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月醒来,担忧地看向窗外,“要不要给那株桃花蒙上些东西?别被冻坏了。”

“这是初雪,不冷不寒,我们先欣赏一日,晚上的时候再蒙上也无碍。”容景道。

云浅月点点头,这雪虽然下得大,但很是棉柔。桃树的下面用厚厚的棉布围着树身搭了个小棚子,里面放着好几个火炉烤着,暖意从下往上升,雪落在桃花上,很快就化了去,倒是将桃花的骨朵浇灌得鲜艳欲滴。

容景看了片刻,将云浅月抱在怀里,柔声道:“这一场雪下得及时,待它下过去后,这株桃树应该开了。”

云浅月抿嘴一笑,“但愿开了。”

“不能不开。”容景低头吻她脖颈。

云浅月躲开,他擒住她不让她躲,一时间一室暖意。

傍晚时,刮起了北风。北风呼啸,卷起天上的雪花,白茫茫一片,几乎对面看不见人。

因了这一场大雪,百姓们的怨声载道被大雪压了下去,即便摄政王不下令封锁各个城池,这样的雪天也走不了人。

紫竹院有高门墙院,一片紫竹林挡着,风雪比外面小些。

容景每日依然去上朝,这一场大雪来得及,虽然容景和夜天逸虽然在背地里斗得激烈,但关于民生的大事还是很一致的,因为前两场大雪,冻死了许多人,二人便联手准备了物资等物,有派士兵下达各州县盖房舍,这一场大雪来到,早先的储备和房舍便派上了用场。所以,无论是上书房,还是议事殿,堆的奏折都不像数日前那般滚雪花似地在说灾情。则是禀报各地情况,都甚是稳定,几乎无死人。

云浅月继续窝在房间里,听着南凌睿嗑瓜子絮絮叨叨跟她唠嗑,她坐在床上缝制衣袍,或者是二人下棋,再或者是二人围着炉子煮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因了南凌睿,云浅月到不觉得闷在房中无聊。

兄妹二人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的相处模式。

大雪一直下了整整五日,天下每一寸土地被铺了厚厚的云被。甚至是也阻断了通信,即便连信使飞鸽都飞不了。

五日后,大雪终于停了,也来到了年底。

云浅月倒不觉得这五日闷,南凌睿却有要长毛的架势,他是个闷不住的主,雪一停,就对云浅月建议,“小丫头,小景不是有一匹玉雪飞龙吗?牵出来,我们出去遛遛怎么样?”

云浅月瞥了他一眼,“我还没见到那匹马呢?”

“不就是荣王府的马厩里拴着吗?”南凌睿奇怪地看着她。

“我没去荣王府马厩。”云浅月想着确切地说是她将那匹马早给忘了。这些日子容景没提,她也没想起来。

“你真是暴殄天物,玉雪飞龙被你糟蹋了。”南凌睿照云浅月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站起身,“这样的雪后,正好遛马,让我们看看玉雪飞龙的英姿。”云浅月一把拉住他,“不准去!别忘了夜轻染和夜天逸正在抓你呢!”

南凌睿哼了一声,“我骑玉雪飞龙,他们抓不住。”

“你以为玉雪飞龙会飞啊?让你一下子能飞天上去?即便飞到天上,他们拉弓搭箭也能将你打下来。好好给我在府中待着。”云浅月训斥他。

“还有两日就过年了。他们哪里还有闲心理会我?”南凌睿皱眉。

“这一场大雪各地都早有防备,没受到灾,他们如今没准正有闲心。或者说知道你在荣王府猫着,那日他们来了之后没找到人,不好再来了。就等着你自投罗网呢!”云浅月态度强硬,“不准去。”

南凌睿兴奋的脸垮了下来,“小丫头,你可真会打击你哥哥我的兴致。”

云浅月哼了一声,“没说话。”

“难道你不想骑玉雪飞龙遛一圈去?”南凌睿看着云浅月,“据说玉雪飞龙只有在这样的大雪后,才能体现他的价值。”

云浅月被说得有点儿动心,点头思量道:“你说得也对,是该拉出去遛遛。你虽然不能出去,但我可以出去啊!”

南凌睿立即反对,“不行,要出去的话你带上我。”

“你老实的猫着吧!要是无聊,去玩夜天赐。”云浅月说着起身,向外走去。

“死丫头,闷死你哥哥我了,不就是个夜天逸和夜轻染吗?怕他们做什么?”南凌睿不高兴地嚷嚷,“夜天赐那个小鬼,我不稀罕!”

云浅月停住脚步看着他,“不止是夜天逸和夜轻染,你想想夜轻暖。那日若是没有容景早先想到对你偷天换日又换回来,你如今指不定已经被夜轻暖抓住,落在夜天逸手里了。那样的话,你能有好?天圣的那一帮子老臣如今对你和南梁恨之入骨。”“哎呀,你哥哥我的魅力啊!夜轻暖那小美人对我真是抓心挠肝啊!”南凌睿不但不忧虑,反而得意起来,“被美人喜欢的感觉总归是良好的,虽然那是一把碎了毒的剑。”

“毒死你!”云浅月看着他的样子,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好了,你自己去吧!为了不让夜轻暖那小美人对我死活以身相许,我还是要对我的洛瑶美人保留些清白,万一被她抓住失了身就不好对我的洛瑶美人交代了。”南凌睿对云浅月摆摆手。

云浅月横了他一眼,有些好笑,走出了房门。

刚出了门口,就见到容景从外面回来。她讶异地看了一眼天色,问道:“你不是刚刚去上朝吗?这么早就散朝了?”

