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娇摇摇头,半响道:“反正是坏人。”

他又笑起来:“也是。”

两人腻在一起说个没完,眼看夜深了,司徒修道:“我还得去洗个澡,你先睡着。”

“我睡不着。”她抱住他胳膊,“你别走,就陪我躺着。”

她看到他精神亢奋,可怀着孩子怎么能熬夜?司徒修瞅见床头正好有书,捡起来一看,是《幼学琼林》,像熙儿那么大还听不明白吧,他念道:“取善辅仁,皆资朋友;往来交际,迭为主宾。尔我同心,曰金兰;朋友相资,曰丽泽。”

他声音低下来的时候很醇厚,裴玉娇安静下来听着,起先觉得悦耳,谁料越听眼皮越沉,慢慢就睡着了。

司徒修拍拍她的脸,暗道果然不是个好学的孩子!

他从她身下抽出胳膊,起身去洗澡了。

第151章

第二日,司徒修早早便去了宫里,从外夷红毛军手里夺回鹤城,立下头等大功,司徒恒成亲自迎到殿门口,看着丹墀上站着的小儿子,依稀似看见年轻时的自己,神采飞扬,英姿勃发。

不知不觉,他已长成伟岸的男人了,与他几位哥哥不相上下,司徒恒成笑道:“陈将军都不曾夺得的鹤城,你如此神速,难怪今日早朝上,百官无不称赞。”

说来也惭愧,因前世的关系,未卜先知,才能有这等本事,司徒修忙道:“儿臣是运气好,红毛军有援兵从西方来,被逮个正着,那是瞎猫撞见死老鼠,援军缴械,红毛军没了战意,这才开城投降。”

听儿子谦虚,并不骄傲自大,司徒恒成颇是高兴,拍拍他肩膀道:“实战经验你是还浅着,多与你岳父学学!”

司徒修成连声称是。

后面还站着几位王爷,司徒裕道:“七弟此番真是辛苦了,星夜回城,倒是比大军快了一整天,可是惦念弟妹?”他知晓那二人的黏糊,语气有些揶揄,“说来,打那么快,定是还有弟妹的功劳的。”

司徒熠也打趣:“娘子常去看七弟妹的,好着呢,你倒是担忧什么?”

司徒修也不否认,笑一笑道:“熙儿还小,娘子又是双身子,怕她担心我安危。”说着瞧一眼司徒璟,“五哥,多日不见了。”

他去鹤城时,司徒璟还不曾回来,再相见,心头滋味复杂。

司徒璟道:“晚上请你喝酒。”

多余的话并没有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因争下军功,午时司徒恒成在宫中设宴款待司徒修,韦氏与一众王爷相陪,并两位公主也来恭贺,眼见这位楚王抢尽风头,常宁公主想起自家大哥司徒渊,不免黯然,私底下与韦氏说话,问起司徒渊为何还不曾回来。

说是说治水,却也去了几个月,连春节都不曾见人影。

韦氏知道司徒渊期间写过信与司徒恒成,倒并不担忧,微微笑着道:“他难得愿意去做这些事,自然是要做成才回来的。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如今这短短时间算什么?”

只要立下功劳,他渐渐又能重得人心,韦氏对此很有期待。

常宁公主皱眉道:“难道在外十年八年呢?小心被人抢了先机!”她生性冲动,没有多少耐心,“娘今儿可瞧见父皇了?对七皇兄很是看重,见他打了胜仗,还予他调兵遣将的权利呢,外面臣子又正在闹着要立太子,难道这不是预兆?”

韦氏怔了怔,思忖片刻道:“不会的,你莫胡思乱想。”

那七年,司徒恒成一直都未曾立太子,如今司徒渊昭雪,他又岂会那么干脆?韦氏不相信司徒恒成会那么快做决定,他这样对得起大儿子吗?

见母亲不信,常宁公主也不好再说,气咻咻的走了。

司徒恒成与儿子们喝过庆功宴,单独留下司徒修在书房,问了些在鹤城的详细情况,他说起柳安才。原来这段时间锦衣卫已经暗地里粗略查过,柳安才委实罪行累累,光是利用职权把军队棉衣交予安庆侯,拿将士们的命去赚那龌蹉钱,就是一桩掉脑袋的事情。

只司徒修不明白,他为何要与自己说?

