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徐延拥护的皇子,显然是郑贵妃的五皇子。有几个人敢帮自己, 站到徐延的对立面去呢?

“会的。”青辰肯定道, “殿下是皇太子,我等身为臣子,理当为太子排忧解难,又岂会坐视殿下蒙冤受屈。殿下放心吧。”

听了这句, 朱祤洛脸上的担忧之色才略有缓解,点了点头道:“那你去吧。”

青辰行礼告退,才转身要走,朱祤洛却是又在她身后道:“沈师傅,你答应过我,会一直留在我身边的……我没有其他人可以相信了。”

他的嗓音里还带着三分稚嫩,语气幽幽的,落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的每个字都透着无助和孤独。

青辰没有回头,只是站定了,平静道:“殿下放心,臣,定当信守承诺。”

……

回到六部,青辰正想去找宋越,却是在回廊上遇到了鸿胪寺卿,也就是林孝进的顶头上司。

“沈大人,真是巧啊。”他先行开口道。

青辰此前见过他一面,有点印象,回了个礼道:“杜大人好。”

“沈大人又新任了礼部的官职,加在一起已是有五份职了,想必应该很忙吧?”他顿了顿,又道,“不知这两日何时有闲暇,我想请沈大人吃个小酒,闲叙些家常。”

青辰原是想打了招呼就走的,听他这样说,心下不由有些纳闷。她与他就没有说过话,更不至于在一起喝酒叙家常。

鸿胪寺卿乃是正四品的官职,虽与自己一样,可他比自己年长,算是前辈。再加上他是林孝进的顶头上司,此番相邀虽有些莫名,但也不是太好拒绝。可东宫的事已是焦头烂额,亟待想出应对之策,她哪还有功夫去跟不相熟的人喝什么酒。

想了想,青辰委婉地推辞道:“敢问大人,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青辰做?大人若有差遣,只管吩咐便是,大人政务繁忙,青辰不敢叨扰大人。”

“非也非也,沈大人客气了。”他立刻摆手道,脸上挂着客气的笑,“你我是同级,我怎敢差遣沈大人……是这样的,早在沈大人此番升迁前,我便与林孝进林大人提起过,我有个女儿,芳龄十五……我素闻沈大人才德品行卓绝,是以才想与沈大人多些来往……也为我那女儿牵牵红线。就是不知沈大人意下如何?”

自上次他与林孝进提起这事后,每每追问,林孝进总是在和稀泥。现在好了,这沈青辰又升了,行情眼见是越来越高,一不做二不休,他干脆直接来找本人相谈也罢。今日的相遇也不是什么偶遇,他是专程到六部来找她的。

青辰回忆了一下,林孝进却是与她说过这事,没想到这鸿胪寺卿竟亲自开口邀约来了。

“多谢杜大人的厚爱,只是也不敢瞒大人,我在老家已是与人定有婚约……”

话说了一半,却是有声音从身后传来,“杜大人,我可以为我这学生作证,她娶不了你的女儿……”

青辰怔忪片刻,转身一看,竟是负了只手正踱到她身边的宋越。

那鸿胪寺卿忙道了声“阁老”。

宋越又道:“杜大人,看来你女儿与沈大人的姻缘是成不了了。依我看,你还是早日另觅良婿吧……”

“诶,诶,阁老说的是。”听见这一番话,鸿胪寺卿心下已知无望,便也只有告辞离去。

等他走了,宋越便问:“来找我的?”

“嗯。”

“那件事不便在这里说。”他看着她,放低了声音,“晚上到我家里来说吧。”

“……好。”

*

夜里,徐府。

徐延到了儿子徐斯临的书房,关心了几句他的身子和课业,然后便道:“顾家出事了,英国公府很快就会解除与顾府的婚约的。现如今,英国公府苏妙仪与你的婚事已是没有障碍了。”他之前就说过,关于顾家与英国公府的婚约,他会处理好,绝不让儿子背上不好的名声。

徐斯临愣了一下,想起今日在朝中听闻的种种,沉吟了一会儿后狐疑道:“……爹,顾少恒家出的事,该不会与爹有关?”

徐延沉默了片刻,才摇摇头,“你爹怎会有那般能耐。天意如此。”

在儿子面前,徐延这个慌撒得可谓干脆利落。在他的心里,有些事情儿子不必这么早就知道。

这一次的计谋,他足足绸缪了四个月。这厢要清除顾家这个障碍,那厢也不能放任朱祤洛继续舒服地坐在太子的位置上,于是他才想出了这么一个逼宫的法子,正好一箭双雕。

“爹说的可是实话?”

徐延笑了笑,“你爹虽不是个好人,可是何曾骗过你?”

“那苏妙仪,我不娶。”徐斯临看着父亲,坚定道。

见儿子这副模样,徐延却是耐心道:“你已是二十二岁了,不能再由着性子来了。这么多年来,爹的官做这么大,已是树立了不少敌人。爹老了,总有离世的一天,整个徐家以后便只能倚靠你。你是我徐家的嫡长子,理当照顾好整个家,照顾好你娘、你的弟弟妹妹们。听爹的,娶了那苏妙仪,对咱们家是一大助益。”

这么多年来,他做了那么多坏事,手上沾了无数人的血,有自己想做的,也有不得已的,有为自己的,也有为别人的。但不管怎么样,他已是一步步爬到了首辅的位置,大权在握。到了这个位置,他就像是一把大伞,除了他自己,他这伞底下还有很多很多的人,他早就已经是骑虎难下,回不了头了。

