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厉傲瑄柔声问道:“很疼吧?”云儿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神情自责的说道:“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没有伤了腿,也许现在我们都找到竹林了。”厉傲瑄凝着她,语重心长的说道:“没事的,现在天也黑了,等到天亮以后我们再找。”顿了一下,厉傲瑄看着云儿,缓缓地说道:“谢谢你!”

云儿望着他,笃定的说:“为什么要谢我?如果刚才是我掉下悬崖,王爷也一定会救云儿的。所以,不要说谢谢。”厉傲瑄直直的看着她,墨瞳中高深难测,心中也在问着自己:若是刚才掉下悬崖的真是云儿,那么他自己会去救吗?答案是肯定的,他会救。

但是他能做到和云儿一样,倾尽所有的去救人吗?有那么一刻的恍惚,这个答案,他真的不知道?

云儿见他直直的望着自己,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别开。厉傲瑄见她脸颊微红,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敛下思绪,便对着云儿说道:“早点睡吧,天亮了我们就走。”云儿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他,木讷的应了声,将身子往后靠在柴草上。

眼皮渐渐地沉重起来,云儿靠着草堆慢慢的睡着了。不久便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厉傲瑄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轻轻的盖在她的身上。望着她沉静的睡颜,厉傲瑄坐在一旁,双目出神的看着她。脑海中翻涌的都是自己在悬崖前,云儿死死地攥着他的手腕的那一幕。

渐渐地,厉傲瑄的手掌轻轻的敷在她的额前,将她微微蹙起的眉头抚平,嘴角也缓缓地勾起一抹笑意。

第2卷 第41章 大哥之死

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厉傲瑄便醒来。看了云儿一眼,见她还在熟睡便轻轻的起身。可是他才挪动身体,云儿就跟着醒了。两人相视一望,心里都觉得闪过什么,有些窘迫的别开视线。

好一会儿,厉傲瑄才沉声道:“咱们走吧!”云儿也不敢耽搁,赶忙起身。刚一站起来就扯到膝盖上的伤,痛的她微微蹙眉。厉傲瑄见她蹙眉,自己也跟着蹙起了眉头,当下走了过去又将云儿背了起来。云儿本来是要硬撑的,但是触上他犀利的眼神时,也只得乖乖的任由他背着。

两人出了山洞一路向西,走了大约有两个时辰,才隐隐的看到前面是一片竹林。厉傲瑄心中一喜,脚下也加快了步子。快到竹林之时,便看到在竹林深处有一座用翠竹搭建的房舍,正中是三间主房,前后还用篱笆圈起一个院子。

一位穿着灰色长袍的男子,正在院中摆弄着一些不知明的草药,阵阵淡淡的药香随风飘来。厉傲瑄见那男子精神健硕,风度不凡,心里已经大概认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背着云儿的双臂又紧了紧,厉傲瑄大步向着房舍走去。

那位老者听到脚步声并没有抬头,依旧故我的摆弄着他手里的草药。厉傲瑄渐近,待看清老者的长相后,不禁一惊,脱口道:“是你?!”

听到厉傲瑄的声音,那老者也猛地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他。好久才欣喜道:“是安亲王吗?”厉傲瑄赶紧点头,笑着说道:“对,你就是上官云啊?”

上官云微微一笑,赶忙将他们请进里面去。进到里面后,云儿有些发愣的看着他们。上官云走到厉傲瑄的身旁,凝着他,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激动。随后上官云忽的意识到什么,便问道:“安亲王怎么会来到贤安国?”厉傲瑄眼神一黯,下意识的回避着他的问话,只是随口应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说吧!”上官云见他言辞躲闪,也不再追问。

厉傲瑄看了他好久,才问道:“当年您为何突然离宫呢?”

上官云敛下思绪,眼中却涌起黯淡的神色,下意识的望了云儿一眼。云儿见他眼中有异常,便适时的别开了眼帘。厉傲瑄微微一笑,柔声道:“她不是外人!”听到这句话后,云儿浑身一颤,低垂着脑袋,嘴角渐渐地溢出一抹甜笑来。

稍后,上官云才缓缓地说了起来:“当初大皇子过世后,我便决意离开皇宫。”厉傲瑄微微蹙眉,不解的问道:“大哥过世与您也不关啊!父皇一直都很器重您,您为何让忽然离宫呢?”

上官云对着厉傲瑄真挚的眼眸,眼中的愧疚越来越深,叹了一口气,他才接着说:“王爷,其实大皇子的死,与我并不是真的没有关系的!”

厉傲瑄瞳仁一缩,双拳瞬时紧攥,大步上前直对着他犀利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把话给我说清楚!”上官云丝毫也没有闪躲,沉声应道:“当年大皇子确实是患有先天之疾。但原本他还可以有十年的寿命,却被我给生生的截断了。”厉傲瑄怒视着他,大掌紧紧地攥着,脑海中猛然想起上次和厉傲竣发生口角时的话,身体瞬时僵硬起来。

须臾,厉傲瑄才木讷的问道:“大哥的事与我母后有没有关系?”上官云将视线掉转道外面,好久也没有说话。渐渐地,厉傲瑄的心跟着沉到谷底,眼中闪着一抹哀戚,额上的青筋也跟着凸起。云儿看着他黯淡的神情,柔荑不自觉的敷上他的手背,厉傲瑄看了她一眼后,并没有退开她的触碰。缓了下,他才定定的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上官云低垂着目光,说:“皇子之间的斗争一直是历朝历代都不能避免的。”厉傲瑄微微怔住,想起虞汀兰临终之时对他说的话:“瑄儿,母妃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一切,你只要好好把握就行!”脑中久久的回荡着这句话,厉傲瑄当时并不懂其中深意,但是此刻想来,心中却似万箭穿心般,将他的心撕得粉碎。

