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颜感激地点了点头,太后就挨在她身边坐着,扶着额头的手掌温热柔软,舒服而惬意,真的好像妈妈的感觉啊,素颜感觉懒懒的,偎在太后身边就不想动,这一刻竟是忘了身处危险的境地,从来皇宫内院便是最复杂、最阴暗的地方。

“来人,备香汤,请世子夫人去沐浴更衣。”太后扬了声道。

叶成绍见太后是真心喜欢素颜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不过,心头郁气却仍是难忍,真的很想一走了之,丢下这所有的纷繁,带着素颜远走高飞,从此海阔天空,恣意飞扬。

素颜也确实想洗个澡,身上粘糊糊的难受死了,对太后的细心很是感动,只是…她不由歪了头,看了叶成绍一眼,只见叶成绍目光悠远深沉,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倦怠,他是真的想要离开吧,是真的不想过这种勾心斗角,与人攻讦的生活吧,原以为,以他的个性,他的身份,他应该是过得最恣意的一个人,原来,看到的一切,不过都是表像,也不知贵妃做了什么,会让一个素行无忌的人伤痛至此,甚至想抛却曾经辛苦努力多年的东西。

“你别管他,他这会子犯牛劲了,过一阵子就好了的。”太后笑着对素颜道。

这时,又有宫人来报,说贵妃宫里的刘嬷嬷求见。

太后听了微微一笑道:“让她在外头等,哀家还有些话要跟世子夫人说说。”

素颜眼中笑意更深,越看太后越觉得亲切可爱,笑眼弯弯的注视着太后,突然,她感觉太后的睑处有些隐隐的青色,那青色很浅,若不就近细看,很难发现,不由心中一震,反握住太后的手,不经意的三指搭在太后的脉上,细探起来,太后起初没注意,后来发现素颜神情不对,又见她三指搭于自己脉上,脸色凝重,不由诧异,这孩子难道也会医术不成?

也好,看她能不能说出自己一些病症来,倒还真没想到,蓝家的姑娘竟是会医的呢。

“太后,您平素都喜欢吃些什么菜,是否只爱吃肉?”素颜松开太后的手,随意地问道。

“你这孩子是怎么知道的?哀家自来便是无肉不欢,只是用得不多,倒也没有发福呢。”太后对自己的身体保养还是很在意的,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仍是三四十岁的样子,体态纤秀,身体并未现赘肉。

“那可不行,您得多吃素菜,尤其是红萝卜。卷心菜之内的,您的肝旺脾虚,胆血行却是不畅,晚上睡着了怕是会盗汗吧。”素颜又道。

太后听了这才认真了一些,她最近两年,着实晚上睡着容易出虚汗,难道是体虚之症?

太医也劝过她要多吃素,少吃肉,这才是养生之道,可是几十年都习惯了的吃食,也就好这一口,怎么也不想勉强自己。

“那我给您开个食疗的房子吧,您每天都用一些,对身体极有好处的。”素颜知道,像太后这年纪的人,都有些小孩心性了,偶尔也会任性一下的。

“那敢情好,只别让哀家吃药,又逼着哀家吃那萝卜白菜就行。”太后果然笑得一脸灿烂,像个心愿得到满足的孩子。

“那民妇一会开了方子,您再让太医核对一下,若与您平素所吃的药物不想冲便可以一直服用下去,那可是延年益寿,又能养颜的方子哦。”素颜不由摇了摇头,笑着起身去写方子。

太后看着离开的素颜,心中微叹,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就不知道那侯夫人如何下得手去的,那宁伯侯府,也太复杂了一些,某些人的手,也伸得太长了,是该惩治惩治才是。

素颜将方子写好,递给太后看,太后边看边念:“黑芝麻、黑豆、黑米、红豆、黄豆,素颜啊,你把哀家我当松鼠养呢,怎么都是豆啊。”

“松鼠是喜欢吃松子的好不,太后啊,您可别小看着五种东西,黑米可是最能温养脾胃的,这几种东西放在一起,每日熬两个时辰,吃上一小碗,您的脾虚之症就会好的,要不,您还是天天吃点萝卜白菜?”素颜调皮的挽着太后的手说道。

“那还是吃这个吧,好像也不难吃的样子,炖烂一些,当粥喝。”太后撇撇嘴,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一转身,见叶成绍还在发呆,就是一巴掌拍在叶成绍的头上道:“死小子,再发呆,哀家就把你这小娘子留在宫里,再也不放回去了,让她给哀家做个养生女官,负责哀家的吃食去。”

叶成绍正在沉思,突然被太后打断,一听这话,差点跳了起来,捉住太后的手便道:“不带这样的啊,老祖宗,绍儿身无长物,还好讨了个好老婆,您这夜跟绍儿枪,太不地道了吧。”

太后听得哈哈大笑,戳着叶成绍的头,对素颜道:“看吧,看吧,他就紧张你,生怕老婆子我抢了你呢,你说,哀家就是再糊涂,也知道你们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怎么忍得下心拆散你们呢?”

