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个女人第一次正式的谈话。

坐在路灯下,昏黄的打照着两个人不同风格的面容,同样的美丽,夜离却要比宫韵更加的惹人眼目。美丽的宫韵,从来不缺少自信,但是站在夜离的身边,却少了灼目的光线,让人往往看见,都会忽视她,而只注意夜离的容颜。

"我…只是想和你谈谈。刚才看见你匆忙的跑出来,我也跟了上来…然后看见了伯母匆忙走过去的身影…你是不是听见了她和初之间的什么谈话?"宫韵问的小心翼翼,语气间也全是和善,没有一丝丝五年前的骄傲,任性和跋扈。

夜离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却还是轻轻的点了头:"我是无意间听见他们的谈话。"话语间的冷漠,直接决绝了宫韵,不想告诉她自己是听到什么。夜离的心里轻轻的摸过一丝伤感,她就是自私,自私的不想让宫韵知道,初邃的母亲说了什么…

宫韵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尴尬,反而是微笑着说:"我想,是听到了什么结婚之类的话吧?"

夜离的神情一闪,却被自己快速的掩去,只是淡淡的说:"你早就知道了。"然后自嘲的微笑,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才是初邃母亲心目中最中意的媳妇不是么?早就已经定下,不容别人一丝更改的。

"初的母亲,从来没有爱过初,你相信么?相反的,她厌恶初。"宫韵淡淡的说着自己所知道的话,早在很久以前,见到她和她三个孩子的那一瞬间,她就想要告诉她这些事情。

果不然,夜离一脸的不可置信。她疑惑的看着宫韵,艰难的问出:"你…你说什么?"连语气间都在颤抖。

宫韵了然的微笑,始终没有变换表情:"初是她的第二个儿子。但是只有初长的像她,大儿子初扬和小儿子初君都长的像他们的父亲,初幕思。听我的母亲说,那是一个极其优雅俊逸的男子。他是一个中国人,是一个很棒的画家。他的国画在中国和国外都享有一定的地位和荣誉,而他的油彩画更是从在中国画界光芒初绽开始到后来的权威地位。我的母亲和初的母亲是很好的姐妹,在英国上流社会是一对有名的名媛。她们一样的高傲,看不上任何的男人。知道初的父亲出现。"她看向夜离,了然的一笑。

她看着夜离的疑惑还有质疑轻轻的点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地继续说道,"如你所想。她们爱上了同一个男人。母亲说,那个男人的优雅不比任何一个英国绅士差,他的谈吐是那么的温和有礼,具有上流人士都没有的内涵。母亲被他深深的吸引,毫不犹豫的爱上了他。同时爱上他的,也有初的母亲--史黛拉·尤勘。她的美貌比我母亲还要出色,所以她是上流名媛中最傲然的女子,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是这一次,她失算了。初慕思爱上了我的母亲,她们姐妹俩明争暗斗的开始争夺起这个男人。

最后…我的母亲告诉我,初的母亲怀了孕,母亲知道后很是生气,只是骂了初慕思,甚至觉得两个女人争夺这个男人很是不值得。母亲一气之下嫁给了父亲,也就是初慕思的好友,宫氏集团的总裁。本是因为赌气而结婚的母亲,还是慢慢的忘却了那个男人的情,爱上了对她百般温柔的父亲。可能就像是母亲自己所说的,她只是喜欢初慕思的风度,不是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所以当初才会一点也不信任他,才会那么快的爱上了父亲。"

夜离轻轻的吞咽着口水,继续的听着宫韵缓慢的讲着这场缠绵的故事:"初慕思是个很负责任的男人,他和初的母亲结了婚。但是他只是一个画家,在大多数的眼中,艺术家都是有着怪癖的男人,史黛拉的家族在英国有着一定的地位,他们是英国贵族后裔,所以从他们生下来开始就比别人多了一份优越感。而尤勘家族更是鄙弃外国的画家,特别还是亚洲来的男人。史黛拉很是爱着个男人,似乎用了全部的生命去爱。她挺着大肚子毅然的离开了家族,带着自己的那一份尤勘的股份和丈夫来到了意大利落叶生根。

