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父母会反对,毕竟她是一个未婚女性,收养孩子,不似养猫猫狗狗,那是要对孩子的未来担起责任的。

想不到的是父母竟然乐见其成。

于是,她就有了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儿,虽然有点天生的残疾,可她也是个残疾的妈妈,正好是绝配。

伴着安琪尔一天一天的长大,小娃娃的脸蛋儿那是越长越精致,漂亮的不得了。

母亲梅若水曾拿她儿时的照片和安琪尔的小模样比对,真的,长得至少有五六分像,于是乎,她对她的喜欢之情自是0越发的浓厚了。

有时,安雪莉对着这娇软的孩子会这么想:究底是怎样一对父母,要如此残忍的抛弃这样一个可爱的宝宝——虽然她不健全,可她真的真的很暖人,很贴心啊…

又一日清晨。

安雪莉睡到了自然醒。

醒来的第一时间是去婴儿房,看一看那对孩子:七岁的安然和五岁的安琪尔睡在同一张床上,一人一条小被子,睡得那么的甜。

她轻轻的吻过他们,悄悄退出去,来到阳台上,看着窗外的朝阳,母亲在帮花草松土除虫,父亲陪在边上,两个人闲聊着,日子一如既往的过着,只是也悄悄发生着变化,如今父亲的身体状况有点让人担忧…

在中国,一旦发现肿瘤,医生会建议尽早手术,家人也会要求手术,只为了能让自己在意的人,可以陪得时间更久一些。

但在国外,更多人在发现晚期后会放弃治疗,因为手术往往会让人死亡更快,病人只能生活在病床上痛苦的呻吟,完全没有生活质量。本来还可以活半年,甚至一年,结果因为手术干扰,活不过一个月的大有人。

她爱父亲,爱这个宁静安祥的家,只是,终于有一天,她会失去他们每一个人。

这便是生活。

所以,她愿意每天开心的活着,将工作一减再减,只为了和心爱的家人有更多温馨的回忆——因为她的回忆是如此的稀少,所以,她要创造更多幸福的开心的生活,让自己高质量的活着。

就这个时候,陪着母亲浇花的父亲,突然就栽倒在地上,母亲发出了一阵惊呼。

她看着也是一惊,急叫了一声,一边滚着轮椅出去,一边叫保姆。

待到了园子外头,荣腾之突然从外头进来,二话没说就抱起人高马大的父亲,塞进了刚刚停在边上的车子,火速的带着父亲母亲往医院驶去。

而她,一边叮咛俩孩子的保姆好好在家看管着,另一边叫上母亲的保姆,开了另一辆车跟了过去,心里越来越难过,父亲离她而去的日子,真的是越来越近了。

*

到了医院,医生做了急救,并找我们家属作了谈话,医生的意见是:“建议到住院观察。现在,病人病情随时随地都会恶化。”

这真不是一个能让人高兴的消息。

待她回到病房,父亲正和荣腾之低低说话,似乎在叮咛他,要好好的照看他的宝贝女儿。

唉,父亲对这个男人,真的是非常的信任,这缘于从小到大的情份,据说,小的时候,荣家就住在他们家隔壁,荣腾之游泳溺水,得过父亲的救命之恩,所以,与父亲非常亲呢。

哦,对了,在很小的时候,小雪莉和小腾之一起玩的照片,还存在父母的相册里,画面非常的亲切。

据说那个时候,小腾之就说过要和小雪莉结婚之类的童言童语。

只是后来,商贾之家的荣家,因为生意,搬去了别处,父亲和母亲则被派遣到了中国,那亲密的关系渐渐就淡去了…

如今继承家业的荣腾之,是个成功人士,身价菲然,父亲常在报纸上看到他们的新闻,私下说起这个小邻居时,总会赞他斯文有理,是个好小伙。

两年前父亲过生日,这荣腾之突然念着故交之情来拜访,并在花园遇上了静静读书的她,将之惊为天人,于是这个男人就开始了漫长的追求。

她一直不理,心如止水。

直到父亲生病,老头子被荣腾之的诚意感动,又知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也就在她耳边唠叨了起来:

“腾之是个不错的孩子,又都是华人,交流起来文化上的差异也不大,可以考虑作为结婚对象。”

母亲也觉得这是上上之选,于是才有了那日所谓的相亲。

可事实已经说明,他的父母,并不容她,这个人怎么还不死心啊?

“雪莉,我和我爸妈说了,这辈子,我非你不娶。他们若不肯接受,那我就一辈子打光棍。现在,他们已经同意了,所以,我们再找个时间选个婚期吧…”

荣腾之在说这句话时,秦九洲正好在门外头。

正文 329,再见,他处心积虑接近她

秦九洲一直按兵不动,他想了解更多有关安雪莉的生平。从当初她出事的平民窟那边查起,可惜的是,警方并没有给予他更多有利的线索。

而后,他又去查了安琪尔所在的孤儿院,想知道安琪尔是怎么到他们家里的,那位安德伦先生又是为什么收养了她?