素颜被太后那句蜜里调油弄得满脸通红,正自害羞,就听得外头刘嬷嬷悲怆的大呼道:“求太后开恩,贵妃娘娘痛得晕过去了,请太后允许奴婢去请太医吧。”

太后听得眉头一皱,看了叶成绍一眼,叶成绍将头一偏,眼睛看向天花板。

太后便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要是真出了大问题,可不得了,惩治一下就算了啊。”

叶成绍撇撇嘴道:“老祖宗最是英明,贵妃娘娘何等尊贵,她的病绍儿可不敢随便置喙。”

太后便知他心中气还未消,便道:“那你们两一起随哀家去瞧瞧?这病来得蹊跷,会不会是不愿被哀家禁足,所以故意闹出点事来吧。”

“很有可能哦。”叶成绍很无良的奸笑着说道。

素颜也很想看看,贵妃会被叶成绍还成什么样子,她知道,致命是不可能的,最多就是让贵妃受些苦楚罢了,叶成绍虽浑,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太后怕也是很了解叶成绍,所以,才久久不肯给贵妃请御医吧。要知道,被禁足挨罚了的后宫嫔妃,没有皇后和太后的命令,是不能随便请御医的。

“那就去看看吧。”太后也是想让叶成绍和素颜看看贵妃的惨状,好让这两个孩子出出心中的恶气,也好打消那混账念头。

三人在宫人的簇拥下,到了长春宫,远远的就听到贵妃嘶声力竭的嘶喊声,贵妃的声音原就生硬难听,这会子再像见鬼一样的叫唤,听得人头皮都发麻,太后不由皱了眉,对那刘嬷嬷道:

“一宫主位的人,便是有些身体不适,也不用嘶喊得如此过分吧,也不顾着点自己的颜面,一点贵妃的体面都不讲。”

刘嬷嬷自己都是半边脸肿得老高,听了太后的话,眼圈儿都红了,躬身道:“回太后,娘娘她,像是中了怪毒,浑身奇痒疼痛,很是难忍,所以才会…”

“算了,哀家去看看吧,真真是的,一点子事也要请动哀家,这宫里宫妃那么多,都要让哀家操心,哀家这把老骨头可要忙散了去。”太后边往里走边说道。

进了贵妃的寝宫前,叶成绍倒是不走了,太后诧异地睃他一眼道:“怎么不进去看看?”

“娘娘说,绍儿进了她的寝宫,那便是有违伦常,绍儿还是不进去的好。”叶成绍苦着脸道。

太后皱了眉,忍不住骂道:“真是只猪,大皇子就不进她的寝宫的么?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素颜听得好笑,越发的觉得太后有趣,长年生活在深宫之中,竟然一口的乡里俚语,说话俏皮得很,便是骂人的话,也是朴实得紧。

刘嬷嬷听了垂下头,半声也不敢做,走进寝宫,只见寝宫内一团乱,地上碎了一地的瓷器,上好的丝纹帐和锦被,衣服都被扯得一条一条的,挂得到处都是,贵妃身着一身中衣在地上打着滚,头发乱蓬蓬的,一两缕发丝拂在额前,挡住了她的脸,双目赤红,自那发丝中投过来,像一头凶恶的狼一样,放着狠厉的光,她不停地抓挠自己的身子,白色的中衣也被她抓破得不能蔽体,衣上血迹斑斑,整个人像是一只失了魂的恶鬼一样,很是碜人。

素颜一看之下,浑身的肉都跟着紧了一下,叶成绍那厮下的药也太重了些吧,不怕皇上查出来怪罪于他?毕竟是一宫主位,大周朝的贵妃啊,身份何等的尊贵,他也太任性妄为了一些啊。

太后见了也变了脸,她知道叶成绍这家伙惹不得,报复心极重,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下手如此重,贵妃都被他整得不成人形了,可不能真出了人命,得适可而止啊。

贵妃一见太后来了,便像看到了救星一般,一下便扑了过来,哭嚎道:“母后,救救臣妾吧,求您,给臣妾讨些解药来,臣妾受不了了。”

“你不是病了么?胡说什么解药不解要,好像是哀家给你下了毒似的。”这陈氏还真不是一般的不会说话,太后便是有心救她,都不好动手了,如此愚蠢,活该被整。

“臣妾说错话了,求母后,让陈太医来给臣妾医治吧,臣妾真的受不了,身上像有千虫万蚁在啃咬,痒痛难耐啊。”贵妃这会子变聪明了些,忙改了口。

“那便宣陈太医来吧。”太后看着也觉得不忍,冷冷地说道。

老嬷嬷在外头听了,忙使了人去请陈太医。

陈太医来后,却不好直接进寝宫,要悬丝诊脉,贵妃听得大急,人都要死了,还顾及那么多做什么,便让人在她身前扯了块布帘子,请陈太医进去就诊。

叶成绍在外头听了就道:“哦,这会子不怕有违人伦纲常了?”

