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看一眼周围,喉咙发不出声音,用眼神询问。

“二哥稍等。”程钰起身,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走到江寄舟父女床前,将瓷瓶置于他们鼻端,各自停了五六息的功夫才拿开。出门在外,他身上都会带些东西,伤药也有,可惜之前逃命时掉了。

确定二人睡死了,程钰倒了杯白开水,体贴地喂定王喝下。

“这里是?”喝了水,定王好受了很多,哑声问。

程钰将白日里的事简单解释了一遍,最后道:“那些刺客来势汹汹,对你我势在必得,我便派陈朔带人引开了他们,就算陈朔等人失手,刺客们追回来也需要几日时间,届时他们定不信咱们竟敢在江南逗留,必会向北追杀,所以这几日二哥安心养伤,伤好后咱们再商定回京线路。”

定王颔首,这也算是大隐隐于市了。

轻轻碰了碰胸口,定王朝程钰苦笑,“此番幸亏有你在我身边,没你,我早遭了对方毒手。”

程钰是静王次子,文武双全,幼时是他的伴读,十六岁进神弩营,今年父皇命他到福建抗倭,知道他与程钰情同手足,便派了程钰辅佐他。程钰确实有本事,这次抗倭成功,他一人至少占了三成功劳。

程钰笑了笑,靠着床头与他道:“你我的交情,二哥再客气,我也不敢再喊二哥了。”其他几个皇子,他都是喊王爷或殿下的。

定王没再说那些虚的,扫一眼那边榻上的父女,皱眉道:“确定他们不会传出去?”

程钰默认,他们运气不算太差,碰到了这样一个好拿捏的小户人家。

定王信他的判断,因白日失血太多,说了几句疲惫再次涌了上来,便继续睡了。休息好了,才能尽快回京,好好跟他的那几个兄弟算账。

第二天就是中秋了。

早上江寄舟留在屋里当人质,让凝珠回房洗漱,凝珠想姐姐了,洗完了先去下人房看姐姐。

含珠见到妹妹,忙拉到身前仔细打量,确定妹妹毫发无损,心疼地问道:“妹妹怕不怕?”

凝珠摇头,笑着跟姐姐道:“我听话,他就不管我了,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姐姐,爹爹说早饭咱们俩一起吃,姐姐答应给我做桂花月饼的,做好了吗?”

小丫头心宽,就知道吃,含珠却挺欣慰的,“昨天姐姐忘了,妹妹别急,一会儿姐姐就做。”

凝珠咽了咽口水,“我要看姐姐做。”

含珠看向跟过来的秋兰。

秋兰哼道:“大姑娘别担心,今日老爷不出门,只要老爷陪着他们,二姑娘留在这边也没事。”

张福是她亲哥哥,那恶人伤了哥哥,秋兰恨了一晚上了,说话时忍不住带了怨气。

含珠就安心地命人准备食材,她教妹妹做桂花月饼。

做好了,姐妹俩合着吃了一个,凝珠到底人小,对那两人又怕又好奇,这会儿就想回去了,端着托盘道:“我拿过去给爹爹吃。”

含珠瞅瞅月饼,小声叮嘱妹妹,“到了那边,若是有人问,妹妹就说月饼是厨房的嬷嬷做的,千万别在他们面前提姐姐,知道吗?”既然那人特意提醒了,受伤的公子大概品性不端吧?

凝珠不太懂为何要撒谎,但她最听姐姐的话,所以乖乖应了。

含珠站在门口目送妹妹,暗暗盼望两个不速之客早些离去,自家好恢复原来的平静生活。

凝珠很快就端着月饼进了屋。

江寄舟一人坐在书桌前,定王躺在床上,程钰守在旁边。

凝珠看他们一眼,小步走到父亲身边,乖巧道:“爹爹吃月饼,刚做好的,还热呢。”

江寄舟一看月饼模样就知道是长女做的,摸摸小女儿脑袋,他端着月饼去了床边,彬彬有礼,“两位公子尝尝?”

