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敦的一个多月,艾黎和她说了不少关於梁巳徵的事。

艾黎当时很爱梁巳徵,在分手後甚至企图以自杀来挽回他们之间的爱情。

温洛不认为能为一个人去死是一件伟大的事情,可是能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她很敬佩,虽然这两种说法似乎有些矛盾。

艾黎住院的时候她的现任男朋友就出现了,他每天都来照顾她,一点一点的侵蚀她破碎不堪的心,慢慢的让她找回爱的勇气。

温洛不知道梁巳徵之所以让艾黎和她接触是有原因的,可是她还是被艾黎所打动了。

她想试着去再爱一次,或者说试一下自己会不会再爱,或者看看自己能不能去将就。

昨晚见到林莫之後,她的这种想法越加强烈,她一定要再去勇敢一次。

她一定会喜欢上别人。

於是这个时候墨圳出现了。

墨圳点了一个8寸的小披萨,给温洛点了奶油蘑菇汤和鸡茸焗饭,自己也点了一份奶油蘑菇汤,又点了一份黑胶牛柳意面和一壶红茶,温洛刚开始想点冰淇林,说完之後她又马上说不要了。

温洛用勺子舀起蘑菇汤,送到嘴边轻轻地吹着。

此时她嘴唇微微嘟起,在墨圳看来是十分的可爱,她到底多大了?怎麽越看越像十几岁的高中生?

他又一次把心理的疑问说了出来。

温洛嘬了一口蘑菇汤,笑着开口:「不停追问女性的年龄更加不绅士哦!」

「我只是好奇,你看起来和我妹妹一般大。」

「你还有妹妹?」

他点头,「今年高三,挺调皮的一孩子,我爸妈都头疼死了。」

她把勺子压在唇上,嘿嘿地笑,「高中生啊,那麽小,你是夸我年轻麽?」

他笑,不置可否。

她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上扬起一个非常好看的弧度,他本来就是一双桃花眼,眼尾上扬,笑起来後眼睛显得更加的诱人。

「你和你女朋友怎麽分手的啊?」温洛绝对是以好奇心来问这个问题的。

墨圳无声地笑,盯着她看,知道她尴尬地笑着问他怎麽了。

他放下叉子,双手叠交放在桌上。

「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等了一会儿,发现他果真就只有这麽一句,没有再说下去。

「没了?」

他摊手,叹了口气,「没了,说实话,其实挺可惜的。我们都太累了,不知不觉感情就变味了。」

「很喜欢吗?」她轻微皱着眉。

他觉得好笑,一个自己有好感的女孩子在追问自己和前女友的事情,怎麽说都是应该尴尬的。

可是这个女孩子偏偏是一副正儿八经的态度,像个好学的好学生。

「说来有些不好意思,她是我初恋。」他尴尬地笑,咳了一声,「24岁才初恋,是不是有些晚了?」

她咬着唇笑,用双手拖着下巴撑在桌上,「我前男友也是我初恋,还是14岁。比你早十年哦!」

他有些惊讶,不过转而一想确实是自己比较特殊。十几岁青涩懵懂的年纪,展开一段浪漫的初恋才是青春里最美好的事情。可是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却没有这样的闲暇时光来花前月下,他每天都要与习题和各种课程为伴。

当初和陈妤在一起时,自己刚好完成了学业,好像是时候可以分出时间去好好谈一段恋爱了,恰好陈妤出现了。

不可否认的是他和陈妤一开始也有过快乐的时光,可是一年之後他们之间突然变得很沉默,电话里说不了几句就会尴尬冷场,约会也是单纯的吃吃饭,二人都没有想去游玩的兴致。

陈妤在学校和学业上的时间几乎是她的全部,她完全没有时间来关心他或者问候他,就连情人节的时候也是他亲自到学校去请她,好言好语才把她劝出来的。

可是墨圳也有私心,当陈妤第一次和他隐晦的提到结婚的时候,他巧妙的错开了话题。他内心里并不认为陈妤是他会相伴一生的人,可是他也不明白自己就这麽和她拖着是为什麽。

或许是像宋之臣说的,墨圳情商不够,无法理解婚姻对於女人的重要性。

饭後二人去看了情人节上档的《蓝色-情人节》,呼声和评分都非常高的一部电影。

亲情,友情,爱情。

曾以为的沧海桑田海枯石烂,为何最後都会烟消云散?

为什麽曾经的美好幸福,一曲终了後都变成了最肮脏不堪的回忆?