陈太医听得一震,顿住身形不敢进去,里面贵妃听了气得直吐粗气了,虚弱地说道:“母后,求您了。”

太后瞪她一眼道:“不是哀家折你的面子,你着实不会说话,绍儿那孩子是什么人,这宫里上下谁人不知,他打小便在各个宫里鬼混惯了的,又听谁如此说过他,就你宫里最守规矩不成?”

贵妃听了忙哀声认错,只差没磕头了,她身上痛痒难耐,多挨一分便要难受一分,这会子,除了解除痛苦,她什么也不在乎了。

太后还是让陈太医进去了,陈太医探了好一阵脉,才道:“娘娘这是吃了对冲的东西吧,有些东西可是不能同吃的,这应该是食物中毒,此毒好生烈性,臣唯一一粒解毒丹给世子夫人用了,这会子,要再配解药来,可得费些功夫,娘娘您暂且忍耐,待臣去配来。”

贵妃听得大怒,冲口就骂道:“没用的东西,连本宫这点子病也看不好,分明就是个庸医。”

陈太医被骂得诚惶诚恐,立即跪下请罪,战战兢兢的在地上发着抖。

太后看了就气,喝斥贵妃道:“他可是你自己点了名要请来的,人家也没说不医你,只是要费时配药,这点忍劲也没有,你当什么一宫之主,没得让下人们看不起你。”

贵妃实在受不了,一抬眼,看到素颜也在,突然就向素颜扑了过来,素颜吓了一跳,忙躲到太后的身后,太后气得护住素颜,骂贵妃道:“你才对这孩子下了毒手,哀家还没治你的罪,怎么,哀家还在呢,你还要对她下手?”

“母后,我没有对她下毒,母后明鉴,臣妾不是想害她,臣妾只是想求她,都说蓝家大姑娘医术高明,请她帮臣妾治上一治罢了。”贵妃双眼锁定素颜,像只凶猛的野兽看到娇小的弱羊一样,两眼放着狠毒的光,嘴里却是说着求助的话语。

太后哪里肯信她,挡住素颜道:“她会医理,也不过是粗通些皮毛,还能比太医强?你莫要闹腾了,先忍着吧,等陈太医配了药来就好了。”说着,太后便要走,她看出来,贵妃虽是痛苦难受,但正如她所料,没有性命之忧,闹腾了那么久,骂人的中气还浑厚得很呢,再痛上一两天也没事,这满屋子的血腥味,闻着不舒服,便想走。

“母后,您不要走,求求您,救救臣妾吧,绍儿,绍儿,本宫错了,你…你那里奇药颇多,救救本宫吧。”贵妃一见太后要走,急得一下扑过来,扯住太后的裙角,像只受了伤的鳄鱼一样在地上爬着。

太后真想一脚踢开她,原本,看她不得皇上的心,没少帮衬她,她却不懂得珍惜和收敛,一味只知强横,对人下手又阴又狠,这么些年,太后一直对她优荣,也是想用她来压制皇后,却不知,她仗着自己的扶持,便高傲自大,不可一世,这一回,让她吃些苦头也好,看她以后还敢胡说八道不。

“那哀家帮你问问绍儿,看他肯不肯救你,只是,你才下了毒,害了素颜这孩子,又那样骂他,他会不会肯…哀家也说不好了。”太后向后移了移脚,想将自己的裙角自贵妃手里扯出来。贵妃却揪得死死的,根本不肯放。

外面的叶成绍听了太后的话,不由笑道:“臣不过是只阴沟里的老鼠,一个见不得光的贱人,哪里有本事去救治堂堂的贵妃娘娘,臣明日便要递上辞呈,自请免去世子之位,从此浪迹天涯去,也省的在这宫里晃荡着,碍了别人的眼。”

“谁敢说你是阴沟里的老鼠,谁敢骂你是见不得光的贱人?”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在叶成绍身后响起,叶成绍听得眼眶一热,倔犟的垂了眸不看那人,却还是立即跪了下来。

素颜不知道那说话的人是谁,只得求助地看着太后,太后脸上也露出一丝轻松来。

而贵妃听到那两句话,立即松了太后的裙角,吓得浑身都在瑟缩发抖,喃喃道:“皇上…”突然眼睛一亮,大声道:“皇上救命,救救臣妾。”