定王不爱吃甜食,戏谑地看向程钰。

程钰瞪他一眼,冷声拒了,“不用。”

江寄舟马上明白了,人家是怕月饼里放了东西。

被人误会成小人,江寄舟也不气,端着月饼回了桌子前,拿起一个月饼问小女儿:“还吃吗?”

凝珠舔舔嘴唇,伸出手沿着父亲手里的月饼比划了一下,“我再吃这么多。”

女儿娇憨可爱,江寄舟心里疼地很,给小女儿掰了她想要的。

凝珠接过,父女俩相对而吃。

定王看着窗边的小女娃,不知为何突然有点馋了,再看程钰,闭着眼睛,喉头悄悄滚动了一下。

定王不禁想起小时候,几人在御书房里读书,程钰袖子里总会藏两块儿糕点,直到他生母第二任静王妃病逝,程钰才不再偷食了。

日上三竿时,江寄舟被张叔叫走了。

定王就喊凝珠,“给我拿块儿月饼来。”

凝珠伸手去拿月饼,朝他走了两步,忽的顿住,看着程钰问:“你们俩吃一块儿吗?”

定王笑着点头。

他容貌俊朗,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凝珠越发不怕他了,走到跟前,将月饼递给他,小声解释道:“里面放了桂花,可好吃了。”

定王嗯了声,一个月饼,他掰了一小角,勉强带了点馅儿,剩下的都递给了程钰。

程钰又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将月饼接过去了,对着窗子的方向吃。月饼皮薄馅儿多,还是他最喜欢吃的软馅儿月饼,甜而不腻,湿润不干,心里喜欢,不知不觉就将大半个都吃进了肚。吃完了,程钰看看桌子上那盘月饼,暗道江家这个厨娘不错,可惜身边没人,要不让人去厨房要了月饼方子,回京后还可以再吃。

定王看别人吃馋,自己并不喜欢,就让凝珠再去拿一块儿给程钰。

凝珠乖乖地跑腿。

程钰就又接了,吃到一半,江寄舟回来了。

程钰神色不变,冷着脸将剩下一半吃完。

~

县衙后院,沈泽一家也在吃团圆饭,饭毕,他与妻子叶氏回了内室,吩咐她道:“这是咱们在梧桐县过的第一个中秋,后日办场赏月宴吧,帖子我都拟好了,明天你派人送出去。”

江家的准女婿顾衡在府城秋闱,今日是最后一场,不过按规矩,考完后他肯定会与同窗四处游玩几日,加上从杭州回来需要两日路程,他约莫还有五六日的功夫谋划。以江含珠的容貌,顾衡未必割舍得下,故而他得趁顾衡回来之前将这门亲事搅黄。

“顾家是什么人物?”叶氏拿着名单看,她在梧桐县住了半年,有名的人家都知晓,这个顾家却没怎么听说过。

叶氏心胸宽不善妒,沈泽还是挺喜欢她的,闻言耐心给她解释:“顾家原是商户之家,家财在本县排得上前三,后来顾老爷出海翻了船,血本无归还欠下累累债务……”

叶氏皱眉,朝他抱怨道:“这样的人家,老爷还请过来做什么?”

沈泽笑了,点点她额头道:“顾家独子顾衡十五中秀才,院试点了案首,今年秋闱也很有可能高中,你说我该不该结交?”

叶氏登时眉开眼笑,痛快应下。

顾老太太收到帖子后也挺高兴的。

儿子丧命海上后,她们娘几个卖了阔气的大宅子还债,避居乡下,孙子进县学还是托了江寄舟帮忙,那几年都没能跟县里的大户人家来往。三年前孙子中了案首,得了不少贵人青睐,家里渐渐积攒了点钱,在县城重新赁了个两进的小宅子,也渐渐恢复了一些走动,但来自知县大人家的帖子,今年还是第一次收到。

看来知县大人也很看好孙子的才学啊。

“阿澜,后日穿上那套新做的衫裙,祖母带你去知县大人家里做客。”她高兴地叮嘱孙女。

顾澜兴奋地点头,起身就要去试衣服,走到门口,慢慢停下,转身问道:“祖母,他们也给江家下帖子了吗?”