“今日下朝早,未来七日都不用早朝了!”容景道。

云浅月恍然,“哦,原来你们也放年假了!”

容景轻笑,“前几日你不还抱怨来着吗?说这个世界连个假期也没有,如今有了。”

“摄政王的是顺风耳吗?听到我的抱怨了?”云浅月挑眉。

容景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大约你以前说过吧!摄政王今日早朝只说未来七日不上朝,这一年来天圣发生的事情太多,群臣都劳累了,是需要适当的休息。只需要除夕的晚上去宫里参加年宴就行了。虽然先皇殡天、德亲老王爷、太后相继离世,不能大摆筵席,但可以群臣小聚一番,共同为来年的天圣祈福风调雨顺。摄政王这一项提议,群臣自然无意见。”

云浅月眨眨眼睛,想起似乎是她曾经和夜天逸说过这样的事情。说皇帝是天下最累的活,一年到头没有假期。他问假期是什么,她就与他通俗地解释了休息日。她抿了抿嘴角,便丢在一旁,拉着容景的衣袖问,“我们出去赛马好不好?”

容景扬眉,“你指玉雪飞龙?”

“嗯!”云浅月点头。

“玉雪飞龙昨日里染了寒,如今在喝药呢!”容景慢悠悠地道。

云浅月一愣,“它还染了寒?”

容景好笑,“它怎么就不能染了寒了?”

云浅月想着也是,马是动物,怎么就不能染了寒了?期待的脸郁闷下来,“它染寒得怎么这么不是时候。”

容景笑着不再说话。

“算了,本来我也不想出去,都是被屋里的那个家伙鼓动的。”云浅月摆摆手。

“虽然不能出去赛马了,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容景见云浅月看着他,微笑低声道:“青姨回来了!”

云浅月一怔,“你说娘?她这么快就从东海回来了?”

容景点头。

云浅月看着连紫竹院都挤满了厚厚一层雪,外面指不定如何的大雪封山,天寒地冻呢!她娘神人了。问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东海到天圣骑马之后还要乘船,之后还要骑马,最快也要二十多日的路程吧?她这才走了多久?有一个月吗?一个月能走一个来回?她插着翅膀用飞的?”

“可能还真是用飞的。”容景笑着温声道:“东海玉太子养有一只大雕,常年在东海盘旋,是东海国的寻海使。这事情你知道吧?”

云浅月恍然,“你说她骑着雕走了一个来回?”

“大约是,大雕可以载人。”容景点头。

云浅月想着若是子书养一只雕就不奇怪了。大雕的确是可以载人。她仰脸看着容景,“是不是那日你给娘写信,撂下了什么狠话,或者对子书和东海那皇帝老头交涉了什么?否则娘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估计连一口气都没喘,如今要过年了,他们怎么会放人?”

容景笑着覆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对东海的老皇帝说,若是不让青姨回来退了你的婚约,你就一辈子也去不了东海,他想见你此生是不可能了。对玉子书说夜天逸每次见到你都提婚约,你甚是郁闷,如今天下被吵得沸沸扬扬,他也知道,自然不拦阻。而我对青姨说,当年喜欢缘叔叔的那个什么江湖玉女又出山了,正在寻找缘叔叔,她若不尽快回来,我就将缘叔叔的下落告知她。她自然就急着回来了。”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笑骂道:“真黑心!”

“不黑心一些怎么行?桃花都要开了!”容景幽幽地道。

云浅月轻咳了一声,嗔了容景一眼,低声问,“她如今到哪里了?进了城没?”

“还没进城,先给我传回了信,就去了皇陵看姑姑了!”容景道。

云浅月点头,不再说话。

容景拉了她的手进了屋。

屋中,南凌睿正坐在火炉旁掰手指头数着什么。见二人进来,挑了挑眉。

“今日早朝,摄政王解除了对各个城池的封锁。”容景温声道。

南凌睿眨眨眼睛,“皇室隐卫撤了?”

“没撤。”容景摇头。

南凌睿撇撇嘴,很大爷似地道:“他撤不撤爷也不走了,这里有好吃好喝好伺候,还不用干活处理朝政,神仙的日子啊!”

云浅月白了他一眼。

容景看着南凌睿道:“很不想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但见你这个状态,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一声。前日魔麓山大营失了火,干柴烈火燃烧了十个营房。损失了数万吨粮物。”

南凌睿一个高从地上蹦了起来,看着容景,“你说什么?”

容景看着他,慢悠悠地又重复了一遍。

南凌睿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秦玉凝那个女人做的?”

“嗯,但是偏偏顾少卿还没抓住人。”容景道。

“顾少卿这个笨蛋!”南凌睿恨恨地骂了一句,须臾又道:“小看秦玉凝这个女人了!”

