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有苦说不出。

到了库房,一打开就是一股霉味,盛氏出嫁的时候虽然被继母吞了很多,但是总归不能全吞,有些东西而且许多人都知道的,就必须得放进去,盛氏看了看,一些比较大的还在,只是一些摆设的,还有首饰之类的都不见了。

盛氏惊恐地说:“我的那个琳琅瓷器不见了,那个是前朝的,几百两银子呢。我母亲的一些首饰也不见了,相公,看来是进贼了,我们赶紧去府衙吧!”

云仲全也知道她母亲东西的珍贵,问道:“少了多少?”

“少了几个名贵的瓷器,还有一些首饰,加起来几千两银子吧,关键不是这银子,而是这里面有些事官窑造的,是皇宫里赏下来的。”盛氏苦笑。

几位族叔好奇地问:“咋会有皇宫的东西?怎么了?”

“我娘是京城何氏,早年外公做官的时候,宫里面时常会赏东西下来,后来给我娘做了嫁妆,又留给了我。如果上面的东西流了出去,被查到了,会被抓起来,按上一个不敬皇家的罪名,到时候全家都完了……”盛氏一脸害怕。泪眼朦胧地看向云仲全。

云珞好想给她发一个奥斯卡,她娘就是赞!

云仲全已经有些知道应该是自己母亲和大嫂拿的了,看向刘氏。

刘氏就是一个无知妇人,早就吓得个半死,要全家死啊!

小刘氏也吓得腿都软了,云大伯没想到盛氏的出身这么高,要是这些东西随便给他一个送给权贵都好,就是他娘不识货,就会藏着自己用。

刘氏什么都不懂,以为金子银子多了才最好,盛氏陪嫁的银子不多,这些东西也就被刘氏看不起,但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也害怕,没拿出去卖,只是放在自己屋子里用用。

云老爷子和几位族叔都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哪能看不出什么苗头啊。

云老爷子肺都要气炸了,他一辈子的名声啊,就都要毁在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妇人手里了!“麻烦你们先把这些大东西抬出去吧,真是对不住了,让你们看笑话了。”

“没事,没事,尽快找到仲全媳妇的嫁妆要紧,这嫁妆啊,还是媳妇自己保管好。”几个族叔隐晦地说,只有没有规矩的人家婆婆才会占媳妇的嫁妆。

云老爷子心里苦涩,怕是名声都要臭了。

几个族叔麻利地把盛氏的嫁妆抬出来,然后水也不喝就告辞了。

云老爷子早就很生气了,对刘氏说:“有你这么做婆婆的嘛,占媳妇的嫁妆,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云家,还好没有未婚娶的儿子,还好那些是族叔,你还要不要在这边过了啊,老大老二还要科举呢!”

云大伯也恨自己娘和老婆没远见,真是有些后悔娶了娘家人,“对啊,娘,这事情要是传出去,还不被人戳脊梁骨。”

刘氏辩解道:“要不是她自己要嫁妆会被人知道吗!”

云仲全揽住哭泣的盛氏,盛氏没解释,谁都知道刘氏这是不讲道理。

“你还有理了啊,快把东西全部给我找出来,一点都不能差!”云老爷子说道。

小刘氏想着自己那个摔断了的玉镯子,心里想,一个镯子没事情吧,偷偷跑回去把拿过来的东西送回去,心里跟滴了血一样的。

等两个人把东西拿过来,其他人的眼睛都要闪瞎了,盛氏说的一些居然是这么多。

云仲全脸色更不好看了。

“诶,娘,那不是我的簪子嘛!”云宝玫看着红缨簪子,心里着急,那可是她很喜欢的一个簪子。

“这是我的镯子。”云宝环说道。

盛氏在清点,说:“这个簪子是我娘八岁那年入宫时,贵妃娘娘赏的,御赐之物,自然是极好的。那个镯子是我娘在我五岁时给我打造的,里面刻着玉字。”

王宝玫看着簪子,眼睛都热了,早知道这些都是二嫂的,二嫂居然这么有钱,她就应该跟二嫂处好关系,心里等着二嫂一句给她,怎么等都等不到。

着急地看向刘氏,刘氏顶着云老爷子的压力,说:“反正都让玫姐儿和环姐儿带过了,就给你妹妹和侄女呗。”

盛氏没吭声,御赐的东西也是你们能撑的起来的。

云老爷子说:“那是儿媳妇的东西,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就别给我瞎想了,我的老脸都给你们丢光了!”

