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瑢就更不用说了,一双眼睛看得直冒火。又想到自己竟白白浪费了三年时间, 他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 事后抱着苏妗就严肃地说:“等学习完这本《论语》, 咱们再继续学习那本《女则》吧!”
苏妗:“……”
“除了这两本你还有其他的不?比如《孟子》《庄子》什么的?”
“……没有。”其实是有的, 不过她是不可能拿出来的。
“那往后为夫给你买。”
苏妗:“……”
谢谢啊她不想要!
越瑢想着就心神荡漾了起来,他笑:“说起来,这些书都是清平郡主送你的?”
“嗯……”苏妗随口道,“一开始是个意外,她拿错了。”
越瑢乐了:“一开始是意外, 这么说后来不是?”
“……”对, 因为她看出滋味来了。苏妗闭着眼睛埋进他怀里, 拒绝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困了,咱们睡觉吧。”
越瑢其实也很累,尤其是运动过度的腰,嗯……酸得很。可即便如此,他却半点睡意都没有,反而心情亢奋,有种想就这么搂着她,说上一辈子话的冲动。
不过苏妗显然是真的累了,越瑢忍了忍,到底没再逗她,只亲亲她的头发笑说:“好,睡吧。”
苏妗靠在他怀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放松感:“明天我想带我娘去看看我爹,事情既然已经完结了……我也该告诉他一声,好让他安息。”
越瑢一顿,温声“嗯”道:“我陪你去。”
苏妗没说话,只下意识地蹭蹭他的胸膛,点了一下头。
***
两人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起床吃过午饭,又陪着胖儿子玩了一会儿之后,小两口便坐着马车出发了。
他们先是去了别院接柳氏。
柳氏依然疯疯癫癫的,时而安静不语,时而疯癫大叫,直到苏妗说要带她去看她的“岁和”,她才终于有了点正常的反应:“去看岁和?好!好!不过我要先梳妆打扮!”
她一双眼睛亮得逼人,像个刚出嫁的少女一般,带着几分羞涩与欢喜说,“他最喜欢我梳飞仙髻,穿碧纱裙啦!”
苏妗看着母亲,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她让人帮着她梳了飞仙髻,穿上了碧纱裙,末了才带着她坐上马车,往父亲埋骨的坟山去了。
路上,柳氏满脸雀跃地拉着苏妗,口中不停地念叨和丈夫有关的事情。苏妗静静地听着这些她已经听过不知多少遍的话,没有不耐也没有烦躁,只有某种说不上来的茫然感。
她娘到底是多爱她爹,才会在他死后生生逼疯了自己呢?
还有,人们口中的“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为什么能让人生,让人死,让人疯癫痴狂?
越瑢看着自打见到母亲后就变沉默了的媳妇儿,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苏妗回神看他,眼神里一片迷雾。
“到了。”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越瑢温声说,“咱们下车吧。”
“啊,”苏妗下意识往车窗外一看,果然是到了,“好。”
越瑢扶着她和柳氏下了马车,往苏妗她爹的坟头走去。没走几步,柳氏突然不肯再往前了:“这、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不是说带我去见岁和吗?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看着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满脸慌张地抓着自己的胳膊,连连往后退的母亲,苏妗沉默片刻,反过来握住了她的胳膊:“娘,爹就在前面。”
宋修和刚来那会儿,苏妗就请他给柳氏看过,宋修和说柳氏这是心病,而心病是需要心药医的。她娘的心药就是她爹,可她爹已经死了,苏妗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让她娘从过去走出来,如今也不过就是试试罢了。
然而柳氏却怎么都不肯再上前,最后还是越瑢说您再不过去岳父大人该伤心了,她才终于不再挣扎。
伤心?她那么爱岁和,怎么舍得让他伤心呢。
半人高的野草与丛生的灌木后面,一块高大的石碑渐渐露了出来。柳氏抬头一看,愣住了。
苏冉之墓……
苏冉?那不是……不是她家岁和的名字吗?
“娘,爹已经死了,六年前就死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苏妗一句话,叫柳氏整个人往后踉跄了一步,紧接着她抬手就一巴掌挥了过去:“你胡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岁和!岁和怎么可能死?!”
