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板姿色尚可,以女装色诱孙公子,吹吹枕边风,说不准能帮上忙……”

韩渔:“滚!”

王松叹了口气:“真没办法了?”

贺冲淡然道:“人各有命,自求多福吧。真到了要去扫大街的地步,你俩还能不赏我一口饭吃?

“要是真沦落到了那种地步,你还想娶小茉莉?做梦吧你。”

贺冲笑了笑,看向韩渔:“韩老板,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直觉,我下半辈子,只可能跟周荣在一起。”

韩渔“嘘”了一声:“行了啊,你少灌点儿黄汤,一喝酒就肉麻兮兮的,搞得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三人边喝边聊,到晚上九点方散。

去门外等车时,三人见马路对面有辆车正在打双闪。

韩渔得意地说:“我女朋友来接我了。”

王松鄙视地“哼”了一声。

韩渔冲着对面招了招手,片刻,叶茵茵从那辆车上下来了,穿过卫路走到几人面前。韩渔把叶茵茵一楼,向王松介绍:“认识一下,这是我家属。

王松笑着说:“幸会幸会。

几人寒暄了一阵,贺冲趁机向叶茵茵询问关于周茉的消息。

谁知叶茵茵也联系不上周茉:“茉茉已经三天没来学校了,你不知道吗?我给她打过电话,是她妈妈接的,二话不说就把我骂了一通。”

贺冲一惊:“她请假了吗?”

“我问过系里的老师,说是请了,请的病假——贺冲,你去她家看看吧,我真的要担心死了。

贺冲沉吟片刻,最后还是担心的情绪战胜了其他,他不再瞻前顾后,打了个车,直接去了周家。

夜里刮着料峭的风,但贺冲喝了酒,身上发热,精神也很亢奋。

他拨了周家的对讲机,等了片刻,里面传来唐书兰的声音:“你好,请问哪位?

“贺冲。

他还没说明来意,“咔”的一声,大门开了。

贺冲一时惊讶,骤然反应过来——他跟周茉的事,怕是已经被她父母知道了,所以她才会被禁足。

他快步朝周家走去,心情跟去顾家谈判的那天颇为相似,说不上善与悲,只有儿分愤慨和几分颇觉世事荒诞之感。

周家的门开着,门内唐书兰穿戴齐整,化了精致的妆,似是料到他会来一般。

唐书兰的目光光里满是鄙夷——贺冲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没休息好,胡子也没刮,整个人带着儿分颓唐,站在周家金暑辉煌的客厅里,可谓是格格不人。

贺冲的神色分外平次:“听说周茉生病了,我过来看一看。”

唐书兰站得离他有些远,似是生怕离得近了,便会染上什么细菌一般:“趁这机会,正好跟你把话说清楚——茉茉以后不会再见你了。”

“是你的意思,还是周茉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也是周莱的意思。

“既然是周茉的意思,让她自己跟我说。”

唐书兰冷笑一声:“你还真是不客气。”

“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不见到她,我不会走。

唐书兰似是料到他会这样说,看也没看他一眼,冲着楼上喊道:“茉茉!”

片刻后,那上面传来脚步声,贺冲立即抬头看去。

周茉扶着扶手,站在离二楼楼梯口四五阶的楼梯上,向这边望了过来。她穿着一条灰色的绒裙,披着头发,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茉茉,你自己和他说。”

周茉微微垂下眼,与贺冲的视线相对。

两人的视线交会了一瞬,极其短暂,又似极其漫长。

周茉看起来很平静:“你回去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贺冲的心脏收缩了一下,他一时间既觉歉疚,又觉心疼——不难想象这几天她在家里经历了怎样的诘问与责骂,而他竟对此一无所知。

“周茉,我……”

唐书兰打断了他:“没听明白茉茉的话吗?”

贺冲看着周茉:“这是你的本意吗?”

周茉一言不发,目光在他脸上停了片刻,转身准备离开。

贺冲蓦地朝楼梯疾步走去。

唐书兰反应不及,想拦已拦不住,低喝:“你干什么,信不信我报警了!”