顾老太太哼了声,“江家没有当家太太,给他们送帖子做什么?难不成还专门请一个八岁的小姑娘?”江含珠定亲了,更不可能出门做客的,除非自家有事想请。

听说江含珠不会去,顾澜心情更好了,脚步轻快地离去。

顾老太太歪倒在榻上,举着帖子看了会儿,越看越胸闷。

她的孙子要貌有貌要才有才,偏偏跟一个早早丧了母的江含珠绑上了,全怪江寄舟狡猾,看出孙子有前程,赶在孙子考秀才前一年装病威胁孙子娶他女儿。江寄舟在县学教书,孙子的束脩都是江家给的,他们若不答应,江寄舟会不会不帮孙子了,甚至诋毁孙子的名声彻底断了他的科举之路?

简直就是挟恩图报!

要是没有江家那一闹,等孙子中了举人,将来考上进士,想要什么好姻缘没有?

只恨亲事已定,此时孙子高中再悔婚,平白落人口舌。

叹口气,顾老太太不再想那烦心事,闭上眼睛,寻思起明日的赏月宴来。

☆、第5章

沈泽邀请的客人,全是梧桐县有头有脸的人家,要么有财,要么有名。

晚上赏月,下午歇完晌就陆续有客人到了。

顾老太太领着顾澜过来时,院子里的女客们静了一瞬,跟着就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顾老太太佯装不知,领着顾澜去前面与知县夫人叶氏见礼。

叶氏昨晚得了丈夫嘱咐,对顾老太太很是礼遇,给足了顾老太太体面,也着实让众女眷吃了一惊,待晚宴结束叶氏派人嘱咐顾老太太晚走一步叙话时,顾老太太喜得五十多岁的身子差点飘起来。

之前叶氏夸了孙女好几句,莫非有了结亲的意思?沈家大少爷十五,与孙女正相配。

顾家是经商的,先前富贵还在时,能与父母官结亲也算得上好姻缘了,如今家业败落,孙女在乡下过了几年穷日子,除了容貌,教养品学都算不得出挑,能嫁到知县家,乃梦寐以求的好事。

“让老太太久等了。”叶氏送完客人才回来,歉意地跟顾老太太赔罪。

顾老太太站了起来,和蔼笑道:“夫人太客气了。”

叶氏再次请她落座,对身边的女儿道:“阿月不是还没看够月色吗?你带阿澜再去赏赏吧。”

沈月笑着应下,热情地邀请顾澜,顾澜欣喜地随她去了。

顾老太太好奇地看向叶氏,打发走了小辈,这下该说正事了吧?

叶氏也没有再卖关子,轻声问道:“老太太觉得我家阿月如何?”

顾老太太心头一跳。

叶氏宛如没察觉她的异样,继续浅笑道:“听闻阿澜哥哥十五岁就中了案首,今年秋闱上榜也是十拿九稳,是咱们县数一数二的才子。我家老爷多次跟我夸赞阿澜哥哥,还说就算这次阿澜哥哥失手,下次肯定也能中,就让我趁秋闱发榜前先跟老太太探探口风,以示诚意。若老太太看得上阿月,咱们就结成秦晋之好,日后阿澜哥哥进京赶考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跟我们提。”

面上笑得热情,心里并不赞同丈夫的眼光,顾衡再好,最多考个举人,往后能不能中进士都是个问题,哪里比得上跟丈夫那些已经当官的同窗故友结亲?再说女儿还小,等个两三年,说不定有更好的亲事人选呢?