云浅月哼了一声,“我早就告诉你了她在南梁,你那日怎么说来着?”她学着南凌睿那日的口气道:“秦玉凝自负聪明,跑去了顾少卿的大营里藏着,以为谁不知道她,这个女人白长了一张好样貌,不堪大用。”

南凌睿狠狠地挖了云浅月一眼,“她跑了是顾少卿那个混账废物,你给我传信的时候我没空理会那个女人,来给姑姑奔丧了。若是我去,哪里有她好果子吃?”

云浅月撇撇嘴,转身问容景,“如今这么大的雪,天下都覆盖了,南梁、南疆、西延也都没躲过这一场雪,秦玉凝怎么在大雪中烧着了十个营房?”

“魔麓山大营里本来就被安插了人。秦玉凝去魔麓山大营不过是为了牵引顾少卿的视线而已,其实她什么都没做,有人暗中借着顾少卿被她牵引,躲过了顾少卿的视线,将油洒进了各个营房里。即便大雪覆盖,但营房里面全是铁板阻隔,里面不进一丝血水,营房自然轻易就着了。待着了之后,顾少卿醒悟过来已经晚了。”容景道。

云浅月恍然。

“喝了好几年女人的血,如今却是栽在了女人的手里。”南凌睿气哼哼的。

“不过顾少卿也还不算废物,他及时发现了,阻住了秦玉凝离开,打了她一掌,秦玉凝安插在魔麓山的暗桩为了救秦玉凝,全部被晒了出来,最后都被顾少卿一网打尽,连根清除了秦玉凝极其党羽安插在魔麓山军机大营的所有暗桩,只跑了负伤的秦玉凝一人。”容景慢慢地道:“你可知秦玉凝在魔麓山安插了多少人?三十万人之中有上千人之多。”

南凌睿闻言顿时一乐,“这样说来,那几万吨粮草毁得也值了?”

“最后顾少卿清点人数,除了那上千暗桩外,军机大营这一次只损失了两百名隐卫。粮草毁了四万吨,总体来说算是不亏。这些暗桩若是待留到天圣和南梁战发之日,一旦利用得当,损失的便不是几万粮草的事情了。”

南凌睿点头,“顾少卿还不算废物!”

云浅月好气地看着南凌睿,“你这个皇帝当的,在这里躲清闲,顾少卿出生入死,你是不是应该写个东西去慰问一下?”

南凌睿哼了一声,“他的军机大营竟然让人混进了千人,我不治他的罪就不错了。”

“顾少卿据说也被秦玉凝伤了。”容景道。

南凌睿顿时紧张,“严重吗?”

容景看了他一眼,“南梁又不是我的事情,我哪里为你打听得面面俱到详细到鸡毛蒜皮?天圣的文武百官恨不得顾少卿死了的好。”

“那可不行。他可是我的肱骨之臣。”南凌睿立即走到桌前去写信。

云浅月好笑,南凌睿和顾少卿这对君臣的相处模式也算是史无前例了。她看了容景一眼,容景嘴角微勾,她看向棚顶,顾少卿受伤大约是的,但若说严重的话,到不见得。秦玉凝除了咒术外,武功决计不如顾少卿的。当初她给他的那本邪功可不是一般人能对抗的了的。

南凌睿提笔刷刷写信。

云浅月大致扫了一眼,只见他开始将自己学会的骂人的话都骂了秦玉凝一遍,之后极尽能事地又骂了顾少卿一遍废物,最后才是说到了正题,无非是给朕好好保住你的小命,你喝了朕那么多子民女子的血,总要为家国多做些贡献之类的。她一边看,一边无语。

容景悠闲地品着茶,偶尔扫过去一眼,不做声。

南凌睿写罢信后,扔给了容景,“给我传出去!”

容景挑眉,“你不怕我跟你南梁的顾少卿大将军勾结?”

“你最好勾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若是真能勾结的了他,没准我以后还省了心了。”南凌睿摸着头发道:“据说东海美极,尽是出倾国倾城的美人,朕也想去观望一番风景啊!最好择一处东海仙山久住。”

云浅月忍不住踹了他一脚,“收起你这副德行!小心洛瑶不嫁了你,喜欢上那个什么新科状元。到时候你哭都没边去。”

南凌睿哼了一声,“小看你哥哥,我要让她自己乖乖来找我。”话落,斜斜地瞅着云浅月,不屑地补充道:“就要将她培养成跟你这个小丫头一样黏着男人不松手的没出息样,没嫁人就先跟人家住在一起同床共枕了。”

云浅月瞪眼,想再踹他一脚。

“我就佩服小景这一点,收买女人心的手段就是高明啊!”南凌睿佩服地看着容景。云浅月再也忍不住,抬脚踹了过去,南凌睿来了兴致,躲开,兄妹俩转眼间便在屋中过起招来。

容景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仿佛没看到打在一起的二人。

玉青晴来的时候,正看到兄妹二人打得热闹,挥手分开了二人,照着一人脑袋上拍了一下,“小兔崽子,知道娘来了不出门迎接?这是窝里反了?”

南凌睿立即对玉青晴扑了过去,一把抱住她,“娘,臭丫头欺负我!”

云浅月磨牙,“恶人先告状!”

“混小子,你是哥哥,半点儿哥哥样也没有,当了皇帝也不长进。”玉青晴笑骂了一句,推开南凌睿,“滚一边去,我累着呢!”

