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可没耐心跟你贫,快说怎么忽然就回来了?”苏子墨双手叉腰,一脸要吃人的表情,“你是不是又逃课了?”

“我的姐,你弟弟刚刚毕业了。”谢子睿欲哭无泪,“上个月不是跟你说过我要回来了吗?”

苏子墨皱着眉头回忆了下,好像的确有这么回事,随即神色和缓了些,依旧没好气的问:“那工作找到了吗?”

“你怎么比我妈操心还多。”他随即懒散的坐到了她沙发上,“放心吧,我妈早就张罗好了,她生怕我贪恋大英帝国的繁华就不回来了,早早就托了关系在银行给我谋了份差事。”

苏子墨随即坐了过去,伸手揉乱了他一头顺毛,随即感叹道:“真是没想到,我们家子睿转眼也长大了。”

谢子睿无奈任由她□□,随即跟她撒娇,“姐,带我出去吃好吃的,然后逛逛街吧,这几年都没好好逛过C市,这次回来又变了不少。”

“行啊。等我去换个衣服。”苏子墨也正想出去走一圈。

中午带着他去了她最近刚吃过的一家味道不错的私厨菜馆,中餐,谢子睿没少在微信里跟她抱怨大英帝国的黑暗料理,言辞中疯狂的透漏出对家乡美食的思念,所以知道他肯定最想吃的无非是中餐。

果然一向食量不大的谢子睿今天真是令她大开眼界,风卷残云,基本就没剩菜,饭也吃了好几碗,吃饱喝足后两人又一起去了市中心的步行街逛,为了甩开昨天那种难受的心情,加上谢子睿总算要上班了,基本上两人所到之处就只有三个字:买买买!

逛累了就随便找个咖啡店坐下休息,完了又继续,一直到她的车后备箱和后座都塞得满满的才肯作罢,逛到下午在一家烤肉店吃过了晚饭,谢子睿又嚷着要去酒吧玩。苏子墨就带着他去了发小魏森宇开的酒吧,她和一帮老友平时无聊打发时间基本都是在那。

到的时候还基本没什么人,因为时间上还早,苏子墨找了一圈没找到魏森宇,这小子估计是陪女朋友去了,然后找了个位置靠近舞台的卡座,不顾谢子睿强烈的反对,只点了些果盘饮料小零食。

九点开始驻唱歌手就已经开始低吟浅唱,苏子墨跟谢子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中途他忽然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她认真问道:“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苏子墨用力拍了下他的头,嚷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个屁!”

谢子睿委屈的捂着头小声的抱怨着,“人家都22了,还当我是小孩子呢。”

苏子墨挑挑眉,“怎么着?敢不服气?”

“不敢不敢~”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随即眼神忽然一亮,指着门口惊喜的说:“哎姐,那不是怀深哥吗?”

苏子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难得一身休闲打扮的林怀深,正感叹着如此巧合,忽然就被他背后出现的人怔住了,咋看之下已经没有了过去那副狂妄而又张扬的姿态,带着慵懒柔和的表情,只有她知道,那双漂亮柔软的眼睛藏着怎样令人心碎的寒冷。

她下意识想要躲避,却不想谢子睿已经兴奋的站起来朝着门口处的两人挥手,“怀深哥,这里这里!”

这下一切都迟了,苏子墨恨不得将谢子睿立刻打包送回英国。

林怀深大概一开始没认出来面前这个一身英伦风的毛头小子,眼神一转就看到旁边一脸掉冰的苏子墨,随即才领悟过来,身后的宁哲航也已经看到他们,眼波流转,神态闲逸。

谢子睿大概才看到宁哲航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表情泱泱的坐下,对着她忏悔,“完了姐,我不知道你前男友也来了,你一定要绕过我。”

苏子墨没理他,对着林怀深熟络的奴奴下巴示意招呼,他们是从小的至交,他也很清楚她与宁哲航之间的过往,自然知道怎么处理。

林怀深自然知道现在不便过去,只远远跟他们找过招呼,就打算另找位置,身后的人却懒懒的开口,“既然遇到了,也没必要装作不认识,过去一起坐坐。”

林怀深转过头,有些犹疑,他却绕过他径直走了过去,苏子墨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他们那桌旁边,一双带着邪气的漂亮直直的盯着她,坦然的开口,“子墨,不介意我们一起坐吧?”

