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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小丫鬟便引着一个姿容清爽的青年,进了屋。

“娘子,卫郎君到了。”

宋修敏抬起头,瞧见男人的一瞬间,微微有些紧张,却还是扬起了下颌,故作冷淡地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娘子要一个人。”卫檀生回答。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使得宋修敏一愣,皱紧了眉。

他难道不是因为后悔才来找她赔礼道歉的吗?

虽然疑惑不满,她还是问道,“你想要谁?”

“柴鸿光。”

宋修敏更加错愕,但卫檀生神情却十分从容,从容坦然到好像前天的事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他只站在那儿,就如同青山入怀,天质自然。

一时间,宋修敏竟然忘记了自己刚才打算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而是下意识地问道,“你要他做什么?”

“娘子不愿?”卫檀生不答反问。

宋修敏皱眉,“不过一个下人,我有什么不愿的。”

因着上次的事,宋修敏简直恨极了他,将当日所受的屈辱全都归咎到了柴鸿光头上,若不是他撺掇,她何至于如此莽撞冲动。

这么想着,她转头吩咐那小丫鬟,“你去把柴鸿光带过来。”

“娘子。”

柴鸿光进屋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宋修敏,忙低头行礼。

等站起身,看到屋里多了一个人后,他神情不由得一变,但碍于身份地位的差距,只能静默地等候着吩咐,不敢多问。

宋修敏睨了他一眼,收回视线,“人我已经叫过来了,卫郎君要他做什么?”

听到这话,柴鸿光愣了愣,一抬头,就对上了青年绀青的双眼,这双眼看得他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眼前好像闪过那水波间的鹅黄,男人心头猛地涌上了一阵惧意。

但卫檀生却没回答宋修敏的问题,而是微笑着,不咸不淡地回答,“多谢娘子成全,我眼下还有些要紧事,需要先带着他走一遭,日后定会再过来好好谢过娘子。”

说罢,也不管宋修敏作何反应,只抬眼看向柴鸿光。

青年天生就是一副好相貌,微微下垂的眼角,浑润内秀的瞳仁,一眼看过去便使人心生亲近之意,但柴鸿光却不由得遍体生寒,五指僵硬得再也不能动弹。

罢了。

柴鸿光全身的气力陡然一松。

在对孔娘子出手的那一刻起,他早就预感到了会有今天,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只要是为了宋修敏,他即便是死也甘愿。

他不由得又看了一眼女人清冷生辉的眼,胸口顿时酸胀得有些发痛。

只这一眼,柴鸿光又迅速低下头,跟了出去。

只不过直到他跨出门槛,宋修敏也没看他一眼。

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柴鸿光告诉自己。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

路上,青年温和地问。

柴鸿光沉声道,“还请郎君直言。”

“我今天本不必亲自走这么一遭,”青年走在他前方,袖摆轻扬,系着杏色发带的发尾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细细的弧线。

“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将你从宋娘子那儿要过来。”卫檀生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笑道,“至少,能帮你认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卫檀生的话,无疑是刺中了他心中最深处的伤疤。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在宋修敏心中的地位。

不过是一条可有可的狗罢了。

柴鸿光沉默不言地收紧了指节。

就在卫檀生继续提步往前时,柴鸿光低头看着地上的青石板砖,沉声问,“郎君可想好了要怎么对我?”

“是杀是剐?还请郎君直言。”

青年的嗓音听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我不杀你。”

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办法对待他。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论前方等着他的是如何残酷的刑罚,他都不会抗拒。

但看清眼前的情况后,柴鸿光还是愣住了。

眼前是李子林前的野庙,庙前正对着杂草横生的池塘。

那险些要了她命的池塘。

野庙已经破败,佛像都已经斑驳,香案上堆着两三个已经干瘪萎缩的果子,香炉中积了厚厚的一层香灰,好像在提醒着过往旅人,这间野庙昔日的辉煌。

野庙正中,是一尊巨大的佛像,结印趺坐,宽袍缓带,慈眉善目,经过数年的风雨侵蚀,佛像也已经斑驳,唇上、眼下的彩漆尽数脱落。

柴鸿光正错愕间,很快,就有人上前缚了他的双手,将他牢牢地绑作了一个古怪的姿势,动弹不得。

柴鸿光看向卫檀生,正欲开口,嘴上又被人牢牢地封住,再也发不出半个音节来。

青年垂眸并不看他,青丝垂落在肩侧,神情慈悲得好像从座上走下来的观音。

几个人抬着他,绕到了佛像背后,这才露出了蹊跷来。

佛像背面不知何时被人凿空了,落了些粉末在香案上,像被空荡荡地掏干净了五脏六腑。

凿空的佛像里,内.壁都附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细钉。其间大小正好能塞进一个成年男人进去,但一塞进去,就不能再有所动作,哪怕稍微动动手指,四周的细钉也能深深刺入血肉中。