素颜这才知道,真的是皇上来了,忙就跪下,再看看两边的宫人,都跪了一地了,心中不由一阵发紧,只听声音,便知当今圣上是个威严极盛之人,今天这事,可真是闹得有些大了呢。

“阴沟里的老鼠?这形容可是有趣得紧啊。”紧接着,素颜又听到一个清越悦耳,温柔中,带了丝柔美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皇后娘娘终于回来了。

第九十五章

册封一品诰命转瞬间,就看到一个身材伟岸,容貌英俊却贵气天成的中年男子,一袭金紫双边窄领箭袖龙袍,目光如电,湛亮有神,剑眉削脸,胆鼻薄唇,令人观之生畏,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太后身前,袍子一掀单膝下跪,给太后行礼。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吉祥。”

太后哪里真会让他跪下去,只看他膝盖一弯,便抬了手,“黄儿平身!怎地回得如此快?”

皇上潇洒地站了起来,对太后道:“儿臣本就在路上了,正好碰到了母后派去送信之人,便加快了行程,到时正好听到了几句好话呢。”

太后听得眼角微抽了下,正要说话,皇后从皇上身后走出,娇柔的身子盈盈下拜,声音恭谨有礼:“臣妾给母后请安,母后吉祥。”

太后等皇上一礼性毕,才淡淡地说道:“皇后一路辛苦,起吧。”

皇后立起身来,抬眼便看到太后身边跪着的素颜,便对皇上道:“皇上,这是绍儿那孩子的媳妇,您还是第一次见到吧,是个好孩子呢。”

皇上其实早就看到素颜了,见她低着头跪在地上,看不清样貌,听她行礼,不由眉头皱得老高,“抬起头来,怎么自称民妇,皇后,你是也太不关心绍儿了,这孩子怎么还没封个品级么?”

素颜微抬了头,便触到一双精光湛亮的眸子,眼神不怒自威,虽是含了笑意,却如有实质般打在身上,令人不敢与之对视,素颜立即垂了眸,这个男人强大睿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掌控天下,江山尽纳于胸的气势,便只是匆匆一撇,便能震慑人魂,素颜虽不是真被他的气势所摄,却也懂得不能在这男人面前有半分的显露,弄得不好,便会给自己惹下祸端,他,可是这大周天下,最强大,最有权势的男人,轻易不能得罪啊。

“黄儿,你先让这孩子起来吧,这孩子这几天可是招了不少罪,身上才中过一次剧毒,地上壳凉着呢。”太后见皇上只顾着问品级的事,却不让素颜起来,心里老大不乐意了。

皇上听了不由多看了素颜一眼,深邃幽黑的眸子更为锐利了些,嘴角牵出一抹笑来:“看来,她到时得了母后您的眼缘了,儿臣不过大意了些,您就为她说话了,起吧,还不谢太后。”皇上的声音威严不改,却是还了丝笑意。

素颜听了忙小心地站了起来,皇后娘娘一听她又中了毒,艳丽的双眸里便升起一层水雾来,挽过素颜的手道:“孩子,说说,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又中毒了,好些了没?”

素颜被皇后的热情弄得有些惶措,忙笑对皇后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无碍的,陈太医已经为民妇解毒了。”

“哎呀,你就别再自称民妇了,没听皇上正骂本宫吗?你可是绍儿亲选的正室之妻,封品级…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皇后听她说无碍了,这才展了些笑颜。

“哀家已经下了懿旨了,封叶兰氏为正二品诰品,皇后你就不要再抱屈了,哀家可是很喜欢这孩子的,才不会亏待了她呢。”太后斜了眼皇上,冷声说道。

皇后一听,忙垂了首谢过太后,见太后紧盯着她挽素颜的那只手,下意识的就放开了素颜,退到皇上身边去了一些。

太后的眼神就有些发冷,叶成绍这时才上前来,不情不愿地给皇上和皇后跪下见礼。

皇上想起进来时,他说的那番话,冷声道:“绍儿,朕对你寄望很高,你怎么能说出要辞去爵位的话来呢,可是又在胡闹?如今也是娶了妻的人了,怎么做事还是任性妄为,不计后果!”