她当然介意,可那人哪里有半分在征求她意见的意思,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已经稳稳的坐在了她对面,他穿着精致的衬衫长裤,随意的交叠着修长的腿,然后将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一副闲散的口吻道:“子墨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受欢迎啊,昨天才与商界新贵相携回家,今天就有青嫩小帅哥相伴。”

一见到他,苏子墨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再度有了起伏,她听到他语气里的嘲讽,可她已经不想去在意了,她下了决心要把那段不堪的回忆埋入最深处,或许就如这些年所有人对她说的一样,该放下了,她压根没想去解释。

林怀深跟过来正好听到他这句话,他看了看对面的谢子睿,沉声道:“哲航,你别一来就在这胡说八道,这是子墨的堂弟子睿,小时候不还经常跟我们玩吗?”

宁哲航眼神动了动,随即懒懒道:“原来是子睿啊,你小子都长这么大了。”

谢子睿冷哼一声,并不搭理他,转头对着林怀深笑得灿烂,“好几年没见了,怀深哥你还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帅啊。”

林怀深笑着伸手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小子倒是变化不小,刚开始还没认出呢。”

谢子睿嘿嘿一笑,“别人都说我越长越帅,这点我得承认。”

苏子墨端着果汁杯,在手里辗转着,然后转头对林怀深说:“对了怀深,之前跟你说过的明天要去正扬集团签约,我们明早就不去公司了,早上九点在正扬集团门口集合。”

“好。”林怀深沉稳应道。

“苏大小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兢兢业业了?”明显有些轻佻的声音,“昨晚那位不就是正扬集团的当家吗?这样说起来枕边工作的确好开展。”

“哲航,大家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总这么针对子墨就过分了。”林怀深面色已经沉了下来。

“怎么?”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表情里多了几分阴翳,“你也要为了她跟我翻脸是吗?”

“够了宁哲航!”苏子墨冷冷的开口,“别在这里发疯,虽然当初明明被抛弃的是我,但一定是我不够好不小心惹到你了,我跟你道歉,如今你过得很好,我也很好,当初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吧,别再殃及旁人。”

“一笔勾销?”宁哲航的目光森冷,表情里有一丝震痛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冷嘲,“苏子墨,要比狠,谁又比得过你。”

“就当如此吧。”苏子墨站起身来,对着林怀深道:“怀深,你们慢慢玩,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拉起一旁的谢子睿就往外走,谢子睿只来得及回头跟林怀深做了个冲忙再见手势,就已经被苏子墨拉出了酒吧。

第十二章 不及

“姐,你今天不开心就是因为她吧?”

上了车,谢子睿小心的询问,“虽然不知道当初你们为什么会分手,但哲航哥当年跟你那么好,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苏子墨一边熟练的发车,一边冷静开口:“任何一段感情,只要过期了,过去就不再有任何意义。”

感情就像食物,一旦过期,过去再鲜美可口,如今也只是待腐烂的变质品,你越怀念它过去的美味,也不过令自己更伤怀而已。而这个变质品,除了被扔进垃圾桶,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谢子睿扁扁嘴,不胜唏嘘,感叹道:“爱情真是最复杂的东西。”

苏子墨偏头看着他那副故作深沉的模样,忍不住微微一笑,“你还年轻,别动不动就在这感叹,我们子睿一定会遇到让自己深爱的女孩子。”

“是吗?”谢子睿脱了鞋,将双脚一起放在座位上,抱着膝盖若有所思的问。

“当然。”苏子墨肯定道。

最后,不顾谢子睿强烈的反对,苏子墨将他送回了姑姑家,因为明天一早有重要的事要做,而他每次回来的前两周都要倒时差,绝对不会让她好睡,所以无论如何都得先把送回去。

送完谢子睿回家,苏子墨才开着车往家的方向的走,到了小区楼下,她停好车,然后独自在小区的花园里逛了会,只有心情极度压抑烦闷的时候,她才会来这里独自走走,排解心里的情绪。

