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斯瑞!告诉你吧,现在什么都告诉你,因为已经晚了,知道吗?叶斯瑞,知道什么叫回天乏术吗?知道什么叫病入膏肓吗?哈哈哈…你的心上人!你的小宝儿!早已中了无人可解的蛊毒!你们大婚那天,你知道为什么伊宝儿会那样的反常?她的蛊毒是张念蓉下的!她被操控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哈哈哈,叶斯瑞你这么聪明的人,竟然不相信自己所爱的女人!这——就是你们的悲哀!”

“你住口,你不要说,我不要听!不要听…赫然,把这个女人拖走,拖走,不要再看见她,不要…”

叶斯瑞抱着头颓然的瘫坐在地上,为什么?宝儿,他深深的爱着的宝儿,没有背叛自己,她是清白的,是无辜的,不管他怎么的去伤害她,去嘲笑她,去折磨她,她总是那样默默的忍受,从没有说过一个恨字!可是你叶斯瑞呢?说了多少次要信任她!要好好爱她!要保护她!可是,她在你的保护下连命都快要丢了!她被人冤枉时你雪上加霜的伤害她!她身中蛊毒时,你根本就不知晓,仍是选择伤害她!她是那样的单纯的小人儿,没有心机,没有城府,她那么单纯的简单的爱着你,你生生的毁掉了你们的幸福!

“叶斯瑞!你后悔了吧!哈哈哈…伊宝儿!那个贱人!活不过五年!活不过的!对了…”

丛婉儿忽然疯了一样的挣开赫然的禁锢,衣衫凌乱的跑到叶斯瑞身边:“王爷!忘了告诉你了!伊宝儿是怀着你的骨肉走的!您对她可真是宠爱!可是王爷!那个贱人此时恐怕已经死在契丹那荒蛮之地了吧?哈哈哈…她的身子,是绝对生不出孩子的!十有八九,现在的伊宝儿只是一捧白骨了!哈哈哈…”

丛婉儿忽然狂笑着一步步的走远,她的目光呆滞的厉害,口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瞳孔竟然渐渐的散去了…

“她说什么?赫然,她说什么?”

叶斯瑞忽然迷茫的抬起头,定定的看着赫然,漆黑的眼睛里竟然漫出喜悦,“赫然,我只听到她说宝儿在契丹,还怀了我的孩子!是吗?我要去找她!现在就去!”

叶斯瑞忽然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就往外冲…

“爷!爷!不要!”

赫然声嘶力竭的喊着,叶斯瑞却好似没有听见一样,仍是趔趔趄趄的往外走着…

赫然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不好的预感,眼中的精光一闪!他大步的跑出去,紧紧的拽住叶斯瑞的衣袖:“爷!不要冲动啊,您现在不能去契丹啊!”

叶斯瑞迷茫的看着赫然:“你说什么啊?赫然?你再说什么?”

他真的好不解,这些人都怎么了,怎么都说话没声音的…为什么自己一个字都听不到?

他忽然狂乱的吼起来,使劲了自己的全部的力气…

为什么?自己竟然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又拼尽全力的嘶吼着…为什么?耳边仍是没有一丝的声响!

他只看到一张张的嘴在一张一合,都那么的焦急的看着他…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啊?

叶斯瑞忽然慌乱的捂着自己的耳朵,里面忽然是无尽的嗡嗡声…震的他的耳中一片的嘶鸣!紧跟着,却是无尽的宁静!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凄惨死亡…

叶斯瑞忽然慌乱的捂着自己的耳朵,里面忽然是无尽的嗡嗡声…震的他的耳中一片的嘶鸣!紧跟着,却是无尽的宁静!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赫然,我听不到了…”

叶斯瑞忽然转过头,略略的颤抖着抓住赫然的衣袖,脸上竟然是罕见的无助与脆弱!

赫然颓然的低下头,不敢去看那张曾经霸气十足,俊朗非凡的脸孔,那上面的脆弱让你心痛!

王妃,如果你能感知!就快回到爷的身边来吧!

“太医!王爷的情况怎么样?”

赫然一脸焦急的望着太医,

“呃,放心,木总管,王爷只是怒火攻到那里,得不到宣泄,导致的暂时的失聪,只要好好调理一下,让王爷保持好的心情,相信很快就会好了!”

好的心情?爷还会有吗?