贺冲往上走了几步,在与周茉隔着三四级台阶的地方停了下来。

周茉抓着栏杆,微微抿唇,与他对视。她想说的话很多,可一句也没说出口。

贺冲的目光深邃如渊,他凝望着她,低声问道:“周茉,你告诉我,这是不是你的本意?”

周茉搭在栏杆上的手收紧了,她的心脏猛地一缩。片刻后,她低下头,避开贺冲的目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是。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罢,她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她脚步不稳,摇摇晃晃的,差点儿把自已绊倒。

贺冲立在原地,久久未动,身体站得笔直。

唐书兰抱着手臂,神情高傲:“她的态度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我们周家不像顾家那样不识礼数,不至于将客人拒之门外。但主人大方,客人也得有自知之明。请回吧,以后请不要再纠缠我的宝贝女儿了,否则……”

贺冲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他掀了掀眼皮,扫了唐书兰一眼,就迈开脚步,一言不发地下了楼梯,向门口走去。

门一合上,唐书兰便立即唤来保姆打扫卫生,她自己走上楼,敲了敲周茉的房门:“茉茉。”

周茉把门打开:“什么事?”

唐书兰很是满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能体谅妈妈的良苦用心,妈妈很高兴。你想不想出去玩一玩,散散心?”

周茉摇了摇头:“我想上学。”

唐书兰犹豫了片刻,最终笑道:“好,明天去上学吧。”

周茉又说:“我的手机……”

“贺冲肯定还会骚扰你,你的手机,就先由妈妈继续保管吧。”

唐书兰如一个大获全胜的将军,脚步轻快地下了楼。

周茉关上门,立即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她希望能在通往大门口去的那条路上:看见贺冲的身影,哪怕只看一眼也好。

然而等了又等,也没见有人经过。

她大失所望,退后一步,刚准备关上窗户,忽然听见前方夜色中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口哨声。

周茉心脏一紧,立马探出头向外看。

栅栏外的草丛前,一星烟火忽明忽灭,映出了一个轮廓模糊的身影,她能隐约看见贺冲正仰着头,凝视着楼的窗户。

周茉心潮翻涌,差点没忍住叫出声。

她看见贺冲从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点燃,借着微弱的火光,他伸出食指,指了指她,又将手指合拢,手握成拳,紧紧地抵在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周茉眼前顿时模糊了。

片刻后,那打火机的光灭了,点燃的烟火闪了闪,也灭了。

隔着黑暗,隔着寒风,他们遥遥相望。

第十章 破局

第二天上午,叶茵茵在教室里看见周茉时,第一反应是吓了一跳。

她赶紧抱着包,到周茉身旁的座位坐下,悄声问道:“茉茉?”

周茉戴着口罩,轻声说:“是我。茵茵,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想跟韩渔见个面,我有件事想问问他。”

叶茵茵忙点头,她抓住周茉的手,关切地问道:“茉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跟贺冲的事被我妈发现了,她派了人监视我。”

叶茵茵差点儿失声尖叫:“不会吧!”

“所以我最近都没法跟贺冲见面。明天下午,我会去院里的画室画画,你把韩渔带到院办的茶室里,我在那里等他。”

“贺冲呢,不能让他来学校吗?”

周茉摇摇头,她抓着叶茵茵的手,走到教室窗前,指了指对面蹲在草地上,正密切注视着教室后门的一个男人:“那是我妈雇来监视我的,这样的人不止一个,起码有三个,只要贺冲跟我进了同一栋楼,他们就会立刻向我妈报告。”

叶茵茵觉得匪夷所思:“你是她女儿啊,为什么她搞得跟监视间谍一样?”

周茉苦笑。

两人重新回到座位上,叶茵茵问道:“你打算一直这样吗?”

“暂时先顺着我妈吧,等过一阵她放松警惕了,我再做打算。”

“电话呢?也不能打?

周茉沉默了一瞬:“一旦听见他的声音,我就会依赖他。但是这件事,除了我,谁也解决不了。”

叶茵菌心中五味杂陈:“那你要不要我给他带个话?