走了片刻,她在人工湖旁的草地上席地而坐,这夏天的夜晚鸟叫虫鸣,湖光水色中倒映着皎白明月,倒也别有一番韵味,她出神的望着湖面上倒映的月亮,想起那些肆无忌惮的童年,这些年,她曾作了无数次的假想,如果能回到过去,她会做什么。

而每一次的答案都是:一定不要爱上宁哲航,一定不要。小心的守护好他们的友情,那么到如今,他们还会是对方最重要的朋友。没有嫌隙,没有恨。

然而终究没有什么如果,现实总是如此残酷而直接,丝毫不留情面。

在湖边不小心坐到了快凌晨一点,苏子墨起身往回走,楼道里的等前两天坏了,物业还没来得及维修,下了电梯,她借着电梯的光在包里翻找钥匙,还没找到,忽然一道修长身影从暗处闪出,将她用力拉到了旁边,将她抵在墙上,她刚张嘴想要尖叫,一个不由分说的吻便袭了过来,顺着她张开的嘴,唇舌席卷而来,肆意搅动,带着浓浓的酒气。

微热的气息抵在她脸上,带着不顾一切的姿态,压抑而又绝望般宣泄着所有感情。

苏子墨瞬间一片空白,等到她终于回过神,立刻用力将他推离,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宁哲航!你这是在做什么?”

一双炽烈而又深沉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她,随即又妥协般的将头抵在她肩膀,如耳语般的声音从她肩头处低低的传来,“我不要。”

声音里带着几分凄凉,几分无助,“苏子墨,我不要与你一笔勾销。”

他柔软的发尖轻触在她的颈间,有些微痒,苏子墨垂眼看着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哲航,你喝醉了,回去吧。”

缓缓的抬起头,面前的人眼睛里依旧是炽烈的色彩,执着而又带着委屈,“苏子墨,我想你,该死的这些年我想你想到快疯了。”

如果更早两年的苏子墨大概早就被他这副服软的姿态降服了,必定会毫不犹豫的抱住他,不计前嫌,而如今的她,却只感到真真切切的无奈与叹惋。

“你喝醉了。”她低沉着眼,不再有任何动作。

“你知道我没醉。”瞬间拔高的音量显示了他此刻已在发怒边缘,他低下头不管不顾的再去吻她,带着酒气霸道而又肆意的吻,像是想要驱散她所有的理智。

她没有动,任由他入侵,眼睛里透出清冷的光,像是对这一切无动于衷。

终于,他绝望的停了下来,双手紧紧的抓住她的肩膀,无辜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哀求,“真的不要我了吗?”

“你喝醉了。”苏子墨偏着头不再看他,一字一句清晰的吐出,“也都过去了。”

“不要!”如幼兽般带着压抑的低吼了一声,宁哲航的眼眶微微发红,“苏子墨,你真的以为那些过得去吗?”

她淡淡的笑了笑,“过不去又怎样?也终究会成为普通的回忆,再掀不起任何波澜。”

“哲航,太迟了。”她顿了顿,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再早两年,我也许会毫不犹豫的回到你身边,但是现在,太迟了。你忘了吗?是你先不要我的,还没缓过神来,你就跟着她一起离开了,那样决绝。”

“是你逼我的苏子墨!”他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嘶哑,眼里满是伤痛,“曾经以为我终于等到你长大,可是你没有,你对我跟别人有什么区别?你对我跟你身边任何一个朋友有什么区别?你没心没肺到让我觉得你从来就不懂爱,从来就没爱过我。”

没爱过,所以会因为你一个宠溺的笑容心跳半天。

没爱过,所以会被你若即若离的态度而不知所措惴惴不安。

没爱过,所以会被你一瞬间打入地狱,至今依旧伤痕可怖。

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脸上究竟是怎样的表情,她挣脱开他的钳制,一步步往自己家门口走去,她走得很慢,声音在这黑暗的楼道里显得十分清晰而又带着冰冷。

“爱过。宁哲航,像爱自己一样爱过你。”