他的母妃,他最爱的人,怎么可以亲手残害了他的兄长呢?一想到这,厉傲瑄就感到锥心的难受,心中更是翻江倒海。

好久,他才沉声问道:“谋害皇子是死罪,你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来帮助我母妃呢?”厉傲瑄的话,让上官云眸中一亮,那盈盈的倩影渐渐地浮现在他的眼前,他也开始慢慢的说出了那段往事。

当年虞家与上官家也是世交,两家一直都有来往。虞汀兰自小便与上官云相识,但是虞家一直想要将虞汀兰献给皇帝故而也就婉拒了上官家想要结亲的意图。但是上官云一直暗恋着虞汀兰,直到她进宫后,他也不能释怀。所以不久以后,他也进宫做了御医,为的就是可以经常见到她。

那一日,虞汀兰一个人悄悄地来到药房,轻轻的推开殿门后便走了进去。上官云见到她后一惊,虞汀兰大步上前,低声说:“你要帮我!”上官云一愣,傻傻的看着她,虞汀兰便老老实实的说道:“我要除掉大皇子!”

上官云倒退一步,直直的望着她,眼中满是疑惑。虞汀兰也不再相瞒,接言道:“我一定要让瑄儿坐上皇位,一切阻碍他的人,我都要铲除。”好久以后,上官云才沉声问她:“一定要这么做吗?”虞汀兰见他眼神奚落,心中也有不忍,但还是坚定地回道:“我必须这么做。若是你为难,那么就当我今日没有来过!”说完便要离开。

上官云上前一步,握着她的柔荑,一字一句道:“我帮你!”虞汀兰面上一喜,眼中尽是感激。

于是从那天开始,上官云便将厉傲煜的汤药中省去了一味药材。别人轻易不会发现,而患者也没有症状,但是身体却会越见虚弱,就这样过了一年以后,厉傲煜终于顽疾复发,不治而亡。

厉傲瑄听着他的话,心里越感沉重。蓦地,他猛然问道:“那母妃当年为何会小产?”上官云将思绪收回。眼中却更加沉痛,暗哑的低语:“当年你母妃原本一切安好,但是胎儿却突然小产,我也一直查不出原因。”顿了一下,他才接着说:“也许,那便是所谓的因果循环吧!”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厉傲瑄的眼中是无尽的沉痛。

上官云接着说:“自从你母妃小产后,我便辞官离开了皇宫,这些年一直云游四方治病救人,就是想要赎罪。希望你大哥的在天之灵,可以原谅我们当年的一念之差。”厉傲瑄望着他两鬓隐约的白发,也不忍再责怪他什么。毕竟当年的始作俑者是他自己的母妃,随后他便溢出一阵浓浓的叹息。

云儿见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沉凝,也不知该如何化解。伸出手轻轻的拽着厉傲瑄的衣袖,厉傲瑄看着她,脑中猛的记起什么,赶快说道:“我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上官云听他这么说,才敛下思绪,全神贯注的听他把秋若言中毒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厉傲瑄见上官云的脸色忽惊忽喜,他也跟着蹙眉。等到他说完后,上官云才蹙眉道:“解毒并不难,老夫也可以办到。但是…”他的顿了一下,眼神直直的望着厉傲瑄,缓缓地问道:“王爷所说的中毒之人,与你是和关系?”厉傲瑄微微一愣,眼中复杂难辨。

上官云见他眼中闪烁,神情黯然,便会意。但是却担忧的说道:“那毒名为‘落情’,中毒之人一旦解了毒性,便会忘却以前的情爱!”

云儿和厉傲瑄两人同时被他话怔仲在原地,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渐渐地,厉傲瑄才黯然的问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上官云直直的看着他,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云儿见到如此,也心酸的耷拉着脑袋。

厉傲瑄敛下思绪后,便对着上官云说道:“好吧,那咱们赶快动身。”上官云瞥了云儿的膝盖一眼后,对着厉傲瑄说道:“不行,这位姑娘的腿伤不医,就要残废了!”

听他这么说,厉傲瑄才看到云儿额上冒着的汗珠,心里一阵自责。当想起要在三日内赶回,眉间又蹙起眉头。云儿懂事的说道:“没事的,我的伤真的不碍事。”上官云蹲***子,将她的膝盖露出来,伸手轻轻按压,便听到云儿的闷哼声。上官云看了她一眼,说:“虽然没有伤到骨头,可是却伤了筋脉,不好好上药,会留下残疾的。”

望着厉傲瑄为难的神色,上官云好似明白他心中所想,安抚道:“我知道一条捷径,半天就可以到王府。你不用担心,不会耽误救人的!”见他胸有成竹,在看着云儿苍白的小脸,厉傲瑄也不再坚持,便帮着上官云一起给云儿敷药。

整理了好一会儿,才将云儿的伤口包扎处理好。上官云安顿好他们以后,便去了竹林里采药,以备明日所用。厉傲瑄将云儿扶到房中,便一个人来到院中。望着斜挂的夕阳,想着今日听说的一切,他的心底五味杂陈。落寞的背影被夕阳包裹上一层余辉。

云儿见他一个人黯然神伤,便小心的扶着座椅艰难的走到门前,痴痴的望着他的背影。好久,她才鼓起勇气,朝着他走了过去。

第2卷 第42章 记忆回归

厉傲瑄面对着远方,夕阳将大地映照的一片绚丽,旖旎透过层层的竹叶挥洒进来,点点耀眼。脑海中翻腾的都是上官云告诉他的每一句话,想起他的母妃,想起他的父皇,再想到他的大哥,厉傲瑄的心被狠狠地击中,一阵紧似一阵的揪疼。在他的认知里,母妃是名性情温婉若水的女子。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兄长是被自己最亲,最爱的人生生扼杀的。这一切让他如何面对?

