昭阳宫已经打扫干净,摆设上了柳依依的东西,当柳依依在宫人陪同下走进正殿时,看到的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昭阳宫。

“娘娘,寝殿也是按您的喜好整理的。”菊儿和苹儿两人跟在柳依依身后,替她介绍着。柳依依并没坐下,看着昭阳宫,对菊儿勾唇一笑:“我怎么觉着,这里,变的那么陌生?”

李姑姑和杨姑姑两人,听到柳依依这话急忙上前,李姑姑微笑:“娘娘,这里的一切,都是据了这两位所说,照了娘娘平常的喜好。”

柳依依伸手抚摸着一样摆设,头都没抬:“我只是想起,当年朱皇后在时的摆设罢了。”

李姑姑和杨姑姑没想到柳依依会提起朱皇后,毕竟按了常理,没有一个皇后会在入主昭阳宫的第一天,就用这种语气提起曾经的前任。

柳依依把手放下,抬头瞧着李姑姑:“罢了,我只想起旧事。”说着柳依依环顾四周:“歇息吧,明儿还有许多事情呢。”

册皇后的第二天,皇后要在昭阳宫正殿升座,接受内外命妇的恭贺朝拜,还要赐宴。第三天还要前往太庙,和皇帝一起祭拜祖先,类似的仪式,要持续数天。

、第174章 太子(上)

这些仪式也好,恭贺时候说的话也好,都会和历次皇后册立一模一样,不管后位上坐着的人是谁。柳依依想着,唇边露出一抹微笑,这抹笑,看起来竟有一点嘲讽。

这让李姑姑和杨姑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虽说她们两人,对柳依依都十分熟悉,可现在柳依依的身份已经和原先不同,她们不敢再像原先一样去揣测。

李姑姑只硬着头皮对柳依依道:“娘娘既然乏了,那就先歇息吧。”已有宫女上前为柳依依卸妆。杨姑姑上前一步,对柳依依道:“娘娘,陛下今夜,独宿甘泉宫。”

柳依依对皇帝宠幸谁,多宠了谁,半分兴趣都无,只点头示意知道了。事情似乎和原先想的有些不一样。杨李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出了惊诧。

宫女已经服侍柳依依歇下,杨李两人也就行礼退下,将要退出寝殿时候,听到柳依依轻叹一声:“当初娘娘在这昭阳宫中的第一夜,是什么样的呢?”

杨李两人停下脚步想再听听,柳依依却没有再说话,宫女小心地上前望向柳依依,见柳依依已经闭上了眼,宫女对杨李两人示意,杨李两人也就退出昭阳宫。

此刻夜已深了,今夜月色正好,天上没有多少星子。

杨姑姑轻声叹息:“按说,今夜陛下该驾幸昭阳宫才是。”

“此事,并没有个定数,没有在今夜驾幸昭阳宫也是有前例的。”李姑姑的话让杨姑姑疑惑地看向她:“要照姐姐说来,难道说,娘娘并不是为了陛下今夜没有驾临昭阳宫而生气?”

李姑姑没有说话,杨姑姑自言自语:“她们这拨宫女进宫时候的样子都还在眼前,那时候谁会想到,会在她们中间出一个皇后呢?”

“妹妹,你觉得,娘娘…”李姑姑迟疑着,声音也放轻了,尽管李姑姑没有继续说下去,杨姑姑却接着后面的话:“你说的,并不是现在这位,而是朱皇后吧?”

李姑姑有些紧张地抓住了杨姑姑的胳膊:“有句话,我一直没敢告诉别人,但放在心中又实在憋的慌。朱娘娘薨逝时候,我曾看见,看见这位,十分怨毒地看向陛下,就像…”

那种怨毒是李姑姑不敢想象的,就像那位不是九五之尊,是这天下的主人,而是弑父杀子的仇人一样。杨姑姑已经伸手捂住李姑姑的嘴:“不要去想,不要去说,就当这一些,全都没发生一样。”

李姑姑深吸一口气,对杨姑姑微笑:“是,你说的是。我们,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这样,才能在这后宫之中,平安地活下去。

杨姑姑拉一把李姑姑,两人沉默地走回昭阳宫后院。

昭阳宫中的柳依依,并没有想象中的辗转难眠,几乎是头一挨上枕头就睡着了,这一夜连梦都没做一个。当菊儿挽起帐子时候,柳依依才睁开眼,苹儿已经带着宫女端着洗脸水走上前,菊儿扶柳依依下床:“娘娘先梳洗了,再出去升座。”

柳依依把手放进水盆里,掬水洗脸:“你这么说,难道她们全都已经到了?”菊儿递过手巾:“娘娘升座,嫔妃们朝拜都有一定的规矩,虽说嫔妃们都该早到等待娘娘召见,但也不能到太早,以免乱了宫中的规矩。”

柳依依微笑,是啊,这宫中,时刻不能乱的,就是规矩。柳依依梳洗完,任由宫女们服侍自己换上另一套礼服,突然柳依依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外面看去:“我怎么没见着如儿?”

