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文鸳瞧着宿风牵着攸儿的手走了出去,扶着几案坐下来,身子一直在发抖,这样的情形,让她疑惑是在梦中,她当日冒着风雪跑到边境去找他,他那样绝情,毫不犹豫将短剑还了回来,她不能放弃尊严纠缠他,她回到京城,进宫做了皇妃,之前的几年,她一直守着自己的心,谁料在他眼里,一钱不值。

如今她成为太后,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可是她甚少喜悦,她咬牙苦笑,人的野心和欲望果真没有尽头,得到了就无视了,得不到的趋之若鹜,二十五岁的年轻太后,同时也是青春守寡的寡妇,自己这一生还很长,却已经一眼望到了头。

齐遇的事,宿风也是知道的吧,他是不是很鄙视自己?褚文鸳僵坐了好一会儿,站起身吩咐:“前往御书房。”

御书房的书很多,褚文鸳抽出几本史书翻看一会儿,就觉枯燥无味,她虽从小读书,却多半是诗词,转了转眼眸唤声来人吩咐道:“请大着作郎过来,每日为本宫讲史一个时辰。”

大着作郎的职责是编纂国史,讲了几日后苦着脸央求道:“太后容禀,秘书监新进了几名进士,褚相责成微臣仔细训教,微臣实在是忙碌,若太后准许,让着作佐郎每日前来。”

褚文鸳点头说可。

又过几日,御书房进来一位斯文俊秀的男子,瞧见褚文鸳就是一惊,继而微笑道:“臣以为,太后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不想如此年轻美丽。”

褚文鸳斥声放肆,男子依然微笑着:“臣是实话实说,并非有意冒犯太后,太后想听什么?”

褚文鸳沉吟道:“先讲些有意思的,贤后贤妃什么的,就算了。”

男子跪坐下来,温声道:“讲大周女皇武则天好了。”

褚文鸳来了兴致:“女皇?”

男子点点头:“对了,臣姓胡,名式邧,太后唤臣式邧吧。”

褚文鸳摆摆手:“开讲。”

胡式邧声音温和面带微笑舌绽莲花,又加讲的内容十分符合褚文鸳心意,褚文鸳让他一直讲到傍晚,并赏以重金。

胡式邧从皇宫出来,坐了轿子绕过两条街,来到一处小院,轻叩门扉里面开了门,他弯着腰进去讨好笑道:“启禀王妃,下官见着了太后,太后挺高兴的。”

郎歆点头:“很好,那么,你觉得太后美吗?”

胡式邧神往着:“美人很多,站在山巅的美人,只有太后一个。”

郎歆笑道:“很好,欲擒故纵,你比我懂。”

胡式邧沉吟道:“王妃谬赞了,下官确实久经花丛,不过太后不是一般女子。”

郎歆嗤笑道:“虽非一般女子,却比一般女子更可怜,懂吗?”

胡式邧摇头,郎歆道:“不急,慢慢琢磨去吧,别轻易爬到凤榻上去,要让太后动情,知道吗?”

胡式邧作揖道:“多谢王妃指点。”

郎歆笑一声昂然向外,这胡式邧有些学问,不甘呆在秘书监撰写正史,一心往上爬,那日前去安王府拜见安王,不巧安王出门狩猎,正好王妃从里走出,听见他央求门官,说声等等,胡式邧瞧见她,一揖下去笑道:“嗟乎,美人如花隔云端。”

郎歆捂嘴一笑,胡式邧微笑瞧着她,毫不掩饰欣赏赞叹的目光,郎歆问过他姓名官职笑道:“记住你了,回去吧。”

然后进宫夜宴,太后多喝两杯,说起和宿风的旧事,郎歆心想,原来太后喜欢这样的,诗画传情箫声达意。

过去好几个月,郎歆都快忘了这个人的时候,近日几次进宫都被告知,太后正在御书房听大着作郎讲史书,郎歆突然就想到了胡式邧,相貌不错,哄人高兴不着痕迹,听说风流成性久经花丛,这样一个人,若送到太后面前,太后可会动心?