尖利的声音,带着惊恐与绝望,越瑢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胳膊,眉头拧了起来:“岳母大人,都六年了,您也该认清这个现实了。”
苏妗并不意外柳氏的反应,叹了口气说:“我们先给爹上香,把皇榜烧给他,让他安息吧。”
这才是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柳氏是附带的。
越瑢点头放开柳氏的胳膊,让丫鬟制住她,这才陪着苏妗上了香,然后看着苏妗一边烧皇榜一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这皇榜上写着的是赵王和兰贵妃母子的下场。苏妗说完,笑着摸了摸那石碑:“从前我有些怨您,但现在不怨了,爹,您做的很好很对,我为您感到骄傲。如今您大仇得报,就安心投胎去吧,娘……我会好好照顾的。”
话音刚落,一阵微风吹来,轻抚过她的脸庞。
苏妗一怔,眼眶蓦地就湿了。
越瑢抬手轻抹她的眼角,心尖有些发疼,却什么都没有说。
这种时候,他知道她不需要安慰,只需要陪伴。
柳氏还在挣扎尖叫,苏妗方才说给苏冉听的那些话和苏冉的墓碑,并不能将她从自己的梦境中唤醒。苏妗起身看着她,无奈之余心情倒也没有太大的波动。
这样的结果,她早就料到了。
“好了,咱们回去……”
却不想就在这时,柳氏突然用力撞开扶着自己的丫鬟,尖叫着冲过来踹翻了墓碑前的东西:“岁和没有死!岁和没有死!你们骗人!骗人!!!”
贡品纸钱洒了一地,烧纸钱用的铜盆也飞了出去,溅起点点火星。
越瑢侧身挡在苏妗面前,衣袍不慎被烫了个洞。苏妗顶着漫天飞舞的纸钱看着那个洞,慢慢地闭了一下眼睛。
“妗妗……”
见她神色似有不对,越瑢拧眉握住了她的肩膀,然而还没来得及安抚,苏妗已经猛地冲过去抓住柳氏,用力地拉着她跪在了石碑前,指着上头再清晰不过的“苏冉”两个字大声道:“他死了,他六年前就死了!他死在回京述职的路上,死在别人的阴谋里!那年我才十三岁,你带着我在倾盆大雨里迎回了他的尸骨,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六年了!已经六年了!你到底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柳氏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下子没了声。她浑身颤抖地看着那两个似乎下一秒就会张开嘴巴吞掉她的大字,感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恍惚中,她又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站在泼盆大雨中,看着他的棺椁慢慢从长街尽头走来的样子。
“岁和……你怎么,怎么就丢下我走了呢?”
一声嘶哑的喃喃之后,柳氏再也忍不住,扑上去抱住那石碑大哭出了声。
苏妗失去力气般跌坐在地上,越瑢下意识去扶她,却见她侧身躲了开。
“妗妗?”
苏妗回神,心情复杂地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我没事。”
她只是不想变成她娘这样,因为对一个人的爱,连自己和孩子都不要了。
越瑢一顿,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等处理完一切回到王府之后,方才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咬着她的嘴角漫不经心似的问:“妗妗,若将来我比你先死,你会怎么办?”
苏妗心中一紧,面上却是若无其事地回道:“应该会带着福生改嫁吧。”
“这么狠心啊?”越瑢摇头啧啧,眼睛里却盛满了温柔的笑意,“那我一定得想办法走在你后头才行。”
苏妗一怔,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她有些不自在地垂了一下眼睛,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生死有命,又岂是他说了算的。何况即便他能走在她后面,她也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除了爱情什么都不要的人。
那太可怕了。
看出了她在想什么,越瑢有点无奈,但也没有挑破,只笑叹了一声,转移了话题:“饿不饿,吃饭吧?”
苏妗一顿,看了他一眼:“好。”
她会努力做好一个合格的妻子,一个合格的王妃,其他的……还是算了吧。
第59章
秋去春来, 转眼已是一年后。
这一年过得风平浪静, 不管是朝廷里还是镇北王府里都没发生什么大事儿。唯一有变化的, 就是已经快三岁的小福生——虽然还是胖嘟嘟的, 但小家伙长高了不少, 说话也不再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了。
苏妗和越瑢见他好奇心重,学习能力也强,便开始教他认字背《三字经》,同时对外物色起了他的启蒙老师。
这做老师,尤其是做启蒙老师的,不仅学识要好, 人品更不容有差,两口子因此不敢掉以轻心,又见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便只能自己先顶上。
不过苏妗自认才学一般, 大多数时候都是让越瑢教他, 偶尔越瑢有事回来得晚, 才会替他一会儿——小家伙特别有时间观念, 若哪天时间到了还没有人来教自己认字背书,便会不高兴地怼人。他如今怼人可厉害了,怼起来都是一串儿一串儿的,麻溜得很。
就比如这日,越瑢有公事要忙, 迟迟没回来, 苏妗又有点后宅琐事要处理, 因此来晚了一小会儿,小家伙就不高兴了,瞅着他母妃就道:“君子养心莫善于诚,致诚则无它事也,父王母妃对福生不诚心,那是做不了君子的。”
“君子养心莫善于诚,致诚则无它事也”,这话出自《荀子·不苟》,意思是君子想要陶冶自己的情操,提高自己的修养,没有什么比做事情诚心诚意更重要。
苏妗没想到自己那日不过是顺口提了一嘴,他竟就记住了,如今还学以致用地拿来批评她,不由惊奇又好笑。
“是是是,是母妃做错了,”她真诚地与小家伙道了歉,表明自己并非是对教他认字一事不够诚心,实在是事出有因,被绊住了脚,所以才会晚来了一点点,“还请越小公子见谅,母妃保证,下回若是再有什么事儿没法准时前来,我一定让人提前知会你一声。”
小福生是个宽容大度的孩子,见母妃真心诚意地与自己道了歉,便也就不生气了,只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你们是大人,要以身作则的。”
连“以身作则”这词儿都会了!苏妗忍笑点头,同样严肃地说:“你说得对。”
小家伙得到了认可,心里很高兴,眼睛一弯就问起了越瑢:“他干啥去啦?”