盛氏清点了一下,说:“阿爹阿娘,少了几个彩瓷,一个是官窑的,还有一对玉镯,一根玉簪。”

“你们说,都去哪里了?”云老爷子问道。

刘氏低下头,说:“一个什么瓷器我也不知道,碎了,有的,被我卖掉了。”

“玉镯被我摔碎了,玉簪,送,送人了。”小刘氏不敢看自己丈夫和公公的脸。

云大伯气得就给小刘氏一巴掌,“你送给谁了啊?”

“娘家的侄女,我又不知道……”小刘氏委屈的说,当初娘给她的时候,她又不知道这么值钱而且还是盛氏的嫁妆。

盛氏也不说话,云老爷子只是为了表现一下而已,其实心里是想她放过他们。

云老爷子说:“你们这群败家的玩样,那几个彩瓷你卖了多少钱?“

“我可买了几十辆银子的呢,大概有六十多两。”刘氏得意洋洋地说。

盛氏忍不住说道:“那几个瓷器,一个都是一百多两的。”

云老爷子脸都绿了,几百两银子卖了六十多两还好意思说,云大伯都忍受不了自己母亲的没脑子了,几百两啊!

刘氏:“那个人骗我,黑心的玩样……”

“够了!你们各自拿出钱来,还给仲全媳妇,我们家还要不要脸了啊,不要废话了,还钱。”云老爷子大吼。

碰上这么一群不识货的家伙,真是谁来了都没办法。你说你不拿出去卖也就算了,你卖了居然还卖了这么点点价钱。

盛氏扬眉吐气一把,她忍了十二年就是为了这么一天,她知道刘氏是个不识货的,就爱银子,她的嫁妆就是银子少,便以为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知道肯定会少一些东西,但是现在大部分都在,也是超过她的预想了。

二房的日子很艰难,但是盛氏为了这么一天,就是要吃苦,不肯动自己的嫁妆,显然熬出来了,什么都是值得的。

云珞以为自己家里很穷很穷,现在居然来了个峰回路转,盛氏拿回嫁妆之后,只要卖掉一点点,就够他们家好吃好喝的了。

云仲全歉意地看向盛氏,都怪他害的媳妇的嫁妆都少了这么多。

第004章

云老爷子尴尬地问:“仲全媳妇啊,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的,你和仲全都是好孩子,你看……”

云仲全不说话,他知道父亲刚才这番作为就是为了让他们收手。

“阿爹,儿媳妇不是心疼这钱,你们能拿出多少就拿出多少,而是这里面好多都是母亲生前的遗物,我是,是怕她泉下都不安心啊!”盛氏流下几滴眼泪。

老人家最怕这种事情了,说:“哎呀,她们这是造孽啊,你把我的钱袋子也拿过来。”

刘氏和小刘氏损失惨重,原本只给了二房二十两银子,峰回路转,又赔了一百多两银子,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了。

云大伯这是心疼,他和爹娘积攒了这么多年的银子,到头来便宜了弟弟。

云仲全这是被欺骗,云老爷子刚才说家里银子不多才拿出二十两给他,转个头,就又拿出了一百多两,原来家里真的是有钱的,但想起自己二房过的那种苦日子,心如刀割,再看看大哥的儿子女儿,都穿的光鲜亮丽,自己的儿子女儿都是穿剩下的。

这一仗,二房大获全胜!

回到二房,一家人都为分家而高兴,而且分到的比预计的还要多,云珞真是佩服死她娘了,她娘绝对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云宝莲也要跟着他们一起走了,虽然有些舍不得爹娘,但是转念一想二哥二嫂对她比爹娘还好。

“莲姐儿,以后跟着我们就不要干这种活了,女孩子的手最是娇贵了,以后长茧子了就不好了。”以前盛氏不能管这种事情,家里的有些活一直都是云宝莲做的。

云宝莲正在擦着盛氏的嫁妆,愣了愣,“没事的,二嫂……”

“不能说没事,不要跟二嫂客气,闺女在闺房的时候就要跟公主一样,你出嫁了有婆婆管着,没啥好日子,但在闺中就要过的好好的。”盛氏真心把宝莲当成女儿疼,希望她的脾气硬一些,就要从娇养开始,娇着娇着胆子就大了。

云宝莲放下布,羞涩地点点头,二嫂说的真好。

云祁也很喜欢云宝莲,“姑姑跟我们一起住对不对?”