褚文鸳与安王交恶,却一直对郎歆很好,对她十分关切,常常召她进宫说笑,郎歆一直提防着,觉得褚文鸳别有用心,是以,她要在褚文鸳身旁安插一个自己的人。

胡式邧出来相送,郎歆头也不回道:“你若耍花招,我就告诉太后你的劣迹,还有王爷那儿,也不会让你好过。”

胡式邧嘻嘻说道:“太后之美,如花,王妃之美,如画,花会凋谢,画不褪色,式邧愿听王妃差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郎歆抿唇一笑,回头道:“行了,回去吧。”

出了小院乘了马车回安王府,路过安富坊巷口,又瞧见那家“医心堂”,这医心堂开张三个多月了,从未见过有人进去瞧病,也未见大夫或者伙计出入,不知是何来头。

郎歆想着问身旁的小丫鬟,小丫鬟笑道:“王妃有所不知,这家医心堂的病人都是从后门进去的,进去前都戴了面纱,里面的大夫坐在厚厚的黑色纱幔之后,谁也瞧不见谁,更奇怪的是,这家医堂只治心病。”

郎歆愣了愣放下车帘,这心病,也有能治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新换的封面好漂漂,原来的封面是图铺里求来的,很有个性,我也很喜欢,但崩了好几次(是我太笨了估计),影响上榜,所以编编给换了,感谢编编,感谢美工,感谢原来封面的设计者大娃,鞠躬感谢~

医心堂

宿槿回来后,青艾忙将掌家的权还给了婆母,自己带着阿巧和秋霜重开青风堂,又开始了忙碌充实快乐的生活。

过些日子看一切安稳,医心堂也开张了,青艾两头各呆半日,月余后有了心得,农耕时代的人们,没那么大压力,心境踏实,来的多半是因家庭邻里矛盾,青艾就站在局外人的立场,给出些主意,更多的,是来者需要倾诉。

青艾心中有了底,就邀请齐夫人前来,齐夫人本就聪慧,又因此次变故,心性更加强韧开阔,青艾陪了她几次,就觉她比自己更有耐心,擅长倾听和安慰,青艾庆幸找对了人,齐夫人也感慨原来自己还可以有另一种活法。

齐夫人还有另外一个优势,她娘家往上好几代都在京城,几代都是不大不小的官,来访者虽带着面纱,但许多人还是被齐夫人认出,不过青艾嘱咐她,千万不能揭破,听了就忘,实在忘不了的,可以和青艾去说。

快到年关,这日青艾正在青风堂忙碌,齐夫人打发小丫鬟过来,说是医心堂有贵客临门,青艾看完手头的病人,来到门外对排队候诊的人们说抱歉,午后再来。

匆忙到了医心堂,下马车前戴了面纱,从后门进去,对齐夫人微微颔首坐了下来,隔着帷幔只能看到隐约的身影,那女子语速很急很快,声音略有些嘶哑。

她说道,我原本是正妻,她就凭着娘家门第比我高,后来居上,来了后我一直忍让,可她却不容我,收买我的下人,探听我和夫君一言一行,我有了身孕,她就故意和夫君在后花园恩爱,又派人将我找了去,谎称夫君邀我前去赏花,我高高兴兴去了,正听到夫君在胡言乱语,那些话,从来没跟我说过。

我知道腹中孩儿要紧,压抑了不快回去,嘱咐贴身丫鬟煮了安胎药汤,喝下去夜里就见了红,夫君连夜找了郎中来,孩子没保住,刚要审问丫鬟,丫鬟就跳井自尽了,跟夫君提起我的疑心,夫君说我多虑,说她心软胆小,踩死蚂蚁都自责半天,我恨死了这个装模作样的贱人,我每日都在袖中藏了匕首,瞧见她就想刺过去,可是,她一死,就会给夫君招来祸患。

本来夫君单日去她房中,双日来我房中,可是贱人耍心机,不是说腹痛就是说害怕,勾引魅惑夫君,夫君来得就少了些,就算来了,她也总派人来敲门,说是犯了惊厥之症,让夫君过去瞧瞧。

