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班人,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图运赶紧插话,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图清被弹劾的那种痛苦了。

“我还有意派人出国学习,不知掌院大人有此意否?”图清问凤熠。

凤熠听出她语气有点调侃,知道图清只是想探询他的心意,不是建议他,就十分理解和宽容地一笑:“这个也能考虑。据说,第一批出去的,很快就要回来了,得看看他们到底是否学有所获才能定下来。”

“朝廷以前没在山东设都督,今年怎么忽然这么个,把你派去了?”图运岔开话题,问了凤煜这么个问题,他其实是无心这么一说,却没想到,这里其实蕴含雍正治国的一番深意,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的。

“皇上想修黄河。”凤煜明显不想多说,图运也不问了,图清记得,历史上,山东是没有都督的。她不明白,这是不是她来到这个世间,引起的蝴蝶效应。雍正的宠臣,以前,就只有田文镜、李卫、鄂尔泰,现在增加这个凤煜,到底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改变呢?

“大人,户部党大人、兵部秦大人和礼部魏大人来了。”

“这些是我们的同年。”凤熠向他们解释,同时,命下人,“有请”。

小雅和凤煜夫人起身从侧门回内院回避,图运和图清也趁机告辞:“我们也回去了,有时间再过来叨扰。”

凤煜兄弟知道,他们是嫌来到人很生,不想搀和到他们这些文人士子中来,就客气地送他们回去,也顺便迎接到来的朋友了。

“党大人好”“图大人好”在门口,这俩以前都在户部,算是相熟,就互相见了礼。

“图大人,怎么,这就走吗?”这位党大人和图运交情泛泛,也就是嘴上客气客气。

“我已经过来多时了,你们坐,我就不打扰了。”图运也是客气而已。图清和这些人都不认识,尽管她过来,是男装,也懒得做这些应酬,她脚步不停,直接朝马车走去。

“哎哟,这不是那位传播异端学说的图先生?”

图清眉头皱起来,礼部魏大人,应该就是她知道的那个刘望林的国子监同学了。这个魏思仁,是蒋廷锡的学生、刘望林的同学,竟然还和凤煜兄弟是一起中举的同年,也太巧合了。

刘望林当年想再次掀起对图清的弹劾,就联络有这位魏思仁的,刘望林死了,弹劾的事儿没人再提,但图运安排监视刘望林的人,还是提供过这样的消息,这位魏大人,图清对他也不是一无所知。

图清不想理他,她依然冷静地向前走着,准备上马车了。

“依靠一些yin奇巧械蒙蔽视听,到处传播蛊惑人心的异端歪理,这今天过来,还不知又给凤大人灌什么迷魂汤了,简直祸害人。”魏思仁非常刻薄,不依不饶地在后面,用很大的声音,向身边的两位介绍图清。

“魏大人”凤熠的声音里,满含不悦地制止。

图清已经转回头,走过来:“魏大人,我yin奇巧械,为数千百姓,提供了就业机会,他们因此得以温饱,还有更多的人,享受到了我们制造的产品,你魏大人今天身上这件巴图鲁背心,就是我设计制造的机器纺织出来的,我看你穿得挺得意的,没见到对你有什么祸害了。”

这位魏思仁,对图清是很不了解的,他也只是听到一些捕风捉影地道听途说,心里把图清当成术士一类的靠假话混事儿的人,现在图清忽然说他穿的衣服,是她设计的机器做的,也一时有点症愣:“我这衣服,是京城最出名的霓虹羽衣铺子做出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这衣服,是最时兴的薄毛料子做到,这纺织毛料的机器,是我设计的。还有,霓虹羽衣铺,做衣服的机器,也是我设计的,没有我,你哪有机会,穿上这样的衣服?”图清本来想说他享受了别人的劳动成果,还厚颜无耻地诽谤他人,看到图运眼里劝慰她的神色,强把自己的愤怒压住了。

“你——”,魏思仁没想到图清原来是做这个的,心里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但当着这么多人,他又不想认输,他能和刘望林交好,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竟然拿这些不登大雅之堂的东西,在国子监蒙蔽视听,还有什么可强词夺理的?”