周莱思素片刻,忽地从自己的包里掏出速写本,翻到空白页,“唰唰”写下两个字,然后把本子一合,递给叶茵茵:“帮我把这个交给他。”

叶茵茵内心生出一股正义感,她接过速写本小心地收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们的。”

周茉心里一暖。

片刻后,她又想起了什么,赶紧说:“茵茵,我妈骂你的那些话,你千万不要当真,那绝对不是我的意思。

叶茵茵摆摆手:“我从来没往心里去,我是跟你做朋友,又不是跟你妈做朋友。”

周茉笑了笑,忽地探过身去,伸手抱住了叶茵茵。

叶茵茵简直受宠若惊:“哎呀,茉茉,我消受不起呀。”

叶茵茵把活带到后,第二天下午,韩渔准时来赴约了。

院办茶室环境幽静,时常会有学生来此处自习或者进行“头脑风暴”,今日也不例外。周茉和韩渔坐在茶室的一角,不大会受到干扰。

周茉的时间不多,她直接开门见山:“韩老板,我想问问你,贺冲以前是不是跟一个姓秦的高家小姐谈过恋爱?

“这……”韩渔顿时支支吾吾起来,“这事儿你要不还是问贺冲本人吧……

周茉摇摇头:“我暂时没法见他。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我妈说贺冲拿这场恋爱当跳板所以后来飞黄腾达了,我不相信他是这样的人。”

韩渔冷笑了一声:“现在这年头,这些有钱人就会正大光明地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老贺当年被姓秦的害得还不够惨吗?”

周茉一愣。

韩渔看了她一眼:“你知道老贺以前出过车祸吗?”

“知道,他和我说过。”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为什么会出车祸?

“他说是意外……”

“当然不是意外,”韩渔打断了她,“当时秦家的人找了贺冲很多次,让他以后不准再跟秦希来往。老贺这人的性格你也了解,他认定的事,那必然是撞上南墙也不会回头。秦家的人想给他一个教训,就买通了他车队里的人,在他的车子上动了手脚。”

周茉倒吸口凉气。

“出事之后,秦家小姐连面都没露,两人就这么不了了之地分手了。前年吧,她好像跟个加拿大人结婚了。”韩渔颇为愤慨,“老贺为人厚道,甚少在背后说人是非,他不告诉你他与秦希的事,自然有他的想法。可真没想到,老贺不发声,倒有人迫不及待往他身上泼脏水。”

周莱听得心里难受板了,然而她又庆幸,自己最终选择了相信贺冲。

于她而言。贺冲永远是那个雨雾之中带着一束红玫瑰参加葬礼的不速之客,以一种望不讲理又不合时宜的浪漫,深深地击中了她的心。

如果过于相信他是一种天真,那她心甘情愿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代价。

韩渔接着说道:“我说这话不是针对你,其实我始终不大赞成贺冲和你的事。他已经在富家小姐手上栽过一回了,何必再自讨苦吃呢?人贵有自知之明,不能说对你们两人之间的差距视而不见,差距就真的不存在。赞冲也对我说过,他有时候真觉得自己高攀了,他想给你最好的,可时常发现自己一无所有。

周茉眼眶一热:“他给我的,已经是最好的了。”

韩渔看了她一眼,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重了。周茉看起来神色憔悴,显然也因为这件事饱受折磨,她既然能主动积极地找他了解情况那就说明她肯定跟秦希不是一路人,他没必要这么咄咄逼人。

“老贺对你还是没话说的,他得罪了孙祁,他舅舅的服装厂也出了事,这些全是火烧眉毛的烂摊子,可他从来不把这些压力在你面前表现出来。在这方面,老贺有点传统,或者说有点大男子主义。”

“我明白了。”周茉低头,飞快地抹了一下眼角,“贺冲舅舅服装厂的事,情况严重吗?

“能不能解决还真不好说。开厂子的钱基本上全是贺冲自己掏的,盈利分文不取,就当是孝敬他舅舅的。最近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捣乱,搞得很多跟厂子合作多年的伙伴纷纷违约,可是原料都进了,工人也都开工了,继续做得亏钱,停工也得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