“衙门里出了点事,你父王去处理了。”其实苏妗也不知道越瑢忙什么去了,他只让人回来通报了一声,说自己今儿会晚点回来,没说具体是因为什么。
小福生知道“衙门”是自家父王每天都要去的地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拿起了桌子上的《三字经》说:“那等他回来了我再跟他说。”
苏妗被他这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逗得不行,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蛋:“行!咱们先来做功课。”
“好叭,那我开始背啦。”午后阳光灿烂,清雅馥郁的桂花香中,孩童稚嫩清脆的背书声远远飘了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母子俩一直在书房里待到夕阳西下方才起了身。
苏妗往外头看了一眼,见越瑢还没有回来,不由有些奇怪。
自打前些年她公公把大楚最强大的外敌——西夏打回姥姥家之后,大楚边疆便稳固了下来,这几年来也没再起什么战事。因此越瑢在兵部这一年的时间里一直都挺闲的,偶尔有什么事情要办,也都能在回家吃晚饭之前办好。像今天这样天都快黑了还没回来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苏妗拧眉,莫名地有些心神不宁,她陪着胖儿子吃了晚饭,又在院子里溜达几圈消了食,这才把他交给奶娘,自己回屋看账本去了。
“王爷您回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栖露请安的声音,苏妗回神一看,发现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她放下手中的账册起了身,朝满身霜气的越瑢迎了过去:“王爷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出了点事情,进了一趟宫。”一年过去,青年依然是眉目俊朗,风华无双。只是比起过去的缥缈出尘,穿着一身滚金边紫色华袍,神色不再高冷淡漠的他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他边说边拉着苏妗进屋坐下,而后才从怀里摸出一包热乎乎的东西说,“刚刚在街上看到的,闻着挺香,就给你买了点。”
苏妗一看,竟是一包糖炒栗子。
“快尝尝好不好吃。”
青年狭长的凤目里盛满了不经意的亲昵与温柔,苏妗心中一颤,下意识低头避开了他的眼神:“闻着就香,肯定好吃。”
说罢问道,“王爷还没吃晚饭吧?”
越瑢确实还没吃,点点头,等苏妗命人去传膳之后,才又问起了胖儿子:“我今天没回来教他认字,那小子是不是我又说我不负责任了?”
“他说要等你回来,亲自跟你说……”
两口子闲话家常了一会儿,饭菜就来了,苏妗一边给越瑢布菜,一边问起了正事儿:“王爷今日进宫,不知所为何事?”
越瑢喜欢她面对自己时越发自然的亲近之意,但又对她始终有所保留的样子不甚满足。他眉头微挑,没有说话,等她疑惑地抬头朝自己看来,方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过去,用自己油乎乎的嘴巴亲了她一口。
“……”
苏妗嘴角微抽地看着这个幼稚鬼,有点想打他。
越瑢却是一脸促狭地笑了起来:“今天的鸡汤挺好喝的,妗妗也尝尝。”
……尝你个头啊!能不能好好吃饭说正事!
苏妗没忍住白了他一眼,拿帕子擦了擦嘴巴,这才斜了他一眼说:“王爷再闹妾身,妾身晚上就去和福生睡。”
“……!”
越瑢顿时就老实了,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直起身子,正了正脸色说:“定国公出事了,有人告他侵吞百姓田产,草菅人命,并准备了确凿的证据。皇帝大怒,要杀了他。我今日进宫,就是替他求情去的。”
苏妗一怔,愕然不已:“定国公?这,怎么会……这是真的吗?”
“事情是真的,但不是他干的,是他家族里一个族弟瞒着他用他的名义干的。”说到这,越瑢冷笑了一声,“当然那人一个无权无势的白身,是怎么干成这么一件大事还瞒了个死紧的,这就不好说了。”
“你是说……”意识到他话中未尽的深意,苏妗顿时心下一跳,“这才一年,他就坐不住了吗?”