婚後很多次温洛想起这一年的情人节,二人在情侣座里看的这部电影,不止一次的後悔为什麽挑选了它,以至於让自己的生活也随着它的脚步在改变着。

温洛回到碧水滩的时候已经是7点多了,她手机故意调了静音,在车上的时候她看过手机,整整二十几通未接电话,全都是来自梁宅和梁巳徵。

她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低吟出声:「天啊,要被骂死了。」

「怎麽了?」墨圳回过头。

「出门前没和家里人说。」她吐舌。

「所以你是偷跑出来的?」

她点点头。

「我妹妹初中的时候早恋,偷偷跑出去和男生约会,晚上十点多才回家,我妈差点冲上去打她,还是我爷爷发了话让她到书房跪两小时。」他说完笑了声,用意不言而喻。

「我现在早恋是不是有点…太晚了?」她说完自己笑开了。

温洛回到家发现梁家还没开饭,全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闲聊。

「你上哪儿去了?电话也不接,不知道我们担心你吗?」梁巳徵见她终於回来舒了口气,便开始责怪她,语气也有些不太好。

温洛的事在梁家向来都是梁巳徵在管,并且除了梁巳徵,谁都管不动她,梁国安三令五申地叫她回梁宅吃饭,她都用各种完全站不住脚的接口或理由推辞。

温洛抱着小笼包坐到空着的位置上,弯了弯眼角,「约会啊!」

「哦?」梁国安来了兴趣,「洛洛交男朋友了?」

温洛在心里低叫一声,这种话果真不该在梁国安面前说,尤其是他昨天才关心过她的「婚姻大事」。

「骗哥哥呢,就是几个同学,一起吃了个饭看了电影,要是约会这个点回来吗?」

餐桌上梁巳徵意外地谈论起了公事,梁国安抬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示意让他继续说。

「秦阳说年前就收到过好几封匿名信,都是说王明私自收客人的前,让她们做一些不入流的事,不愿意的他就…」梁巳真吸了口气,「给她们灌药,拍照,留作威胁。」

「王明在梁氏待了不到十年,梁氏待他不薄。」梁国安敛了声音。

「王明…」温洛咬着筷子,「公关部经理?」

梁巳徵点头,「你在公关部跟过他,没发现他的异常?」

温洛摇头,「没有,他知道我後台是你,敢将这些事暴-露出来吗?」

「家宴不谈公事,该怎麽办就怎麽办,梁氏向来是做光明正大的生意的。」

梁国安发了话,梁巳徵应了声,继续埋头吃饭,还不忘给温洛夹她爱吃的菜。

温洛的心思却没放在饭桌上。

她在公关部实习是大三下学期,那时候她的工作更闲,几乎是每天坐在格子间里上网看电视剧。

唯一一次忙起来是4月份的时候省里到圣安开旅游会议,用了圣安的2号大厅。

头一天晚上才接到通知说开幕式省长会亲临,所有人都忙得手忙脚乱,连忙修改原来的接待方案。

新建立了一个二人小组,负责接待省长和解决他在圣安的吃住问题。

梁巳徵让王明派温洛去,当然温洛并不知情。

从省长的专车开到圣安楼前到将他重新送上车的这两天一夜里,温洛和另外一名同事几乎是忙翻了天。

省长要求不多,人也很和蔼。可是省长夫人却很麻烦,差使起人来完全不管时间。

夜里十二点要喝木瓜牛奶,早晨6点要喝新鲜的现磨豆浆。就连纸巾都要指定的品牌和款式。

普通的服务员是不能和VIP宾客接触的,所以这些所有的事情都是通过温洛二人传达给相关的部门。

她们两个这两天精神高度紧张,生怕不小心错过省长夫人的一句什麽话。

温洛脑海中突然闪过省长的名字,她心里突然被重击了一下,她低头抿唇,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丶5——1

彷佛还看见昨日那张悲伤的面庞

快乐有时候竟然辣得像一记耳光

是你提醒我别怕去幻想

想我内心躲避惯的渴望

彷佛能看见明日两串脚印的走廊

忧伤有时候竟被你调味的像颗糖

是你抓紧我往前去张望

望我内心夹岸群花盛放

我被写在你的眼睛里眨呀

——苏打绿《你被写在我的歌里》

温洛初二的时候就回了A市,没能在A市过年,可是她还是要去给温令承和黎美华拜年。

她去之前忘了告诉二老,以至於她在看到大门打开後露出的那张脸时脸上的笑瞬间烟消云散。

她忍住想立马转头离去的念头,沉默的推开门,换上拖鞋。

温素素见到温洛把自己当隐形人,她心里也不舒服得紧,可是温家一家人都在这里,她也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甩上门坐回沙发上。

温洛是开了梁巳徵的车子过来的,到大院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过一点了。

透过厨房的玻璃门可以看见林琳忙碌的身影,吸油烟机的声音有些大,林琳并没有注意到大门关上的声音。

去卫生间要经过厨房,温洛拉开推拉门就直接拐进了卫生间,林琳以为是温素素,连头都没回。

当温洛出来的时候林琳头也不回的说:「打电话叫你爸快点回家,可以开饭了。」

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应答声,林琳「啧」了一声回过头,看见是温洛後她硬生生地吞下了即将出口的话。