想起上次和厉傲竣发生争执时,他自己还信誓旦旦的提母妃辩驳,但是事情的真相却是如此的残忍。心中瞬时涌起的愧疚与自责深深地包围着他。一时间,厉傲瑄觉得自己很茫然,甚至觉得自己的出生带给了太多人的痛苦,重重的哀戚将他的心撕扯着,啃噬着。

云儿扶着拐杖,慢慢的走到他的身边,见他一瞬不瞬的盯着远方,再看他那落寞凄凉的眼眸,她的心也跟着揪起。刚才的话也吓着了她,但是她明白那些话对于厉傲瑄来讲并不只是惊吓而已。想他堂堂一个亲王,自幼便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天之骄子,何曾受过这样的挫败!

为了秋若言他丢了尊位,寄人篱下,别人看他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可是云儿却从他的眼底看出了最深的落寞。如今再得知自己的母妃是杀害他兄长的人…,一想到这,云儿眼中的氤氲便淌下。须臾,她收敛好情绪才更进一步,直直的看着他。

感受到云儿的目光后,厉傲瑄也微微颔首,掩藏好自己的心情才说道:“你怎么出来了,腿伤才包扎好。”云儿笑着摇了摇头,柔声道:“没事的,上了药已经不疼了。”

云儿直直的望着他,厉傲瑄见她一副满怀心事的认真样子,嘴角也挤出了一抹淡笑。见他嘴角含笑,云儿才慢慢的说起:“那一年,我的家乡闹旱灾,饿死了好多人。我爹娘把吃的都留给我,他们都被活活的饿死了。后来我一个人无家可归,幸好被老爷见到把我带回了秋府。”厉傲瑄望着云儿眼中的晶莹,心里好像被什么滑过一样,那种异样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让他心间一颤。

云儿缓和一下,便接着说:“回到相府后,小姐对我像姐妹一样。教我读书识字,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我。从来没有把我当做下人来看待。”云儿顿了下,翦瞳深深地凝着厉傲瑄,一字一句道:“所以说,我们比起那些不幸的人,是多么幸运哪!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并不是所有的事都尽如人意。有些人和事,是我们掌控不了,也左右不了的。我们只要做到问心不愧就好!”

厉傲瑄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眼中的坚韧,忽然觉得她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可是自己又说不出那种感觉!落日的余辉,浓浓的包裹着云儿,那抹绚丽之色投映在云儿娇美的容颜上,更加璀璨夺目。厉傲瑄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两人并肩而坐,一起望着夕阳西下。

翌日一早,上官云便带着厉傲瑄和云儿一起走小路,来到王府时果然才用了半日。来到房内,秋若言依旧昏迷不醒,夏子渊见他们把上官云请来,不禁松了一口气。

上官云给秋若言细细诊脉后,脸色稍稍有些沉重。看了厉傲瑄一眼,便沉声道:“她有了身孕,施针就要更加小心。”虽然已经知道,但是听上官云这么一说,厉傲瑄的眼中还是闪过什么,只是很快便隐去。上官云顿了一下,便接着说:“那就要让王爷帮着老夫一起诊治了!”厉傲瑄微微一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上官云更近一步,站在他的身边说:“一会儿针灸时,病人是不能说话的。为保万一,安亲王要护住她的心脉。”厉傲瑄听着他的话,频频点头。随后,上官云将其他人都屏退了出去。云儿在出门前望了厉傲瑄一眼,正好与他望过来的目光相遇。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什么,须臾便躲闪开。云儿也慢慢的走了出去。

上官云自瓷瓶中到出一颗红色的药丸,放到厉傲瑄的手中。厉傲瑄低头看看,不解的望着上官云。上官云对着他微微一笑,说:“这颗药丸可以让你和她心灵相通,若是她有什么不妥,你也可以及时发觉。”听他这么说,厉傲瑄也不疑有他,拿起药丸便吃了下去。随即,上官云又取出一颗药丸,给秋若言喂了下去。

厉傲瑄起身来到榻上,小心的将秋若言扶了起来,将她双膝盘好后他自己也盘上双腿,坐在她的身后。上官云见他们都准备好以后,便将银针取出,一字排开。须臾便拿起银针,对准穴位稳稳地扎了下去。厉傲瑄也运气凝神,将手掌抵着秋若言的后心。

皇宫内,厉傲竣一个人靠在銮椅里,阖着双眼,似在沉睡。猛然间他挺直起身子,嘴里大喊着:“言儿,言儿。”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额上也渗出细汗。林安推门而入看到皇帝一脸的惊恐便大步走来。

厉傲竣稍稍缓和了一下,望了他一眼便问道:“什么事?”犹豫了一下,林安还是老实的说道:“虞贵妃在外求见。”眉头渐渐地蹙起,厉傲竣脸色一沉,说道:“让她进来吧!”林安也不敢多言,恭敬地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虞媚儿轻轻的推开殿门,走了进来。皇帝半靠着銮椅,单手撑着额头并没有看她。她慢慢的走到皇帝身边,柔荑柔柔的敷上他的肩膀。皇帝身体一僵,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她,眼中还如以往般的冰冷。虞媚儿见他如此心底一沉,脸色瞬时变冷。