“不登大雅之堂的东西?你家,用我设计烧制的水泥砌房子,用我烧制的玻璃做窗户,那一定不是大雅之堂,呵呵,看来是龌龊之地。你身上穿龌龊之衣,居龌蹉之地,竟然道貌岸然地和两位高士堂而皇之地想进凤府这样的高雅之地,看来你是蒙蔽人们视听已久,心理卑鄙恶劣,到这里蛊惑人心来了吧?”

魏思仁当然不知道这些都和图清有关,他涨红着脸,气急败坏地指着图清:“你巧言舌辩”

“我说的是事实。”图清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跟着图运走了。

图运的性子,比较息事宁人,他看图清占了上风,就伸手拉图清往马车跟前走。

“有种你说清,没见过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魏思仁还不服气的嘟哝,不过听着明显心虚多了。

“魏大人,图先生所说,句句是实。”凤熠满脸不高兴,冷冷地说道。这个魏思仁前几年中了个同进士,做了户部的七品官,除了在他面前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地炫耀了两回,他们就没有再来往过,现在,皇上忽然给凤熠这么大的恩典,比他的官大多了,这又跑过来,还不知道心里打什么主意呢,凤熠心里很不齿这样的人,不过是看着那两位同年的面子,勉强和他虚与委蛇罢了,他现在竟然这么侮辱图清,凤熠非常不高兴。“图先生为这个世界做的贡献之大,你魏大人要是知道了,估计自己都会觉得,给图先生提鞋都不配。”凤熠忽然意识到,图清是女子,这么说不好听,这才打住话头。

“哼”魏思仁见凤熠高升,本来是想来攀个高枝的,现在被弄得这么灰头土脸,也觉得非常丧气,他恼羞成怒地拂袖而去,和他一起来的两位,大概也不喜欢他吧,对他的离去,一句也没劝解,等他走远了,才高兴地和凤熠见礼,恭喜同年高升…

正文 一百零五章 博学考试

一百零五章 博学考试

魏思仁一路越想越气,他没有回家,让车夫拐弯,直接向他的恩师蒋廷锡家走去。

“恩师,这个图某,实在太可气了。由着她这么到处招摇,实在是我大清士子的耻辱。”

蒋廷锡的心情,和前几年完全不一样了。图清说的那些过激的话,也多少传进了他的耳朵,说他不生气那是假的。可是,现在,大内正在安装图清做的电灯,皇上那里,昨天已经用上了,早晨,他们已经不用在乌烟瘴气又昏黄暗淡的油灯底下和皇上议论国事,几个肱骨大臣忽然从黎明前的黑暗中,进入明亮的养心殿,个个脸上既惊讶又高兴,对这位制作电灯的图先生,还是心存敬佩的。现在让他去弹劾图清,这不是明显悖逆人心的事儿吗?

再说,他儿子有信过来,说是不久就会回国了,儿子三年里,只有四封信,第一封和第二封都是说了一些别后的思念,但后面两封,可是把他所学和心得,详细汇报了过来,在他看来,儿子不仅接受了西方的思想,还应该是学有所成了。

儿子的话,和图清说的,很有几分相似,只是稍稍客气一点罢了。蒋廷锡当然可以强令儿子放弃那些,但是,重新回到黑暗的养心殿里,大概不仅他不想,皇上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真正让蒋廷锡心里有所触动的,还是图清关于中原积弱的话语,如果中原不是那样,哪能容满清入关,也就没有现在汉族士子们的屈辱和无奈了,图清的话,魏思仁听着,认为是攻讦,蒋廷锡刚听说时,也是气愤填膺,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令他越来越觉得有道理,现在,他已经对图清,没有那么大的怨愤了。

查嗣庭案是真正令蒋廷锡伤心的。查家是人人羡慕的“一门七进士、叔侄五翰林”的江南文人世家,皇上竟然没有丝毫体恤之心,无中生有地将一家大小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

“辛苦遭逢起一经”,蒋廷锡有点感慨地想。当时他恨极图运向皇上建议,把他儿子派往国外去了,现在想来,说不定这也是他蒋家的福音,皇上如今这样的刻薄寡恩,实在让文人士子寒心啊。