初慕思是一个很有钱的男人,但是他完全不适合开公司理财。史黛拉又是一个事业心重的女人,希望丈夫可以在商界崭露头角,她要初慕思淡离画坛,投身商界。初慕思为了她就慢慢的放弃了画画,投身了商界。但是,他实在不是一个适合商界的男人。在生下初的时候,初慕思带着自己的行李离开了她,暂时的逃开了他们的家,把初氏财阀全部留给了初的母亲史黛拉。那个时候,我的母亲和初的母亲已经和好如初,因为我的母亲觉得,一切都没有必要了,那些争执,那些执着都是没有意义的。但是,初的父亲的出走让初的母亲极其怨恨,而且她将这一切怨恨都归咎于初的身上。从初生下的第一天开始,她就没有抱过他。初和她一样,有一头金色的头发,她告诉我的母亲,她一看见初就会想起她背叛家族的事情,她害怕看见初,看见了初就像是看见了自己,想起自己的罪恶,她痛苦难熬。初在她极其冷漠的对待下长到了一岁,直到我的出生,史黛拉知道母亲生了一个女儿,非常的高兴。她说她要赎罪,要减少自己的罪恶感,这样初慕思才会回来。她的想法很偏激,但是母亲没有办法拒绝就答应了她。后来…我见到初,可能是冥冥中的注定,从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他这个小哥哥。喜欢他抱,虽然他从来不抱我…呵呵。"宫韵却有些苦涩的笑着,像是宿命般的注定,他从小就不喜欢她。应该是…他从来没有喜欢的东西。

"哥哥和初,还有罗凯杰,木村他们四个是在幼儿园认识的,因为都是豪门家族,所以都读的一个幼儿园。他们四个一样的傲然,但是最冷漠的初,只有我和哥哥知道,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性格。初的母亲从小就告诉他,他有一个未婚妻…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那么的讨厌我。他讨厌他母亲为他安排的一切,他的母亲更是从来都不会问他的任何意见,做着一切事情。直到七年前…初慕思回来了。他满身狼狈的回来,只是停留了半个月,就和史黛拉彻夜深谈,告诉初的母亲他要离婚。他没有出轨爱上别的女人,而是他爱上了现在的生活。出走了十几年终于下定了决心,要过清心寡欲的单身生活。初的母亲疯狂的哭喊,给我母亲打了电话。初慕思知道我的母亲要过来,就急切的要马上离开。他提着行李,行色匆匆,连多的一夜也没有停留就要离开。初扬,就是初邃的哥哥,史黛拉和初慕思的第一个孩子知道了立即开车去追寻。但是…途中出了车祸…就那么去世了。那个时候,初扬才刚刚结婚两年,孩子一岁而已。史黛拉沉浸在了悲痛中,这个时候…有一个噩耗传来,初慕思的飞机失事…连尸体也难辨清楚。我的母亲对我说过,初慕思在第一次离开家的时候,给母亲打过电话,他告诉我母亲,他不爱史黛拉,他和史黛拉之间有了第一个孩子全是史黛拉的设计,他是受不了内心的煎熬所以才选择离开。他对不起的人,就是初邃。我的母亲才决定要将我配给初邃…

史黛拉连连遭受打击,一病不起。这个时候也发现了自己有了第三个孩子,那是初慕思和初扬去世后,她唯一的希望。也就是初现在唯一的弟弟,初君。初的母亲将全部的爱倾注到了这个孩子身上,但是那也是他最脆弱的时候。她答应了初的要求,给他三年的自由时间,回到中国上学。那是第一次,她答应初的事情。也就是这唯一的意外,他遇上了你。"宫韵扭头看向她,夜离的心早已就猛烈的纠结,原来,初是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没有父亲,只有一个从来不爱他的母亲…似乎,没有人在乎他。