皇帝半眯着眸子,直直的望着她,好久才问道:“你来干什么?”说完后便起身,离开銮椅,走到殿门前双目望向外面。虞媚儿望着他的背影,敛下失落,也起身走了过去。

双臂自他的腰间穿过紧紧地搂住,虞媚儿从皇帝的背后紧贴着他。皇帝蹙眉,眼中复杂难辨,语气异常坚定:“你回去吧!”虞媚儿紧圈着他的手臂一僵,眼泪缓缓地淌下,哽咽的说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皇帝将虞媚儿放在自己腰间的双臂拉下,掉转过身体看着她,沉声道:“没有为什么!”他冷冷的话语,瞬时浇熄了虞媚儿心里的期望。

眼泪一串串的滑落,虞媚儿颤着声音,问他:“她究竟哪里比我好?”皇帝直直的看着她,倒也没有隐瞒,一字一句道:“她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说完后,便旋身出了御书房。虞媚儿怔怔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颓然的想要去抓住什么,伸出双手,却连一丝温度也留不住。

秋若言盘坐在榻上,额上冒出细汗顺着脸颊缓缓地滴落下来。倏地,她感觉到一股灼热的刺疼感自后颈延伸到大脑中,耳中嗡嗡作响。脑里好像翻江倒海般的涌起波浪,一波波的向她袭来。眼前快速的闪过一抹抹画面,有她熟悉的,也有她陌生的。一时间全都往她脑子里面挤进去。她拼命地想要看清楚,听明白。无奈却总是感觉模模糊糊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也都听不见。眼前闪过的只是一个个片段,这些片段将她的脑袋挤的生疼,好像要被撕裂开。

厉傲瑄运内力护着秋若言的心脉,此时也和她承受着一样的痛苦煎熬。他的眼前也跟着闪过一幕幕,也在使劲的挤进他的脑海中。慢慢的,厉傲瑄的额上,也冒出冷汗,身体微微发抖。

秋若言脑海的片段越闪越快,那阵阵的刺痛感也越来越强烈。猛然间,有什么东西一瞬间都被注入进来,在她的脑中四散开来。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又陷入了昏迷。而厉傲瑄的眼前也是闪过一道白光,霎时涌进好多画面,让他整个人一震,双目咻的睁开。

上官云赶快给秋若言诊脉,直到诊出她的毒已经解了,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给厉傲瑄诊脉,见他也无恙才欣慰的一笑。望着厉傲瑄木讷呆滞的神情,上官云轻轻的推了推他,说:“王爷,她的毒已经都解了。”

好久,厉傲瑄才缓缓地转过头,直直的望着秋若言,眼中深不见底。强压下心底的悸动,才对着上官云说道:“好好照顾她。”随后不等上官云说话,便起身出了房间。

云儿和夏子渊还等在 外面,见到厉傲瑄出来面上都是一喜。厉傲瑄心不在焉的看着他们,说:“毒已经解了。”撂下这一句话后,便出了院子。夏子渊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云儿也是傻傻的出神。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后,云儿才略显失落的进了房内。

厉傲瑄一个人直接去了马厩,牵了一匹骏马飞身而起便出了王府。一路疾驰,来到一处空旷的草地上,厉傲瑄颓然的自马上跌落下来,身体直直的躺在草地上。仰望着夜空,才意识到已经是傍晚了。

刚才运功替秋若言护住心脉时与她心灵相通,却意外的和她一起回忆起了从前的记忆。厉傲瑄的脑海中翻滚的都是刚才的一幕幕,心好像被人豁开一道口子,痛的他喘不过气来。

“二哥哥,言儿好怕啊......”

“小言儿,不怕啊,二哥哥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二哥哥,言儿好痛,好痛。”

“来,二哥哥给言儿揉揉就不痛了啊。”

“言儿,以后不要再叫我二哥哥了,要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那…好,瑄。”

原来以前每次进宫,秋若言都是为了想要看看厉傲竣,所以每一次都乖巧的跟在他的身边。厉傲竣从来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一直也没有在意过她。而秋若言也只能在背地里偷偷的望着他。

“言儿,有一天我若有机会统领这万里江山,你可愿意陪在我身边?”厉傲瑄扶着她的手,明显的感觉手下的身子到一颤。

“言儿,愿意。”女子目光如炬,淡淡微笑。

原来秋若言的轻颤根本不是为了进宫为后,而是因为他!因为他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然而即使是如此,她还是答应了。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永远的见到厉傲竣。

厉傲瑄苦涩的大笑,心中满是浓浓的哀戚。一种没来没有过的苦涩,将他掩埋。咻的坐起身,想着从前的往事,他的心头更是一阵阵的刺痛。

回想着和秋若言的点点滴滴,厉傲瑄才恍然明白过来。其实秋若言对他从没有表白过什么,一直以来她对待自己的感情倒是想兄妹一样。厉傲瑄一直傻傻的以为她对自己的感情,就想自己对待她一样的强烈。他从来也没有想过,秋若言对他的那种感情其实只是一种像亲人之间的感情。

错觉,原来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这种错觉,让他忽略了每次秋若言眼中那隐含的失落。也让他忽略了,她的眼神其实一直都在追逐着另外一道身影。

厉傲瑄颓然的将身体又躺回在草地上,夜风习习,轻拂着他的脸庞,却吹不散他身上的那份失落。

秋若言缓缓地睁开眼睛,见到的是云儿那张焦急的小脸。看到她醒来,云儿脸上一喜,大叫道:“小姐,你醒了!”望着四周看了好久,秋若言才缓缓地回神,坐起身体微笑着看着云儿。云儿激动地将她搂在怀里,颤着声音说道:“小姐,云儿要担心死了!”秋若言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道:“云儿,我怎么了?”