张念蓉浑身被眼眶中流出的鲜血濡湿透了,她蜷缩在柴房里,整整三天,只有绣荷终是不忍,来看过她,送了一点点的吃食,现在张念蓉被惩治,王府上下皆是欢欣异常!连带的绣荷的地位也一落千丈!好在,绣荷平时为人还算不错,因此王府的人也没有太过分的为难她,只是在厨房的生活恐怕是比不上跟在王妃身边的锦衣玉食轻松了!

正值盛暑,张念蓉眼中的金簪虽然已经拔了下来,而且因叶斯瑞尚在病中虽然没说怎么处置她,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一个人找大夫给她看伤口,因此此时她眼中的伤口早已溃烂红肿!散发出让人恶心的恶臭,成群的苍蝇嗡嗡叫着飞来,不停的在她的脸上盘旋着,可是张念蓉连挥手赶走的力气都没,整个人只剩下一口气在强自撑着,任凭着苍蝇不停的下着卵在腐烂的伤口里,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她整张脸都会保不住了…

绣荷环顾四周无人,轻轻的打开在外面扣着的柴房的门,闪身走了进去,一股子恶臭扑面而来绣荷不禁一阵恶心,紧紧的用帕子掩着口鼻!

毕竟主仆一场,看着张念蓉此时的惨象,绣荷心中仍是难受的紧!

她随手抽出一把柴草,轻轻的在她的脸上挥舞着,赶走那些嗡嗡叫着的已经聚集了整张脸的苍蝇!看着逐渐腐烂的原本娇艳的脸庞,绣荷禁不住的红了眼眶!

“小姐,小姐!”

绣荷轻声的唤着,并从荷包里拿出自己平时偷偷攒下的点心,张念蓉艰难的睁开眼睛,忽然拼尽力气紧紧的抓住绣荷:“绣荷…带我出…去,我不要,不要…待在这里!”

说罢已是喘吁吁的栽倒在柴草堆里!手里却抢过糕点,胡乱的揉进嘴里…

“小姐,绣荷无能为力,只怪小姐当初做事,太过惨绝!绣荷…”

“哈哈哈…”

张念蓉虚弱的笑着,却牵动的脸上的伤口再次溃烂,腐烂的肉和鲜血顺着空洞的眼眶流了出来!

唔.绣荷慌不迭的掩上嘴,大步的跑了出去,又疯了似的跑出好远才弯着腰不停的呕吐起来!

张念蓉惨淡的一笑,成群的苍蝇又忙不迭的聚拢了来,张念蓉却动都不动,任凭它们疯狂的吞噬着她的血肉!

忽然刺眼的阳光顺着破烂的门缝细弱的挤了进来,照在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上…

张念蓉忽然攒足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手脚并用的往那个东西爬去,一点点的,越来越近了,她那被污血侵染的肮脏不堪的手指,一点点的拼力的往前伸着,终于轻轻的触碰到了那一丝冰凉…

她拼尽全力的钻在手中,是刚才绣荷慌乱跑出去时,从头上掉下来的一支银簪!

张念蓉有些呆滞的望着手中的银簪,浑浊的和着腐烂的血肉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滑落出来!

盛极一时的高官家族,早已瘫跨,自己也再不是高高在上的瑞王妃!昔日美丽的容颜也变的这么的惨不忍睹!那么,自己再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吧!难道自己的生命就结束在这支小小的银簪手里?

她的不甘,她的所有嫉恨,她的一切所为也都将随着这支银簪一并东流去吗?

颤抖着手指抚上自己溃烂不堪的脸颊,如果让自己就这样丑陋恶心的活下去,那么她张念蓉宁愿选择死,只是,便宜了伊宝儿那个贱人!

伊宝儿?呵呵,在黄泉路上兴许还能碰见她呢!那个贱女人怀着王爷的孩子还和别的男人私奔!只是,她的毒,恐怕是神仙都不能化解了吧!

哈哈哈,这样也好,这样她张念蓉在那个世界才不寂寞!

狠下心肠,紧紧的闭上眼睛,狠狠的将银簪捅进自己的心口,竟然清楚的听到了肉体划破的声音…她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她想要挣扎,想要大喊,想要活命,她不想死了,不想了…

可是,一切已经由不得她了!恶事做尽,天理难容!真的应了,菩萨也救不了她了!

意志渐渐的消散了,眼前像是时光流转一样的跳跃着,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小的时候,和伊宝儿,萧景一起去河边,他们是那样的快乐!原来,他们曾经也亲密无间过…可是,为了男人,撕裂了所有的爱,转化成了无尽的恨!