上辈子并不曾有,柳安才虽然犯了事儿,却是刑部尚书吴大人接手的。

他皱眉道:“没料到柳大人竟是这等狼心狗肺之徒,真是白白浪费了一腔才华!”

原就是看中他的才高八斗,司徒恒成才委以重任,甚至不顾大臣们反对,重新又起用了他,谁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柳安才还真当他是不可取代的人物了,真是不知所谓!司徒恒伸手击在书案上,发出一声脆响,沉声道:“这事儿交予你去查办,任何与此有关的人都不得放过。”

司徒修心里咯噔一声,他想起了司徒熠。

有心推脱,他犹豫道:“父皇,儿臣经历尚浅,只怕不能胜任,若是吴大人…”

“吴大人自然也会参与。”司徒恒成站起来,负手道,“派你去,便是为让人知道,朕对此事的重视。修儿,朕知你一向公正严明,必会查个水落石出。不过你才归家,稍作歇息再说,”他摆摆手,“下去吧。”

司徒修不好再拒绝,心事重重的走出了乾清宫。

走得一段路,在一处宫墙前看到司徒璟,他正立在屋檐下等他,阳光洒在肩头,只见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如往前的温暖。

他笑着走上去道:“才喝完酒,这是又要请我去了?”

“晚上再喝。”司徒璟道,“我暂时不想回去。”

失去生母,失去整个许家,好像这世上最亲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弟弟了。

司徒修讶然,想了一想,明白过来,许是跟袁妙惠闹别扭,不过夫妻之间这原是寻常事儿,便是他,不也跟裴玉娇闹过吗?他道:“那去我家吧,反正我现在也无事可做。”

司徒璟道好。

兄弟两个便回了楚王府。

裴玉娇一早坐在窗口往外看着,就在等司徒修,眼见他的身影,她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来,差点扑过去。不过听下人说司徒璟也跟着来了,却是不得不收敛下,不能再像上回司徒裕在的时候,丢脸了。

她扶着蓝羽的手迎到门口,笑眯眯道:“王爷,五哥。”

“打搅了,五弟妹。”司徒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小别胜新婚,加之刚才两位哥哥都拿司徒修打趣过,他该当识趣,忙添了一句,“我坐坐便走的。

“不妨事。”裴玉娇道,“五哥既然来了,就用过晚饭再走吧,你不在京都的时候,王爷很担心呢,此番回来,想必也有很多话要与你说的。”

声音温温柔柔,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仍与当初一般,她盛意邀请,司徒璟当然高兴,然而想起袁妙惠,心头又微微发涩,也不知为何,他们二人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他点点头:“好,那我便不客气了。”

司徒修朝裴玉娇看过去,微微一笑,又问:“熙儿呢?昨晚回得迟,早上去得早,还不曾见到他。”

正说着,门口一个三尺高的小男孩跑进来,一把抱住他的腿,欢叫道:“爹爹!”

听到儿子的声音,再欢喜不过,他扭头就把熙儿抱在怀里,一下感觉重了,笑道:“长了好几斤呢。”又看看他个头,“也高了。”

比起母亲,熙儿并没有那么喜欢父亲,可多日不见,也很是兴奋,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下:“爹爹打红毛鸡。”

旁边的司徒璟都笑起来。

果然以为红毛军是鸡,司徒修道:“红毛军是人,不是鸡,在咱们华国的东边,头发红红的。”

熙儿对红头发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歪头道:“大公鸡尾巴红。”

没法交流了,司徒修放弃继续说这个话题,捏捏他的小脸蛋道:“你娘天天都在念东西给你听,你会背些什么了?”

他眼睛眨巴了两下。

裴玉娇引他开口,先是念起来:“人之初,性本善。”

那是很熟悉的,因裴玉娇没事儿就挂在口头,熙儿都听顺了,跟着背道:“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一个字一个字竟然很清楚,作为父亲,司徒修不由自主就露出得意的笑容。

司徒璟应景的夸道:“熙儿真聪明,这么小年纪委实不容易,将来恐是个神童呢。”

虽然俗气,可父母听见夸孩子,没有不高兴的,尤其是裴玉娇,那可都是她下的功夫,没事儿就念诗歌,有时候儿子嫌她吵,听到她念,小腿儿一迈就逃走了,但现在瞧瞧,多有效果!