“小姐中了落情的毒,昏迷了好久。”秋若言眼中一闪,心里滑过什么,神色沉凝。云儿想起上官云说的话,怕勾起她的伤心事,便试探的问道:“小姐,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秋若言瞬时暗了神色,垂目道:“记起来了!”云儿微微蹙眉,并不懂她话的意思,问道:“记起什么了?”

叹了一口气,秋若言淡笑着说道:“都记起来了!”云儿一惊,脸色微变道:“小姐记起以前的事了吗?”望着她吃惊的摸样,秋若言笑道:“对,都记起来了!”

云儿一阵雀跃,高兴地搂着她大笑,随后自言自语道:“上官神医说,小姐回失忆啊!怎么反倒记起以前的事了呢?”秋若言苦涩的一笑,喟叹道:“要是真的可以失去记忆,该多好!”见她神色黯然,云儿察觉自己说错话,也跟着沉了脸色。见云儿低头不说话,秋若言便岔开话题,说:“云儿,我饿了。”听她一说,云儿才想起来秋若言还好几天未曾进食,便起身要去厨房。

临出门时她猛地顿住脚步,犹豫了片刻还是返身而回,走到秋若言身边,低声道:“小姐,有件事云儿还是要告诉你!”

秋若言看着她,低应道:“说吧!”云儿嗫嚅着:“小姐你有了…有了一个月的身孕。”秋若言神情一僵,翦瞳冉冉闪动,垂下眼帘望着自己的小腹,木讷的说道:“宝宝,你又回来找娘亲了!”柔荑轻轻的敷在小腹处,嘴角溢出一丝祥和的笑意。云儿见她神色安详,也放了心,悄悄地向厨房走去。

等到云儿离开后,秋若言才黯然的望着四周。脑海中回想着那一幕幕,她缓缓地溢出:“原来,你让我好好爱的那个人,从来就是他一个!”

只是如今知道真想,秋若言的心里却是更加难受。想着现在的一切,她只能溢出低低的苦笑。

到底还是老天弄人,为什么要让她在此刻知道这一切呢?

如今这些对于她来说,剩下的只有讽刺和无尽的悲凉…

第2卷 第43章 往事随风

云儿端着晚膳进来时,看见秋若言正在发呆,和云儿一起进来的还有上官云。上官云上前后,大略的说了一下她中毒的事情,秋若言水瞳微闪,心里涌起一股酸涩,心中也大概明白是谁下的毒。但是让上官云不解的是,解了‘落情‘之毒会忘却情爱的,可是为何秋若言非但没有忘却旧爱,反而还让她拥有了以前的记忆。

诊脉好久也没有看出端倪,上官云也只得感叹一切事情在冥冥之中皆有定数,不是人力可为的!

看了看秋若言的面色如常,上官云也很是欣慰,秋若言对着他微微一笑道:“谢谢您的救命之恩!”上官云也勾起淡笑,说:“老夫也是尽力而为,姑娘言重。”他想起厉傲瑄看着她时那专注的眼神,心中便就明了。顿了一下,上官云接着说:“其实都是安亲王在出力,他对姑娘可是一往情深。刚才老夫给你施针时,他还服下了和你心灵相通的丹药,为你护住心脉呢!”

螓首,秋若言直直的望着上官云,心里扑通扑通的跳。心灵相通?那是不是意味着,厉傲瑄也知道了秋若言以前的记忆?!

一想到这里,秋若言心里更是着急,眼睛四处游移,寻着厉傲瑄的身影,嘴里还念着:“王爷呢?”云儿见秋若言如此迫切的想要找寻厉傲瑄,以为她是想起以前和他的往事。看着秋若言眼中的急迫,云儿便误会了,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下来,耷拉着脑袋,木讷的说道:“王爷出去了。”秋若言听她这么说,秀眉微蹙,心里隐约涌起不好的念头来。难道他真的知道了真相?

心里反复的喟叹道:“怎么办,他若是知道了该怎么和他解释呢?”越想秋若言的眉头便越蹙起,全然没有留意到云儿那失落的神情。

一连几日厉傲瑄都在有意的回避着秋若言,见他如此,秋若言心里便更加肯定。

望着他落寞的背影,秋若言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在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解释。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已经一个月了,秋若言的身体回复的很好。这次有孕和上次一点也不一样,害喜的迹象很是轻微。她轻轻的抚着小腹,嘴角微笑:“宝宝,你知道只有娘亲一个人所以就这么乖是不是?”顿了一下,她接着说:“你放心,娘亲一个人也可以把你抚养长大的。”她的余光撇到一道身影,在她身边略作停顿而过。微微侧目,便望见厉傲瑄的背影。犹豫了一下,秋若言还是站起身体,向他消失的地方走去。

听到身后细碎的脚步身,厉傲瑄微微蹙眉,并没有回头,只是脚下的步子渐渐地缓了下来。好久,身后的脚步声还在,厉傲瑄叹了一口气,便停住身体,慢慢的转过来。秋若言大步上前,与他对面相望,两人都没有说话。须臾,厉傲瑄敛下神色,沉声道:“下次不要走得这么快,小心身体!”

