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怎么会…这么地…讨厌仙人掌。
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这么熟悉贴切的形容,像是呼之欲出,要给固定的谁,半是心疼半是宠溺,却硬生生堵在心口,喘不出气。
甚至,有一种错觉,如果我握紧拳,眼泪会一瞬间流出来。
“可是,你从前,明明一直…”英二顿了口,沉默起来。
一直…..吗?
我把自己都丢了,又哪来的一直?
为什么,每一个都做出十分了解我的姿态,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某一时刻,希望激发出不二周助灵魂里住着的那个人…
可是,那个不二,有这么好吗?有这么值得记起吗?
还是,他已经被憎恨到别人心底的最深处,想要忘却也已不能…
分割线
我站在十字路口,看着对面说着话的两个人。
从背影看来,是手冢。
那么,另一个,是谁呢?
瘦瘦小小的身影,若隐若现的红得明媚的发。
模模糊糊,温暖含糊的影子,撞击了眼中的什么,疼得厉害…
看不清楚,为什么,看不清楚…
有尖刺的笛声响起,我抬起头,才发现,自己,闯了红灯,跑到了路中央。
到底,是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公车司机透着玻璃,望着我,使尽摁着喇叭。
我愣愣地,望着那身影,从街角离去。
她没有望见我吗?
迟了一步,迟了一步…
一步之遥。
“不二?”
抬头,手冢已经走到了路中央,快步拉着我的衬衣衣袖,把我带到了对街。
空气中,有暖暖香甜的气息,呼吸时,却变得很浅。
那么浅…
“浅…”我发出了这样的单音节,停滞了,却无法继续下去。
浅…什么?
该怎么念下去,该怎么诠释,才能消弭心中的空荡荡。
“不二,这样很危险。”手冢的语速很快,有些强硬地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看出来了,你的表情很严肃,很危险。
“呵呵,知道了,下次不会了。”我微笑望着他,开玩笑试探的语气——“手冢,我刚刚看到你偷偷藏着的女朋友了呐。”
“不二,你睁开了眼睛。”他淡淡地看着我“太…大意了。”
我哑然。
所以…这代表了什么?
我很在乎这件事吗?
“不二,以后,不会再有仙人掌了。”手冢的声音很低沉,很好听。
“不二,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做不喜欢仙人掌的不二。”
我忽然,很难过,无法抑制的伤心。
这应该是,哪个不二周助想要的结果?
“不二,我以前不曾问过,虽然很失礼,但是,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每一次,大家都有不同的愿望,而你的愿望却永远只有一个?”他的嗓音有些干涩。
“娶世界上最贫穷的女子吗?”我笑,反问。
他怔怔看着我,缓缓漾出一抹笑容,像清泉一样的温度。
为什么呢?
嗯,让我想想。
“如果,我娶的女孩,贫穷得,除了我,一无所有…”
那么,会不会,永远都不再…离开我…
会不会,只允许我一个人亲吻着她的发…
会不会,只踮起脚对我说“syuzuke,我爱你”…
会不会,只有我…
会不会,失去了,连去天堂都无法安宁…
会不会…
那个该死的不二周助,除了空白的记忆和一场三年来不停回荡的噩梦,除了一些浅淡的抓不到的气息,除了本能地喜欢仙人掌的感觉….
还给我,留下了什么…
而我的人生,除了我自己,还剩下什么…
第三卷 谁的面具
初秋的天空,淡色的蓝。
接连下了好几日的雨,连绵淅沥,一直未曾停止,扰得行人步伐匆忙。
平谷拉开落地窗前带着略微腐朽气息的枣红色窗帘,看着雨中的行人,轻轻伸了个懒腰。
“枫,你说那位先生今天会来吗?”坐在木桌前的年轻女子边整理桌上的图书,边嘀咕。
“又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清楚?”窗前的女子微转头,翻了个白眼。
“每次下雨他都来的。”木桌前的女子托腮,对着她口中的平谷,横过一记眼刀,秀气文静的面孔有些滑稽。
“我说这位小姐,你清醒点,咱们这里是图书馆,不是酒吧。”平谷将瘦长的双臂背在后脑勺,眼神有些讥消。
“图书馆怎么了?!图书馆就不能钓男人啦?!!”女子没好气,走到平谷面前,使劲儿揉乱她头上调色盘一般的短发。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碰我有型的头发。”平谷拍掉女子的手,飞快迅速拢平短发。
“啧啧,红的蓝的,可真是好看呐!”女子指着平谷的发,嘲笑。
“你懂什么,这叫潮流!本小姐专门染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平谷转身望着明净的窗,隐约看到了自己红蓝交杂相间的发,淡哂。
“都孩子的妈了,还‘本小姐’呢!”女子蓦地想起什么,捂住唇,猛笑起来。
“谁是孩子的妈来着,那个小丫头就是个无赖,才多大点儿的孩子呀,就知道敲诈勒索了!”平谷窝了一肚子火,想着赖到自己公寓中雷打不动,任她使尽吃奶的劲儿也赶不走的小丫头,心中郁结,几乎要吐出一缸血来。
自己就不该好心,看到背着一个比自己还大的包袱的小丫头,大半夜蹲在对面据说闹鬼的公寓前,一时心软把她带回家,结果请佛容易送佛难,小丫头是个哑巴,一问三摇头,缩在角落里,只会冰着死人脸玩psp。听到“吃饭”跟兔子一样跑得飞快,听到“你家在哪”就瞪大迷茫的大眼睛,装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