她眸光神采四溢,朝司徒修频送秋波,意思是都是她的功劳。

司徒修已经拿儿子得意过了,当面不好再夸妻子,当做没看见,与熙儿道:“你还没叫你五伯呢。”

“五伯。”熙儿那小嘴儿是分外甜的,提到叫人的事儿从不慢一步,还伸出两只小手来,“五伯抱抱。”

司徒璟把他接过来,果然重了不少,又瞧他五官,大大的黑眼睛,小圆脸,秀气的鼻子,他笑道:“长得像七弟妹。”抱他逗弄了会儿,司徒修还有事儿跟司徒璟相谈,两人便往书房去了。

裴玉娇吩咐厨房准备了丰盛的晚饭,猜着二人定是要喝酒,又叫着多烧些下酒菜,便是醒酒茶也待命着。

等到晚上,星辰漫天,眼见天黑了,裴玉娇使人去问司徒修,是不是还请袁妙惠来,毕竟司徒璟在这儿,可司徒修竟然说不要请。想必是二人有什么事,裴玉娇心想,难怪袁妙惠没来呢,不然司徒修立功回来,既是恭贺,又是兄弟相逢,怎么也该聚一聚的,不过别人的私事,她到底也没放在心里。

多喝了两杯,司徒修也有些醉,送走司徒璟,去净房洗漱了番,略是清醒些,但回内室见到裴玉娇,她卸了珠钗,青丝如瀑布,穿一身雪青色的凉衣坐在床头,像是月下踏雾而来的仙子,忽地便像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走过去,就将她揽在怀里。

昨晚上一身臭汗,又因晚了不曾要她,现在这欲望简直如潮水般涌来,她不曾说一句话就被他翻了个身半趴在床头,身上又一凉,立时像落光了毛的小鸡。

她吓得差点叫起来。

他覆在她背上道:“别怕,本王会轻些的。”

她肚子已有些大了,恼道:“一回来就这样,你就惦记这个,你这色胚,上回的事儿我还没算清楚呢。”

司徒修笑道:“什么一来,我是昨儿回的,熬到现在,你还不满意?”他低头在她后背上亲了亲,“乖乖,知道你在家想本王,还把熙儿教得那么好,想着犒劳你一下还不好?”

她翻过身,哼道:“这也叫犒劳呀,都是为你自己呢。”拉着被子就盖在身上。

他轻声笑起来:“那你想如何?”

她其实并不知如何,只是想依偎在他身边说说话,然而还不曾说个子丑寅卯来,就见他伏低了身子,温热的感觉忽地涌上全身,她脸猛地羞红了,连忙要推他,可怎么也推不开,慢慢没了力气,好似小舟浮在海上,嘴里小猫儿一样轻哼着。

这一晚,缠绵到子时,二人都睡到日上三竿,他醒来时,阳光落在脸颊上,暖洋洋的,侧头一看她,她正枕着自己的胳膊,一条腿不知道是不是酸了,压在他腿上,摸上去滚圆圆的,好像胖莲藕。

她被人碰了,睁开眼睛,看到英俊的脸就在眼前,脑袋靠过去,两只手搂住他胳膊,懒懒的不想起来。

两人就这样拥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有丫环来禀告,说是晋王府送了帖子来,司徒熠设下庆功宴,请他们再去热闹热闹。

三皇兄相请,不好推却,眼见她还不动,司徒修一把将裴玉娇拉起来:“不能再赖着了,一会儿三哥再使人来请,你就这模样给人看?”

裴玉娇惺忪着眼睛,软软道:“没力气,你给我穿衣服。”

第152章

一半是真累,一半是撒娇。

她倚在他怀里,浑身好像没有骨头般的柔软。

他没有半分不愿,穿衣服可是个好差事,抹胸,亵裤,襦裙,鞋子,一样样穿好,那浑身上下也都摸了一遍,指尖滑腻柔嫩,像是品味了一遍佳肴,有何不可的?当即就把抹胸拿来,给她套在头上。

粉色的料子上绣了两朵艳丽的芍药,衬得那肌肤更是如玉兰花般的白。

后面带子系好,胸前又鼓囊囊的,花儿盛放饱满,引得他口干舌燥,垂眸一瞧她,她却是舒坦,眼眸弯弯的像月牙,嘴角绽放着享受的笑容,他捏捏她的脸:“何时学得这些勾引本王的招数了?”

