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珠眉梢一挑:“如果你觉得动流风也是一样的,又何苦把我抓来?”

淑云一噎,哑口无言了。

华珠就道:“真的不急吗?不急的话我要睡了,累了一整天,好困。”语毕,翻身,躺在了流风的身旁。

淑云的嘴巴都要气歪了,这到底谁是劫匪谁是人质?

可不管淑云多么愤怒,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年华珠不怕她。年华珠这种人,在廖子承面前,脆弱得像个瓷娃娃,可她绝不是离了廖子承就手足无措了。淑云正是领会了年华珠传达给她的信息,才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华珠的鼻子发出均匀的呼吸,淑云抓心挠肺了,在屋子里踱了几个来回,手掌一拍,两名黑衣人入内,这是刚刚跟她一块儿去“接”华珠的人,他们的地位明显比那两人的高。

“把他们两个杀了。”

“等等。”华珠睁开眼,从床上坐直了身子,一字一顿道,“当着我的面杀,不要耍花招。”

淑云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深吸几口气,冷冷地盯着华珠,咬牙道:“把人叫进来,当着廖夫人的面,就地正法!”

须臾,他们擒了那两名黑衣人入内,不待对方做出反应,便拔剑刺入了他们心口。

“这下你满意了?”淑云冷冷地问。

华珠拢了拢脑后的青丝,“还行吧。”

淑云指了指桌面上的笔墨纸砚:“写信。”

华珠起身行至书桌旁,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提笔写了“廖子承”三个字,忽而又放下。

淑云眉头一皱:“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首先,我以廖子承妻子的名义向你保证,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叫廖子承带地图来赎人。”

“其次呢?”淑云虚着眼睛问。

华珠缓缓说道:“其次的话,是我有个条件,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答得我满意了,我就写一句。”

淑云双手猛地拍上桌面,撑起身子道:“年华珠,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狗急了还跳墙呢!我虽然想要梅庄地图,但也有自己的底线,你要是再肆无忌惮地挑衅,我不保证自己会不会情绪失控之下错手杀了你!”

华珠微微一笑:“我知道你的底线在哪里,不管我问多少,你只需回答三个就好。觉得无法回答的,可以避过。”

淑云深深地看了华珠一眼,在心中认真思考了华珠的提议,复又坐回原来的椅子上:“别给我耍花招,要是我回答了三个问题,你的信还没写成,我真的会杀了你!”

华珠抿了抿唇,看向她:“梅庄是不是真的?它在哪里?你有没有去过?”

淑云眸光一暗:“我不知道它的确切位置。”

这么说,梅庄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淑云去过了。华珠暗暗记下这一令人兴奋的发现,提笔写了一句话,又不动声色地问:“庄主是谁?我认不认识?佛龛血泪是不是他动的手脚?”

“你应该不认识。”

“你不回答我的第三个问题,是你不知道,还是你不能说?”

“这个问题,过!”

看来,是她不能说。不过这也不能说明滴血泪的人就是梅庄庄主。好在比起柳昭昭、染千桦和长乐公主,淑云对梅庄的了解程度显然高出许多。华珠记起染千桦说她突然有一天醒来就发现自己有了梅庄地图和《梅庄五女》,她说的是突然有一天,但其实…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染千桦也去过梅庄,只不过因为某个特殊的原因忘记了?!

“你们几人都分别从梅庄学到了什么本领?梅庄庄主跟廖子承是什么关系?”

淑云深吸一口气:“柳昭昭学了易容术;染千桦学了剑术;长乐公主的是骑术;明德太后的是驻颜术;而我,修习了意识之术。”

梅庄…竟如此强大…

华珠心口一阵狂跳,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打造出如此强悍的天下第一庄?

看了淑云一眼,提笔,写下了一张小纸条。

淑云接过一看,满意地点了点头,叫人拿来白鸽,绑了纸条放飞。

做完这些,淑云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不怀好意地看向华珠:“廖夫人,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怎么样?”