"但是他知道,他的母亲依旧在派人监视着他,从来没有间隙。那个时候的我们都是年少轻狂的,不知道珍惜这两字是为何物。所以,他才会想要利用你来表现他的叛逆。但是,他小瞧了你,你是那么的特别,你是那般的像一股温泉注入他的心房。给他做饭…为他受尽委屈…那些别人从来没有为他做过的事情,虽然是小事,但是一定,对他来说都是最温暖的事情。

初是一个极其冷血的人,连他父亲和大哥去世的时候,他也没有掉一滴眼泪。可是他为你流过泪…你知道么?在以为你离开人世的时候…"一句话却哽咽在宫韵的喉间,夜离更是苍白了脸的伤痛。

舒了一口气,她继续未完成的故事:"而我,更是被嫉妒冲晕了头。看见那么不一样的你,我慌了,乱了,我只知道,初是我的。命中注定,他是我的。我和他的母亲一样,从来没有想过初的想法,我们都只是顾着自己的意愿不停的去伤害他。直到你的离开…他那么慌乱的样子,真的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看见。我以为,我永远不会在他的脸上看见那样的表情,似乎失去了一切的紧张失措。

为了留住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我不服输,我和他协议,我会扮作他表面和气的未婚妻,做给他的母亲看,而他就可以全心全意的寻找你。他不知道,或许他是知道的…我爱他,但是他不爱我。我知道,从他两次车祸,我都知道…他爱的人,只有你。夜离,今天我告诉你这一切,不是为了宣扬自己是多么的伟大,自己是多么的爱他,我只想告诉你,请你…不要伤害他。我知道,你也爱他,甚至不比我少一分一毫。"因为,她会为了初而生下三个孩子,这么大的勇气,自己不一定会有。从那个时候开始,宫韵就已经退出了这场不属于她的爱情。

她站起了身,看着夜离轻轻的点头微笑:"我走了。"淡然的转身,却用了最大的力气。一步一步的向淡然的烟雾中走去,想要风淡云轻的飘然。在夜离看来,她是那般美的一个女子。看着宫韵远去的背影,她慢慢的站直了身影,转身快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初邃,我要找到你,告诉你,我爱你。

但是,穿越遍了大半个校园,裙带和腿间都带了微湿的露珠。脚也崴了,疼痛难耐的只好坐在凳子上,路灯打了满头的晶莹,萤火虫轻轻飞舞,在这已经算是深秋的季节。她抬头,看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萤火虫,心房微微抽痛。

原来…初是那么的辛苦。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那么的辛苦。像这些萤火虫一般,只有黑夜才能照亮它们。而他…是不是也在黑夜里舔舐着自己的伤痛?

"离儿。"远处,传来淡漠的轻唤声,她轻轻抬头,透着朦胧的月光,看见站在月光下的他。一身淡漠袭着清淡的月色,越发显得修颀而高挺。她莫名的流了泪,心里面溢满了酸涩的味道。突然好想念他,即使他站在不远处,也是那般的想念。

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近,她慌忙的擦着眼泪。他的脚步一顿,立即加快的走了过来。

"你怎么了?"他冰凉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触落脸颊上的泪渍,轻叹。

"没事。"她摇了摇头,伸手握住他的手指,抬头看着他的脸,虽然的眼神如故,但是她再也不怕,"我没事。就是突然想哭,眼泪自己莫名其妙了…"

他却盯着她,不说话,只是眼神里写满了淡漠的不信。

"其实…我,我是脚崴了。"她低下头,说不出来自己是知道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不想让他以为,她是在心疼他,可怜他。