“微臣是阴沟里的老鼠,是见不得光的贝戋人,留在朝里,惹人嘲笑么?那鸟世子,微臣不做了还不行吗?微臣带了娘子,从此流浪天涯去,再也不给某些人添堵惹眼了还不成么?”叶成绍也不等皇上叫起,自己便无精打采地起了身,走到素颜身边,扶住了她,对皇上说话也是半分都不客气,语气里颇带怨气。

几人行礼谈话,却无一人理睬地上的贵妃,皇上再次听到阴沟里的老鼠一词,气得眼中精光闪烁,凌厉如锋利的尖刀,直接刺向地上的贵妃。

“此话可是贵妃你说的?”声音冰寒中带着一股浓浓的威压,贵妃自皇上进来后,便没有再敢大声呻吟,连扭动抓挠也强行忍着,不敢轻动一下,惹怒了皇上。

此时皇上质问,她哪敢回答,眼巴巴地抬了眼,求助地看着太后,太后眉头微皱,撇开眼去,并不看她。

“绍儿,我苦命的孩子,你再如何,也是堂堂侯府世子,谁敢如此污辱你,当本宫是什么?你是阴沟里的老鼠,那你的父母是什么?竟敢污辱本宫至此,皇上,怪不得绍儿会心灰意冷,他是动心太过所致。”皇上也是气得俏脸发白,美艳的双眸里闪着晶莹的泪光,哽声对皇上道。

贵妃一听,不由打了个冷战,迅速抬眸怨毒扫了皇后一眼,然后立即又垂下眸子。

“朕在问你话,为何不答?贵妃你是哑了还是聋了?”皇上看了皇后一眼,严重含了一丝怜惜和安抚,还有一丝温柔,再看向贵妃时,那温柔消失殆尽,余下的,只是一丝恼怒和厌恶。

贵妃被皇上问得一哆嗦,忙挣扎着跪趴在地上回道:“回皇上的话,臣妾…臣妾也只是一时气急,头脑发热,胡言乱语了,请皇上息怒,臣妾再也不敢了。”

“果真是你说的?好大的胆子啊,看来,是朕对你太过宠爱了,以至于你越发的狂妄自大,无法无天了,来人,将贵妃请到冷宫去清修三个月,谁也不许与她说话,违令者斩,若是三个月后出来,还是不会说话,那便从此不要再说话了。”皇上说完,再也不肯多看贵妃一眼,扶了太后便往外走:

“母后,此处乌烟瘴气的,儿臣扶您回宫吧。”

太后一听皇上只是将贵妃打入冷宫三个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再一听给贵妃禁言,不许她再说话,觉得皇上简直英明到了极点了,贵妃这人最是爱唠叨,一点子事业能说上好多遍,这几年越发的过分了,而且说话也不经大脑,时常惹祸,让一个话篓子突然禁言三个月,那比要了她的命还惨啊,皇上这一手真妙,即罚了贵妃,又没伤贵妃的根本,给皇后和成绍出了气得同时,又给了陈家颜面,两相不得罪。

贵妃一听皇上那话,吓得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皇上真的会下令给她哑药吃,一想到自己由高高在上的贵妃,被打入冷宫去,宫里的那些平素与自己对立的那些贝戋蹄子们,还不得拍后称快?而且,更会趁机抢了自己的掌宫理事之权,原本跟随在自己身后的那起子人,怕也会有一半倒向皇后那边去,更会趁自己在冷宫期间,夺权争宠,对自己落井下石,皇上原就不太待见自己,这会子三个月不能再见天颜,宫中美女如云,三个月过后,他还会想起自己吗?而且,若皇后再给自己罗织些罪名,三个月…怕是三年也会是有的啊?她不由又看向太后。

可这一次,就是向来帮着她的太后,也不再帮她了,在皇上的搀扶下,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往外走去。

可她身上的毒还没解了,身上奇痒难耐,皇上怎么能如此不顾十几年的夫妻情谊…难道就因一句话,就要连自己的生死都不顾了么?

贵妃又气又伤心,更多的是对皇后和叶成绍无比的恨,眼看着皇上衣角就要消失在寝宫的门口,她哀声大哭道:“皇上,臣妾身中剧毒,痛痒难耐,救救臣妾吧。”

皇上自然是早就看到了贵妃的惨样,虽不知其中缘故,却也猜得出一二来,不过是视若无睹罢了,谁让这个蠢笨的女人竟然说出那两句话来,她是在挑战自己的耐性,最讨厌这种仗着娘家的势力便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以他的眼光,只看一眼便知,那毒根本不会致死,这个愚蠢的女人,竟然看不出自己对她已经很宽仁了,不懂得感恩,却还得寸进尺…皇上一时气急,头也不回的说道:“来人,贵妃时发了风寒疮了,送到马厩里呆上三天,等医好风寒疮后,再送进冷宫清修吧。”