南凌睿被推开,抱住玉青晴的胳膊不松手,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娘也不喊了,“你这个女人,不是在东海过年吗?怎么跑了回来?难道是想我了?想爹了?想小丫头了?可以啊,你终于有了为人妻为人母的自觉了。”

玉青晴笑骂,看了依然坐在椅子上的容景一眼,没好气地道:“你问问小景那个黑心的到底威胁了我什么!否则我用得着到了东海水都没喝一口就急急跑了回来?”

“嗯?威胁了你什么?”南凌睿看向容景。

容景慢悠悠地道:“青姨鞍马劳顿,如今回来了,距离春年还有两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玉青晴挖了容景一眼,笑骂道:“你就这么等不及?不能等我过了年再赶回来?”

“不能!”容景摇头,向窗外看了一眼,“等得太久了!”

玉青晴坐下身,也看向窗外,顿时一乐,“原来这株桃花要开了啊!”话落,她回头看向云浅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点头道:“嗯,是也长开了不少。”

云浅月脸一红,瞪了玉青晴一眼,“有你这样的娘吗?你羞不羞?”

“小景都不知羞,我怕什么?”玉青晴眨眨眼睛。

云浅月没了话,只红着脸踹了容景一脚。

“你这个踹人的毛病实在不好。”容景叹了口气,伸手拉住她,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温声道:“武功长进了些。”

“你怎么没将洛瑶那个女人给我带来?”南凌睿没骨头一般地枕在玉青晴肩膀上。

玉青晴推开他,反枕在他身上将他当枕头用,没好气地道:“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个小丫头给你引去了南梁,好不容易打消了她想嫁小景的念头,子书那孩子帮着你把她给你绑了去,你偏偏自己放走了她,活该!媳妇没了自己找,老娘以后不给你操心了。”

南凌睿被堵住了嘴,一时间没了话。

云浅月幸灾乐祸地看着南凌睿。

容景嘴角微勾,更是不客气地打击他,“过两日春节夜宴,青姨出现,解除与夜天逸的婚约。这样算起来,妹妹大约比哥哥先大婚啊,是吧?大舅哥!”

南凌睿的脸顿时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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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春年夜宴

云浅月看着南凌睿黑下的脸,想着为了让他的脸更黑一些,哪怕明日大婚,她也乐意。

玉青晴也大乐,附和着容景道:“小景说得对,也许不但妹妹比哥哥早大婚,没准还比哥哥早抱孩子呢!”话落,她伸手拍拍南凌睿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臭小子,你可要抓紧了啊!不能被你妹妹落下得太远。”

南凌睿哼了一声,磨了磨牙,没说话。

容景浅笑,伸手入怀,将那块龙凤佩拿出来递给玉青晴,温声道:“青姨,事情成与不成,就看您了。”

玉青晴接过玉佩,翻看了一眼,感叹道:“当年交换信物时我就想着,是否我的女儿也会如历代云王府的女儿们一样,爱上荣王府的男子。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摆脱不了宿命。”

“不是宿命,是天定的姻缘。”容景温声道。

玉青晴看了容景一眼,打趣道:“从小我就看你虽然长了荣王府男儿的貌,却没有荣王府男儿那颗菩萨心。”

容景微微勾唇,“荣王府的男人,百年来总要出现一个列外。”

玉青晴将玉佩揣进怀里,有些抑郁地道:“我这个死了十几年的人突然活了,而且跑出来要退婚,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好易与的。即便事情成了,从今以后云王府更怕是要走在风口浪尖上了。”

“这个不怕!只要退婚成了就好。”容景道。

玉青晴点点头,“也罢!当年我依照祖训的规矩,和皇帝交换了信物,如今这婚约只能由我来毁了。”话落,她起身站起来,“我回府去看你爷爷,告诉他我回来了。”

“我也与你一起去。”南凌睿黏上了玉青晴。

“臭小子,你不在这里待着瞎跑什么?”玉青晴瞪了南凌睿一眼,“摄政王府比邻云王府,云王府不安全,你在这待着吧!”

“我跟在你身边,谁敢奈何我?”南凌睿不松手。

玉青晴笑骂了一句什么,只能由了他,二人出了房门。

云浅月看着玉青晴和南凌睿出了紫竹院,对南凌睿翻白眼,“长不大的孩子,真没个皇帝样。这若是被南梁那些群臣看了,估计会吐血三升。”

容景好笑,挑眉道:“他长不大不算什么,你没发现青姨也长不大?”

云浅月顿时笑了,“是啊,若是我们两个站在一起,不识得的人不会当母女,会当姐妹的。”话落,她想起什么,又道:“你说娘在春年夜宴上出现的话,别人会不会不相信她的身份?”

“不会!青姨自然有办法。”容景摇头,“虽然先皇死了,但是德亲王、孝亲王一帮年老的朝臣还在,你不要小视青姨当年在这京中的影响力。她嫁给窝囊的云王叔时,不止先皇,多少人肝肠寸断,包括我父王。”

云浅月一怔,挑眉,“你父王?”