魏思仁在恩师跟前,鼓动的半天,见恩师面无表情,隐隐若有所思,却不发一言,也愣住了,他当然不知道恩师此时复杂的心思,只是停住话语,看恩师有何见教。

“就这样吧。”蒋廷锡就这么一句,然后端起茶,把魏思仁失望的,心都凉透了,凭他,连直接向皇上上书的资格都没有,想要触动图清,大概是难上加难了。他泄气地向蒋廷锡行礼退了出去。

蒋廷锡坐那里发了一会儿呆,儿子快回来了,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心里又是期待又是担心。

出国的那些人,先回来的,是八王爷那批人。

以前风流洒脱、风神朗俊的八王爷,回国时,头发被外国人剪得极短,满面憔悴,眼光木然,令人看着伤心。

允禩是以内阁总理大臣的身份出国考查学习的,回来,这个身份依然还在,雍正见到自己厌恶至极的弟弟这个模样,刚开始也有些恻然,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特准八王爷暂时不用上朝,在家荣养,三个月后,八王爷突然提出要辞掉内阁总理大臣职务,雍正一面急不可待的应允,一面下旨,让他进内务府,组建皇家商务馆,住杭州,专门负责皇家私人商务活动。

“我挺害怕除服礼一过,把我安排到这个内务府新添的皇家商务馆。”图运有点担心地说。

“还有一年呢,到时候再说吧。”图清安慰他,其实图清也怕,雍正皇帝这么小心眼,谁敢跟八王爷靠近呀。

雍正当年派往荷兰的蒋廷锡之子蒋溥和张廷玉之子张若霭那批人,是在年前到家的。皇上当然安排他们在家休息,等到过了年,才安排他们的去向了。

这些出国回来的人,一共才三十多人。图清的谏言,对雍正影响还是挺大的,像蒋溥这样,过了二十岁的,雍正命他去福建的江南造船厂,负责军舰的督造,尽管才授予他七品职衔,但在朝中的影响却十分巨大,他可是连举人都不是的白衣秀士,皇上这么做,无疑是恩宠有加。

张若霭走时才十二,这时也不过十五岁,还有几个和他一样,年纪较小的孩子,雍正令其进博学院,让他把这几年所学,尽皆录书,供其他学子参考学习,同时,雍正让翰林院派人,每天早上,给这些孩子讲授一个时辰的四书五经。

紧接着,春闱开始了,凤熠理所当然地成了博学科的主考人。

“你觉得,题目怎么出,比较好呢?”凤熠征求图清的意见。

“数学、天文、地理、工程,各出几个题目,他们会答什么答什么吧,要不,怎么考呢?”图清把现代的考试方式,给了凤熠,“我们又不要他们策论,当然也不能让他们跩八股呀。”

“这倒是。”凤熠笑了一下,大清国,除了八股、策论、诗词对子,还真没考过别的内容,让凤熠怎能不为出题抓狂呢。

“就这样,题目也是很难出的。几位回来的,也要参加考试呢,真不知道他们都学了些什么。”

“我看,除了咱们出的题目,最后,让他们自己给自己出个题,再解答,这样,每个人都可以把自己擅长的方面写出来了。”

“甚好”凤熠脸上,露出笑容。

“我委托工部几位先贤出工程方面的题目,一个关于漕运的,一个关于治水的。你来出数学方面的,钦天监出地理和天文的题目。”

“那你只管监考了?”图运笑凤熠,凤熠却一本正经的点头。

“蒋溥都授官了,还参加什么考试嘛。”图运很不解这些人怎么想。

“这个你就不懂了,参加考试,录取了,就师出有名,不参加这次考试,他总会觉得,自己就像那些恩荫的人一样。”图清解释道。

凤熠眼神奇特地看他俩一眼。

“凤二爷总不会还想考一次吧,你难道也会觉得自己是恩荫的?”图清试探凤熠。

“要不是想把所学所用,推而广之,我就没打算当什么官,你要是男人,这个官肯定非你莫属。”他眼光坚定地望着图清。

“嗯”图运却深有感触地点头。

成绩出来时,排谁做第一,却难坏了凤熠。

“皇上,这份卷子,是成绩最好的,这两个,后面的自问自答,却非常有见地,也就是,这两位所学,不在我考题范围内,但能感觉,他们也是才气逼人。还有两位异人,前面的除了数学,几乎都不会,但后面却给我来了一个大策论,若论考试,就算跑题了。但那策论见识不同凡响,奴才珍惜其才,也欲录取,就是不知道怎样给名次。”