手缓缓的垂下去,这一刻,她竟然有解脱的快感,轻轻闭上空洞的眼睛,用力的将银簪深深按下!让这所有的痛苦都结束吧!

相隔万里——思念!

手缓缓的垂下去,这一刻,她竟然有解脱的快感,轻轻闭上空洞的眼睛,用力的将银簪深深按下!让这所有的痛苦都结束吧!

“圣旨到!”

尖细的嗓音响彻在瑞王府空旷的院子里,赫然赶紧疾笔在叶斯瑞床头的纸上写着,并服侍了叶斯瑞穿上正式的蟒袍,并束上了玉冠!

赫然仔细的搀扶着叶斯瑞走出来,他的耳上还紧紧的被包裹着,太医说,一定不可以有干扰,要静心的修养七天,如果七天后恢复了,那么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如果七天后没有恢复,那么,就要看天意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克拉玛以一弹丸之地,妄图撼动我天朝边境!镇边大将军林墨阳玩忽职守,误中奸计,结果导致我圣朝损兵折将!朕亲封瑞王为抚远大将军,统领二十万精兵!收复失城,拘押林墨阳回临安!三日后启程!钦此!瑞王爷接旨吧!”

传旨的公公恭敬的将圣旨递过去!

叶斯瑞心中闪过小小的犹豫!如果此时接旨,那么宝儿…可是,自己又万万不可置黎民百姓于不顾的!在大义面前,宝儿,斯瑞只有再一次对不起你!不过你放心!等到平定祸乱,斯瑞一定亲赴契丹,向你负荆请罪!

伸手接过这明黄的绢帕,也就是接过了这沉重的国家大义!

叶斯瑞重重的靠在椅背上,吩咐了赫然去送公公,心中的窒闷却是愈加的沉重!

忽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大步的走向后院,他要亲手扼死那个害了宝儿的恶女人!

后院此时却是一片的慌乱,众人的脸色的是那么的惶恐不安,及至看到一脸怒气的叶斯瑞,都慌慌张张的跪下了,叶斯瑞听不到,更是心中万分的郁闷,他径直越过众人,就像紧闭的柴房走去!

后院的管事老嬷嬷,早已吓的后背一片的濡湿,却仍是拼死的跪着挪过去,拦着叶斯瑞的路,口中慌乱的解释着,却忽然想起叶斯瑞听不到,不禁又急又怕的低下了头…

叶斯瑞脸上的怒气早已暴涨,马上就要爆发出来了…

“爷,息怒!让赫然来问清楚吧!”

赫然满头大汗的跑来,手里还不忘紧紧的捏着纸笔,叶斯瑞才强自压下怒气,冷哼了一声!

“说,出了什么事?”

“木总管!”

管事的嬷嬷颤巍巍的挪过去,“王妃…王妃她…”

“怎么了?快说!”

赫然不耐烦的说着,这些个奴才,一有点什么事,就想赶紧躲的干干净净的!

“那王妃,她…她已经自尽了!”

“什么?”

赫然坚毅的脸庞不禁有些气恼!自尽,太便宜那个贱人了!

“赫然,怎么了!”

叶斯瑞低沉这声音问道…

赫然飞快的在纸上写着,叶斯瑞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抬脚就要往柴房走去,就是死,他也要她死的难看!

“爷不要啊!”

嬷嬷又砰砰砰的磕起头来…

“怎么?”

叶斯瑞厉声问道!

“爷,那王妃了有两天了,才被发现,现在早已长满了…爷还是不要去,会污了爷的!”

嬷嬷索性全都说了出来…

赫然已经告知了叶斯瑞,叶斯瑞轻轻的一挑眉毛:“拖出去!喂狗!”

“是!爷,奴才们这就去办!”

一群跪在地上吓的魂飞魄散的人飞快的做鸟兽散了…

叶斯瑞长长的舒口气,吩咐赫然亲自盯着他们,不许安葬张念蓉,一定要扔到荒郊野外喂狗!

赫然自是万分赞成,欢喜的去了…

叶斯瑞漫无目的的在诺大的王府里走着,这么大的院子,没有一点家的气息,没有那个女子,他的心里荒凉的连草都长不出来,忽然想起了月牙儿,不禁想去看看那个也妄图母以子贵的女人!