秋若言听到他的话,心里趟过一阵阵的暖流,眼中聚起氤氲,嗫嚅着双唇说:“你不生我的气吗?”厉傲瑄双目微闪,释然道:“我该气你什么呢?”秋若言直直的看着他,颤声道:“我,我…”断断续续的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厉傲瑄对着她微微一笑,柔声道:“言儿,我一直以为是三弟为了报复我,而拆散了我们。但是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是我夹在你们中间,是我自己产生了错觉。”

秋若言激动地攥住他的衣袖,说:“不,是我有错!”厉傲瑄猛的握住她的肩膀,双目直直的盯着她,认真的说道:“如果说你有错,那么便是你不忍心伤害我,所以一直没有和我说清楚!”摇了摇头,秋若言沉声道:“我利用了你!都是因为我,你现在才变成这样的!”

厉傲瑄温和的笑意让秋若言心里更加酸涩,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下。厉傲瑄伸出一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缓缓地说道:“言儿,这段日子我想明白了很多事。从小我就在父皇和母妃的爱护下长大,所有的人都对我爱护备至。所以我从来也没有尝过失去的滋味,就是因为这样而让我忽略了身边很多的人和事。我从来也没有好好地去体会过三弟的处境和磨难。”缓和一下,他接着说:“人这一生拥有的东西其实都是一样的。老天是很公平的!它给你多少东西,就会从你身边再拿走多少东西!所有的人都逃不开命运的安排。我小的时候,拥有的太多了,所以有些东西便注定是要失去的。”

秋若言深深地望着他,从他的眼中看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坚韧。厉傲瑄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柔声道:“别哭,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追在我身后,叫着我二哥哥的小言儿。”

咬着下唇,秋若言的眼泪又再次抑制不住的流下。厉傲瑄将她抱在怀里,安抚着她,秋若言伏在他的胸前,泪水将他的衣衫染湿了一片,呜咽着说:“二哥哥,我还是要和你说句,对不起。”停了下,秋若言在心里默默地念道,为了秋若言,也为了我自己,这句对不起我一定要说!

厉傲瑄的嘴角慢慢的勾起一抹笑意,沉声道:“我永远都是你的二哥哥!”靠在他的怀里,秋若言拼命地点着头,应道:“对,你永远都是我的二哥哥,永远都是!”健臂将她搂在怀中,厉傲瑄的双目望着远方,眼中的暗淡一点点的褪去,嘴角挂着温暖的笑意。

一抹旖旎而过的裙摆匆匆的滑过青石地面,秋若言微微侧目正好见到那人的背影,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身影,秋若言的嘴角挂着浅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林安疾步走到御书房,推开殿门大步上前,皇帝见他匆匆而来,便放下手中的奏折。林安屏退了其他人,走到皇帝身边,摊开手掌,掌中是一个白色的瓷瓶。皇帝拿了过去,打开见里面是湛蓝色的液体,便微微蹙眉,看了林安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林安不敢隐瞒,便据实说:“今日一早在御花园的湖中发现了一个宫女的尸体,将她打捞上来时人早已经断了气。奴才发现她手里死死地攥着一个瓷瓶,结果就拿到太医院去给吕太医看看。吕太医看完就说,这个便是‘落情’。”大掌重重的击在书案上,皇帝咻的侧目,神情瞬时冷然,问道:“死的那个宫女是哪个宫的?”林安微微一顿,沉声道:“是玉璃宫的宫女。”

他才刚说完便看到皇帝明HuangSe的衣摆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人已经出了御书房,直奔玉璃宫。林安虽有不忍,但也是无可奈何。

‘嘭’的一声,玉璃宫的殿门被重重的踹开,殿内的宫女见皇帝一脸戾气,都吓得跪倒在地。虞媚儿倒是并没有太过慌张,看到皇帝阴鸷的神色只是淡淡的挥手遣退了宫人们。

皇帝一步步的向着她走近,虞媚儿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厉傲竣站在她的身前与她对视着,额上青筋凸起,冷冽的问道:“朕只问你一次,‘落情’是你给言儿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虞媚儿轻轻的应了声:“是!”这个字,她说的异常坚定,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大掌猛的钳制住她的喉咙处,厉傲竣五指收紧,狠狠发力,虞媚儿的身子被提起,脸上通红,嘴里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厉傲竣手指紧紧地收拢,虞媚儿涨红了脸色,柔荑本能的敷上他的大掌,想要睁开钳制。

看着她通红的脸颊,额上的细汗,厉傲竣的耳畔猛的冒出一道声音:“竣,答应我,要善待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手上的力气渐渐地缓和,虞媚儿被甩在地上。

虞媚儿趴在地上,不停地咳嗽着,身体微微的发颤。好久,她才微微侧目,望着厉傲竣黯然的问道:“为什么不杀我?”厉傲竣瞥着她,眼中的戾气渐渐地褪去,墨瞳中深邃无比,却并没有说话。旋身,便出了玉璃宫。虞媚儿渐渐地直起身子,望着他消失的身影,眼泪缓缓地淌下。

过了三日,虞庭震来到玉璃宫,虞媚儿强颜欢笑,在父亲面前丝毫也不敢表露出来。虞庭震与她对视而坐,双目灼灼的望着她,好久才说道:“媚儿,爹接你出宫吧!”虞媚儿端着茶碗的手一抖,下意识的低垂下眼帘,别开父亲的视线,小声说道:“爹爹为何要这么说,媚儿在宫里很好啊!”