甚至,比爱自己还爱你。

那个时候幻想过无数次如果你遇到危险,我会怎样做,每一次,都毫不犹豫想要挡在你前面,即使那是一种虚幻的假设,但当时那种愿意为你感情却是无比真切的。再大的危险,她都从未犹豫过。

“可也仅仅是爱过而已。”

她的眼神冷沉,平静如水,他企图在里面找到一丝说谎的蛛丝马迹,但是他失败了,他往后退了两步,眼神里有几分绝望,几分悲戚,“苏子墨,你真狠。”

他按开了电梯,踏着凌乱的步伐走了进去,电梯门关上之前,他红着眼眶自嘲的笑了,漂亮的脸笑得近乎妖冶,对着她冷冷的说:“苏子墨,你总有办法让我觉得自己在犯贱,从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苏子墨转身打开门,一关上门就脚软得站不住,心口的位置还是纠结着,怎样也拧不开,在她心里,她从未真的完全将这段感情放下,这些年想起的时候仍然会难过,甚至再见到他时早就静如止水的内心仍会掀起波澜,但是她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第十三章 前尘

那个时候,与他在一起的时光是如此快乐甜蜜,每天一起上学,下了晚自习,他就会在她所在的楼层的楼梯口等待,高挑的细长的身体斜斜的倚在栏杆上,慵懒又不可一世的眼神,漂亮又张扬,总是惹得路过的女生侧目。

苏子墨常常都会风风火火冲过去,将他的肩膀一揽,得意道:“小子,看你长得不错,干脆跟本大王一起回山,做本大王的压寨夫人。”

那个时候他就会笑得一脸娇媚,顺从的伏在她肩上,压低声音说:“大王,人家愿意从你。”

苏子墨从小不喜欢打伞,总觉得带着伞麻烦,每次下雨,他总是紧紧跟在她身后为她撑伞,虽然总是被她嫌弃“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年纪轻轻淋点雨哪有那么娇?”但他却依旧孜孜不倦的为她撑伞,不让她淋湿半分。很多下雨的清晨,她总是在前面作势要逃脱,他就会一把将她按回伞下,再不让她动半分。

后来张月华和周疏影般来了她家,她闹过哭过挣扎过,最终还是没能改变这个现实,周疏影在班里平时就很少说话,成绩中等,留着清汤寡水的长发,长得也清秀斯文,苏子墨平时与她也接触很少。

唯一记得有一次晚自习,她平时爱热闹,总是跟班里的一帮同学打闹成一片,那天老师不在,班级里也是熙熙攘攘的,大部分人也都各自小打小闹着,周疏影与她隔了一个过道,她跟谢义和邵佳琪在那讨论武侠小说不亦乐乎,她忽然隔了一个过道冷冷的扫过来,她的声音不大,表情始终淡淡的,她说:“苏子墨,麻烦你们小声点,别影响别人学习。”

苏子墨虽然平时就是个惹不起的主,不过她也从来不会乱发难,她也一贯对这些兢兢业业话不多爱学习的同学敬而远之,她坦然的笑了笑,轻声说,“抱歉啊周疏影同学,我们会尽量小声的。”

她记得那时的周疏影虽然表情很淡,但眼神始终很冷,随即他们就真的放低了声音,她虽然贪玩好耍,但也并不想影响别人,她一直把周疏影当成一个努力低调的同班同学,即使后来她搬到了她家里,也因为顾念几分同学之情,她除了对突然出现的后妈发难对着自己父亲哭闹她也并未找她麻烦,只是绝对不要靠近。

有时候宁哲航在楼梯口等她,她正准备与他一起回家,周疏影会走到她面前,表情柔软带着讨好的说:“子墨,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苏子墨虽然从未正面跟她发难过,心里却依旧有怨气,尤其张月华一到家里就悄无声息把她母亲没带走的所有的东西都清理走了,除了对她们有用的,比如她母亲买给她的钢琴,这让她更加生气,她每天冷眼旁观的看她们折腾,再也无法对她维持表面的和平。

她从来是干脆利落的拒绝,表情里也带着几分不耐,就拉着宁哲航先走了,后来某天晚上她路过她的房间,听到张月华在低声跟她说:“他们家的女儿可不是省油的灯,既然拉拢不到,就一定要样样都比强,看她还神气什么。”