他却低下身,径直将她抱了起来。她一声轻呼,抬头看向他的眉目。清雅中那么的俊逸。这个男人,是她一见钟情的男人。她爱他,爱的轰轰烈烈,接近了疯狂。而她,终于是知道,他不是对她全然无意的。这是一件让她多么欣喜的事情,但是这个时候的她,却完全的笑不出来。千言万语,她抱着他的颈,只化作了一句:"初,我爱你。"

抱着他,想要给他淡淡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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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话疼痛难耐

已是深夜,直直的灯光打进了花园,让浅秋的夜更是蒙上了一层淡淡薄光。别墅里住宅楼的二楼窗边立即伸出了三颗脑袋,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三个小鬼立即都捂住嘴轻轻的偷笑。车灯熄灭,剩下的是别墅门前的路灯,细细的洒落一地,映在男人的身上。男人轻轻的弯下腰,将车里的女人抱了起来。而女人,睡得一脸平和,在感受到轻轻的移动时,忍不住的蜷缩,更用力的窝进了男人的怀里,寻求更多的温暖。

男人轻轻的停步,看着灯光下她的脸,久久还不能平复。

就在刚才,这个女人毫不吝啬的对他说出了那三个字。但是,他是多么的努力,才让自己的表情没有变化,是多么的努力,才没有让她看清眼里顷刻间的炙热。而只有自己沉默,才能让她听不见自己声音里的颤抖。风轻轻的扬起她的直发,合着颤抖的睫毛,如要展翅的蝶,那么的美丽。

跨开步子,他才慢慢的向门走去,嘴角终于是带了丝若隐若现的笑。

三个小鬼立即缩着脑袋坐了下来。房间的灯早已被他们熄灭,只有电脑的屏幕光还微微的亮着,照着他们小小的脸,却显得黯然诡异。

"太奇怪了,才去参加一个宴会回来,老爸就变得会笑了?"夜兮兮摸不着头脑的看向弟弟和妹妹。

"嗯…或许爸爸本来就会笑,只是在妈妈看不见的地方。妈咪今天睡着了…这个宴会很累么?"夜莱莱疑惑的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今天这个宴会,挺长。"只有夜末诡异的勾起嘴角,一眼落在电脑上。

"末,你有什么主意?"夜兮兮注意到了夜末的神情,立即问道。这小子,阴着呢,鬼点子可是比自己还多,一定要好好套套。

"没什么。他们的感情让他们自由发展。我们能做的,就是帮他们铺点小路,让他们少走远路而已。"夜末站了起来,衬着金色的发丝和漂亮的小脸蛋,一脸的冷漠,却让夜兮兮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果然是老爸生的…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主意…其实蛮好。

夜莱莱也站了起来,看着两个都是一脸高深的同胞姐弟,疑惑万分的问道:"那么…我们要做什么啊?怎么…铺路?"

夜兮兮勾起唇角,一蹦就坐上了椅子,双手迅速的落在键盘上操作起来,一边忙乎还不忘对夜莱莱说:"你一个小丫头就别管了,下去休息吧你。我和末来就好了,用得着你的地方,自会叫你。"

夜莱莱一脸委屈,只好默默的走到床边,躺上自己的小床,疑惑的看着天花板,自己真的这么没用么?但是,他们说的什么路子…自己真的是不知道嘛…带着一肚子的委屈,小莱莱也慢慢的睡着。夜兮兮才看向她,摇了摇头:"真不知道是不是福气,还好莱莱要比我们两个正常点,像个小孩。"

夜末则一点也不赞同的挑了挑眉,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不停的操作着另一台电脑,手指不再间隙。

另一个屋子的夜离慢慢醒来时,已是早上五点。天还未亮,窗外更是一片漆黑。她慢慢的坐起身来,看了看房间的摆设是明白自己回来了。摸着头,她一脸疑惑的看了看身边,初邃不在…想着自己的脸就红了起来,一时冲动,竟然表白…但是,他的一脸淡漠,冷清,似乎毫不在乎,让她一时有些无措起来。