那边的院长告诉他,安琪尔是孤儿院的一个义工在外头发现的,送来时孩子的口袋里只有一张纸条:孩子得有先天性眼盲症。其他一字未附。

安琪尔被收容半个月后,安德伦夫妻过来给小朋友们送食物,意外发现了安琪尔,觉得她像极了他们女儿小时候,就把人领养了去。

那个义工则在半年前去了法国留学,一时半会是找不到他了解实际情况的。

两天后本是安雪莉说好的约他一起共尽晚餐的日子,他一直在等她的来电,只是一直没有任何短消息传进来,也没有她的电话呼入。

这让他很浮躁。

又恰好,他得到了安德伦夫妻的电话号码,想要主动出击去拜访的想法,突然无比强烈的就冒了上来,于是他先打了座机,是安雪莉的助理接的,说:“先生不在,刚刚昏倒送去医院了。若有事,我可以代为转达…”

从辰歌给得资料来看,安德伦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现在又昏倒了,可见情况不是很妙,于是,他就打了安德伦太太梅若水的号码,电话通了,他表示他有急想拜访,请求赐见,还说他们之前见过。

梅若水本来很烦躁,后来听说是他,语气缓了,说:“我们在医院,你若事情急可以来医院找,如果不急,那就暂缓几天…”

就这样,他马不停蹄来了医院,谁知在找到安德伦病房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这令他眉头大皱,手轻轻一推,就把门给推开了…

门板轻轻撞到墙的声音,引来了他们的注意。

“你们好…”

秦九洲彬彬有礼的打了一个招呼。

安雪莉的眼底生了一些疑惑,怎么又遇到他了?

“你…秦先生?”

不可能是凑巧吧!

“安小姐,我有和你说几句话吗?”

秦九洲目光深深的盯着她。

“你是来找我的?”

“我来找你,同时拜访一下安德伦先生和太太…我们能借一步说话吗?”

安雪莉正愁避不开荣腾之,马上答应了一下:“没问题。请。”

她滚着车轮往外去,秦九洲上前帮她推了起来。

“谢谢。”

“不客气。”

梅若水凝眸看着,看到秦九洲离开时转头冲自己点了点头——经验告诉她,这个看上去很不错的男人,似乎是看上她女儿了。

荣腾之也拧起了眉,疑狐的冲梅若水看去:“这人是谁?”

*

医院外的小径上。

安雪莉迎着微风,眯了眯眼,看着这个气势不俗的男人,先说了一声抱歉:“对不起,秦先生,本来我是准备今晚上约你共进晚餐的,不过因为我父亲出了点问题,所以,晚餐恐怕得往后推了。”

“没关系,能理解的。”

秦九洲表现的落落大方。

“不知秦先生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医院的,找我又是什么事?”

安雪莉的戒心一如既往的很重。

秦九洲微一笑,直言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我知道安小姐就是现在红极一时的名编剧,是这样的,我听说你对中国的历史剧很感兴趣,正好,我这里有一部作品——半成品,当年编这部作品的人,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往下编全,我想找一个对历史剧感兴趣的编剧将这部作品完成。所以,想来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你怎么知道我对中国的历史剧感兴趣?”

安雪莉惊讶的询问道。

“我看到某周刊对你作的平面采访,你说过,未来,如果有机会,你想编一部中国历史正剧,并且,你在为这个努力学习着中国历史。”

说出这话时,安雪莉越发惊怪了:“那是两年前的事了。你是怎么找着那篇不起眼的访谈的?”

“想要了解,总会有法子。我看过你的作品,很不错,所以,想找你帮我这个忙,续写下半部。当然,如果你觉得上半部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重新修正。”

他摆出的态度相当诚恳。

“等一下,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是因为这件事,才故意接近嘟嘟的,还是因为无意间因为嘟嘟知道了我,所以才有了想找我编写剧本的想法…”

安雪莉突然很严肃了问了这个问题。

“因为嘟嘟,才终于有机会见到你,否则,我哪有机会见到你。那天,我本有那个意思想邀请你,可由于事发突然,手上没备着剧本,所以也不好和你深谈。今天,我有把剧本带了来,你要看看吗?”

没等她说要或不要,他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平板,将那剧本点开,递了过去。

安雪莉本能的就接住,看了起来,越看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袭来,因为这些文字,她的脑子里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大纲。

可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对这样一部从未经手过的作品这么有感觉呢?

一经翻看,思潮翻滚,各种发展就像早刻在大脑里一般,一下会被激活了…

“怎么样?安小姐,不知你感不感兴趣?”

秦九洲在灼灼的观察她,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数收于眼帘。

“可以的…”

几乎没多想,她脱口就答应了。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后,她不觉愣了愣。

“那太好了,不知安小姐什么时候有空,到时,我们可以细聊,然后把合约签了…关于稿酬方面,我绝不亏待,必重金相酬;关于交稿时间,你自己定,只要签下,你可以根据自己的时间安排慢慢写,我不急…我知道,你现家里事多,我不会催,凡事以你家里的事为重…”

秦九洲马上趁热打铁,还把条件说得这么宽。

“呃,慢着,再容我问一句:据我所知,这种历史剧,在国内并不吃香,秦先生你为什么要重金做这种剧种?”