龙阳宫。

皇帝喜滋滋地坐在饭桌上席,看了一眼琳琅满目的珍惜菜肴,对廖子承讨好地笑道:“子承啊,胡国使臣快要抵达京城了,我打算在宴会上追封你娘亲为孝惠仁皇后,再向两国公布你的身份,你看怎么样?”

廖子承淡淡说道:“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啊?”皇帝被廖子承的漠然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事啊。你是北齐皇子,怎么能顶着一个臣子的姓氏四处乱逛?”

廖子承面色如常地道:“你凭什么断定我是你儿子?我也有可能是余桢的。”

皇帝急了,亮出手道:“不,你一定是我的!”

廖子承看了看越来越晚的天色,记挂着华珠,就起身,行了一礼:“多谢圣上的款待,我还有事,先走了。”

“子承!子承你先吃几口饭!子承…唉。”皇帝叫嚷间,廖子承已经退出了大殿,望着金碧辉煌却又备显落寞的寝宫,皇帝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廖子承走出皇宫后发现华珠与七宝不在,问了守门侍卫,之前的侍卫已经换班换走了,他们并不清楚。廖子承蹙了蹙眉,举步回了帝师府。回到流音阁时,巧儿又说七宝与华珠一直没回,连流风也不知上哪儿去了,廖子承眉头蹙得更紧。

突然,一只白鸽落在了窗台上。

廖子承拆下白鸽腿上的纸条一看,眸光霎时冰冷了。

拉开抽屉,取出锦盒中的三张梅庄地图,廖子承跨出了帝师府的大门…

空旷的院落,燃着一堆盛情的篝火。

篝火两旁,用架子搭了两个一人高的台子,说是台子,其实就是几根木棍和一块小木板。小木板上,分别坐着流风与华珠,她们都被下了软骨散,斜斜地靠在身后的两根木棍上。

台子下方,是六把插在泥土中的尖刀,刀尖正对着小木板,如果小木板一断,华珠、流风便会掉下,立刻被它们戳穿。

廖子承赶到小别院时,看到的就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被架在尖刀上的情景。流风呜呜咽咽地哭着,华珠面色沉静地闭着眼,听到他的脚步声眼皮子微微一动,却始终没有睁开。

华珠在心中已经提及了淑云的事,廖子承定定地看了淑云片刻,没人知道这短暂的打量中他到底想了什么,只觉那双深邃如泊的藏了太多暗涌,叫人心惊。

廖子承淡淡一笑,不紧不慢道:“梅庄四女,久仰。”

淑云行了一礼,妩媚地笑道:“侯爷终于来了,我还怕你舍不得梅庄地图,所以不敢现身了呢。”

廖子承亮出手中的三张地图,神色从容而冷静:“要地图就早说,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是啊,我为什么如此大费周章呢?”淑云似是而非地笑了笑,拍掌,两名黑衣人分别站到华珠与流风的身侧,大掌扶上了小木板,他们只需轻轻一拉,华珠和流风便会掉下去。

淑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年华珠和流风,你只能保一个。另一个,会成为刀尖下的祭品。告诉我,你选谁?”

华珠慕地睁眼。

流风“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30】淑云之死,爱上你了(简介片段)

夜风鼓鼓,在充斥着蝉鸣的丛林深处琅琅吹响,混合着流风痛苦而害怕的哭声,以及华珠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令整个幽暗的夜都多了一丝说不出的诡异。

两个最在意的人,全都被架在刀尖上,只能救一个,廖子承,你会救谁?

华珠清亮的眸子里渐渐浮现起一丝复杂。

廖子承神色冰冷地盯着淑云,一手放于身后,一手握紧了梅庄地图:“三张地图,只救一个人,这场交易,不划算。”

淑云呵呵笑了:“交易?啧啧啧,侯爷何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梅庄有价,人命无价嘛。一个是陪你度过最艰难的那段日子的人,一个是要跟你一起分享半世荣华的人,快做个选择吧。”

这样的心理暗示,哪一句不是在撺掇廖子承选择流风?只差说,一个都没跟你共过患难的女人有什么好救的?

