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海面上,别说是救援了,就是一只飞鸟都看不到!
她绝望地闭上眼。
也许…
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不见了。
也许…
他们以为她跟许年恩一起离开了。
也许…
她留的字条太不显眼,根本没有人发现!
一股苦涩的泪水冲进眼眶,她无力地靠在木板墙上。天空是灰蒙蒙的,她无法看到那纯洁明亮的天堂。难道,这是注定的吗…
她注定要在此时死去吗…
或者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要带她到天上去和家人团聚吗?
可是,她不要…
她要好好地活下去,承载着他们逝去的生命,代替他们好好地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
她使劲地揉揉发麻的双腿,扶着墙慢慢地站起来。她抬起头仔细打量,窗子外面有宽约一分米的空当,她可以站上去——但是以她现在的体力是支撑不了多久的,而且水位上升得很快,她必须要找最高点落脚,才能最大限度地拖延时间。
等待救援队,或者等水退去。
她抬起头。
小木屋的结构,顶上有一根横梁,如果能爬到上面去,应该足够拖延到风雨停止。但是她要怎么上去呢!
她打量了一下周围,被收拾得很干净,一点可以借助的工具都没有。屋子里面倒是有维修工留下的梯子,但是她没有办法进去!
如果要打破窗子上的玻璃进去,很有可能会伤了自己。
在这个时候,她需要良好的体力,如果受伤了会让情况更糟糕!
她的视线落在墙上。
有一枚钉子钉在那里,应该是游客图方便挂东西钉上去的——再上去一些,还有一枚!这两枚的位置正好在窗子上框和横梁之间!如果她能踩着钉子爬上去的话…
小攸一阵狂喜。
她咬唇,深深地呼吸。
然后攀着窗的上框,爬上窗台。窗子的上框很窄,漆了白色的油漆有些光滑,她必须要很小心很努力,才能抓住。然后将身子慢慢地往左边移去。她每走一步都非常小心,因为一旦打滑摔下去,她就有可能站不起来了。
终于攀住了第一枚钉子。
钉子是极细的,很普通的那种钉子。小攸甚至怀疑它能不能够承受自己的重量。然而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她只能选择放手一搏。
她小心地伸出左脚,踩在钉子上。伸手去攀住第二枚钉子,紧紧抓牢。然后右脚用力蹬开窗子,顺带着右手攀住窗子的右上角。
钉子硌得她的手生疼,然而她只能咬紧牙坚持住。
她不能死在这个小岛上,她必须活下去!
她小心地保持住重心。
然而,在她的重量压迫下,脚下的钉子已经渐渐有了松动!她没有喘息的机会,必须赶紧爬到右上方的横梁上去!
她将右脚踩在窗子的上框,吃力地朝右边倾斜过去,然而又不可以太过于倾斜,否则随时有失去重心的危险。
横梁在她的右上方,离她的右手很近!
只需要再过去一些…
只要一些…
她就能攀住横梁!
过分的朝右倾斜,巨大的力道压迫在左手和钉子上,钉帽薄薄的边缘忽然锋利得好像刀片,刮伤了她的手!鲜血从她的掌心流出来,顺着雪白的手腕蜿蜒流下。巨大的痛楚随之而来,她痛得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水。
要坚持住…
她低下头去看,水位又上升了一些。
海水有些浑浊,里面漂浮着一些奇怪的生物,在水里不停地蠕动,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她一狠心,用力一蹬往横梁上跳跃上去!
双手钩住了横梁!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力攀住,脚在下面摸索着,摸索着,终于踩在了窗框上。那一刹那,小攸觉得自己快要热泪盈眶了。
松了好大一口气,她休息了一小会儿,奋力爬上了横梁。
横梁很粗,足够承受她的重量。
现在她要做的,只是在这里等待救援,或者暴风雨过去,海水退下去之后再作打算。
紧迫感退去,巨大的疼痛和疲惫再一次袭击了她。此时双腿只觉得软绵绵地毫无力气,她只能趴在横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以平复内心的恐慌。
突然,海面上传来一阵不同于暴风雨的声音,好像是马达的声音!
她努力想要看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然而巨大的无力感和晕眩占据了她的身体,眼皮重得好像灌了铅一般,慢慢地垂下去…
“我…要活下去…”她低声喃喃地,迷迷糊糊地靠在了横梁上。
白色的快艇破浪而来,冲着小木屋飞快地驶着。
手紧紧地抓住方向盘,乌黑的眼睛盯住小木屋。掌心的血混着海水,生疼。然而他没有办法去注意这些,他的脑子里如今想着的,只是快一些,再快一些!
上帝保佑,小攸会在那里!
如果她上了山,那要找不到她可就麻烦了,这样的天气,不及时找到她会被冻死的!