虞庭震大步起身,来到她的身前,大掌一把扯下她刻意围在颈间的丝巾。白皙的脖颈上,一圈紫色的红痕格外的刺眼,虞媚儿用双手一档,踉跄的站起身体。虞庭震大力板着她的肩膀,大吼道:“这样也叫很好?!”

虞媚儿神色一黯,柔声道:“爹,这是我和他的事,你不要管了!”心疼的看着女儿,虞庭震将她揽进怀里,缓缓地说道:“媚儿,离开他吧!他的心里没有你!”虞媚儿身体一僵,眼泪缓缓地流下,伏在父亲的怀里,哭着说道:“我知道他心里没有我,可是我放不下他!爹,我试过了,真的放不下!”大掌抚着她的后背,虞庭震的眼里满是晦涩,此时他的心底只有一个声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好久,虞媚儿才渐渐止住泪水,抬起脸庞望着父亲,说:“爹,你别担心我,我真的没事。我不会来开皇宫的!”顿了一下,她接着说:“真的离不开!”抹去她的泪水,虞庭震直直看着女儿,说:“答应爹,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在这么争强好胜了!”虞媚儿眼中滑过一丝怀疑,蹙眉问道:“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虞庭震微微一愣,敛下思绪说:“没什么,爹就是不放心你。”吸了吸鼻子,虞媚儿柔声道:“女儿明白,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欣慰的点了点头,虞庭震突然涌起一丝希冀,也许她留在宫中是对的。

随后,父母二人又坐了好久,虞庭震才离去,望着父亲的身影消失不见,虞媚儿只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是也说不上来。只是一股浓浓的不安,渐渐的涌上她的心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盛夏,秋若言已经有了快五个月的身孕,腹部也隆起来了。云儿还是如常的照顾着她,只是眉宇间偶尔会闪过一股失落。秋若言小心的观察着她的神色,心里暗暗地窃喜。

这日,夏子渊风风火火的来找厉傲瑄,见面后他欣喜的说道:“明日皇上让你进宫。”厉傲瑄微微一愣,随后便笑道:“好啊!”随后两人便一边说着一边往书房走去。

云儿直直的望着厉傲瑄消失的身影,全然没有意识到桌上的茶杯已经倒满了水。秋若言看着溢出的茶水,在看着云儿直直的双目,咻的挥出一手摆在云儿的眼前,戏虐的说道:“云儿,看什么呢?”云儿这才收回目光,看到茶水溢满出来,娇羞的红着脸颊,窘迫的说道:“没,没什么啊!”

秋若言看着她红透的脸颊,便打趣的笑着。倏地,秋若言闷哼一声,笑声嘎然止住。云儿一惊,赶忙跑到她的身边,抚着她关切的问道:“小姐,怎么了?”

云儿扶着秋若言慢慢的坐下,刚要跑开去请大夫,却被她用力拉住。秋若言微笑的看着云儿,语气惊喜的说道:“他踢了我一下!”说完后,柔荑轻轻的敷上隆起的小腹。

云儿睁大了眼睛,脸上闪着欣喜,慢慢的蹲***子把柔荑敷在秋若言的隆起的肚子上,轻声道:“宝宝,在踢一下。”然后眼睛直直的盯着她肚子,好久也没有反应。就在她俩都有些失望的时候,云儿刚要离开的手掌下清晰地感觉到一阵颤抖。

云儿一惊,惊喜的喊道:“动了,小姐他动了!”嘴角溢出一个绝美的弧度,秋若言紧紧地攥着她的手。

柔荑轻抚着自己的小腹,秋若言低垂着眼帘望着隆起的腹部,眼中赫然闪过那张熟悉的容颜,耳边回荡起他的话来:“言儿,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秋若言微微阖上双目,抑制住那翻涌的思念,再度睁开眼眸之时,眼中已经都被母爱装满。

翌日一早,厉傲瑄便随着夏子渊去朝拜贤安国的皇帝。来到金銮殿上,皇帝见厉傲瑄一表人才,气宇不凡,很是看重他。厉傲瑄也是不卑不亢,沉着应对。皇帝与厉傲瑄详谈甚欢,夏子渊见皇帝对他很是器重,心里也跟着高兴。

出了金銮殿后,厉傲瑄和夏子渊两人边走边谈着边疆战事,全然没有看到不远处走来的一道倩影。幽冉向前的脚步微微一顿,半眯着眸子,看着厉傲瑄从她眼前走过。她赶紧掉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厉傲瑄微微侧目,望了一眼她,却只是看到一个背影,好像觉得在哪里见过,但是却记不起来了。夏子渊推了推他,厉傲瑄回神后也不疑有他,两人便出了皇宫。

幽冉缓缓地自暗处走了出来,看着厉傲瑄消失的地方,微微出神。须臾,她使了一个眼色,她身边的一名小太监便会意的往厉傲瑄消失的地方追去。她的嘴角溢出阴鸷的冷笑,低声道:“看来老天真的在帮我!”