华珠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眸子,这时候,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吧,他要救谁心中有数,她哭或不哭,无法对结果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廖子承不看华珠,只盯着淑云,不疾不徐地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梅庄地图,寻找梅庄之路危险重重,你既是梅庄四女,对梅庄的了解程度比我们更高,你应该清楚即便你搜集了五份地图,也不一定能顺利抵达梅庄。”

淑云的笑容淡了几分,单手拢了拢紫色宽袖:“我怎么寻找梅庄就不牢你费心了,你只需告诉我你的选择,一手交图,一手交人。”

“如果我不交,你当如何?”廖子承面色不变地道,“我的意思是,你敢杀一个,我就毁掉一张地图,我得不到我的人,你也一辈子别想找到梅庄!”

淑云的嘴角一抽,她就知道她跟廖子承的交锋只有一次,而且廖子承绝对不会妥协,他是带了地图,但那仅仅是因为年华珠让他带,可不代表他真会乖乖儿地把地图交出来。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她既然敢这么谋划,就一定做了万全的准备。

冷冷一笑,淑云扬起右臂,横空打了个响指:“弓箭手!”

茅草屋的屋顶,“唰”的一下多出十名黑衣弓箭手,算上淑云身边的两个左膀右臂,院子里一共有十二名武功高手,廖子承善近身格斗,却不会轻功。淑云正是算准了他的状况,才避开与高手与他的正面交锋,改为箭攻。一个不懂轻功的人,想要在毫无遮蔽物的地方躲开一波带了内力的利箭,根本是天方夜谭!

一般劫匪叫人质写信都会附加一条,孤身前往,不许报官,否则撕票。淑云自然也让华珠写了。廖子承上山时,她的人一直暗中盯着,他一个人骑马来的。而且她在帝师府有自己的眼线,飞鸽传书告诉她,廖子承一拐出帝师府便一路朝西过来了,算算时辰,他的确没到过别的地方。

“我知道跟你博弈的机会只有一次,你看,刚刚若答应我的条件选一个离开会有多好?非得逼我亮绝招,仙现在,你们三个谁都别想走了!”

华珠瞪了她一眼,不屑嗤道:“别讲得冠冕堂皇,你又几时打算放过我们?你不就是希望我把廖子承引来,然后将我们一锅端了么?”

淑云的脸色微微一变,摸了摸自己的脸,转头看向华珠道:“知道有危险还把廖子承引来,啧啧啧,看来你也是个为了自身安危,不顾旁人死活的。”

华珠杏眼一瞪:“他是我男人,我出事了,他当然要管!难不成要跟话本里那些无私到夸张的女主一样,‘哦,亲爱的,你不要来,千万不要,很危险的,他们没打算放过我,也不可能放过你,与其一起赴死,不如你活着。我来世,再做你的女人…萨朗嗨哟!’要命。”

本来挺严肃的谈判,被华珠这么绘声绘色地一打岔,廖子承忍俊不禁地笑了。

淑云听不懂最后一句什么意思,不过前面的话倒是叫她大开眼界,年华珠是一个豪不懂得客套的人,她甚至怀疑,年华珠的脑子比普通人少根筋,一般人哪儿讲得出这种话?哪怕心里想了嘴上也不能承认啊。

淑云并不知道自己的杀机,被华珠巧妙地引了开去。一分神的功夫,廖子承捏紧梅庄地图,幽幽一叹:“好吧,反正都要死了,你也让我死得明白一点吧,看在,我好歹帮你照顾了流风几年的份儿上。”

淑云被廖子承这种示弱的表情成功取悦了,她最喜欢征服有能力的人,看见那些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的权贵在,在她面前露出卑微乞怜之态,她就特别享受。所以每一次与赫连笙的相处,她都格外期盼!她喜欢赫连笙对她言听计从的样子,也喜欢赫连笙被她的巫术吓得往她怀里钻的样子,她会摸着赫连笙的脑袋,像个骄傲的主人抚摸自己的宠物,那种感觉,简直…无与伦比!