容景点头,“嗯!他喜欢的人不是我母妃,而是青姨。”

云浅月眨眨眼睛,恍然道:“我似乎想起姑姑是说过,说她喜欢荣王,而荣王心里有一个人,但不是他的王妃。”

“当年他见青姨时,一见倾心,可惜青姨心有所属。”容景笑道。

“我听子书说过,我娘和爹早就认识了。他们相识五年,他不知她是东海国的公主,她不知他是云王府的世子。二人一直以来谁也没问谁,也没去查谁。后来娘回东海,东海王听说荣王才满天下,虽然不及百年前的荣王先祖,但荣王府的男子在天下间也是数一数二的。那时候东海京城各府的公子们也有几个出挑的,都不及荣王。东海王爱女心切,自然想给女儿找个最好的,心里十分愿意她前来天圣找荣王府履行婚约。娘当时答应了,带着东海国和荣王府的那纸约定来了天圣,她没暴露公主的身份,而是找了京城一家客栈住下了,先后结识了天圣的太子和荣王府的世子,以及京中的各个人物,只是偏偏没机会认识云王府的世子。都未曾动心,于是她带着婚约走了。”云浅月笑着道。

容景点头,“她心里已经装了人,自然不会动心了,那时候云王叔似乎不在京城。”

“你也知道这件事情?”云浅月看着容景。

容景点头,“我听缘叔叔说的!父王和缘叔叔私交甚好,缘叔叔说当时不知道青姨是东海公主,而且还是前来履行婚约的公主,后来他因为被逼迫着大婚,将她叫了来,两个人便偷梁换柱用她代替了蓝府的小姐成了姻缘,之后才知道青姨是东海公主,也知道了父王钟情青姨,但这也是不能相让的。缘叔叔说即便当时他知道父王喜欢青姨,他也不让。裤子可以穿一条,女人却是不行。”

云浅月好笑,“若是当时爹在京城,娘和他估计就没有后来的偷梁换柱的戏码了。”

容景点头,“大抵是的!”

“这就是你所说的天定的姻缘吧!”云浅月感叹了一下,像她爹娘这么恩爱幸福的人,在这里三妻四妾的天底下能找出来多少?

容景笑着点头,“所以,你不必担心春节夜宴。有些人即便过了十几年也不会被人遗忘,有些人即便过了十几年不露面,她一出现,一眼就会被人认出来。比如青姨。”

云浅月放下心来。

“无论因为青姨出现会引发什么样的轰动或者牵扯的后果,我唯一在意的就是只要解除你的婚约就好。”容景将云浅月抱在怀里,低声道。

云浅月笑着点头,想着死了十几年的人突然复生,自然会引起轰动和后果。夜天倾和夜轻染必然措手不及。也许还会治云王府个欺瞒之罪,但只要婚约解除了,一切都无所谓。

两日一晃而过。

这一日,来到了春年。

清早起来,荣王府便挂了灯笼,贴了福字、对联、到处布置得喜气洋洋,年味十足。

云浅月老早便被前院的热闹吵醒,在床账里支着下巴往外面看。透过帘幕缝隙,紫竹院中,青裳、凌莲、伊雪、青裳、弦歌等人贴窗花,贴对子、隐隐传来兴奋的说话声。

云浅月看了片刻,收回视线,见容景醒来,感兴趣地询问,“我们也出去帮他们贴好不好?”

容景笑着点头,“好!”

于是二人起身,穿戴妥当,出了房门。

云浅月有些兴奋地投入到了贴福字和对子的活动中,一个时辰后,紫竹院各个远门和门窗上不是贴上的对子就是福字还有窗花,一时间分外的喜庆。

前方传来鞭炮声,整个天圣京城都可以感受到过年的喜悦。

云浅月站在院中,看着天空,想起了以前那个世界的春年。都是她和小七两个人,那还是极少的情况下才能聚在一起,大多时候别人过年,他们都有任务。转眼间一晃年就过去了。到如今回味一下的感觉也没有。

容景从后面抱住云浅月,低声问,“想什么呢?”

“想起以前每个年都过得没意思。”云浅月道。

容景温柔含笑,“以后就有意思了!”

云浅月笑着点头。

因为晚宴要在宫中,所以,响午便是家宴。云浅月自然要回云王府,容景拉着她去容老王爷那里讨个福,之后便也跟着他去了云王府。

容老王爷在二人走后感叹,“都说女大不中留,可是我怎么看着这男大也不中留呢?”

福叔侍候在容老王爷身边,宽慰道:“等浅月小姐嫁过来,就能在咱们府过年了。如今在咱们府住了这许久,过年是应该回云王府。”

容老王爷点点头,“我和云老头我们两个老头子,一个想抱重孙子,一个想抱重外孙子,他们在哪里都好,只要早些让我们抱重孙子就成。”

福叔老眼笑开,连声说,“老王爷说得对!”

今日京城大街上张灯结彩,家家门户前一派喜气。来往的马车都用红纸写着“车行千里,人马平安。”的吉祥话。这一场大雪似乎洗净了太后出丧的阴气,天圣京城笼罩在过年的喜庆中。人人都穿了新衣,面满带笑,见了面都道声“喜”。甚是享乐。

云浅月打着车帘看着大街上的热闹,心里也跟着欢喜,看到有意思的事物,抿着嘴笑。

容景看到云浅月的模样,也温润而笑,带了几分谁也解读不了的温柔和欢喜。

马车来到云王府门口,二人下了车,向里面走去。

云王府也和荣王府一样,被布置得极为喜庆热闹。府中的下人们见容景和云浅月回府,都极为高兴,欢喜地上前见礼。他们对于容景,已经不像以前一样仰望和规矩,大气也不敢喘,如今胆子大了些。

二人径直来到云老王爷的院子,刚到门口,便听到屋中传出隐隐的说话声和笑声。

玉镯迎了出来,面带笑意,给二人见礼,之后悄声道:“景世子,浅月小姐,染小王爷和夜小郡主来了,如今正在屋中呢!”