狂风卷着海浪,雨水倾泻而下。
白色快艇发出响亮的马达声,在身后留下白色的浪花。
小攸努力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中,看到了远远驶来的快艇。她轻轻叹息,眼泪再一次冲击了眼眶。掌心的血顺着她下垂的手指滴落到海水中,她只觉得手指冰冷,而额头却是一阵阵地发烫。
“我要…活下去啊…我不能死啊…”她轻轻地。
白色快艇终于冲到了木屋前。尹树看到了伏在横梁上的小攸!他看到了她掌心殷红的鲜血!他的心脏骤然地抽痛起来!
他跳下快艇,踩在海水浸没的走廊上,水没过了他的小腿,奇怪的浮游生物在他脚边不断地蠕动着。
他忍住内心的厌恶:“季小攸,你快给我下来!”
快下来,我带你回去!
然而,横梁上的小攸已经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地伏在那里不能给他任何反应。
他迅速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略微一思索,他从窗子里看到了屋子里面的梯子。于是急忙冲到门边去,狠狠地想要推开——
该死的,门被锁住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小攸掌心的血不断地滴下来。
他抬起头,震惊地发现她的嘴唇已经苍白!他必须赶紧带她回去,否则她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他幸运地在快艇上找到一个扳手,狠狠地朝着门锁砸去。锁被砸烂,他用力踹去,木门发出沉重的声音应声而开。
“你…还好吗?”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攸努力想睁开眼睛看,却动弹不得。她迷迷糊糊地低喃:“我…不能死…”
她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温柔而心疼地:“你当然不会死,傻瓜。”
不会死…
她勉强地扯开嘴角,微微地笑了。
太好了。不会死。
尹树心疼地看着小攸唇边的笑。
她的笑,那么浅那么淡,浅淡得好像早晨的时候,漂浮在海面上的泡沫,好像是随时会化作泡沫消失的小美人鱼。可是同时又好像蕴藏着深深的满足——
真是个傻瓜。
他紧紧地抱住她,深怕一不小心她真的会变成海上的泡沫,消失在即将来临的晨光中。
海风静静地吹 着
暴风雨终于停止了
阳光从重重的乌云
后面钻出来大片大片的云朵迅速地推开转眼之间方才还是阴云密布的天空一瞬间就是晴空万里湛蓝色的天空碧蓝色的海水温柔得好似母亲的摇篮曲
阳光静静地照在海面上漂浮着的这一艘白色快艇上
小攸躺在哪里她安静地望着那金色的阳光一丝丝一缕缕划过湛蓝色的天空她有微微的失神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些灿烂的光束
强烈的逆光中有一个黑色的剪影被阳光镀上金色的边
那人在光芒中她看不清他的脸
看到她醒来那人低低地弯子仔细地观察她:你醒了吗有不舒服吗声音沙哑是掩饰不住的紧张和心疼
她愣愣地望着他失神地望着他
他的声音好温柔好温柔——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小的时候哥哥带着他独特的温柔的笑宠溺地揉一揉她的发;好像是弟弟温柔的小手覆在她的脸上
还有更小的时候妈妈还在世的时候那样温柔恬淡的目光
那是她一生当中最幸福的时光吧
虽然过的贫穷可是却和妈妈哥哥还有弟弟在一起每天都是开心的每天她都是在微笑中入睡在微笑中醒来
日子清淡得好像是家门前的梨花梨树下潺潺的小溪幸福却浓得好像是糖化都化不开
不舒服吗那人急切地该死的汽油用完了我们没办法离开!只能等着救援队来
这时候她的眼睛慢慢适应了强光那人的轮廓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他黑曜石般的眸子
他倨傲的下颌线条
他苍白却焦急的表情
他好看的细碎刘海
逆光中他的轮廓绝美好像散发着一圈柔和的光芒与湛蓝色的天空契合在一起是那么的完美
尹树
她下意识地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涸她伸出手去却发现手上缠着厚厚的布条布条是白底蓝色条纹的她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奇妙的想法
目光向下移去果然看见尹树的身体
刷的一下子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红色
你你她结巴得讲不出话来
忽然意识到自己着上身的事情尹树极不自然地退开几步逃离出小攸的视线
该死的他又不是没有让女人看过身子怎么会有这样奇异的感觉!
接下来是半日的沉默
两个人一个躺着看着天空一个靠在船上望着大海异样的气氛在这片辽阔的水域上悄无声息地漫延开来在小艇的上空久久盘旋不去
你看到了我的字条小攸轻声地
嗯
她没有说什么吗
没来得及我看到字条就赶来了你这个笨蛋明知道有危险还要来!他想装的生气一些可是话说出口就是不由自主的关切
小攸轻轻地笑着
是好笨呐给大家添麻烦了但是我不想放弃啊任何能见到那个人的机会即使明白那不是哥哥也不想放弃
瞳孔猛地收紧他觉得胸口闷闷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什么人这么重要
什么人这么重要
她茫然地看着天空
蔚蓝的天空淡淡的白云金色的阳光
妈妈哥哥小和你们
在看着我吗在天堂看着我吗
一个和我死去的哥哥长得很像很像的人她轻声地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温柔让他对那个死去的哥哥也忍不住产生了嫉妒
真的好像——可惜毕竟不是我哥哥我只是孤单的一个人她轻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