但怪异的是,她连赫连笙都征服了,却迟迟没找到机会对廖子承下手。这个男人警惕性太高,总对她避之不及,虽然没察觉到她的端倪,却也没中她的巫术,真叫她意难平啊。

现在,他开始示弱了,是否表明她能对他施展巫术了呢?

思及此处,淑云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一步步走向他,面含微笑:“看着我的眼睛,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华珠眉心一跳,挣扎了一下,用尽全力却也只轻轻地晃了晃:“不要看!她要施展巫术了,你会被迷惑的!”

廖子承握着梅庄地图的手倏然放到了背后,目光沉沉地看着淑云:“别耍花招。”

淑云被他低声一喝,停住了脚步,二人三尺之距,不远也不近。淑云笑着扬起精致美丽的脸,像个天真的少女一般,双手绕起了垂在胸前的发丝。这副装嫩的模样,差点儿把华珠给看吐了,却又听得她笑盈盈地道:“连死都不怕了,还怕我耍花招吗?”

廖子承的眸光颤了颤,自嘲一笑:“说的也对,好吧,我看你的眼睛,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东西,让我做个明白鬼。”

“呵呵…”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自淑云的唇齿间流泻而出。想到这个老女人肆无忌惮地对着自己的丈夫献媚,华珠的醋坛子哗啦一下打翻了,母蚊子都不许接近她丈夫,这个老女人,怎么可以?

淑云知道年华珠的醋劲大发了,只是不知发到何种程度,想起年华珠一副高高在上,让廖子承追着她跑的样子,淑云就来气,一个女人,凭什么对男人大呼小叫?还叫男人给她做饭?淑云冷冷一笑,柔声问向了廖子承:“子承,你想知道什么呢?”

廖子承毫不避讳地望进她眸光闪烁的眼眸,问:“太子在琅琊被赤焰鬼魂掳走的那一次,是对太子动了什么手脚,导致他性情大变?”

“我结合道具对他施展了一些意识之术,让他在恍恍惚惚中,感觉自己度过了漫长的、受尽折磨的一年,其实只是一天罢了。”淑云骄傲地说着,慢慢来到了廖子承跟前,目光深幽地看着他。

廖子承的瞳仁猛地一阵涣散,眨了眨眼,又甩甩头,堪堪恢复正常:“那么,太子回京后,短期内没有大的变动,前不久忽然心智、记忆与情绪全都急转直下,也是你,动的手脚?”

淑云见廖子承竟扛下了她的意识之术,不由地暗惊,握了握拳,凝神聚气,施展了一次更强大的意识之术,她就不信,今天不能把廖子承变成她的!

“没错,我每晚都会在长兴街的私房菜馆等他,我告诉他不许带随从,不许向别人透露我们的事,他很听话。”

廖子承的瞳孔再次出现涣散,语速渐渐慢了下来,仿佛在用仅剩的一丝理智维持着冷静:“是你的意识之术太强大,连天之骄子也抵挡不过。”

淑云被夸得飘飘然,抚着脸庞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来。

廖子承的眸光渐渐呆滞了:“所、以,徐、大、人、的、死,也、是、你、授、意、太、子、干、的?”

总算中招了!淑云自豪地扬了扬高贵的头颅:“没错,是我。我前一天晚上,给了他徐大人的名字,又用意识之术让他一听徐大人的名字便杀心大起,后面的事就顺理成章了。好了,子承,我们回屋吧,我累了,好想歇息。”

华珠一瞧廖子承呆若木偶的表情,暗觉不妙,蹙眉道:“廖子承…你…给我醒醒!不要中了这个女人的巫术啊!”

淑云轻蔑一笑,探出手,试探地挽住了廖子承的胳膊:“乖啦,我们回屋,现在,先把你手中的地图给我。”

廖子承把手里的三张地图,乖乖地给了她。

华珠快要气得吐血了,廖子承你这个混蛋,你要是敢跟她上床,我管你是不是被控制了,我…我…我一个月不给你“肉”吃!