“那当然了,姑姑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了。”云泽说道。

云仲全说道:“你们三个要好好对姑姑知不知道。莲姐儿啊,你二哥二嫂本来就能当你爹娘了,你二嫂也真心疼你,你不要拘束,一家人家好好过日子。”

一家人,云宝莲笑容更甚了,“嗯。”

“玉儿,要不我明天就去找房子,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盛氏问道:“全哥,你不是还要回私塾吗?就给我们买一个小一点的吧,离这边远一点。”

云仲全说:“不走了,我不回私塾了,我和大哥在教学上有分歧,再回那边也没意思,明年就要秋闱了,我就留在家里专心读书吧,要是周围孩子多,就自己在家开个私塾。可我又贪安静,不想住在城里。”

盛氏想了想说:“要不我们住乡下去?”

“乡下?乡下住哪啊?”云仲全问道。

“我在乡下不是有陪嫁吗?我忘了和你说,有一个小庄子,不大,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样吧,我们在城里也买一个一进的屋子,到时候来城里也有落脚的地方,我陪嫁的田在离县城不远的地方,很近的,回那边去让你安心读书,好不好?”盛氏想的很细致,各方面都考虑进去了。

云仲全感动于妻子的为自己考虑,说:“这样不就苦了你和孩子嘛,乡下什么都没有,虽说离城里近,但毕竟还是城里好。”

云毅说:“爹,我们没关系的,正好,我们也可以跟着你一起学学,你来教我们好了,我们不怕吃苦。”

云泽也说:“对啊,乡下其实也挺好玩的,我们不会苦的。”

“你看孩子们都这么说了,苦点不算什么的,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了。”灯光下盛氏美丽的容颜熠熠生辉。

盛氏是个大美女,云仲全也是个不择不扣的帅哥,从三兄弟的长相来看,她的容貌也应该不差,云珞自己的容貌充满了期待,“乡下,去乡下。”

原本温情的气氛顺线打破,盛氏扑哧一笑,“沅沅,你知道什么是乡下吗?”

“有地有田!”云珞眨着大眼睛。

云仲全抱起云珞往上面抛,“好勒,咱闺女说去乡下,就去乡下。”

二房的大获全胜表示这大房的损失惨重。

云丘文说道:“娘,你拿了这么好的东西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这样我们也就知道了啊。”

“我又不知道那是娘从弟妹嫁妆里拿出来的,后来才知道的,那些东西看起来也就那样,谁知道这么贵啊!”小刘氏委屈地说,一点金银都没有,谁知道那么值钱啊。

云大伯也无语了,小刘氏这眼界,以为这世界上只有金银才珍贵,“皇家才没有那么俗呢,直接用金银,哎,真是没有话讲。”

云宝环也闷闷不乐,她的好些首饰都被拿回去了,“爹,娘,我都没首饰了,你看,都空了!”

“你娘眼皮子浅,不识货,环姐儿,等爹下次拿了月例就给你买。”云大伯说道。

云宝环点点头,但是知道买回来的肯定没有以前的好。

“相公,那咱损失了这么多就这么白白的便宜二房吗?”小刘氏不甘心,以前只有她占便宜的份。

云大伯对于妻子的没见识有点厌烦,但还是说道:“你还想怎么办?不过八十两而已,给他们就给他们。以后我得了张大人的赏识,什么银子没有,而且二弟不得姜夫子的眼缘,估计在私塾待不久的。”

第二天,云仲全就去私塾请辞了,拿了这个月的月银回来了,盛氏和云仲全出去看房子,云宝莲带着三个孩子看家。

三个兄弟今天也不去私塾读书了,就在家里读书,盛氏和云仲全买好房子就要带他们去乡下看看。

最后盛氏和云仲全在东市那边买了一个一进的小屋,不大,一家人足够了,然后把一些大的家具给放进去。

三兄弟也不烦,就自己安静地看书,最小的云祁也拿着书,遇到不懂的字就问自己的哥哥,小小脸上满是认真,这是从小盛氏教他们的,做任何事情都要认真。

云宝莲在一边绣花,云珞看着无聊,意识就闪进空间,翻空间里的书,她的空间里有好多秘籍,各门各类都有,到时候要是拿出一点来给阿爹和哥哥看,阿爹要教书,看一些教育类的,还要点评文章的,给三兄弟一些孤本。

盛氏嘛,保养吧,女人都想要美的,还有厨艺,云宝莲,刺绣,小说就很不错。

云珞挑选了一翻,理出了一大批书,想着该怎么给家里人。

“宝莲,宝莲,你快帮我收拾房间。”云宝玫推开门,说道。

云宝莲放下针线,看着边上的云珞,为难地说:“我还要看着珞姐儿……”

“你要是不去我就告诉娘,我的房间乱了,你快去啊!”云宝玫跺着脚,走近就要拉她走,陡然间看到她的手镯,“哟,你怎么有这么好看的手镯啊,谁给你的啊!”