然后就听到她冷淡的声音,“我会努力的妈,我不会让她一直踩着我们。”

苏子墨若无其事的闪回自己房间,满心的不屑一顾,从此对她的态度更加恶劣起来,也常常当着父亲的面对她们冷言冷语,每次她们在父亲面前总是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然后父亲会板着脸让她道歉收敛,她从来充耳不闻,不过父亲也不会真的跟她生气,他也心疼自己女儿在最多愁善感的年纪里遭遇家庭的巨大变故,所以也并未真的责难过她。

虽然她们常常背着她在父亲面前心酸落泪,拐着弯的控诉着她的任性霸道与无礼,不过她从未放在心上过,因为她明白得很,在父亲心里,她永远是最重要的。

周疏影一贯对父亲礼貌拘谨,这样的人,其实让人根本没办法真的亲近,所以她压根就分毫动摇不了她在这个家的地位,周疏影比从前更加努力的学习,可成绩依旧丝毫不见起色,苏子墨成天的跟朋友打闹玩闹,成绩依旧甩她一大截,后来她想,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起周疏影开始明白自己不可能做到真的比她优秀,所以她选择了用另一种方式打败她。

一个真的能让高高在上的苏子墨,一败涂地,永远无法翻身的方式。

一个会让她一帆风顺肆无忌惮的人生里,添上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的方式。

一个会让她一瞬间被踩低到泥地里,心口被狠狠刺上一刀鲜血直流的方式。

而苏子墨也没想到,她从未放在眼里的人,她成功了。

她与宁哲航一直小打小闹,偶有吵架,也总是很快就和好,高三学习开始紧张,他们依旧会利用上学放学这点小时间腻乎着,放学时,周疏影常常会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一群人身后,她总是穿得极单薄,看上去孤单而又楚楚可怜,有时宁哲航会忍不住对她不然让她跟他们一起走。苏子墨都会断然喝止。

某天早上上学前,她在阳台上浇花,正好见到先出门的周疏影正满脸笑容的对着在楼下等她的宁哲航说这些什么,而宁哲航的表情也是难得的柔顺,她心下一紧,顿时有种被背叛的感觉,那天跟他不可避免的吵了一架。

她一贯要强,平时吵架一般都是他先跟她认错,而这次他却始终不肯服软,两个冷战了差不多两个星期才终于因为小伙伴们的劝说而和好,后来一直相安无事,毕业,大学。

苏子墨高考成绩不错,超了重本线四十分,宁哲航也算正常发挥,不过也只勉强过了二本线,家里本来打算送他出国,他不想跟苏子墨分开,宁死不从,因为他从小经常去美国姑姑家,所以英语一直不错,报考了本市师范学院的英语专业,苏子墨则直接填了C大,后来她才知道周疏影也报考了跟他一样的学校。

第十四章 旧事

高考完了的暑假,宁哲航家就般去城西的新家,宁叔叔那两年仕途正顺,其实早就想搬新家了,当时他以换了新环境会影响他学习为由说服了父母,后来他毕业了也就再没借口。

从此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很多,宁哲航那时一有时间就会来她的学校找她,他的五官已较高中时更加突出,轮廓变得更为深邃,穿着奢华打扮时尚,苏子墨在大学里依旧朋友众多,人缘极好,大家都知道她有个俊美非凡的男友,两人恩爱难分。

虽然大学的时间较高中有了较多的自由,但苏子墨的学业还是很繁重,加上她在学校里朋友众多,经常也会有各种活动,谁的生日聚会,所以她去找他的时间并不多,基本上都是他过来找她,到了大二,他来找她的时间慢慢少了。苏子墨一开始还没在意,后来才意识到不对。

有一次她去找他,事先没有打电话,想给他一个惊喜,发现他不在寝室,他室友眼神闪躲的只说他有事出去了,她失落从他寝室走了出来,正要给他打电话,忽然发现远处有两个相对而立的身影,其中一个她不需要仔细看就知道是他,另一个隐在树影里,看不太清,但大概能看出是个女生。两人说了两句就分别了,分别前,她看到他伸出手去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距离太远,看不清表情,但是苏子墨很介意,他以前从来不会对除了她以外的异性做这种亲密的动作,她一瞬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在他向这边走过来的时候,她逃走了。