凤汐宫内,厉傲竣半靠着软椅,眼睛微微阖着,寝殿内一片静谧。蓦地,一道矫健的身影跃然而入。黑衣人跪着身体,恭敬地说道:“主子,有两件事禀告。”厉傲竣睁开双眼,看了看他。

黑衣人会意后接着说:“虞庭震和南宫陨已经联手,开始调动兵马,京城内已经布满他们的军队。”厉傲竣的脸上平淡无波,似是早就知晓般的沉着。见皇帝脸色如常,黑衣人便接着说:“上次主子让查的人已经查到了。”

厉傲竣微微侧目,半眯着眸子,冷冽到:“说吧!”微微颔首,黑衣人说道:“凌倩月根本就不是凌太守的女儿,她只是买通凌太守冒名顶替的。她真正的名字叫楚月,是…”顿了一下,黑衣人接着说:“是南宫家的养女!”

蓦地,厉傲竣双拳紧攥,站起身体大步便出了凤汐宫。随后,黑衣人亦如往常一般,消失在夜色中。

第2卷 第44章 尘埃落定

凌倩月一身月牙白的宫装,八个多月的身孕,让她的腹部高高的隆起。她坐在桌前,一个人愣愣的发着呆。倏地,腹部内一阵绞痛,柔荑死死地扶着桌沿,手指关节处微微泛白。她想要喊出声,却发觉一个字也叫不出,那一阵阵的绞痛让她倒吸着气。额上的汗珠沿着脸颊滚落,一滴滴的落在地面上。渐渐地,这种绞痛缓和了下来。凌倩月咬着下唇,柔荑轻抚着腹部,心底隐隐生寒。最近,经常出现这种疼痛,她自己也知道是孩子出了问题,却固执的不肯让太医来诊脉,拼命地排斥着心里那个早已经注定的答案。

皇帝大步进来,脸色阴沉的骇人。凌倩月望了他一眼,心底瞬时闪过不好的念头,强自镇定后,才慢慢的起身行礼。

皇帝冷冷的看着她,眼中高深莫测,语气冷冽到:“看来朕真的是太小看你了!”凌倩月微微蹙眉,手心冒出细汗,面上没有表现出丝毫,语气更加柔和道:“臣妾不懂皇上的意思。”

一步步的向着她走近,皇帝犀利的看着她,大掌捏住她的下巴,语气轻柔道:,“不懂朕的意思?哼,凌倩月,你真的隐藏的很深啊!”顿了一下,皇帝嘲讽的一笑,接着说道:“不,朕应该叫你,楚月!”

凌倩月眼眸一闪,神色瞬间惊恐起来,直直的看着皇帝。皇帝松开她的下巴,阴鸷的看着她,沉声道:“原来藏在背后的那个人是你?!”凌倩月望着皇帝并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的笑了。

皇帝眼神锐利的攫着她,视线渐渐地滑到她高隆的腹部上,语气坚定道:“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牵制朕吗?”凌倩月见到皇帝眼中聚起的杀戮,心里一惊,柔荑护着肚子,连忙往后推着步子,慌乱的说道:“你要干什么?不要伤害他,他是你的孩子!”

小时候的一幕幕逐渐清晰地浮现在眼前,皇帝心里顿时五味杂陈。猛然间,脑海里涌现出秋若言小产时,他看到的那个流逝去的小生命,眼中的狠戾逐渐的褪去。再度看着凌倩月高隆起来的腹部时,眼神赫然清明起来。凌倩月见他眼中的杀气,慢慢的逝去,才略略安心。

然,还不等皇帝出言,便听到凌倩月一声闷哼‘啊’,身子因为突来的疼痛而向前倾倒,皇帝大步上前,接住她的身体。凌倩月紧攥着皇帝的衣袖,脸色煞白,语气断断续续的说道:“救…,救孩子。”说完便昏了过去,皇帝眼神一瞥,便看到她月牙白的衣衫被鲜血浸染出一片猩红,墨瞳微闪,对着殿外大喊道:“传御医!”而后,将她抱进内殿。

吕青逸脚步匆匆而来,给凌倩月诊脉后他的脸色越见凝重。凌倩月迷迷糊糊中觉得腹部剧烈的撕疼,一阵阵的收紧,她拼命地想要抑制住却使不上半点力气。终于在一阵撕裂的痛后,她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淌下,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里面被剥落下来,滑出体外。苦涩的眼泪顺着她的眼角,一颗颗的滴落,她紧紧地咬着下唇,直到甜腥的味道溢满口中。

吕青逸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走到皇帝身边,躬身禀告:“皇上,凌妃娘娘的胎儿先天不足。以臣诊断,那胎儿本就是强行受孕的,所以臣无能无力!”皇帝转过身体,直直的看着他,吕青逸只得再言说:“娘娘已经滑胎。”微微阖目,皇帝紧抿着薄唇,眉头微微蹙起。好久以后,皇帝才黯然的转身,出了大殿。

三日后,皇帝下旨将凌倩月的封号撤去,贬为庶人,关进了刑部大牢。他的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南宫陨。林安推开殿门,走到皇帝身边,低语:“皇上,南宫陨和虞庭震已经将京城的内外的兵力集中起来了!”皇帝的鹰眸扫过他一眼后,沉声道:“很好,朕就是要让他们早点动手。是该铲除他们的时候了!”

盛夏似火,知了在树上不停地叫着。夏子渊脸色沉凝的走到厉傲瑄的身边。厉傲瑄见他神色有异便关心的问道:“出了什么事吗?”夏子渊直直的看着他,好久才慢慢的说道:“ 我想了好久,还是觉得要告诉你。我在天厉国的友人给我送来信函,说是你们国的虞尚书和南宫将军要联合起兵造反,想要Bi着皇帝退位。”厉傲瑄拿在手中的茶碗,猛的摔落在地上,整个人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