轻轻的推开秋霜园的门,不止一次,叶斯瑞在梦里都幻想着当他推开这扇门时,宝儿还安静的坐在窗前梳妆,可是,他每次,收获的都是失望!

里面安谧的可怕,自从她小产那日起,他再也不曾踏进过这处院落,忽然心里堵的难受…

“月牙儿,”

叶斯瑞轻轻的喊了一声,如果没有自己酒醉后的胡作非为,这个女子想必也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的吧!

咯吱的推门声,一个浑身素服的女子走了出来,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散去:“爷!月牙儿姑娘已经去了三天了…”

“什么?”

叶斯瑞听不到:“写在纸上!”

沉声的吩咐着!该死的耳朵!

小丫鬟还算乖巧,没有多说什么,歪歪扭扭的写了:月牙儿已经死了三天了,她死前吩咐,不要惊动王爷…

叶斯瑞的心中忽然有一丝的悲凉,也许,他把这个女人想的过分的坏了,也许,她真的只是爱着他的吧!

“厚葬她!”

转身走出去,只是,他的心中,只有宝儿,买办法容下别的人!因此,他只有负了这个女子的一颗心!

眼角的泪珠儿悄然的滑落,宝儿,你能等到我去找你吗?希望天佑我的宝儿,让她好好的活下去,如果她可以平安的活下去,叶斯瑞愿意一生不娶,愿意永远不见她…只要可以让她活下去…

出征——大凶!

眼角的泪珠儿悄然的滑落,宝儿,你能等到我去找你吗?希望天佑我叶斯瑞,让我的爱人好好的活下去,如果她可以平安的活下去,叶斯瑞愿意一生不娶,愿意永远不见她…只要可以让她活下去…

三日后!

赫然亲自侍奉着叶斯瑞传上黑漆厚重的战甲!天佑!叶斯瑞的失聪的症状终于略略的好转了,虽然还有一些的迟钝,但是日常交谈仍是可以的!

“爷!您这次又不让赫然和您一起出征!”

赫然仍不死心的在那里游说叶斯瑞!

“赫然!你要留在王府好好的照顾莫儿,她如今怀着身孕,你不能离开!”

叶斯瑞说话的口气里少了往日的冷淡,却多了一丝的温情,他不想看到自己最亲近的兄弟留下什么遗憾!毕竟这次出征,叶斯瑞的心中是没有底的!

“王爷!”

莫儿却噗通的跪下了:“请让赫然和王爷一同出征吧!”

莫儿清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叶斯瑞,眼睛中的执着让人赞叹!

“赫然,快扶莫儿起来!”

叶斯瑞看着身形已经有些笨拙的莫儿赶紧吩咐一边傻愣着的赫然…

赫然赶紧过去扶起莫儿,莫儿却推开他走到叶斯瑞身边:“王爷!王妃临走留下的书信您忘了吗?要赫然好好的照顾王爷的!王爷难道要辜负了王妃的一片心?”

叶斯瑞的眼眸忽然璀璨起来,雾气又陇上了他忧郁的眸子,他怎么会忘?又怎么舍得忘?她的书信!她留下的金钗,日日陪伴着他!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不止一次的细细的摩梭着书信和金钗潸然泪下!他想她!想的心都揪起来了…可是,这些误会都解开了却也不能相见!

他无论如何要尽快结束战事,无论如何要把她寻回来!如果她真的和丛婉儿说的那样只有五年可以活!那——该怎么办?如果她不能活!他叶斯瑞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寻到她的!不会再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不会的!再也不会的!

心中的信念一定,叶斯瑞反而轻轻的松了口气…

“好吧,赫然,你和我一起去!只是你一定要赶在莫儿生产的时候回来!”

叶斯瑞终于松口,让他听一次宝儿的话吧!

“谢谢爷!”

赫然激动的就要跪在地上!叶斯瑞却紧紧的搀起他:“好兄弟!我早说过,我们以后要以兄弟相称!赫然,斯瑞欠你的!根本还不完!”

叶斯瑞真诚的望着赫然,赫然的眼圈却倏的红了!可以得到这样的知己!就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莫儿却轻声的哭了出来,从身后的小丫头手中接过战甲!“赫然,莫儿早已为你准备了战袍!莫儿等王爷和夫君凯旋!”

她那一脸的坚毅让人不禁为之动容!这是和宝儿何其相似的一个女子!一个整颗心都托付给自己爱的男人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