痛疼欲裂,她慢慢的忍着,痛晕了过去,知道他也没有发现她的异常才敢慢慢的睡着。她不敢去想象,如果两个人一直僵持着对望,会是什么情况,会不会一直到达天亮…他还是那副表情。她轻轻的叹气,慢慢的起身向窗边走去,坐在窗沿上,愣愣的发呆。

一时冲动,表白。真是懊恼,因为不知道后面该要如何和他共处,装做如无其事,和以前一样?但是,她现在…突然好怕见到他。但是,心里却始终都在隐扯着,初…初…为什么现在,想起你来,心里都是那么的痛?为了你的身世,为了我们曾经的错过,为了我的矛盾…感觉到鼻子有着异样,她还来不及伸手,血已经流到了自己的手臂上。她赶紧伸手捂住鼻子,转身向理石桌跑去,伸手抽着纸,用力的捂着自己的鼻子。但是,怎么擦都有…怎么都会不停的往下流来…泪随着血液一起往下流着,一声声浅浅的抽泣,再也忍不住的流泻出来。她坐在地上,终于是哭出了声音,像是压抑了千年的悲伤,止也止不住的流泻…

怎么办…初邃…我们要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初邃…我不想丢下你和孩子们…我不想离开你们…我不想死了…我不想,让你一个人,这么冷清的留在这个世界上。

房间里没有灯光,她就坐在地上,缩着身子,抱着膝,坐在那里。孤独和寂寞将她紧紧的笼罩,走也走不出的禁围。

而初邃刚刚端着餐盘进来,就看见她抱着自己坐在沙发下面,伤心难过的哭泣着。一声声不被压抑的哭声,紧紧的撕扯着他的心,再一次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做心疼。他快步的走了过去,将餐盘放在了理石桌上。而她听见脚步身,立即慌乱的用纸擦着自己的脸,又是鲜红的血液又是篱落的泪水,凌乱了一脸的狼狈。

"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她以为他不在这个房间睡觉,所以才…怎么他…她一阵慌乱的起身就要逃开。他却一手紧紧的抓住她的肩,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低腰踢腿,一个快速的穿梭,就闪开了他的手,站在了他的背后,然后快步的向卫生间走去。

"夜离!!你敢逃!!你再逃就给我试试!!"他低低的沉吼从背后传来,而她背影一僵。他就快步的向她走去,伸手握着她的肩,让她面对着自己。

她手里已经被浸红的纸,轻轻的飘落。他终于是看见她的脸,借着月光,这张沾满血的脸没有一丝狰狞,反而写满了凄凉的悲伤。

"你看见了…我这么的狼狈…"她的泪静静的落着,她推开他,再次转身向卫生间走去。

"夜离。"他一声低唤,紧紧的抓住了她的心。下一秒,她已经落在了他的怀里。她立即反应了过来,推攘着他的身体:"你放开我,你的衣服…"

"去他该死的衣服。夜离,笨女人。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么?我对你…"话到了嘴边,却再一次说不出口。

"你对我怎么样…"泪潸然落下。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她也知道,以他的性子,是一辈子说不出口的艰难。但是,自己还是期望着,像个小女生一般的期望着。她张嘴咬上他的肩,用力的一口,不松口的紧紧咬住。血一滴两滴的滴在他的衬衣上。她知道,那是她自己的血。她依旧舍不得伤他一分一毫。

"初邃…晚上我对你说的话…你就当做没有听见…知道么?"她闭上眼,如果没有结果的未知,她不想让他冒险。

"你!!女人,你说的话,已经深深的刻进了我的脑子,你觉得我会轻易的忘记么!?我告诉你,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忘记…"话还未完,她却已经用力的推开他,转身向厕所跑去。