贵妃一听,想死的心都有了,大周习俗,生了风寒疮的人药石无医,只能送到牛栏或者马厩里,用扫了牛粪马粪的竹扫把扫身体,那疮毒才会好,自己哪里得了风寒疮,皇上,他是想自己死吗?不就是骂了那个贝戋种吗?为了给那贝戋种出气,他竟然如此不念旧情,那贝戋种如果这能见光,又怎么会只给个世子爵位?有本事就正正经经的让他认祖归宗…贵妃严重热泪双流,想到某些事情,眼底却闪过一丝阴狠和快慰,再是又嫡又长又如何?还不是被人弄得连父母都不敢相认了?这偌大的天下,还不是只能由自己的儿子继承?叶氏死贝戋人,你就得意吧,看谁笑到最后,谁才会是这大周宫中真正的主人。

皇上下完令后,再不迟疑,扶了太后走出寝宫,一回头,看到叶成绍两眼望天,神情抑郁地站在寝宫外,不由眼神一黯,“绍儿,跟姑父来,姑父有话对你说。”

叶成绍幽幽地看了皇上一眼,冷冷地说道:“臣还是称您为皇上的好,阴沟里的老鼠,怎么能与至高无上的大周皇帝扯上亲戚关系,千万别玷污了圣上光洁无瑕的身份。”

皇上听得剑眉一皱,眼神变得锐利了些,沉声道:“朕若再在宫里听到阴沟老鼠四个字,无论是谁,立斩不赦。”

叶成绍听了便是好一阵苦笑,严重泛出一丝泪意,静静地注视着皇上,无怨无忿,无畏无惧,有的,只是淡漠,那种观之能让人心寒的淡漠,像是与皇上原就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好半晌,他才淡淡地开了口道:“那皇上便先赐臣一死吧,臣对这四个字刻骨铭心,怕是睡梦中,也会不小心溜出了口来,为了避免连累臣那可怜的妻子,您还是先赐了臣死为好。”

“绍儿…不要太过分了,适可而止!”太后看不过意了,皇上其实也算是狠狠惩罚了贵妃了,如今北戎边疆不定,皇上正要用到靖国侯,陈家,现在正是势大之时,轻易还动不得,贵妃此人虽是讨厌,但她便是皇上对陈家的风向标,皇上可以惩她,却不能废她,更不能杀她,而且,还有大皇子,毕竟他是名义上的皇长子,将来的皇储人选之一,总也要给他留些颜面的。

“是绍儿过分了么?可能吧,可能是绍儿将自己看得太起了,以前,仗着老祖宗和皇上皇后的宠爱,为所欲为,无法无天,如今总算明白了,原来,绍儿,什么也不是,不过是只…”叶成绍转眼看着太后,眼里有浓得化不开的悲哀,更多的,是孤寂和无助。

“绍儿,是…是我对不起你,我的绍儿。”皇上不等他或所处那几句话,突然上前去,激动的将叶成绍抱在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瘦削的双肩痛苦的耸动着,像是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痛哭,又似满怀愧疚和不甘,美丽的眸子里也同样有着弄得化不开的悲伤。

皇上看着那一对拥抱在一起痛哭着的人儿,心里也是千愁万绪,眼中如刀锋锐利的精光此时化作一腔柔情,眼底的痛哭和无奈一闪而过,很快便恢复成一派坚毅之色,他走上前去,拉开皇后,拍了拍叶成绍的肩膀道:“绍儿,别再任性了,你不为别人说,也要为你新娶的娘子想一想不是?朕封她为一品诰命,位同侯爵可好?她嫁给你,可是要光耀门楣,享尽荣华的,你舍得她跟着你四处奔波,为了生计而辛苦劳作,还在受人欺压么?”

到底还是皇上了解叶成绍,他不拿皇后劝他,也不以宁伯侯来劝,只拿素颜说事,叶成绍那淡漠的眸子里果然闪过一丝愧意,抬了眼看向素颜。

皇上立即也看了过来,那如有实质的眼光打在素颜身上,压得素颜有些透不过气来,那眼神虽没有明显的威胁,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只要素颜敢乱说半句,怕就要遭到皇上的雷霆之怒。

素颜第一次用该的直视着皇上,经过了这么久,又听了这许多的话,如果她还对叶成绍的身份没有半丝怀疑,那她便是个十足的傻子了,虽然心中震惊无比,却也猜到了七八分意思,心里不由对叶成绍起了一丝怜意,这个人,成长的过程里,经受过多少的磨难啊,如果连自己生身父母都不肯相认,而且,他们明明就有着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却因着不明的原因而不承认他,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痛哭?怪不得,他的行为会如此怪异,会如此的任意妄为,他将自己的名声弄得乱七八糟,除了自保,也有对父母的惩罚意思再里面吧。

他说过,他一无所有了,只剩下了她,如果再这个时候,连她也背离的话,他会不会更伤心?她突然就不舍了起来,他眼里的悲哀太浓,太烈,沉重又压抑,她怕他承受不起了,想帮他分担一些。就算承受帝王的震怒那又如何,人,总该有些骨气和原则的。