安雪莉想不通,总觉得这件事很不对劲。

“我太太爱看历史剧,我只是想完成我太太的心愿。”

他实话实说,目光是那么的坦荡真诚。

安雪莉收了怔,原来他是有太太的,看样子还爱他的太太,于是心下,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可又隐隐的好像有点失落。

正文 330,冒昧来访,希望您可以给我一个真相…

没有在外多逗留,安雪莉很快就回了病房,秦九洲将她送了回来,微笑有礼的提了一个请求:

“安小姐,我早就听说安德伦先生在促进两国邦交上作出了很大贡献,可惜一直无缘一见,今日,我都到了这边,可否容我去拜会一下令尊安德伦先生?”

安雪莉疑惑的望着他,找不到理由将其拒绝,便把人让进了病房。

父亲正在沉睡,荣腾之已离开,母亲梅若水守在边上,看到他们回来,嘘了一下,示意他们往外去,待到了外头,才说:“醒过来了,刚刚说累,又睡了。”

“那我下次来拜访…”

秦九洲冲里头望了又望。

这一面,他是必须要见的,而现在,他得和眼前这位安德伦夫人先做一个初步的交谈,于是,他把注意力落到了梅若水身上:

“安德伦夫人,我能和您单独谈谈吗?不会耽误您多少时间的,有件事想向您请教一下。”

这一幕落到安雪莉眼底,她的眉心皱得越发的深了。

她不明白啊:这个男人接近她到底是什么目的?如果只是为了编剧本,找完她,她同意接这个活,这件事就算结束了,可现在呢,他不光要拜见她父亲,还要和她母亲聊天,这是为毛啊?

梅若水把这个看上去很不凡的男人打量了一番,答应了:“好!”

*

找了一处咖啡厅,点了两杯咖啡,梅若水再次审视眼前这个陌生访客,目光是犀利的。

那天,初次见面,她就觉得这个人身上有故事,现在越发觉得如此:“年轻人,我们素未平生,请问,我能为你解什么惑?”

“的确,我的心里充满了疑问,而这些疑问,或者也只有您和安德伦先生可以为我解开。夫人,我这里有一些照片,您看完就能知道我为何而来了…”

他把平板取来,点开一组照片,推到了她面前。

梅若水瞅了他一眼,接过,在看到第一张照片时,她的眼底顿时浮现了震惊之色。

那是一张红红的结婚证,一个笑得迷人的男士,和她笑眯眯的女儿安雪莉,并排同框,一张合照被贴在上面,往后翻去,一张张照片,全是他和她的,喜笑颜开的两个人,看得出很恩爱,很甜美…

而照片上的男士,正是眼前这位。

“这是谁?”

看完后,梅若水指着上面的女人,目光深深的询问起。

“我太太芳华。”

秦九洲回答。

“真没想到,世上会有这样一个和我女儿长得如此神似的人。”

梅若水惊讶了一句。

秦九洲定定的看了一会儿,这才往下叙述道:“六年前,我太太在上海周边地区被人绑架,而后失踪,当时,她刚被确诊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我太太是个养女,三四岁时在上海外滩走失,后被好心人养大成人。我听说,安雪莉也是三四岁的时候和你们失散的。五年前一场爆炸,她重新回到了你们生活中。可惜的是,失去了记忆。”

几丝凝重一层层在梅若水眼中凝聚,隐隐的不快则在脸上推了出来:

“你调查我们?”

“绝没有冒犯之意。”

秦九洲强调了一句,钢琴似的嗓音带上了一些幽思与哀伤:

“寻妻情切六年,茫茫人海,我不绝希望的盼着她可以重新回来我的生活中。

“夫人,易位而处,您若苦寻爱人六年,了无音讯,突然有一天,她平空出现在你面前,您会怎么做?

“是不是也会像我这样,不顾一切的想去查明真相,把以前的生活重新找回来…

“夫人,人生一辈子,说短不短,说长也真不长,我已近四十,一生若能活八十,那么人生最精彩的一半已经过去。

“我不想孤独终老,也不想等到像您这样一个岁数时,遗憾人生是如此的不圆满,所以冒昧来访,希望您可以给我一个真相…”

话说的情真意切,姿态也放得很低。

以情动人心,一片真心,赤~裸裸就摆了出来。

梅若水的脸色缓了下去,眼神复杂的翻动着,久久不说,最后站了起来:“我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忙的,你太太是在上海失的踪,我女儿则在伦敦贫民区那边被发现的,我没办法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对不起,我该回去陪我先生了…”

转身就要走。

秦九洲跟着站起:“等一下,夫人,还请您回去和安德伦先生说明一下,我没有想要抢走你们女儿的意思,我只是想找回我的太太还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