他才惊觉到不对劲,紧步跟了上去,她却用力的关上了门,将门紧紧的锁住。然后自己趴在马桶上用力的呕吐。努力的压抑着自己,尽量不要让声音听起来太痛苦…但是,一声一声的凄凉之声还是传入了他的耳朵。他的拳头用力的砸上了门:"你给我开门!!你到底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你走…你快走…呃----!!你…走…"泪合着心酸的苦胆水一起流了下来。自己这么不堪,这么狼狈的样子,怎么可以被你瞧见…初邃,如果,我没有这场病,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像五年前那样,对你死缠难打,永远的留在身边…但是…但是,我怎么可以让你像五年前一样的伤心难过…

第十话 绝望的心碎

"碰"的一声,门被一脚踢开。她趴在原地,愣愣的抬头,对上他冷冷的俊脸。她的泪,溢满面,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初邃看着地上的女人。还是那个与自己争锋相对,处处咬紧的女人么?还是那个华丽的转身,变成了众人眼中新一代女金刚的女人么?是那个有了一身绝技,不再善良的女人么?

不,她从来都不是。她脆弱的展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心底最柔软无奈的一面轻轻的还是被触动。一身的怒气都不再,只好慢慢的走过去。蹲下身子,看着她苍白的脸,伸手拂过被汗珠黏在一起贴在她额头的发丝,然后伸手拿过湿毛巾,在她的注视下,一点一点的给她擦着脸上的血债,鼻子上的血渍,额头的汗珠,嘴角的污秽。

眼泪啪嗒啪嗒的终究还是没有止住。她看着他,就怕自己一眨眼,他就会从自己面前消失。这是初邃么?这是那个,对自己冷漠无情的初邃么?不,他不是。他不冷漠,他冷漠淡然的眼角处,悄悄的融化,她还怀疑什么?木村说的,宫韵说的,自己不是早就动容了么?可是就是不相信,直到这一刻,才真切的醒悟过来,他这么轻柔,这么的挨近自己,这么的触手可及。这是他。

"初邃…你为什么要我做你的女人?"她试探的脱口而出。可是,一出口就后悔了。难道还不嫌关系够僵了么?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

"夜离,你看着我。"他放下毛巾,抬起她苍白的脸,紧紧的盯着她的双眼。她抬了眼,对上他的视线,等待他的下文。

"夜离,我知道。"五个字,却带着淡淡的温情。

可是,她懂。她听懂了。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说,她知道。晚上她的表白,他知道,知道她爱他。那么,这是他的回答么?虽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但是,她已经很意外了。原来,他一直都惦记着,并没有像五年前那样,总是漠视而过。

他弯腰抱起她,走向外面。将她放在铺了毛毯的窗台上,然后拿起理石桌上汤碗。她疑惑的看着:"这是…"

"姜汤。"他淡淡的回答。

她却一个惊疑:"戴拉这一晚都没有睡么?还是…你做的?"想想,却又不可能。

"是我做的。以前不会,做了好几次。快喝,已经快凉了。"面无表情的他,径直的就将手中的汤碗拿到了她的面前。

她的心跳漏了好几拍才抬头看他。他…为她做姜汤?为什么?是因为昨天回来太晚…他怕自己着凉么?可是…她接过碗,心里最深处暖暖的流过最柔软的东西,她低头抱着碗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虽然不是很好喝,但是已经让她异常的意外。而且,对她来说,就是世界上最好喝的汤药了。

她抹了抹嘴,将手中的碗递给他:"谢谢。"迟疑了下,还是说道。

他只是挑了挑眉,转身将手中的碗放下,然后拉着椅子坐在了她的对面。两个人紧紧相视,就在她快要忍受不住他眼神的直视煎熬时,他终于是启了唇冷冷的问道:"说吧。你的身体怎么了。"

她的脸,瞬间变得苍白。丝毫隐藏不住自己的恐慌。她迅速的低头,看着他的脸,喏喏嘴唇,终究是一肚子话也没有说出个只言片语来。

"夜离,"他吸了一口气,,"你不相信我。"肯定句,毫不质疑。

她立即摇头,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说而已…她不想让他知道,但是她知道,他有权利知道。但是…心里撕扯的疼痛提醒着自己,不要再让他陷入绝望…不要…