“相公,切身永远都支持你,便是粗茶淡饭,只要你过得开心,切身也会吃得香甜。”素颜眼中一片安详,温柔地注视着叶成绍,只是很普通,很平淡的一句话,却给了叶成绍无尽的温暖和力量。

他眼里的估计瞬间消失,换来的是无尽的欢喜,两行清泪,却不受控制的悄悄滑落,他失声唤道:“娘子…”

皇上没想到蓝素颜会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听得一震,这怕是除了叶成绍以外,第一次有人敢当面违背他的意愿,先前看着半点不起眼的女子,没想到胆子却是如此之大,他不由又深看了素颜一眼,只见这纤般的身姿如竹般俏丽挺拔,眼神清亮纯澈,坚定而安宁,她…竟是不慕荣华,甘原平淡?

素颜看到了皇上眼中的审视,她微带了意思笑意,上位者,总是疑心太重,惯性地以为,别人的思想总离不开权和利二字,却不知,自己早已厌倦了为了名利的攻讦斗争,想要的,不过是安宁平淡的日子而已,她静静地回视着皇上,并没有半分的退缩,眼神坚定而平静,既没有胆怯,也没有讨好,更不带半点欲望,洁净得如纯洁的水滴,不含丝毫的杂质,皇上与她对视良久,眼神由凌厉变得疑惑,最终带上了一丝欣赏和欣慰。

出乎意料地,皇上并未有生怒,而是对素颜微微颔首,转头对叶成绍道:“绍儿,到乾清宫来,朕有话与你说。”皇上这是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叶成绍没有回应,两眼幽深地看到长春宫门外,皇后在一旁心疼地看着他,轻启红唇,声音微颤,目露乞求:“绍儿…”

“臣,领命。”面对皇后,叶成绍还是心软了,低声应道。

皇上满意地点了头,扶着太后回了宫,素颜有些无措,不知自己该去哪里,皇后却在皇上身后行礼道:“臣妾恭送母后,恭送皇上。”

皇上回头看了她一眼,目露警告,素颜看到皇后眼里泛出委屈的泪光,娇艳的双唇倔强地抿着,似是在与皇上对抗,皇上与皇后之间便有些气愤不对,素颜回头看了寝宫里的贵妃一眼,心中有些了然,轻轻走上前去,扶住皇后,声音有些惶惑:“娘娘,侄媳…不知道要去哪里,皇上不会责怪相公吧。”

皇后回头爱怜地看着素颜道:“跟本宫回坤宁宫,绍儿会来坤宁宫接你的。”

说完,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贵妃,对一旁的宫人道:“怎么还不送贵妃去马厩,皇上的命令你们都不听了吗?延误了贵妃的病情,你们担当得起?”

两旁的太监听了吓得哪敢迟疑,立即便有两名宫女上前去扶贵妃,刘嬷嬷在一旁心疼地看着贵妃道:“娘娘,换件干净的衣服再走吧。”说着,就有贴身宫女了贵妃的衣服来,想给她换上。

皇后轻移莲步,走近贵妃,“你们真是的,姐姐病情严重,去了马厩也是要脱衣医治的,再换衣不是麻烦?快走吧。”

宫女哪敢再给贵妃穿衣,贵妃身上只着一件中衣,衣服上全是血迹不说,还被她自己撕烂了好几处,几乎是衣不蔽体,若就此出宫,给人看见还不颜面扫地?就算皇上没有直接废了她的封号,经此一罚,贵妃在宫里再也没有威严可言,只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谈。

贵妃咬牙切齿地看着皇后,忍不住骂道:“你这番邦的狐媚子,本宫有朝一日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了。”

皇后听得盛怒,媚眼微眯,眼神如利剑一般刺向贵妃,脸上却带着妩媚的笑,她再贵妃免签轻盈地转了一圈,柔声道:“姐姐方才说什么呢?要将谁千刀万剐?是妹妹我吗?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妹妹如此尊敬于你,还心急你的身体,你竟然如此待姐姐…不过,妹妹不跟你计较,知道姐姐是病情过重,所以心情不好,姐姐放心,姐姐不仁,妹妹却不能不义,姐姐得如此大病,妹妹一会子便召集宫中众姐妹一同去马厩看望你。”

贵妃听了眼里都要冒出火星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双手不停地抖着,如果不是被人扶着,怕是要冲过来掐死皇后了。