不过叶氏向来听丈夫的,沈泽让她促成这门亲事,她就尽力而为吧。

如果没有江含珠,顾老太太其实不大看得上沈家姑娘,孙女嫁过来合适,但一个七品知县的女儿,哪配得上她那有榜眼探花之才的孙子?但跟江含珠一比,沈家姑娘在身份上就高出了一大截。

可惜……

“能得大人夫人看重,是子衍的造化,”顾老太太委婉地道,“可惜子衍十四岁时便与江家大姑娘定了亲事……”

叶氏震惊地吸了口气,“怎么这么早就?”

顾老太太话里透出一分不满:“江寄舟是子衍的先生,那年江寄舟病重,怕自己去了女儿无人照顾,便想将女儿托付给子衍,子衍碍于师生情分,如何能拒?”

叶氏惊讶道:“江寄舟好像是县学的训导吧?我听老爷提起过他,似乎只是常年咳嗽,并非恶疾……”说到此处,恍然大悟,“子衍那样的才情,江家也算是慧眼识珠了,抢在子衍大放光彩前定了婚事。”

顾老太太叹息:“子衍是个尊师的,都没见过江家姑娘就应了。”

叶氏请她过来不是听她发牢骚的,陪了几句,渐渐放低了声音,“难道就没有法子退了这门婚?老太太莫怪,实在是子衍太过出众,我与我家老爷都舍不得错过这样的佳婿,而且子衍中举后,来年进京赶考的吃穿住行,到了京城四处打点都得用钱,我家老爷说了,只要亲事成了,这些花费我们全揽。”

顾老太太精神一震。

她最近最愁的就是这个,这三年她省吃俭用也只攒了几十两银子,江寄舟只惦记着让他们照顾他女儿,可没有主动提过帮忙的事,再看看沈家,人家还是官身呢!

本就不满意这门亲事,眼下更是坚定了退婚的决心。

只是,这几年江家对顾家照拂了不少,突然退婚,县城的人会如何议论?

叶氏一直盯着她,见顾老太太动摇了,以退求进道:“罢了,既然亲事以定,我们也不好再做毁人婚约的事,老太太就当我没说过这番话吧,不过就算当不成亲家,老太太将来有什么需要,也不用跟我们客气。”

语毕喊来外面守着的丫鬟,让她去请两位姑娘回来。

顾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怎会听不出后面的全是客气话?两家是姻亲,沈家帮女婿就是帮女儿,两家什么关系都没有,人家理你做甚?

“夫人,这事容老身考虑两日可好?”顾老太太忙转圜道,“其实,其实江家姑娘品行不好,如果不是因为当年江家对我们有照拂之恩,我们也不会应下,待我回去与江家商量商量,两个孩子不合适,退了也是为了大家好。”

叶氏面露喜意,“还有这层缘故?江家姑娘有什么问题吗?”

顾老太太刚刚是灵机一动随口编排的,但话一出口,她马上就想到了退婚的由头,因此越说越顺溜了,“那孩子从小没有母亲教养,姐妹俩手脚都不太干净,小时候去旁人家做客总喜欢顺些东西,这事很多人都知道……”

叶氏皱眉附和:“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子衍?先前我还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只盼着老太太顺顺利利退了婚,别因为曾经的一点小恩就耽误了子衍的大好前程,甚至是坏了顾家的家风,那种人,非主母人选。”

顾老太太颔首,“可不是。”

两人说到了一处,送别时便依依不舍起来。

等顾家的骡车走了,叶氏回了上房,笑盈盈朝丈夫邀功,“老爷放心,说动她了。”

沈泽笑着将半老徐娘的妻子搂到怀里亲嘴儿。

先哄了妻子帮他,江、顾两家退了亲事,他就用不着妻子帮忙了,等安排好了江含珠,回头他再哄哄妻子,妻子也不会生气太久,那时他便可享受齐人之福。

而那边顾老太太回到家里后,暗暗思忖了起来。

江含珠貌美带香,看似温柔守礼实则欲擒故纵,娇娇弱弱地最会勾搭人,是个男人都会被她迷住,自家孙子也不例外,开春时还偷偷用私房钱给那丫头买了一朵珠花,被妹妹发现了宁可惹妹妹伤心也要坚持送江含珠,江含珠虽然没戴过,但珠花不见了,可不就是被她收了?