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越瑢讥讽地勾了一下唇:“大概是这一年过的太舒坦,有些得意忘形了吧。”
从坐上皇位的一刻起,丰顺帝就在努力稳固自己的皇位。作为一个皇帝,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可他实在太心急也把手中的权力看得太重了,为了收拢兵权,竟连这样的阴招都使出来了。
越瑢心里极其看不上他,吃了两口鱼肉压下心中的鄙夷,冲苏妗笑了一下,“不过这事儿影响不到咱们,你别担心。”
虽然他从来没有明确说过自己对于镇北王府未来的打算,但到底是天天晚上睡在一起的枕边人,苏妗多少是知道越瑢的想法的。听了这话,她心下稍安,只是就算他早已有所打算,可以镇北王府在军中显赫的威名,丰顺帝真的能甘心放他们离开吗?
苏妗不敢肯定,迟疑片刻后,到底是没忍住问了出来:“那能影响到咱们的事儿……什么时候来?”
越瑢手中筷子一顿,虽然早就知道这姑娘聪慧,但她显然比他想象中还要机敏。再一想每次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她的时候,她都还能给他更多的惊喜,青年眼中便闪出了明亮的笑意。
“快了。”没有问她是怎么猜出来的,也没有问她是怎么想的,越瑢说完喝了两口汤,又把剩下的饭菜吃完,这才拿帕子擦了擦嘴,然后伸手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快则两个月,慢则半年,我们就能离开京城,天高任鸟飞了。”
苏妗意外又没有那么意外,顿了半晌才说:“那我准备准备。”
越瑢一怔,忽而大笑起来,低头重重地亲了她两口,这才道:“会不会舍不得?”
知道他指的是身为镇北王妃的尊荣与体面,苏妗扫了他一眼说:“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王爷都舍得,妾身自然也没什么好舍不得的。”
越瑢喜欢这句话,但又不那么满足,盯了她片刻,凑过去咬住她的唇笑了:“不说这个了,吃饱了有点撑,咱们运动运动,消化一下。”
苏妗:“……”
她嘴角微抽地看着这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饱暖思淫·欲”的家伙,想说什么,突然感觉一阵恶心。
“等等……”
“不等,”眼看媳妇儿扭着腰想跑,越瑢按住她敏感的后腰就低笑道,“为夫又不姓柳,温香软玉在怀,哪能等得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怀里的姑娘“呕”的一声别开头……
吐了。
越瑢:“……”
他说话的话有这么恶心吗???
第60章
虽然有点懵逼, 但见苏妗吐得难受, 越瑢还是赶紧让人去请了宋修和过来。
见他一脸紧张,宋修和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呢, 一脸凝重地往苏妗手腕上一搭,然后……
愣住了。
“怎么样了?”见宋修和突然瞪大眼睛直起了身子, 却不说话, 越瑢不由有些紧张。这破师兄的表情怎么这么严肃?莫不是他媳妇儿得了什么严重的毛病?
一时间青年脑中闪过了各种各样的阴谋论。就在他眉头越皱越紧的时候, 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诊断错误的宋修和一脸激动地站了起来:“滑脉!真的是滑脉!师弟!恭喜你你有喜啦!”
猝不及防的越瑢:“……什么?”
“你有喜……哦不,是弟妹,弟妹有喜啦!你要当爹啦!”宋修和擅治病疗伤, 对妇产科方面虽然也有了解,却没有太多实地经验。这还是他头一次给人把出喜脉,又想到这是自家弟妹, 他可以就近观察到她从怀孕到生产这整个过程中所有的变化, 他就兴奋得不行。
越瑢却没有反应。
他愣愣地看着自家好似发现了什么宝藏的师兄, 有种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大真切的感觉。
苏妗怀福生生福生的时候,他都不在京城,福生出生大半个月之后, 父子俩才见到第一面。因此虽然已经有一个儿子了, 但越瑢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时刻, 他一时如置梦中,许久方才结结巴巴地挤出一句:“你是说……妗妗肚子里有、有孩子了?”
“是啊!已经一个半月了!”自家师弟向来优雅从容, 何时有过这样呆傻的时候, 宋修和兴奋之余很是新奇, 想了想,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和炭笔,“师弟,你现在是什么感觉?有没有头晕,心悸,全身发热?”
越瑢嘴角一抽,稍稍回了神。他没有理会这倒霉师兄,往小榻上一坐,激动又不敢用力地握住了苏妗的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苏妗这会儿已经不吐了,正有些疲累地靠在小榻上顺气儿。她笑了一下,轻轻点头:“前些天就发现月事有些不正常,只是想着时间还早,不好确定,所以一直没说。”
她顿了一下,看着这眼睛亮得逼人,眼角眉梢满是惊喜无措的青年,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王爷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