堂堂贵妃之尊,被人拖到马厩里用扫粪的扫把扫身体,那是何等屈辱出丑的事情,原本她在宫还有些势力,皇上虽下了令,她最多只是去马厩打个转,意思意思就成,而且,还可以着人封住消息,可皇后却额度的要召集宫中所有妃嫔来看她出丑,那不是要她的命么?以后,她在宫里,还如何呆得下去?若是再传到朝堂中去,连大皇子的颜面也一扫而尽了…“贝戋人,我跟你拼了!”贵妃突然狂怒了起来,甩开两名宫女就要冲过来打皇后。

一旁的宫女和太监哪里敢让她得手,一拥而上,死死地拖住了她,皇后一脸惊惶地后退几步,娇艳而又略带纯真的脸上满是惧意,大喊道:“哎呀,贵妃姐姐魔怔了,胡言乱语呢,你们还不拍醒姐姐,骂了本宫就算了,若是冒犯了天颜,那可是杀头灭门之祸啊,快,拍醒她,莫让她再胡说了。”

皇后身边的宫女听了应声而上,扬手便噼噼啪啪连甩了贵妃七八个耳光,打得贵妃嘴角流血,两颊立即肿如猪头,整个人像只恶鬼一样,不成人形了。

皇后歪着头,又围着贵妃打了个圈,眼中满是怜悯:“呀,姐姐,可清醒了些?嗯,还莫说,这打了几下,姐姐眼下的眼袋倒是不见了,整个脸都显得丰满了起来,相信皇上见了你,也会觉得姐姐比以前年轻了好几岁呢,哎,姐姐不用感激我,你也别不信,一会子妹妹将宫里的姐妹召齐了,你可以亲口问问其他妹妹,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贵妃知道今天是怎么也逃不过皇后的掌心了,她痛哭地闭上了眼,对皇后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皇后似乎也疲累了,懒得再羞辱她,一挥手,让人将贵妃拖了下去。

素颜立在一旁,心中虽有些爽快,却也阵阵发寒,宫中女人的争斗,比之大宅子里来,更加惨烈阴狠,还真是可怕啊,一时,她好想快些离开。

皇后等贵妃被人拖走了,才带着素颜会了坤宁宫,皇后一回坤宁宫,整个人便像是脱了力一般,一下子瘫坐在了榻上,怔怔出神,娇艳的容颜上挂满凄苦,素颜静立在一旁,不敢打扰她。

素颜自己心里也是翻江倒海,她方才似乎又听到了一个惊天的眯眯,贵妃怕皇后时,是骂的番邦狐媚子,难道,皇后是番邦的?她不是宁伯侯的妹妹么?怎么可能是番国的女子?越想越乱,她不禁又细看了皇后两眼,果然发现,皇后的眼窝比较深,眼瞳微带了丝紫色,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鼻子也很笔挺,肤质更是比一般的都白,而且是很健康的那种粉白色,还真有一点番国人的特征,却并不明显,难道是混血儿?怪不得貌美惊人,有如九天仙女,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既柔媚,又率真的气质,两种气质交融在一起,更添无尽魅惑,分明就是个旷世尤物。

“过来,坐到本宫身边来。”皇后的话打断了素颜的思绪,素颜依言走近皇后,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你是好孩子,以前见了你,还不觉得如何,今日才知,绍儿没有看错人,只有你这样的,才适合绍儿。”皇后的眼神很温和,眼底的恐惧还在,她也没有刻意掩饰。

“谢娘娘夸赞。”在皇后面前,素颜有点小心,不过几句话,皇后就能将贵妃逼得几近疯狂,这样的人物,不是自己这只菜鸟能对付得了的,在皇后面前,什么掩饰都是徒劳,她太厉害了。

“本宫知道你在侯府过得不易,不过,这是以前,以后,再有谁敢欺负你,无论是谁,你先打了再说,自有本宫为你做主,便是掀翻了这片天,本宫帮你翻回来就是。”皇后静静地注视着素颜,半晌后,突然对素颜说道。

素颜听得心头一震,抬眸迎向皇后的眼光,却见皇后眼中隐含一股威严凌厉的气势,更多的,是关切和爱惜,素颜感觉心头一阵暖意流出,眼睛微湿地点了点头,她只是个平凡的女子,人不犯她,她不会主动害人,但如果有人要害她,她也不介意翻个天给别人看看,既然身后有坚强的后盾,再忍气吞声,实是傻子。

“不过,成绍那孩子,你还是要多劝劝他,他有时就是喜欢钻牛角尖,如今是非常时期,他总与皇上对着干,于他没有好处,本宫知道他很是听你的话,如今,本宫也管不住他了,本宫今日正式把绍儿托付给你,你一定要帮本宫管住他,不要让他再乱来了,更不能任意的破坏自己的名声,他…不过是蛟龙潜水,总有一天,本宫要让一飞冲天,该他的,就得还给他。”皇后语重心长地对素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