"初…请你给我时间。我会对你说明一切事情。包括我现在的多重身份…包括我的情况…"她闭了闭眼,给她时间想想。

他不再说话,看见她一脸的苍白和忧郁,终于是沉默了。而他,慢慢的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边,扶着她的肩,伏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你看。"声音轻柔而又低沉。

她顺着他的手扭了头,看见窗外一片澄黄。

太阳还没有出来,但是它的光芒已经映射大地,好美…整个花园都变得金黄。为秋季染上了最美,最恰当的颜色。她轻轻的扭头,看着他的侧脸,心里落寞痛苦,他的头发,就像这个清晨,永远的那么绚烂夺目。而他的人,就像是日未出天的夜,那么的深沉而又吸引着她。心里狠狠的撕扯,低下眉目,初邃,给我时间。时间到了,我就会对你讲出一切。至少…不是现在。因为她自己都没有任何的底线。

而他轻轻的转头,感受到放在她肩上的手,一片冰凉。她的脸,在日光的映衬下终于有了一丝血色。但是夜离,如果你骗了我什么,我一定不会原谅你。我等着你的时间。

而另一个房间的两个小电脑天才终于是也可以松口气。

"终于钓到大鱼了…这下子,就等着上钩吧你们!!哼哼~~末,你搞定英国,这个人我来~~"夜兮兮毫不客气的命令着弟弟,而夜末毫无问题,只是双手操作的更为快速而已。

这一天,成为了这个秋季最后一天的艳阳。

☆☆☆

"喂,大嫂…什么?"车子一个急刹,他的脸色在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后立即大变。本是开往公司的车子,一个急转,立即向另一个方向开去。

一座欧式城堡,古老而又神秘,宏伟而又磅礴的耸立在山间。他的车快速的驶入花园,佣人一路弯腰恭候他的归来。卷起一地的落叶,凄凉的再次覆盖而落,铺满了整条街。

本事悠慢的脚步,也带上了一丝匆忙。花园里的金发夫人史黛拉走来走去的不安生。而站在不远处的少年抱着萨摩犬看着母亲也纠结的皱起了眉头。怀里的萨摩犬却一声吠叫,扑身向远处奔去。

"二哥回来了!"黑发少年初君立即站了起来,他有一头黑色的发,深蓝的眸,更为东方化的面孔,却也是异常的俊逸,才七岁的年龄,已经是少年初绽。他一脸笑容的看向远处徐步而来的金发男人,他毅步不乱,修颀的身子把一身西服衬托的异常好看,永远面无表情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惊乱。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出,他的步伐要比平时乱了那么一丝,所以才能知道此刻他的情绪一定是焦急的。

萨摩犬高兴的在初邃的身边蹦来蹦去,想要得到主人的一个爱(和谐)抚。哪知主人只是径直走向大厅,连花园里的史黛拉都没有看一眼。史黛拉的脸色立即染上了几分难看,但是这个时候也没有多的时间计较,她立即也向大厅走去。

坐在沙发上的少妇一见男人走了进来,立即起身就向他扑来。

"邃…念阳他…念阳他…呜呜,怎么办…他被绑架了…"施莫尔慌乱了,在她的生命里,初念阳就是她的一切…她做的一切,甚至拒绝爱情,都是为了这个儿子。如果他出了什么事…自己…怎么办。她不敢去想,不敢!!