云浅月心思微动,“他们怎么来了?”

“浅月小姐,您以前可能没留意。染小王爷每年都会给老王爷在过年的时候送一份礼的,大约从染小王爷几岁的时候开始的,每年都会来,后来染小王爷离京七年,人不能到,但是每年也派人送来的。今年染小王爷回京了。自然亲自来了。”玉镯道。

“是吗?我竟然没留意。”云浅月笑了一下。

玉镯看了一眼容景,捂着嘴笑道:“您只关心景世子了,每年只记得景世子送的礼。”

“是啊,他家里有钱嘛,送的都是宝贝,我爱财嘛,自然关心他了。”云浅月笑着道。

“染小王爷每年送的礼也是不次的,七皇子送得也好。”玉镯打趣云浅月,“您才不是因为礼物,而是因为送礼物背后的那个人。”

云浅月好笑,看向容景,见他勾着嘴角,很是愉悦,她不再说话。

玉镯挑开门帘,二人进了屋。

屋中果然正坐着夜轻染和夜轻暖,除了二人外还有云离和七公主。屋中暖意融融,人人脸上挂着笑意,见二人来到,停止了说笑,都向门口看来。

“景哥哥,云姐姐!”夜轻暖当先对二人颇为喜庆地喊了一声。

容景含笑点头,云浅月看了夜轻暖一眼,虽然知道,还是笑问,“你们怎么也在?”

“哥哥以前每年都来看云爷爷啊,今年我回来了,也跟着来了。”夜轻暖走过来,伸手拉住云浅月的手,笑着道:“云姐姐,你和景哥哥来得晚了,没听到哥哥讲段子,真是笑死我们了。”

容景坐下身,慢悠悠地挑眉,“染小王爷还会讲段子?有冷小王爷讲得好吗?”

夜轻染哼了一声,“那是自然,冷邵卓那破段子哪里有本小王的有品位?不过你来了,本小王不想讲了。”

云老王爷笑骂,“你这个小东西刚刚还好好的,这么大会儿就跟吃了土炮似的。”话落,他摆摆手赶人,“你们也坐了半天了,回去吧!德亲王和德亲王妃等着你们用膳了。”

夜轻染瞪了云老王爷一眼,“这个弱美人才是你的眼中宝,他来了,你就撵我了。”

“你这个小子忒闹腾。”云老王爷摆摆手。

夜轻染起身站了起来,看向云浅月,“小丫头,今日你可要去宫里参与夜宴,别和某些人跑出去,这样的日子少了你们,不成体统了。”

“知道!”云浅月摆手,心情高兴的原因,语气也挂了几分轻松的笑意。

夜轻染愣了一下,转身走了。

夜轻暖凑近云浅月,悄声道:“云姐姐,悄悄告诉你,今日宫里有花灯和烟火。”

云浅月笑着点头。

夜轻暖跟在夜轻染身后,出了云老王爷的院子。

“这个小子和这个小丫头都不错,可惜都出生在德亲王府。”云老王爷见二人走没了影,叹息了一声。

云浅月不答话,容景亦没有言语。

“染小王爷的确不错,自小虽然是魔王的性子,但未曾真正做出格过什么事情。”七公主轻声道:“他离开京城那年去我的宫里看了我,对我说了一番鼓励的话,否则我挺不下来十年。”

云浅月心思一动,看向七公主。

七公主叹了口气,“当年我虽然瞒过了父皇和母妃,但没瞒过三个人。一个就是你,另一个人是染小王爷,还有一个就是七哥。”话落,她看了容景一眼,补充道:“或许还有景世子,不过我没见过景世子,也就不得而知了。”

“那是两个精明人,你没瞒过他们也没什么。”云浅月道。

“后来七哥离开时,也去了我宫里,对我说了一番话,虽然和染小王爷说的不同,但意思大约相差无几,到底是让我坚持了下来。”七公主低声道:“算起来,我也是欠了他们的情意。”

“兄弟姐妹之间,这个是应该的,你有难,他们口舌上帮一把,也不算什么。你不必挂念太深。”云老王爷对七公主摆摆手。

七公主点点头。

云浅月握住七公主的手,笑着道:“爷爷说的是,这个不必挂念,我与他们之间若说帮衬过的话,谁帮了谁多少,计算不过来,也就不计算了。此一时,彼一时。你养好肚子里的孩子就好了。”

“妹妹说得是!”七公主笑开了些。

云离此时接过话道:“爷爷,既然景世子和妹妹回来了,便喊了母妃来摆膳吧!”

云老王爷点头,对玉镯道:“玉镯,你去看看她睡了两日了,如今醒了没?”