我夜里一个人,常常梦见孩子在哭,爹娘和兄长都劝我忍耐,我快忍不下去了,我觉得快要疯了。

时玉?青艾瞧向齐夫人,齐夫人点头,用口型说是。

时玉叙说着哭了起来,抽噎着哭得凄凉伤心,齐夫人咬了牙:“这样的男人,还留恋他何用?不如早去早了。”

时玉哭着,说话时断时续:“小时候瞧见他头一眼,就认定了,本以为高不可攀,谁想他来求亲,成亲后夫妻恩爱,只觉此生再无所求,他为了大局要我让位,我也认了,如今这样的情形,我巴望着他对我狠些冷淡些,我也好忘了他,可是,他总冲着我笑,跟我说些哄人的话,说我才是他心中认定的结发妻子。”

青艾心中叹气,郎歆本就难对付,这时玉又心思简单,该如何去说?总不能教着她去害人,齐夫人气愤不已,深吸两口气问道:“敢问小娘子,你家夫君既认定了你,为何在她房中多些?”

时玉抽泣着说道:“似乎,她在床笫间颇有手段。”

齐夫人道:“床笫间的手段可以学,她收买你的下人,你也可以收买她的下人,谁人都有弱点,她能跟你夫君装娇弱,你也可以,正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时玉迟疑道:“可是,我不屑耍那样的心机手段,再说夫君知道了,会厌恶我……”

齐夫人抚了抚胸口:“难不成你宁愿将自己逼疯,也不肯去对付别人,要么离开他要么去争,你只有这两条出路。”

时玉不再哭泣,沉默了好久,说声多谢,将酬金放在面前桌上,起身走了。

齐夫人对青艾一伸舌头:“国夫人曾说要时刻保持冷静,这次失控了,实在是太可气了,这时玉本是个明朗爽快的人,几年不见,竟成了这样。”

青艾笑说无碍,她心中明白,时玉的处境让齐夫人想起自身的遭遇,是以气愤难当。

起身正要走,隔着纱幔瞧见一人走进,虽是着了常服,可举手投足的做派,显然是宫里的,青艾又坐了下来,来人声音柔和语速缓慢,娓娓说道:“我是一个下人,主人家高门大户,我是贴身伺候女主人的,面上瞧着比普通人家的主妇还要风光,我二十二岁了,我想要嫁人生子,可我知道主人太多的秘密,只怕此生她都不会放我走,我只能在她身旁老死。”

齐夫人不做声,青艾问道:“贵主人,是怎样的人呢?”

来人笑笑:“美丽聪慧,富有心机手段,可叹青春守寡,要维持低位又寂寞难耐,提防着别人算计着别人,对几个贴身伺候的软硬兼施笼络着,对待其余下人就象对待蝼蚁,轻则打骂重则随意处置,狠辣无情。她原来的情郎暴病身亡,如今又与一个男子暧昧纠缠,并不避着我,我知道得越多,就越心惊。”

青艾知道来的是碧莹,心想,今日都赶一起了,齐夫人紧咬了唇,青艾拍拍她手问道:“那,你欲如何?”

碧莹叹口气:“我唯一的出路,就是等着小主人长大,盼着小主人明晓事理,好将我放出宫去。”

青艾又问:“小主人几岁?”

碧莹苦笑一声:“今年两岁,我若等上十年,青春已老,唉……”

碧莹幽幽长叹,青艾道:“融四岁能让梨,香九龄能温席,贵小主人若有良好的教养,并与你亲近,相信他懂事后会为你做主。”

碧莹低头半晌抬头笑道:“我会试一试,以后还会来的,多谢。”

放了酬金起身离去,青艾瞧着齐夫人,手抚住她肩头道:“今日累了,早些歇息。”

齐夫人点点头:“青艾,我以后可能住在此处?”

青艾笑道:“自然,从云菁过来那日起,这所院子就是云菁的了,只是不可幽居太过,要常常出去走走。”

齐夫人也不客套,点头说好。

和齐夫人一起用过午饭,回到青风堂,门外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薛文奇,瞧见青艾过来,招呼一声身旁同伴,对青艾笑道:“这位是我在翰林院的好友,我无意中跟他说起有女郎中,他死活不信,非要过来瞧瞧。”

青艾一笑:“这会儿瞧见了,可以回去了。”

刚要往里走,高朗过来一把揪住她袖子:“青艾,你是青艾吧?我是高朗啊。”

青艾甩开他手,皱眉瞧向薛文奇,薛文奇将高朗挡在身后笑道:“难不成是故人?”