林琳换了口气笑着开口:「小洛回来了啊?刚好,可以吃饭了,你先出去等下吧!」

奈何温洛在面对林琳和温素素两母女时智商都会直线下降,於是乎这短短两句话在温洛看来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她是客人的意思。

温洛就算再不待见林琳,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毕竟她也算是长辈。

「我给爷爷奶奶带的礼品放在客厅,我还要回N市,不吃饭了。」她脸上没有什麽表情,语气也很平淡。

林琳被噎住了,一时也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温洛已经走到了玄关处换鞋,林琳追出来喊住她,有些急迫。温洛没做回应,继续低头换鞋,此时她心里在烦恼为什麽穿了一双高帮的绑带靴子。

终於把靴子穿好时她心里舒了一口气,她拉开大门时刚好书房的门打开,温令承看见温洛刚想叫她,温洛却正过身规规矩矩的鞠了个躬,之後转身出门。

温洛出门後急匆匆地向楼下跑,彷佛後边有什麽可怕的东西在追着她似的。

终於回到车上时温洛已经气喘吁吁了,她一只手放在胸口,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心跳的不规则加快。

她仰头向後靠。

果然,还是没办法接受。

她可以理解,可以包容,但是请不要逼着她去接受。

她一躲再躲,为什麽还是会碰上?

她想起了在N市公墓里长眠的母亲,心里一阵难过和委屈突然翻涌,等她平复下来之後发现脸上已经是满是泪水。

她见到温素素时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林莫,想到温素素当年仰着脸趾高气昂地让温洛把林莫让给他;看见林琳就会想到自己已经几乎记不清模样的母亲;看见温华烨…她便会想到多年来因为他的再婚给她带来的所有的伤害和痛苦。

最後,她想到了墨圳。

她迫切地需要一个出口,让自己的感情能够顺利地流动,而不知停滞不前。

她慌不择路,答应了墨圳的邀约。

可当一切看似朝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她又退却了。

她果真如自己一开始预料的没那麽勇敢。

她想起许若和秦越,风雨八年之後,却因为家庭的原因首次闹矛盾,难道双方家庭对两个人自己的感情有那麽大的影响力吗?

好像是的吧。

温洛径直将车开回了N市,梁巳徵见到她回来小小吃了一惊,温洛说过要第二天回来的,就算她临时改变主意不在A市过夜,照现在的时间来看,她几乎是即去即返。

温洛把车钥匙丢给他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关门前她丢下一句「晚饭不用叫我了。」

梁巳徵话都来不及说,就看见那扇雕花大门在他面前关上了。

他微微皱眉,继续回到沙发上看球赛转播。

除夕夜那天梁未夏说的让温洛再谈一次恋爱的话她时候又对梁巳徵说了一遍,梁巳徵当时只是说了梁未夏一句「胡闹」,便没有上心。

谁知第二天她却消失了一天,电话也不接,他担心她是因为见到林莫之後又有什麽想不开的,怕她再次不顾自己的身体去买醉。

她回来後,一句轻飘飘的「约会」便企图蒙混过关。

奈何梁家人都不敢也舍不得埋怨她,她倒也安然自得的吃饭。

他今天早上不知出於什麽心理,还是去值班室调了昨晚的监控录像。

温洛从A市回来之後就把手机电池拔掉,电话卡也取出来,一股脑丢在的书桌上。

直到过完元宵节正式开学头一天她才将手机重新装好开机,回自己的公寓收拾了些东西後便搭梁巳徵的车回了学校。

那次晚会後她就没再回过学校,几乎可以说是半年多没回学校了。

他们专业的学生几乎都去学习了,只有少数要出国和考研的还在学校,还有和温洛一样修了二学位的。

温洛大三的时候辅修了工商管理,虽然这依旧不是她本意,她还是沉默地接受了。

她上学期的课根本都没去上,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考试过了就算了,谁知年前她又突然出了国,梁巳徵亲自到学校给她办理缓考。

所以她这学期开学後要先补考上学期的内容,在伦敦的时候她就有很多的时间看书自习,包括过年来在梁家的两个星期,她也基本是窝在房里看书,於是补考毫无意外的通过了。

考完试後梁巳徵问她想到哪个部门,她摇了摇头拒绝了,说这学期想好好学习,辅修还有两个多月的课,虽然都是周末,可是自己想认真的去对待。

其实她想考GMAT,从她意识到梁巳徵早晚都会结婚的事实之後,她一开始想过找另一个人来照顾自己,可是事实证明她无法心平气和的去接受另一个人,所以她只能靠自己。

她想考GMAT,想挑战自己的极限,她将近二十年的人生里一直是无忧无虑,家人都没有给她任何负担和学业上的要求,她也就一路普普通通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