柴鸿光自然也看清了佛像中的细钉。

“我不杀你,”青年低垂眉眼,眼睫轻颤,神态温和,像个再谦逊不过的僧人,“我只是将你与佛像塑在一起,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卫檀生抬眸微微笑道,笑意明亮又和煦,“你可以在这儿等下去,一直等到,有人发现你为止,运气好了,还能受人供奉,吃些香火。”

男人的眼睛睁大了些,牙齿都好像咯咯地在打颤,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温润俊秀的青年,这在京中享有清名的小菩萨会有这么歹毒的心肠。

从方才起就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恐惧,终于席卷而来,柴鸿光面露死色,喉舌都因为恐惧而干结,全身僵硬如铁砣,刹那间魂飞胆丧。

临到头,他才突然发现,他不是不怕的,但是他已经没有了再反悔的余地,几个人使力把他塞进了佛像里,将他与佛像重新塑在了一起。

佛像的眼与唇,也被人凿空了,既保证佛像里的人呼吸的同时,又隐秘得不至于使人察觉。

这间野庙已经破败,人迹罕至。

面目斑驳的佛像与人的肉身重新塑作了一个,趺坐在香案前。

就算侥幸有人深夜到此歇歇脚,也难以察觉这渗血的佛像中隐含的蹊跷。

更不会发觉香烛明明灭灭间,慈悲的佛眼下,正藏着一对目眦欲裂的人眼。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变态没有咕翠翠,上一章是柴鸿光假借小变态的名义啊。

虽然小变态之前确实咕了翠翠,自己也应该钻佛像关个禁闭。

☆、125、番外:两同心(八)

将佛像远远地抛在身后,青年缓步走出野庙, 登上车却没立即去客栈, 而是转道先去了杏子巷。

他已经很久没杀生了。

再一次破戒, 欲.望来得比他想象中更加汹涌。

卫檀生靠着车壁, 眸中掠过一抹焦躁不安, 信手扯下了脑后的杏色发带,缠在指尖把玩。

青年满头乌发失去了束缚, 如瀑一样散落下来,柔和了他眼中几分戾气。

胸腔中再一次翻腾起极其愉悦又极其兴奋的感受来, 肌肤上滚过一阵痛快的战栗之意。这感受来势汹汹,他眼里泛着抹异光,呼吸又加快了不少, 因为兴奋,胸中喉口气血翻涌,险些又呛出一口血来。

就在这心脏疯狂跳动的间隙中, 他眼前好似又掠过了女人黑白分明的眸子。女人双眼平静, 弯起时如同一条清溪。

他心中的躁动被奇异地抚平了。

不行。

这好像终于提醒了他, 使他顿时清醒过来,卫檀生阖上双眸,长长的,急促地喘息了一声, 扯紧了发带,阖上双眸。

他不能任由这杀生屠戮的**继续发展下去。

她一定不会喜欢自己这幅模样。

将头发重新束起,青年闭目默诵经文, 将那心头呼啸欲出的心魔再一次死死地压抑下来。

等到了杏子巷口,青年走下车,脸上好似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温润与从容。

眼下才过了午时没多久,妙有刚刚被新来的曹婆子哄睡着了。

那曹婆子瞧见他,忙福身行礼。

卫檀生站在门前,也不进去,只是问,“小娘子睡着了?”

他嗓音温醇,神姿高彻,曹婆子不由得多看了面前的青年一眼,见他笑容和蔼,提起爱女时,温柔慈爱,不由得心下赞叹这郎君当真顾家。旁的男人哪有他这般愿意自己照顾孩子的。

“回郎君的话,小娘子刚歇下没多久。”

卫檀生又问了几个问题后,曹婆子一一答了,再度福身离开。

青年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双手,伸到鼻尖轻轻嗅了嗅,指尖好像染上了点儿野庙中的香火味儿。

见女儿没事,卫檀生转过身准备离开。

小姑娘刚入睡没多久,睡眠本就浅,早就听到了门外的动静,这个时候见卫檀生欲走,忙跳下床,打开门,笑道,“爹爹!爹爹!”

卫檀生停下脚步,瞧见女儿从屋里探出个乌黑的脑袋,杏子样的眼里闪动着好奇的光芒,“爹爹你回来啦?”

青年弯了弯唇角,面上的笑意又柔和了两分,“可是吵醒你了?”