“什么勾引?”她眼睛睁大,“我常给熙儿穿衣服,他每次都笑眯眯的,我也像试试这滋味。”

他给她套上裤儿:“你每日还不是有人伺候?”

“那不同。”她摇头,“丫环们规规矩矩的,也不够亲热。”

她给儿子穿戴,那里面的情谊是不一样的。

他笑起来,趁机揩油:“是不同。”

她忙并拢了腿儿。

他又拿起罗袜给她穿。

脚伸出来,比平时胖了一圈,原本纤细的像莲花,这会儿连脚背都厚了几分,有些浮肿,都是为生孩子受得苦,想着她往后还得再去鬼门关转一圈,他手握住她脚踝微抬,情不自禁亲亲她脚背。

她心弦猛地荡漾,耳朵发烧,由不得一缩脚。

他握紧了没放,抬起头看她。

两人目光接触,她只觉更没有力气了,歪在他身上道:“脚凉了,好像要生病了。”

脸颊红扑扑,喘不过气的样子。

他给她穿上罗袜,挑眉道:“被本王倾倒了吧?”

她不承认,伸手去捶他。

他抓住她,去揉那两朵一早眼馋的芍药。

两人又倒在床上闹了一阵,才穿戴整齐出来。

到得晋王府的时候还早,刚刚过了午时,因王爷们常互相走动,裴玉娇也不是第一次来,牵着熙儿随丫环进去,才知道别个儿王妃一个都还没来呢,不过自从司徒澜去世之后,朱玫守寡,不方便出门,也就只剩下袁妙惠了。薛季兰笑道:“七弟立了大功,王爷说在宫里与父皇母后一起总是拘束些,不像就自家兄弟聚一起,比较畅快,这才请了你们来。”

因这几个月她肚子也是稳当的,不然薛季兰也不会主张请她。

“三哥三嫂总是细心的很,就是麻烦你们府上了,还得样样张罗起来。”裴玉娇低头看向儿子,熙儿立时就喊了一声三伯母,堂哥。

见到堂弟来了,司徒彰笑嘻嘻道:“熙儿,我新养了一只小狗儿呢,我带你去看看,可乖了!”

薛季兰同裴玉娇解释:“是才两个月大的狮子狗,王爷弄来陪彰儿玩的。”

那狮子狗性子乖巧,浑身的毛又长又蓬松,裴玉娇也知道,跟儿子道:“你乖乖的听堂哥的话。”

薛季兰也叮嘱儿子:“虽说狗儿还小,可万不能乱摸,熙儿上咱们家来玩,你得带好他,莫伤到哪里。”

“放心吧娘,我都九岁了,我晓得的。”司徒彰弯下腰,抱起熙儿就走了。

远远还听见说笑声。

两个小孩子在一起果然热闹,裴玉娇揉一揉肚子,心想得快些生下这一个才好,薛季兰目光也随之落在那处,如今司徒修的势头与她相公不相上下,连这孩儿也是,竟都是两个儿子,她眉头皱一皱,这还真是个叫人头疼的强敌呢。不过比起阅历,往年的功绩,司徒修还太年轻,她总不信,司徒恒成会选择司徒修,这样就真是瞎了眼睛了!

二人正说着话,袁妙惠来了,薛季兰看一眼好奇道:“怎得没带琼儿来呢?”

“这几日有些着凉。”袁妙惠勉强一笑,目光掠过裴玉娇,心中暗恼。

昨日司徒璟去了楚王府,她一点不知,他竟然都没有差人告知她,弄到很晚回来酒气浓重,她才知是与司徒修喝酒了,予他喝了醒酒茶,他清醒后一个人睡书房,不愿与她同床。她险些没气死,往前死皮赖脸守在她身边,如今却是退避三舍,她抱着女儿去质问,司徒琼受惊,哭了半宿。

她要不是脸上花了浓妆,也不好出门,可今日相聚,司徒璟也去,她若不出面,定是又要变成笑话了,她并不想别人知道他们夫妻不和。

“王爷昨日与七弟庆贺,我是担心琼儿,才没有来。”袁妙惠对裴玉娇道,“今儿好些了,才抽出空。”