不要脸的小娼.妇!

顾老太太无声骂了句,因为太恨,转眼计上心来。

她得趁孙子回来之前把事情办妥了。

~

含珠坐在下人房,手里拿着本书,却怎么都看不进去,忍不住走到门前,眺望上房那边。

父亲去县学教书了,妹妹除了父亲回来时可以来这边找她,就只能待在那两人面前当人质,也不知她害不害怕。一个冷峻危险,一个品行不好,想到妹妹一整天都跟他们在一起,含珠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姑娘,顾家来人了!”

春柳慌里慌张跑了过来,“老太太突然发了病,说是想见姑娘,让姑娘马上过去呢!”

“怎么病了?”含珠急着问,那到底是她未来的婆家祖母,乍然听到噩耗,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春柳也说不清楚,对着上房道:“就说病了,张叔问过那人,那人许姑娘出门,只要别惊动里面受伤那位就行,也别泄露给外人知。”

含珠又急又恼,她出不出门,凭什么还要他许可了?

转瞬想到妹妹在他们手里,她也只能忍下。

进屋换了身素色衣裙,简单挽个发髻,含珠领着春柳急急往正院赶。

程钰双手抱胸靠在厢房门前,瞥见那边转过来两道人影,默默将目光投了过去。

满院清幽的桂花香气里,她一身青色褙子白底长裙,行色匆匆,短短四日不见,之前稍显圆润的脸庞竟然瘦了下去,两道如画黛眉紧紧蹙着,一双水眸朝厢房这边看了过来。

程钰没有回避,迎着她恨怨交加的目光,无声警告她。

含珠攥紧了手,想要看向厢房里头,想要看妹妹一眼,他却挡住了一半门口。

正要收回视线,厢房里突然传来妹妹清脆的笑声,“你说谎,乌龟是水里游的,怎么可能会在天上飞?”

含珠不由停住脚步。

里面妹妹的声音却没了,也没有男人的声音,不知是说话声音太低,还是两人都没再说。

还想多听一会儿,察觉门口男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含珠咬唇,快步走了。

主仆二人身影消失后,程钰才关上厢房的门,进了内室。

定王至少还得养个七八日才能下地走动,此时乖乖躺在床上,跟程钰没什么好说的,全靠给凝珠讲故事打发时间。见程钰进来,他摸摸拄着下巴撑在床边认真听的小姑娘的脑袋,扭头问程钰,“有事?”

程钰没有隐瞒,“顾家请大姑娘过去,我同意了。”定王并非好.色风流之人,不至于好奇另一个已经定亲的姑娘的容貌,是以告诉定王江家有两个女儿没有关系,只要别让定王看到容貌倾城的江含珠,就不会节外生枝。

定王嗯了声,没放在心上。

凝珠担忧地站了起来,问程钰:“他们找我姐姐做什么?”

程钰声音冰冷:“不知道。”

凝珠怕他,不敢再问了,重新坐回床边,却没了之前一心听故事的好心情。

定王不由瞪了程钰一眼,在孩子面前也如此凶神恶煞的,怪不得京城没有姑娘敢靠近他。

他挺喜欢这个馋嘴的小姑娘的,笑着问她:“你不高兴姐姐去顾家?”

凝珠闷闷点头,“老太太不喜欢姐姐,每次过去老太太都会数落姐姐。”

定王闲着没事,陪她说话,“你姐姐不好吗?老太太为何数落她?”

凝珠马上替姐姐辩解:“姐姐好,我姐姐最好了,姐姐做饭好吃,做的衣裳好看……”

“你问她这个做什么?”程钰突然插话道,一脸嫌弃,“无非是些鸡毛蒜皮,听着都烦。”

他不高兴,声音就更冷了,凝珠瑟缩了一下,耷拉下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