雍正伸手接过凤熠手中的卷子,低头看了看,当然,他对前面的考试题目不感兴趣,却把那两个策论看了又看。

“你有没有怎样处理的想法?”

“奴才觉得,只分等级,不排名次,比较好。”

“这次参加考试的,一共有二百人,奴才阅卷,觉得可取的,有九十人,可分为三等。一等五人,二等十三人,其余皆三等。有几个来考试的,是术士,满卷子给我分析风水、占卜,我对那些,一概没录取。”

雍正的眼神,奇怪地闪烁了一下,他很迷信的,特别喜欢听些什么祥瑞等等,对术士,比较感兴趣。

“那些人,可以推荐到青云观吧。”

“是”凤熠不想在这上面纠缠。

“就按你说的录吧。”

“是”

“一榜五个人,是张若霭、蒋溥、苏坚。张若霭是张廷玉张大人的公子,他数学题目做的最好。蒋溥是蒋廷锡大人的公子,他卷子前后答的都不错。如果非要论高下,他应该是第一。苏坚,后面的论述写的好,他也写的造船,蒋溥主要写对船厂的经营,苏坚,却写的是怎样建造,还画了一些图纸。这两人各有高下,倒是可以相辅相成。”

“苏坚的家承你有没看?”雍正问。

“福建的乡绅。他家里本来就有船坞,现在禁海,改种田了。”

“难怪。那,派他给蒋溥当助手,你认为如何?”

“应该可以吧。蒋溥管人员、备料、进度等,他管建造技术、现场指挥。”凤熠答道。

“一等还有两个人,都论述的治水,他们一个是齐苏勒大人的亲属,一个是其幕僚的儿子,家里想必这方面藏书多,大人成天说的也是这些话,孩子自然对这些了解较较多吧,这两个都过了二十了,我看,可以派到齐大人那里,一是可以做些辅助工作,二,也可以跟齐大人学习,以备国家将来之用。”

“甚好”雍正忽然用了个赞语,让凤熠心里一动。

“二三等里面,也有三个论的治水,不过观点稚嫩,年龄也小,我觉得,先学习几年,再派出去历练比较妥当。”

“唔。”

“还有几个天文答的好的,就让他们去钦天监吧,一边学习,一边历练。”

雍正点头,见凤熠不说话了,略思索了一下,接口道:“其余人等,一律进博学院吧。年纪小的,跟着学习,年纪大的,你根据他们特长,推荐到各部去。”

“是,皇上”

凤熠犹豫好一会儿,又说道:“有一人臣难以决断。他本是图先生的学生,还跟我了一年,这次也参加了考试。他没读多少书,数学是照图先生的著述自学的,这次考试,数学也是图先生出的题目,所以他成绩挺好,应在录取之列,我这段时间忙,不知道学正推荐了他考试,还是昨天拆开卷子,才发现的。”凤熠把卷子递了上去。凤熠见到张进宝的卷子,非常吃惊,他百思不得其解:学正大人怎么会把他推荐上来?