玉镯应了一声,向外走去。

“你娘这些年也不容易,东海、南梁、天圣三头奔跑。”云老王爷道。

“我看她精力充沛得很。”云浅月不甚在意。

云老王爷瞪了云浅月一眼,“臭丫头!你这些年虽然在我身边,计算起来还没这个不在我身边的人陪我时间长。”

“我哪里是不陪你?我每次来,你都将我骂走。”云浅月也回瞪了云老王爷一眼。

云老王爷自己也觉得想笑,“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这个小丫头,不骂你两句,我心里就不舒畅。骂跑了你,我心里就舒服些天。”

云浅月脸一黑,这是什么屁嗜好。云离和七公主闻言都笑了起来。

不多时,玉青晴打着哈欠来到,她后面跟了一人,轻袍缓带,眉目秀美,与玉子书有几分相像,但容貌较玉子书要偏显青嫩一些。

云浅月眨眨眼睛,玉青晴后面那人眨眨眼睛。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想着她娘这是将南凌睿捯饬成了谁的模样。

容景低声解惑,“东海王有两子三女。分别为子书、子夕、洛瑶,菱钰,紫萝。青姨这次打算以东海大长公主的身份出现,便将小睿哥哥幻容成了玉子夕的模样。这样容易让夜天逸退步。”

“打着东海的名义倒是好说,娘一个人就够了,可是哥哥凑什么热闹?他幻容成玉子夕行吗?夜轻暖那一关能过得去?”云浅月皱眉,问道。

“青姨的灵术高,可以用整个灵术将他幻容一番,同时也就掩藏了他身上的气息,即便查身,也查不出来。况且何人敢查东海国二皇子的身?”容景道。

“虽然这样说,可是过完年南凌睿要离开呢?到时候再幻容个二皇子出来?”云浅月蹙眉,“娘的灵术高,幻容倒是简单。但这里面再纠缠一个人的话,我怕是更为麻烦。”

“紫萝公主失踪,东海王身体不好,如今东海是玉太子监国。玉太子自然离不开东海,但紫萝公主失踪也是大事儿,所以玉太子派了东海的二皇子前来天圣寻找紫萝公主,他是最适合的人选。青姨来时,手里拿了东海国的印信和玉太子的手信以及亲笔手书。还有代表她公主身份的玉佩,以及华王府的虎符。可谓是准备万全。”容景温声道:“你放心,我与青姨商议过了,春节之后,青姨便带着小睿哥哥以玉子夕的身份回东海,正好他亲自去商议与洛瑶公主的婚事儿,洛瑶公主不见他的心掏给她,是不应允婚事儿的。到时候他光明正大离开天圣,夜天逸和夜轻染断然不敢得罪东海,定然不敢拦阻。这样他就可以避开身份,折中到东海,再由东海的两国议亲使者队伍转回南梁。最好不过。”

云浅月点头,想着这样到也是个办法,可以借着玉子夕的身份送南凌睿去东海。否则照夜天逸和夜轻染再加上一个夜轻暖和皇室隐卫如今都没放弃查南凌睿的势头来看,即便过了这个年,要送他回南梁,也不容易。折中到东海,可以避开他们的视线了,甚好。

二人说话间,那二人进了屋。

云离和七公主连忙起身给玉青晴见礼。当初在祖嗣祠堂,云老王爷便没避着云离和七公主,所以,二人自然知道玉青晴和南凌睿。

二人进来后,玉镯摆上饭菜,便退了出去,关上房门,带着人守好了院门。

“小丫头,你看哥哥我如今怎么样?”南凌睿走到镜子前看了又看,得意洋洋地道:“这东海果然人杰地灵,人人都一副好样貌。”

“玉子夕是你这样吗?”云浅月瞥了南凌睿一眼。

“东海太子不近女色,二皇子风流天成。这不正是为你哥哥我量身准备的?”南凌睿坐下身,有些兴奋地道:“你退婚这样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去看?”

“别到时候漏了陷,敢砸了我的场子,我饶不了你。”云浅月警告。

“小的遵命!”南凌睿立即拱手。

玉青晴拍了他一下,笑骂道:“规矩一些,没白的被你的弟妹看了你笑话。没个当哥哥的样子。”

南凌睿轻咳了一声,规规矩矩对云离和七公主一礼,“让弟妹见笑了。”

云离微笑摇头,七公主好笑道:“哥哥自小便是个活跃的性子,如今十年不改。”

南凌睿眨眨眼睛,“人活一世,怎么有意思怎么过。”

“混小子!”云老王爷骂了一句,招呼众人坐上前开席。

席间,容景、云浅月、玉青晴、南凌睿四人研究了一番今日可能出现的情况和应变之法,尽量保证做到万无一失。

宴席后,众人又闲话了片刻。容景和云浅月看天色还早,便回了荣王府。玉青晴和南凌睿借着云王府的地道出了城,他们自然要做成才来到京城的样子。云离和七公主先进了宫。

申时,文莱前来荣王府接天子驾。

云浅月和容景抱着夜天赐出了荣王府,向皇宫走去。

天圣京城已经万家灯火,大街上的人流少了些,都已经归家吃团圆饭。

云浅月坐在车中,轻声道:“今日说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希望能成。”

容景笑着点头,声音温凉,“夜天逸怕是怎么也料想不到青姨活着,即便是夜轻染,德亲王府,夜轻暖,都料想不到。只要他们料想不到,我们便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没有丝毫准备,才稳赢不输。”

云浅月点头,他们要的是稳赢不输,必须今日解除婚约。

再一路无话,马车来到皇宫。

容景和云浅月下了车,只见宫门口已经有不少大臣家眷的马车聚集。人人衣着虽然配合太后大丧尽量素净,但上好的绫罗绸缎还是难掩华丽。

文莱喊了一声,“新帝驾到!”