从来都肆无忌惮的她,第一次感到那样不知所措,她独自伤心了很久,最终他如往常那样过来找她,表情与过去无二,让她几乎以为那天自己看到的是幻觉,她也对他依旧如前,没心没肺的开着玩笑。

后来慢慢的,他的表情开始变得深沉起来,比从前更加暴躁易怒,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跟她闹,她一开始还会耐心的哄他,后来自己脾气上来两个人就开始冷战。

虽然感情磕磕碰碰,但她从未想过他们会分开,对她来说,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存在于她的生活里,如今更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只是那个时候她也倔强,不懂得体谅,也不懂得妥协与包容,后来当她终于学会了这些,而他却早已不在身旁。

大二上学期结束,宁哲航一放假就跟家里人去了美国过年,她陪母亲住了一周,之后跟大学里要好的同学约好去了云南旅行,她把在旅行中的所有足迹都用照片和文字传给他,两个人靠着手机传递思念,有一天半夜,他忽然打电话过来,他说想她,还说明天帮她订机票到美国。苏子墨笑骂他发疯,最后他失望的挂了电话。

回去的时候因为下大雪,她比原定的行程晚了一天,回家后第二天的发小聚会,她因为家里有事迟到了一会,没想到他居然也在,他安静的坐在那里喝酒,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疲惫与心碎,苏子墨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了,林怀深将她拉到一边,解释说他前晚等了她整整一晚,后来才知道她的航班延误了一天。

苏子墨知道,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雪,她心疼得不行,想要过去安慰,他却跳起来将手里的杯子猛的一摔,他眼睛红得可怕,冲着她嚷道:“苏子墨,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在意我?”

到最后声音又软下来,带着几分自嘲,“她说的对,你根本不懂爱,你只是把友情当成了爱…苏子墨,一天见不到你我就想得发疯,可是没有我,你照样过得很好。”

苏子墨一听这话也气得发飙,“谁说的?宁哲航,你以为飞机延误是我能控制的吗?你能不能别没事找事?”

“你以为是飞机延误的事吗?”宁哲航笑得有些凄厉,“看吧,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不同苏子墨,我真的累了。”

说完之后,他就径直离开了,好友们怎么拉都拉不住,苏子墨状况不明的看着这一切,直到被好友纷纷安抚着才发现自己脸上已经湿了一片。

那个新年是苏子墨过得最漫长最压抑的新年,她觉得宁哲航的火发得莫名其妙,她不懂,明明她什么都没变,为什么他会忽然对她责难。难道一定要她每天都黏着他,每天都想着他才是爱情?她觉得既委屈又心酸,他说她不懂爱,她是不懂,只是在那个年纪忽然就心动了,如果心动不是爱,那怎么才算是?

两个人就这么冷战到开学,开学过了两周,苏子墨终于决定去找他,去跟他认错,虽然她的确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但她知道,认错就能挽回他,她永远都记得那个晚上。

她在宿舍楼下等他,那天很冷,她为了漂亮,只穿了一件连衣裙外搭一件呢大衣,下身只穿了一层薄薄的袜子,一直冷得直发抖,她还在心里打着算盘,他看到她这么冷一定会心疼,然后就一定会心软。她没想到,等来的是两个人:他和周疏影。

他大概喝了点酒,脚步有些凌乱,一只手亲昵的搭在她肩上,她扶着他的腰,温顺依人,苏子墨楞在原地,他们看到了她,周疏影一下子放开了他,他却更加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搂,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屑。

她的手微微发抖,不可思议的问,“宁哲航,这是什么意思?”

他冷冷一笑,“就如同你看到的一样。”他眼睛里带着一丝绝望与哀伤,“苏子墨,我们分手。”

周疏影站在他旁边小心翼翼的说,“子墨,对不起,我…”

苏子墨仰了仰头,将眼泪生生逼回,她冷笑一声压根没看她,直直的望着他,“原来,这就是原因,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