云宝莲抽出手,用袖子遮了遮,“二嫂给我的……”

“拿下来给我。”云宝玫嫉妒地说,二嫂真偏心。

云宝莲没动。

“我让你拿下来啊!你没听见啊!”云宝玫大声说道,三兄弟皱了皱眉。

“这是我娘给二姑的,凭什么给你啊!”云泽护着云宝莲,这个小姑真讨厌。

云宝玫说:“那个本来是我的,怎么能给宝莲呢,小心我告诉你娘去。”

云宝莲就要拿下来,云毅拦住她,说:“你还好意思说那是你的,那都是我娘的嫁妆,我娘想给谁就给谁,莲姑姑是我家的,关你什么事。戴了我娘的嫁妆这么多年,也不害臊。”

云宝玫被这么一说,眼眶都红了,“你,你,我告诉我娘去,你们都欺负我!”然后就蹬蹬地跑出去了。

云宝莲担心地说:“毅哥儿,等一下阿娘肯定会来的,你们这样做不好。”

云毅说:“没事,反正我们都分家了,他们不能再来抢我们的东西,阿姑,不要给他们,那是你的。”

云宝莲点点头,但手心都是汗,习惯性地顺从刘氏和云宝玫,对她来说这样的反抗是第一次。

刘氏不一会儿就带着云宝玫杀过来了,“宝莲呢,你个臭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玫姐儿要什么你就得给什么,还不高兴去收拾,以为跟了你二哥二嫂,我就不是你娘了啊!”

云宝莲结巴地说:“不,不是,那那是二嫂给我的,我,我不能给玫姐儿。”

“二嫂给你的就是你的,我让你给玫姐儿怎么了。”刘氏抬高声音说。

云毅皱眉,护着云宝莲,“奶,那是我娘给莲姑姑的,玫姑姑又不差这么点东西,而且莲姑姑不住在那里了,为什么还要莲姑姑去打扫。”

“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你还说你姑姑了啊,有胆子了啊,算什么东西。”刘氏对于自己的孙子也是毫不留情的。

云毅说:“奶,是孙子不孝,惹您生气了,孙子给你跪下。但莲姑姑没有错。”

云泽和云祁也一起跪下。

刘氏气得头脑发昏,一巴掌就甩过去了,“还威胁老娘,滚,跟你那娘一个性子。”

云毅脸上立即红肿起来,印子很明显。云宝莲心疼地护住云毅,“毅哥儿,你怎么样了,疼不疼啊?”

云宝莲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云珞立即大声哭了起来,“奶,奶,打哥哥,坏人,不要打哥哥……”

第005章

刘氏一下子双手无所适从,说:“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我是你们奶,教训你们是正常的。”

“娘,你这么是干什么!”云仲全看着满屋子惊讶地说。

盛氏看到跪在地上的三个儿子,“毅哥儿,泽哥儿,祁哥儿你们怎么跪着,宝莲,你抱着毅哥儿做什么?”拉开宝莲,眼泪就出来了,“毅哥儿,这,是谁打的啊!”

云毅扯了扯嘴角,“娘,我不孝,惹奶生气了。”

云仲全不可置信地看着刘氏,“娘,你,你怎么这么狠心,毅哥儿可是你的孙子啊!”

刘氏尴尬,不敢看云仲全,硬着脖子说:“就是我的孙子我才要教训他,目无尊长。还骂自己的姑姑。”

“我们毅哥儿怎么对你了啊,你要下这么狠的手。”盛氏心疼地抱着云毅的头,大儿子从出生就没过什么好日子,不吵不闹,最乖,最孝顺,她怎么能不疼。

云珞已经哭得打嗝了,“奶,坏,打大哥,骂莲姑姑,玫姑姑抢,坏……”

云仲全抱起小女儿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沅沅不哭,不哭,阿爹在。”

刘氏说:“我打他怎么了啊,做奶奶的不能教训他嘛,宝莲才跟了你们就没有教养,喊她做点事情也推三阻四,妹妹要个东西也不给,我说盛玉儿,你给了宝莲也不能厚此薄彼,宝玫都没有你给宝莲,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