看着淑云挽着他胳膊笑得花枝乱颤,华珠难受死了,像有一把尖刀,在心里来回穿梭。

二人一步一步走向小茅屋,路过两个小台子的中间时,淑云停下脚步,对黑衣人打了个手势:“把流风放下来,年华珠,杀。”

二人得令,一人将流风抱了下来,另一人掐住华珠与流风身下的坐板,用力一拉,华珠掉了下去!

廖子承,你混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是华珠掉下去之前,脑海里盘旋的最后一句话。

眼看着华珠就要被尖刀刺穿,廖子承右臂一抖,挣开了淑云挽着他的胳膊,并大步一迈,左臂一搂,一个旋转将华珠紧紧地抱入了怀中。同时,扬起右手,对准七点钟方向和三点钟方向一一扣动扳机。

只听得呜呜两声,两名黑衣人尚未作出反应眉心便中了暗器。二人身子一僵,倒在了地上,流风也一个踉跄,跌在了地上。

淑云骇然失色,没想到自己都将功力发挥十成了,竟还是没将廖子承控制住。而且他手里拿的是什么兵器?比破神弩还小巧,只有巴掌大,却又比破神弩的速度快上五倍、十倍不止!更要命的是,她与廖子承二人靠的太近,不敢下令放箭,否则极有可能被误伤。好在地图已经到手了,叫人拖出他们,她大可逃之夭夭!

淑云后退两步,启声道:“给我杀了他们!”

十名黑衣人得令,倏然腾空而起,一个跃进,纷纷朝廖子承飞了过来。

“宝贝儿,站到我身后。”廖子承松开搂住华珠的左臂,手腕一绕,自腰后摸出另一个华珠也叫不出名字的黑色小兵器,尔后对准了空中的飞人。华珠根本没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那十人便像被打死的飞鸟,哗啦啦地掉在了地上。

哇!这么厉害!

淑云一个劲儿地朝前奔跑,空气里传来一声声惨叫,脚底又传来一阵阵震动,几乎要吓得她魂飞魄散。她忍不住回了回头,这一看,眼珠子差点儿没掉下来!那是她花了多少钱才买来的死士?以一敌十不在话下,廖子承哪怕再厉害,也不可能一眨眼便把他们全都灭了呀。这到底怎么回事?廖子承是何方妖孽?他手里拿的又是什么鬼兵器?

头虽是望向廖子承,脚步却一刻不停地朝前狂奔。

突然,她肩膀一痛,似是撞到什么东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的地图也散在了地上。

她忙伸手去抓,一把寒刃拦在了她眼前!

她抬头,定睛一看,登时傻眼。

“染…染将军?”

一袭黑衣、容颜冷峻的染千桦手握宝剑抵住她脖子,居高临下地说道:“你们都听到了?”

你…你们?淑云狼狈地将视线从染千桦母豹子一般凶悍的面容上移开,转而看向了染千桦身后,那里,有三名穿着中衣,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黑着脸缓缓直起了身子,正是御史台大夫赵大人、大理寺卿彭大人,和刑部的顾尚书。

他们都是被染千桦从被窝里捞起来,直接塞进马车的。

赵大人与彭大人还好,顾尚书就不行了,他正在跟美妾翻云覆雨,做到兴处快要上缴弹药了,染千桦一把揪住他,把他拖了出来。顾尚书深深地觉得自己有心理阴影了,以后都不敢碰小妾了…

淑云吞了吞口水,拨开因狂奔而被枝叶挂落在额前的发丝,打了个寒颤。这才明白廖子承为何要与她虚与委蛇那么久,原来是等着染千桦偷偷地把几位朝廷命官带过来听她亲口承认罪名。廖子承还说什么想死的明白点儿,太狡猾了!而她,居然掉以轻心地信了!是啊,今晚的一切赢得太过顺利,她便觉得自己终于能够掌控全局。果然,还是栽在了临门一脚的地方。

但有一点她尚不明白,她全心全意地想要对廖子承施展意识之术,没察觉到有人靠进不足为奇。但…为什么她的护卫也没察觉呢?