众人连忙都跪在地上高呼,“吾皇万岁!”

云浅月看了一眼怀里的夜天赐,他正好奇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人。她掏出帕子蒙住他的眼睛,看向容景,容景对她点点头,二人向宫门走去。

文莱看着走了的二人,对众人摆摆手,“天子说平身。”话落,他也赶紧带着仪仗队跟在容景和云浅月之后进了宫门。

众人齐齐起身,对看一眼,也连忙走进宫门。

皇宫内撤销了因为太后大丧挂起的白帆,虽然妆点得喜庆,但也可以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禁卫军加强了三倍之多。

文莱本来就是掐着时辰去荣王府接的人,容景和云浅月掐着点进的宫,所以二人谱一来到,便径直向摆宴的金殿走去。

“新帝驾到!”文莱扯着嗓子,一路呼喊不断。

容景和凤红鸾抱着夜天赐所过之处,众人纷纷下跪,一片“吾皇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响彻在皇宫,一时间清净的皇宫热闹起来。

来到金殿,以摄政王、德亲王、孝亲王、夜轻染等人为首的一众朝臣早已经等候在此,见天子驾临,纷纷下跪,以摄政王单膝跪地打头,声音颇高,“吾皇万岁!帝姐千岁!”

云浅月不说话,看了众人一眼,抱着夜天赐顺着众人让开的道走了进去。

金殿内的布置和老皇帝四十五岁大寿时一般,早已经摆好了宴席。虽然是简单的夜宴,但也是珍馐佳肴,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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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出其不意

进了金殿,夜天赐是天子之尊,自然要上座。

云浅月抱着夜天赐看向容景,容景对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她抱着夜天赐坐在了首座。这一张龙椅自古以来未曾坐过女子,她算是开了天圣史志第一先河。

下首的座位是摄政王和辅政丞相。

再下首是孝亲王、德亲王、云离代表的云王府,夜轻染身为大将军也坐于前排。之后便是容枫、冷邵卓、苍亭、沈昭等人。再后面是皇子公主和朝中的一众大臣极其家眷。

文莱宣布宴席开始,众人纷纷起身,说着恭贺皇上千秋万载,万寿无疆的话。

一番应景之后,云浅月代替天子摆摆手,众人落座。

文莱一挥手,歌舞助兴,舞姬们都身着素雅衣裙,轻纱薄薄,腰肢曼妙。转眼间将大殿便诠释得歌舞升平。

须臾之后,大殿内众人也渐渐放开,进入气氛。

这个夜宴没刻意地安排节目,似乎单纯的一场晚宴而已。满朝文武极其家眷,齐聚一堂。三三两两的贵妇临近的都相互说私话,关系较好的大臣们推杯换盏。

虽然先皇大限不足白日,新皇出生不满十日,但一切如往常,不过那把椅子上换了个坐着的人而已,丝毫不影响群臣的氛围。

宴席进行了三分之一,外面响起一声高喊,“报!”

这一声比较急,比较快,尾音还有些喘,说明来人跑得很急。

群臣齐齐停止了说笑和动作,纷纷看向门口。

“报!”外面的来人又高喊了一声。

夜天逸扫了众人一眼,对外面沉声道:“宣!”

外面那人闯进来,正是东城城守,四十多岁,他谱一进来,便跪在地上,急促地禀告道:“秉摄政王,秉景世子,东海……东海国的长公主和二皇子来了!”

群臣齐齐一怔。

夜天逸也是一怔,眸光微眯,“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东海国的长公主和二皇子来了!千真万确,小臣不敢虚报。东海国的长公主和二皇子手里拿着东海国的皇上印信和玉太子的亲笔手书。如今正在东城门外。”那人立即道。

夜天逸看向夜轻染。

夜轻染蹙眉,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到!”那人连忙回话。

“为何一直未曾得到东海国长公主和二皇子要来的消息?”夜轻染又问。

那人摇头,“是刚刚来,小臣也不知……”

夜轻染眉头蹙紧,向夜轻暖的座位瞟了一眼,夜轻暖微微摇了摇头。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看向容景,“你可知道东海国的长公主和二皇子来?”

容景摇头,“不知!”

“你不知?”夜轻染挑眉。

“染小王爷,我不一定什么都知道。”容景语气淡淡,声音清淡,“这事儿竟是稀奇了!如今这日子口,东海国的长公主和二皇子怎么突然来了?这些日子以来,摄政王下令封锁各个城门,大雪下了五日,别说城门,连山路都封了。不止人无法行动,飞鸟也难行,书信也无法通传。这是事实,摄政王和染小王爷应该比谁都清楚才是。”

夜轻染没了话,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面色微沉,“你确定是东海国长公主和二皇子?拿着东海国皇上和玉太子的手书?不是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