雍正见数学这一页,每个题目边上,都写着正确,但卷子上的字体不是很精神,就淡淡说到:“录到三等吧。”

“是”凤熠暗暗替张进宝高兴。

“你不必每天来朝,有事写个折子递进来就是。今天的这些,你下去写清楚,递进来吧。”

“是”

凤熠退了出来。

博学科考试要和儒生考试一起发榜,那边的卷子要难判的多,凤熠把奏折递进去,就可以休息几天了。

正文 一百零六章张进宝中博士

一百零六章张进宝中博士

凤熠写人名时,是随便写的,蒋溥是第一个。到真正发榜时,榜上清清楚楚写的是,按姓氏笔画排队。苏坚就成了第一名。

“听说,蒋大人提出按姓氏笔画排队,张若霭本来写在第一个,张相不同意,最后榜单,苏坚就是第一个了。”图运给图清说。

“张廷玉此人,还是十分谨慎的。不然,不会这么大的官,一直当得稳稳的。”图清却在心里感慨,能在满人手下,红火这么多年,这人还真不是一般地能忍啊。

“凤二爷博学院的人,都去考试了,也都考取了,这下,奉圣旨又再进博学院,转个圈儿,回到原来,也都不嫌麻烦。”图清笑嘻嘻地说。

“哈哈哈,就是的。”图运也在笑。

“张进宝怎么能去考试呢?录在三等里面。”

“他这两天,在家庆贺,过两天肯定会来咱们这里的,你问他吧。”

张进宝给图清说的原因,让他俩惊讶。

“学正大人举荐的人,有了两个之后,第三个一直没着落,他挺着急,京城里卧虎藏龙,人才多的是,可是好些世家子弟看不上这个,他们要参加儒生那边的考试,不许学正举荐他。我听了,自己跑到学正衙门毛遂自荐的。”

图运惊讶地笑,感慨说:“你运气好,运气好。”

“没有这么简单吧,还有什么没说的?”

张进宝脸红了,不好意思了好一会,才说道:“学正大人的幼子,是内子接生的,当时差点母子双亡。不过,我刚才说的,一点也没撒谎,是学正的孺人在内子跟前诉苦,我知道了,才去毛遂自荐的。”

“我还不知道你自学数学呢。”

“我喜欢那些。自己在家琢磨的,也没敢给你说过,怕你笑我。”

“我怎么会笑你呢?”图清奇怪,她自认,自己不应该给人那样的感觉。

张进宝没吭声。

“书店的人说,我的书,才几个人买。没想到就有你。”

“嘿嘿,那年爹让我去买黄历,排队的人多,我就在书店转了一下,看到这个,就迷上了。我把爹给的压岁钱,攒了好几年才够买,结果让爹把我骂了一顿,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爹说,你写的书,都是天书,岂能是我这样的蠢才看得懂的。”

“你这次考上,你爹怎么说?你们这个没殿试的。这次只要榜上有名,都进博学院,皇上赐给博士身份,也算是有功名的了。”博士,图清暗笑,雍正怎么会起这么个名字。

“我爹哭了。在祖宗灵前跪了半夜,也不知他絮絮叨叨都说些什么。我家,好几代都没人识字。要不是先生开夜校,现在也不会有人识字的。”

“你去博学院了吗?”

“去了。就是原来咱们的学校。也给凤先生磕过头了,我现在,就是正正经经凤先生的门生。嘿嘿,他还让我和那个张若霭给其他人讲数学呢。凤先生说,如果我不是你的学生,没有跟着他,卷面上的分数,我都够进一等的了,只有我和张若霭,数学全写对了。蒋溥都还有点小问题呢。”

图清起身,去了内宅,过来时,拿着一个本子:“这是我续编的。本来想誊写完了,刻板印刷。干脆你帮我誊吧,草稿,就留给你,要是那里看不明白,过来问我吧。”

“谢谢先生”张进宝激动不已。

其实,张进宝在博学院的日子,很不好过。

一等五个人,只剩张若霭了,他教其他人数学,没人敢有异议,二等的人,还剩六个,三等还有五十二个,凤熠把这些人分成两个班。张进宝和张若霭各给一个班上课。

张进宝是三等里面的,这时却给二等的人上课,那些人马上就不愿意了。课堂上,这些人也没说什么,但他们全都没有听课,再加上第一堂课,也讲不出什么高深来,这些人当然不知道,张进宝数学还是很强的。下课了,张进宝还没出教室,就让人拦住了。

“张先生”他们阴阳怪气地叫道,“听说你小时候是养羊的?羊倌”

满教室的人都哄然大笑:“哈哈哈——”

“羊倌怎么了?皇上要求,考试的人只要家世清白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