她哪里知道,以染千桦的轻功,连流风都不一定能察觉得到,何况十名武功不如流风得死士?

当然,这是一项非常巨大的工程,染千桦把他们一个一个背上来,再多的元气也要消耗得差不多了。

顾尚书憋了一肚子邪火儿无从发泄,上前便是一脚踹飞了淑云:“用妖术迷惑太子误伤两朝元老,证据确凿,押回刑部大牢,择日处斩!”

淑云的脸唰的一下惨白惨白了!

染千桦用剑拍了拍她下颚,冷冷地问道:“把你的梅庄地图交出来。”

淑云眸光一颤,阴冷地笑了:“想要我手中的梅庄地图?呵呵,做梦!不让我找到梅庄,我也不会叫你们得逞!我就算是死,也不告诉你们我究竟把地图藏在了哪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纵然你们有天大的本事,集齐了另外四张,但没我手中的那张,你们一样到不了梅庄!你们日日夜夜对着四份地图干瞪眼,却又无计可施!哈哈哈哈,那种感觉,想想都让我兴奋呢!”

染千桦手腕一动,剑刃划破了她肌肤,鲜血顺着冰冷的剑刃流下来,淑云睨了睨,笑容僵住,抬手摸了摸被刮破的脖子,嘴角一抽,咬牙道:“再多告诉你一点又何妨?我把地图藏在一个你们谁都见过却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了!哈哈哈哈…我在地狱等着你们!等你们在找不到梅庄的懊恼中寡欢离世!”

语毕,身子猛地一僵,吐出一口黑血,随即,愣愣地倒了下去。

赵大人、彭大人与顾尚书俱是一惊,染千桦反应最快,忙不迭地蹲下身,要去探她脉搏。她却忽然抬起左手,几枚毒针朝染千桦的心口直直射了过去!

染千桦离得太近…

所有动作只发生在电光石火间,谁也没料到淑云会在临死前来这么一招,顾尚书、赵大人、彭大人全都怔住了,等他们反应过来要去拉染千桦时银针已经完全射出,避无可避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过,撞开了染千桦。

染千桦倒地,肩膀撞到地面的顽石之上,火辣辣地疼痛。来不及去想自己是否受伤,染千桦扭头看向了那个把她撞开的人。

那人,胸膛正中三针,面色僵硬,手持一把利剑,刺中了淑云心口。

猛地抽出利剑,鲜血狂喷而出,吓得顾尚书变了脸色。

彭大人与赵大人也吓得不轻,赶忙拉着顾尚书退到了一边。

然后,三人才齐齐看向那个斩杀了凶手的男子,这背影…看起来很熟悉啊。

染千桦目光微微一颤:“顾绪阳。”

顾尚书又是一惊,跳脚了,他儿子?居然是他儿子?

“顾绪阳!你深更半夜不睡觉,跟踪我们做什么?”顾尚书急得不行,三步并不两步绕到顾绪阳身边,一把扳过他身子,就见顾绪阳两眼发直,“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顾尚书勃然变色:“绪阳!绪阳!”

染千桦推开顾尚书,运足内力,一掌击中他肩膀,三枚毒针破体而出,染千桦又论剑一挥,将它们打在了树干上,随即,双指一并,点了顾绪阳的穴道,不让毒素在体内游走。

顾尚书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儿子一眼,说了多少遍要他入朝为官,他就是不听,怎么这回非得偷偷跟着他来查案了?还…为染千桦挡了毒针?!莫非——

另一边,赵大人与彭大人面面相觑,凶犯死了,这…这案子,结,还是不结?

思量间,廖子承缓步走了过来:“她认罪的过程几位应该都听清楚了,她虽然畏罪自杀,但凭几位大人的证词,也足以替太子洗脱冤屈。几位大人乃国之栋梁,为北齐兢兢业业、两袖清风,深得圣上器重,亦得百姓爱戴,相信几位大人的证词足以令圣上、令朝堂、令三司、令天下,一起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