正在瞧着宫女整理床铺的菊儿笑了:“娘娘,现在和原先不一样了,公主虽说也住在昭阳宫终,但离娘娘还是有些远,自然不能像原先一样,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过来。”

“今儿娘娘要做的事很多,公主要等太子前来给娘娘朝拜问安之后,才能一起进来给娘娘问按呢。”苹儿在一边插嘴。

柳依依不由勾唇一笑,幸好这些仪式过去之后,不是每一天都要像这样。

用过早饭,再次盥漱,柳依依这才进正殿升座。正殿内的内外命妇已经等了很久,但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埋怨。

柳娘子也在三天前得到荣国夫人的诰封,这一回,也随众进宫恭贺柳依依。依旧是内外命妇各自分开站着,内命妇以王淑妃为首,说的话也和多年前朱皇后进宫的第二天,内命妇们朝拜朱皇后时候说的话一样,妾等不胜欣喜。

恍惚之间,柳依依想起了周婕妤,周婕妤初进宫时候,对皇后位,也曾动过念头的,只是这个念头,随着时光消逝,渐渐消失。

内外命妇们拜舞已毕,按制度赐宴下去。才是太子前来朝拜皇后,太子已经更加稳重了,不到八岁的他穿着紫色袍服,头戴金冠,恭敬地按照礼仪叩拜柳依依,说着得体的恭贺语言。柳依依看着太子稚嫩的脸庞,也按照礼仪回答,并颁下赐物。

太子再拜领受,女官就该引着太子下去,就在此时,柳依依心中无限感慨,鬼使神差,说了一句:“愿太子牢记当年娘娘教诲,好生…”

这是不该在此刻出现的话,负责礼仪教导的李姑姑上前一步,该行劝谏之责。太子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诧,接着太子就对柳依依再次跪下行礼:“儿谨遵母后教诲。”

这个母后,究竟说的是谁,柳依依一时也分不清楚,对太子微一点头,太子起身后退着出去。这让女官们松一口气,仪式继续进行。

这一回,进来的是阿贞如儿,阿贞牵着如儿的手,和如儿上前双双跪下,说着女官们教过的恭贺语言。如儿没有阿贞说的那样清楚,况且柳依依对如儿,又没有表现的像平常一样慈爱,如儿嘀嘀咕咕说完了话,站起身眼巴巴地瞧着柳依依。

柳依依很想把女儿留下来,但仪式还在继续,柳依依只对女儿微笑,这让如儿的嘴撅的更高了些,女官已经引导着如儿阿贞后退出去。

再之后,还要往赐宴的地方去,柳依依站起身,觉得腰都有些疼,菊儿上前扶起柳依依,柳依依轻声道:“如儿定然恼了,等晚上,把如儿叫来。”

菊儿应是,李姑姑已经上前一步:“娘娘,方才您…”柳依依看向李姑姑,情知她是要提醒自己做什么,不等李姑姑开口说话,柳依依已经微笑:“还想问问尚仪,我可能对太子尽教导之责?”

李姑姑迟疑一下,才答道:“娘娘对太子,自然能尽教导之责。”

柳依依点头:“如此就可。”说完柳依依吩咐菊儿:“等晚间,让太子也过来。”菊儿应是,柳依依也就带着宫人前往赐宴的侧殿行去。

李姑姑站在那里,望着柳依依的背影,柳依依,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初进宫的小宫女了。

外命妇们领受了赐宴,也就该出宫了,柳娘子一直想留下和女儿多说说话,可既然柳依依没有旨意,柳娘子也就和众命妇一起出宫。

柳娘子此时已经今非昔比,和她说话的人也比平时多,柳娘子应付了几个人,见周夫人往这边走来,柳娘子就笑着上前:“周夫人也要出宫,不如我们一起?”

对新皇后母亲的邀请,周夫人自然不会拒绝,况且周夫人也想提醒柳娘子几句,以便给新皇后留下一个好印象。

因此周夫人含笑应了,和柳娘子一起上了马车。周夫人才对柳娘子亲热地说:“说起来,你们家现在如此富贵,也该立一个嗣子,好…”

柳娘子摇头:“娘娘说了,柳家有她一人,就足以光宗耀祖,因为不让我为她爹立嗣子,况且…”柳娘子没有把当天柳依依说的话说出来。

太子,不需要第二个舅家。周夫人望着柳娘子,想从她嘴里打听出点什么,但柳娘子叹气之后就再没说话,周夫人不由望向车外,难道说,这个皇后,是皇帝为了堵住众大臣的嘴才立的?一个没有娘家支撑的皇后,就算以后生下儿子,也不会对太子的位置有所威胁。

只是不知道柳皇后对太子,又是一副什么样的心肠?周夫人把眼收回,看向柳娘子,这家子的运气真好,这样撞大运的事,竟被她家撞上了。

此刻昭阳宫中,柳依依正在和太子、如儿在一起说话。如儿偎依在柳依依怀里,在柳依依对如儿又哄又劝之后,如儿总算又恢复的和平常一样了。

太子望着偎依在柳依依怀里的如儿,心头涌上一丝羡慕,但很快太子就把这丝羡慕在心中抹去,他对柳依依恭敬地道:“娘娘慈爱,看顾儿子,儿子不胜惶恐,也不胜欣喜。”

“太傅们把太子教的很好。”柳依依微笑着对太子说了这么一句,太子习惯地想柳依依这话是什么意思,柳依依已经把如儿从自己怀里放开:“乖,出去寻你姐姐玩去。”

如儿被宫女牵出去,柳依依这才看向太子:“太子觉得,我今日对你所说的话,不过是笼络你?”

“娘娘所说,我并不敢接。”太子还是那样一板一眼地回答,柳依依瞧着太子稚嫩的脸庞,还有和年龄不相符的稳重回答,柳依依在心中叹气,瞧向太子:“娘娘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太子能成为天下最好的皇帝。”

“成为明君,是儿子,儿子…”毕竟是八岁的孩子,当已逝的母亲被提起时候,太子有瞬间还是乱了手脚,甚至眼眶也有些湿润,如果母亲还活着,坐在这里和他说话,那就不用这样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