"没事。"他轻轻的拍了拍施莫尔的肩,一直以来,在整个家族,他唯一会缓和点态度的女人,只有这个大嫂。现在她哭的这样无助,他的情绪也是一个波动,眯了眯双眼,看向身后走来的女人,他厉眼看去:"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冷冷的话,没有一丝温暖的态度。

女人一僵。心里五味杂瓶,这就是自己的儿子么?每一次看自己,就像是陌生人一般。但是,很快的她就抹去了这份烦恼,反正她自己不也是把他当做陌生人么?他无情,自己更无情。

"对方要你去和他见面。下午三点,地点他会定。如果报警,下场只有一个,念阳会等着我们收尸。"同样冷冷的话,毫不输于男人。

"不要!念阳…"施莫尔一听,立即惊恐的看向自己的婆婆,从她冷酷的眼神中,看不到一丝温情。她的心,在瞬间似乎就明白了什么…这个女人,是最无情的…最无情的。

"很好。"初邃眯了眯双眼,转头看向施莫尔:"我会把他带回来。"然后就不再停留,直直的向外面走去。

"初邃!!你不要去!!"施莫尔一声大吼。颤抖的手,轻轻的抬了起来,摸着自己的脸。

初邃的脚步微微一顿,只听见施莫尔在后面无力的呻(和谐)吟:"我不能把你拖下水…不然,初扬,会怪我。"她已经很对不起这个家了,不能再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大嫂。如果,我不去,大哥更加的会怪你。还有,自己的幸福是要自己去把握,如果你不去争取,就可能会真的后悔一辈子。这个家,不适合你这么温暖的人,如果呆久了,你也会变得无情起来。"这是这一辈子,他第一次对这个女人说这么多的话。然后就不再停步,像外面大步跨去。脚步稳健而不凌乱,带着满满的沉稳,但是也带着淡淡的苍凉。

施莫尔站在原地,久久的回味他的话,扭头看向一旁的史黛拉。史黛拉的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伤痛,但是,仅仅只是一瞬。施莫尔才突然忆起,以前那个百折不挠的自己,去了哪里?以前那个,无论被生活打压了多少次都要追求幸福的自己,去了哪里?难道真如初邃所说,自己真的不该再留恋这里?

转身抹泪,向楼上走去。初念阳,妈妈等你回来。我们要相信叔叔,他会带回你。而妈妈终于知道,什么是幸福。幸福不等人,不能等到失去后才想起他在哪里。

☆☆☆

这一边的医院,她经过了一系列的检查,坐在办公室等着医生的结论。空调扇出透明的空气,在蓝色办公室里微微发凉。

而另一边的初邃走进了一家高级会所厅,刚刚进入大门,就上来一群黑衣人上下的检查他的身体,他从容的摆开手臂,让他们上下的摸索。

这一边,医生坐了下来,看着她姣好的面容轻轻的点头微笑:"小姐是来自东方的那个国家?"

"中国。"

"哦,中国的女人,都很漂亮。你更是我见过最美的中国女人。这么年轻的生命。"男医生是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长的有些俊逸,但是眉目间却颇有一种风流的媚态。

"谢谢医生,我的身体…"

"你生过孩子?"医生却避开话题,先问了其他的问题。

"…是。"她忍了忍,还是回答。

"几个?"挑了挑眉,他显然看不出来这个年轻的女人生过三个孩子。

"是三胞胎。"声音有些冰凉起来。

"哦…那么,当时有大出血么?"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医生终于是问到了较为主题点的问题。

她迟疑了下,在陌生男人的面前回答这种问题显然还是有些不适应,却还是点了头:"是的。都以为…我活不过来了。"

"哦…这个病史有几年了?为什么不早点治疗?还有,会在巴斯小镇这种地方生孩子,看病?"一连串的问题,统统抛来,她抬头,看向医生,却不再回答。

另一边,他随着黑衣人走进了房间,窗边坐着的男人轻轻的站了起来,然后转身看向他。他冰冷的黑眸没有一丝表情,但是在看到男人,不,是少年的脸部时,终于是有了一丝微微的变化。轻言而道:"古桀西。"古莲的弟弟,古桀西。很好,他的眼眸里轻轻闪过一丝阴冷,你再一次抵触到了我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