是为这个吗?裴玉娇对她的话半信半疑:“那得请太医看看了。”

“不重,早前也得过,还有太医留下的方子呢。”袁妙惠搪塞过去。

等到未时,又有几位太太领着姑娘们来,原来薛季兰觉得王妃们就三个,为热闹还请了不少皇亲国戚,都是沾亲带故的,只裴玉娇也不熟,不过点头问个好就罢了,倒是有不少人主动上来找她搭话,她每个说过去,也是口干舌燥的。袁妙惠见状又是不乐,京都众人都是看风使舵的主儿,想当初她刚刚嫁与司徒璟,哪个不巴结呢,现在呢,全往裴玉娇那里去了。

便是薛季兰都有些不是滋味,需知全是她请的人,然而因司徒修如日中天,那些人许是也往他那里押宝了。

她眸色微沉,但那一丝阴郁很快就消散不见。

裴玉娇话说多了,连着喝了好几盏茶,很快就坐不住要去如厕,丁香扶着她去西边的茅厕,素和为保护她随行,她叹口气道:“今儿那几位夫人话真多,一茬连着一茬的。”

丁香还不曾说话,素和道:“那娘娘就该说累了,她们又不是听不懂。”

依照素和的作风定会如此,可裴玉娇面上做不出来:“这样好似不礼貌。”

别人都瞧着呢,哪里才说上一会儿就说累了。

丁香抿嘴一笑:“娘娘该没事儿就摸肚子,露出疲倦的样子,别人总会识趣的。”

“是吗?”裴玉娇一想,这法子好,等会儿多摸摸肚皮。

沿着小路进去,便瞧见一处独院,晋王府的茅厕修得很是精巧,进去一圈出来,身上都带着香味儿,裴玉娇道:“舒服多了。”她指着另外一条路,“从这儿绕过去,熙儿好像就在那里看狮子狗呢,我刚才坐久了也正好散散步才回去。”

比起应酬别人,当然这样更称她的意。

那两人当然不反对。

谁料走到一处池塘附近,裴玉娇正想去瞧瞧时,只见一个淡绿色的人影儿抢了先,原是今儿来的一位张三姑娘,生得颇是妍丽,站在围栏前探头观鱼,不过片刻功夫,远处又有脚步声,听着像是男儿声音,裴玉娇忙躲起来。

“说起那花鲤,里头养了几尾乌鱼,早将它们一众吃了。”

“乌鱼好啊,煮汤鲜美,今儿不妨就让厨子捞上来做一道乌鱼豆腐汤。”

裴玉娇听得几句,转了个身往别处去了。

找到养狮子狗的地方,司徒彰跟熙儿正玩得欢快,熙儿一路小跑,那雪球似的小狗就在后面追,追到了,尾巴直摇,熙儿给它一块香喷喷的肉吃,它馋了,还会两只腿抬起来讨食呢!

果然讨人喜欢,裴玉娇走过去。

司徒彰看见她,笑道:“七婶婶来了呀,你要不要喂?”竟然给她一把香肉。

她把手一伸,那狗儿就过来吃,吃完还舔舔她手指。

熙儿指着它道:“娘,黑爪。”

一看它的脚,果然有一只脚竟然长了黑毛,那是它的名字了?

看儿子很高兴,裴玉娇放心了,与他们玩了会儿方才慢慢沿路折回去。

却说司徒修与几位王爷喝了酒,席面上欢声笑语,待得空隙私自与司徒熠说话,两人站在屋檐下,司徒修看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抄手游廊道:“父亲命我彻查柳安才,我对此人并不熟悉,怕办砸了,三哥不妨给我些建议?”

司徒熠一愣,侧头瞧他一眼。

简单的一句话,又像是请教,却叫他后背微有凉意,过得片刻,他才冷静下来,淡淡道:“柳安才虽是才华横溢,但并不恃才傲物,目下无尘,反而愿意结交权贵。你既然要查他,必定要小心谨慎,切勿打草惊蛇。”

昏暗的光线下,他目光却郎朗,司徒修心想,上辈子他是因父皇的猜忌才会破釜沉舟,而今应是不会了罢?他与司徒熠虽是对手,然而对于这位三哥的能力还是极为欣赏的,若非必要,并不想看他与司徒澜一样走上绝路,这才出口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