高朗冲青艾摆着手:“青艾别怕,我太激动了,本来以为你在宫中,正设法寻找呢,不想在此处开了医堂,那年去外婆家住了几日,回来就不见了青艾,一打听才知道你兄嫂为了银子,将你送到京城做宫女去了,我生气啊,将你兄长揍了个半死,然后发奋读书,就为着有朝一日能找到青艾,要不我才不来考这科举,家中不愁吃喝银子大把,青艾,我们家这些年暴发了,跟我回家乡去吧。青艾记得吗?我们双方的父母为我们从小定了亲的……”

青艾听得目瞪口呆,我有家乡?有爹娘兄嫂?还有一个娃娃亲的未婚夫?愣怔中想起这具身体本来的主人,宫女青艾,她是该有家乡爹娘的啊,可惜,她死了,自己被雷劈来的,她被雷劈死了,但愿她转世投胎个好人家。

刚摇头否认,高朗绕过薛文奇站到她面前,激动说道:“青艾仔细瞧瞧,可认出来了?我是高朗啊,我一直等着青艾,青艾,我辞去这修纂,咱们回到滁州就成亲。”

“成亲?”身后有人说道,“文奇,这位是谁?要跟我家夫人成亲?”

青艾回过头,宿风正笑眯眯瞧着高朗,薛文奇忙道:“这位是今科状元,翰林院修纂高朗,他一直在寻找未婚妻,大概是认错人了,太过激动,我拉也拉不走。”

宿风来到高朗面前,将青艾挡在身后:“高朗?你,可认识我吗?”

高朗点点头:“远远瞧见过,英国公宿风。”

宿风拉过青艾:“瞧仔细了,这位是我宿风的夫人,你可以走了。”

高朗并不畏惧,挺了挺胸膛:“不管是谁的夫人,她就是青艾,我不会认错,她是不是滁州人氏?之前是不是宫女?你们若不承认,我到户部查去。”

转眼瞧向青艾,低了头悲伤说道:“青艾,你成亲了?竟然将我忘了?青艾从小叫我朗哥哥,说是长大要做我的娘子,青艾,就算你成亲了,也不能假装不认得我,我太伤心了。”

宿风指指薛文奇:“将他带走。”

薛文奇拖着高朗,高朗瞪着两腿不走,薛文奇咬牙道:“来日方长,今日先走。”

宿风气极反笑,回头瞪着青艾:“朗哥哥?还来日方长?”

青艾摇头道:“别瞪我,我不认得他。”

“是啊。”宿风咬牙道,“青艾来自千年之后,自然不认得他,可他怎么认得你?”

有病人陆续到来,就瞧见她们尊敬的胡郎中,被一位男子当街拉扯着纠缠争执,要过去帮胡郎中解围的时候,有好事者告之,那位男子就是当朝堂堂英国公。

作者有话要说:

未婚夫

宿风不依不饶,青艾嫌丢人现眼,只得拉了他进了青风堂后院,命阿巧关了大门,问宿风道:“如何才能罢休?”

宿风坐下来喝口茶:“你承认了我就罢休。”

青艾点头:“好,我承认,我记得,他跟我青梅竹马,双方父母早早为我们订了婚约。”

宿风站了起来:“我就知道,胡青艾,原来你总说来自千年之后,就是为了今日打算。”

青艾笑道:“打算什么?就算定过亲,这都进了宫了,宫女不都是皇上的女人吗?定过的亲自然不能作数。”

宿风在地下转着圈:“胡青艾,你又跟我装糊涂,本朝宫女二十二岁以后,都可以放出宫去,何来都是皇上的女人之说?”

青艾哦了一声,原来这儿的规矩不一样,随口笑问道:“为何是二十二岁?”