带着女儿回到屋里,扶着她重新躺下,卫檀生帮她掖了掖被角,温言道,“睡罢。”

妙有的精神头一向都很充足,睁着眼看着自家爹爹,却是睡不着。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嗓音软软的,她平日里乖巧懂事,但这个时候瞧见自家爹爹,语气中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摇着爹爹的指尖,“我睡不着,我想听爹爹讲些故事。”

他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当初的俊秀的少年僧人,如今已经长成为温厚的父亲。

卫檀生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指,在袖间轻轻拭了拭这并不存在的血气,这才微微一笑,伸手捋了捋女儿的额发,压低了嗓音,耐心而轻柔地说,“妙有想听什么?”

他当年还在空山寺的时候,俗讲说得极好,嗓音如漱玉般清越动人。

小姑娘想了想,“我想听爹爹说上次没说完的魔王波旬的故事。”

“好,”那半面修罗之貌被青年好好地藏匿起来,又露出慈悲和蔼的半面菩萨之相来,“那你闭上眼,爹爹慢慢讲给你听。”

别人看见了,谁会想到,眼前这个坐在床前,柔声哄着女儿入睡的青年,会是个指尖尚存血腥,将人肉身与佛像塑在一起不久的恶魔。

眼见女儿闭上眼,呼吸浅浅地睡着了,卫檀生这才从床上坐起,放轻了脚步,走出了内室。

出了内室,又快步走到了院门前,驱车再往客栈赶。

“孔娘子还没醒。”林巧儿见他回来,站起身回答道。

“麻烦林娘子照看。”卫檀生轻轻颌首,复又在她床前坐下。

林巧儿见青年低眸凝望着女人,叹了口气,也知趣地退了出去。

他本该是恨她的。

卫檀生摩挲着她脸颊上的软肉,指尖自眉骨一路往下,落在女人干裂的唇瓣上。

那日,从客栈离开后,他恨极了她,恨她从始至终都在骗他,像有人重重地抡了一掌打在脸上,提醒着他有多可笑有多可悲。

他曾经看着那些来空山寺上香的香客,看着他们苦苦挣扎。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实际上他也只是别人眼中的笑料,在苦海翻波中的芸芸众生。

他又从何而来的傲慢,去轻视他人?

但就算如此,就算恨极了惜翠的欺骗,他还是喜欢她。

青年面色苍白,唇角再度溢出了点儿血色,俯下身,闭上眼,像个孩子一样贴紧了她的面颊蹭了蹭。

喜欢到无法自拔。

他轻颤。

喜欢到已经失去了自我,再也看不破这一个“我执”。

得到她病重的消息,他还是没有压抑住内心的真实意愿,来到了客栈去看她。

他想要问个清楚。

“翠翠,”他描摹着她的眉眼,自言自语般地问,“你喜欢我吗?”

……

梦中的景象,好像更清晰了点儿。

她依稀能看见青年坐在她床侧,正低头看着她,唇瓣一张一合。

“翠翠……”

头昏昏沉沉的,还是很疼,惜翠费力地去辨认他口中零碎的音节。

“你……”

“喜……欢……”

“我……吗……”

她喜欢他吗?

惜翠费力地想,眼前又浮现出卫檀生的模样,她吐出一口气,终于承认,她是喜欢这小变态的。

或许因为是梦的缘故,也或许是烧得太迷糊了,女人遵从了本心,没有多想,直接回答道,“喜欢。”

“我喜欢你。”

这声音沙哑,太小也太细。

但他还是听到了,落在耳中,却像平地一个惊雷,炸得他头脑发昏。

他本来就没奢求能得到回答,在得到这个回答后,卫檀生睁大了眼,怔怔地看着床上的女人,那一向泰然沉稳的面色,看上去竟有些狼狈和无措。

“翠翠?”

就在这一瞬间,他原谅了她。

就算之前再恨,这一刻,他都原谅了她从前的欺骗。

他已经不再想去追求过往了,那些欺骗利用他统统不愿再追究,他只想和她和妙有一起生活下去,一家三口平安喜乐地度过这往后的年年岁岁。

青年看了眼昏睡中的女人,默默地攥紧了手,惴惴不安地忍不住又问,“翠翠?”

他害怕这只是幻觉,亦或者只是她梦中胡乱的呓语。

“我喜欢你……我不是故意的,我喜欢你……”

虽然这只是梦,但将一直压抑在心头的感情吐露,惜翠也好像心神一松。那天晚上,她就想这么说了,只是一直没有勇气去面对卫檀生。

梦中的青年身子压得更低了点儿,落在她脸颊上的手好像都在打颤。

他俯下唇来亲吻她,又因为心头万般情绪激荡,再次咳出血来。他忙别过头,伸手捂住嘴唇,鲜血从指间漏出,落在了被褥上。

青年喘定了一口气,继续不依不饶地亲吻她,撬开了她的唇齿,舌尖气息腥甜。

惜翠烧得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又有些困惑,这究竟是不是梦,如果是梦,为什么感受会这么清晰。她脑子里几乎烧作了一团浆糊,根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遵循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去迎合青年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