宿风指指她:“胡青艾,你又耍滑头,顾左右而言他。”

青艾不明白他为何这样生气,就算和那高朗有过婚约,如今都和他成亲了,难道还能反悔不成?瞧他这架势不肯善罢甘休,只得叹一口气道:“是这样,当年在宫中荷花池旁采莲蓬的时候,突然起了响雷,我被劈了一下,醒过来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宿风笑道:“胡编乱造。”

青艾摇头:“信不信由你,你想啊,我若是记得家人,如今沾了公爷的光,也能福泽娘家了,怎么会不回乡炫耀去?你可听我提起过他们?”

宿风十分肯定说道:“提起过,你说你爹爱喝酒,常常打你,还说他认识一位游方道士,乃世外高人……”

啊?青艾张张口,我当时应急随口说过的话,早忘记了,这人,怎么就记得这样清楚?

再想说什么,又觉得越说越乱,纠缠下去就成了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耗到夜里也说不清楚,当下站起身,过去拉住宿风的手,摁他在椅子上坐下,矮了身子趴伏在他膝头,放柔了声音唤一声,风……

自己先哆嗦一下,瞧着宿风笑起来,宿风也笑了,捏捏她脸道:“肉麻。”

青艾仰脸瞧着他:“你肯定去户部查过我的来历,我是何方人氏?家中还有何人?那个高朗,果真是,我的未婚夫?”

宿风瞧着她:“青艾乃滁州人士,父母双亡,家中还有兄嫂和一对侄子侄女,这位高朗,确实和青艾自小订亲。”

青艾笑道:“那你没有使些手段让他落榜?”

宿风也笑:“行了,我用得着对付他吗?一个小小的从六品。”

青艾歪头道:“那,公爷,今日为何气性如此之大?”

宿风抿一下唇:“青艾先答应的他。”

青艾疑惑道:“答应什么?”

宿风道:“答应长大嫁给他,做他的娘子,他手中还有青艾的信物……”

青艾看着他:“这你都打听出来了?什么信物?”

宿风避开青艾的目光:“就是高朗腰间挂着的那把,木剑。”

青艾哈哈笑起来,宿风哼了一声:“青艾从来没送过我什么。”

青艾一边笑一边说:“木剑是吗?回头我削一个给你,不过话说回来,你也没送过我什么。”

宿风指指门外:“这青风堂,是不是我送的?还有医心堂,也是我送你的,给了齐夫人,那是你的事。”

说着话抱起青艾:“果真不记得了?”

青艾点点头,宿风认真问道:“也不记得答应过高朗的事了?”

青艾说不记得,宿风道:“那你的兄嫂和侄子侄女……”

青艾道:“不用管,各过各的。”

宿风笑起来:“看来果真是忘了,我本想着照顾你的娘家人,可听说他们为了银子将你送进宫,就狠心没管他们,没想到青艾比我还狠心。”

“算了,以后不提了。”青艾指指墙上,“木剑没意思,那个葫芦送给你吧,那是个宝葫芦哦,是青风堂开张的时候挂上去的,很有纪念意义。”

宿风不理她,起身道:“我还忙着,走了。”

青艾送他出了门,宿风手指在她唇上摁了一下:“别咧着了,合上吧。”

青艾噗嗤笑了:“我忍不住。”

宿风拧了眉头,转身欲走,就见街角处走出一人来,又是高朗。

宿风迎了过去:“怎么?翰林院养的都是闲人?”

高朗是个愣头青,不管什么国公不国公的,理直气壮道:“下官跟大学士告假半日,说下官有要紧的事,大学士准了。”

宿风点点头:“我找你有事,跟我来。”

高朗说声可是,宿风招招手,后面快速跟上两个人,一左一右把着高朗的手臂往前走,一直进宫到了勤政殿,宿风坐下翘着腿喝茶,高朗等了一会儿问道:“公爷有什么事快说吧,下官还要去青风堂呢。”

宿风瞧着他半天没吱声,说这高朗愣头青吧,他还偏喜欢这样的个性,目标明确勇往直前无所畏惧,想了想说道:“不管过去如何,青艾如今是我的夫人了,高朗总跑去找她,不合礼法。”

高朗拱手道:“非是下官有意冒犯,下官找这么多年盼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了,总得说个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