摆在他徐家前面的路只有一条,要么继续荣华富贵,要么必然是家破人亡。

有句话说的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徐延的眼睛微微一眯,浑浊的眼珠很快闪过一丝奸狠之光,随即立刻又黯了下去。他拍了拍徐斯临的肩膀,“儿子,爹会给你铺好路,你只管踏踏实实地走就行了。”

身为顾少恒的同窗,对于夺人所爱这样的事,徐斯临很是不忿。可身为徐延的儿子,他心里又很清楚徐延是为了他好。外人一直说他爹是奸臣,可他爹也是从小关爱他长大的父亲,他对他的父爱从来没有减少过。

一时间,徐斯临想到了宋越问过他的问题。一是何为义,一是何为孝。彼时他的回答是:遵从父母所言,且不行不义之事,是为孝。

可是他慢慢地发现,在面对他的父亲徐延时,这两者之间已经逐渐显现出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沉默了半晌,徐斯临才道:“爹,我有喜欢的人了。此生,只想娶那个姑娘。”

看着年轻俊朗的儿子,徐延微微勾了下嘴角。儿子长大了,喜欢个把姑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年轻人天真烂漫,满腔都是热血,冲动也好,真心也好,总是要让自己爱得轰轰烈烈、义无反顾。

“喜欢哪个姑娘,便也将她收了就是。咱们好好待她,只名头上差了点,其他的,都不叫她有一丁点委屈。”徐延道,“这女人啊,只要你心里向着她,她便才是家里最得宠爱的人。日后她生的儿子,再过继成嫡子,这样也便算是对她有个交待了,她的日子不会难过的。”

徐斯临摇摇头,淡漠的俊脸上写着坚持,“爹,我不要她做妾,我只要她做我的妻子。”

静默片刻后,徐延忽地笑了一下,“也罢,倒是少见你如此认真。告诉爹,是哪家的姑娘?爹帮你相看相看。”

什么姑娘,都不能绊住儿子的脚步。他徐斯临此生唯一能娶的最合适的姑娘,就是英国公府的苏妙仪,再无旁人。

如果儿子割舍不了心头爱,他会替他来割舍。只要这个姑娘消失在这个人世上,便再没有什么心头爱。人生无常,谁还能不碰上一点意外呢。

儿子还年轻,关于爱情,他还可以以别的很多方式去成全自己的梦想。

“爹同意了?不叫我娶苏妙仪了?”

徐延点了点头,“你是我儿子,我如何能看你此生过得不如意。你喜欢那姑娘是谁?”

“爹知道她的。”徐斯临松了口气,展露笑容道。

不仅知道,他说过青辰是个难得的人才,让自己多与她接触,将她拉拢到自己的身边。她若是成为了自己的妻子,岂不是正好也顺了他的意思。

“哦?是何人?”

“她就是沈……”话说了一半,徐斯临忽然打住了。

徐延皱了皱眉头,“沈什么?”

京城权贵里,倒不知有姓沈的。如果是并非权贵,只是普通官家女子,那事情就更好办了。

“爹,她的心意我还没有问过。只等我先问过了,再告诉爹吧。”沉吟片刻,徐斯临开口道。

女扮男装,到底是沈青辰的秘密,他若不经她同意便说了出去,倒显得有些不尊重她了,她应该会不高兴吧。

徐延没再说其他,只点点头道:“也好。”

不急,便让那沈姑娘再多活两天吧。

与此同时,沈青辰也到了宋府。

第104章

宋越书房的窗子上, 过年时贴的大红窗花才撕下来没多久,此刻在夜色中,透出淡淡的光。

屋里升了炉子, 炭火烧得通红通红的。

书案、壁柜、博古架、荷叶纹的线香筒、高几上的九节菖蒲、书着“知极诚明”四字的牌匾……一如此前的摆设, 此刻俱都静静地浸在烛光之中。

小厮进来奉了三盏热茶,然后又闭门退了出去。

“紧赶慢赶过来, 渴死我了。”赵其然粗气还没喘完,捧起盖碗吹了两下, 等不及凉便喝了两口, 又道,“近些日子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事,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啊。顾家和太子好端端的, 怎么会突然就逼宫了?”

他继续道:“依我看, 这事蹊跷之处太多,定是徐党的人在搞鬼,要调拨皇上与太子的关系。唉, 皇上这一通火可是不小, 虽是逼宫之说还没有定论,但太子那边的文华殿讲学都停了, 宁远侯顾汝也被关进了诏狱待审。这明日一早还有早朝, 宫里都多久没有举行早朝了?看来这回皇上心里的疙瘩不小啊。”

“太子可不能出事啊。这太子若是一旦出了事,那徐延与郑贵妃是一丘之貉,只怕以后更是要打易储的主意……若是叫他们得了逞,那这大明的江山, 就是彻底落在徐延手里了。”

赵其然一口气说了一通,语速又快又急,说完了便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人,“……怎么就我自己说,你们两个脑子都比我好使,倒是说句话啊。”

“其然。”宋越轻轻抬了下手,看着他道,“冷静一点。心急解决不了问题。”

青辰原是望着烛火沉思,这会也抬起头来,看向他。

赵其然看看宋越,又看看青辰,“这……我又不像你们,满脑子都是主意。这事出的突然,徐延那厮又老奸巨猾,还有几个时辰就要早朝了,我这急性子倒是想冷静,可冷静不下来啊……青辰,我发现你跟你的老师怎么那么像呢。”

被点了名字,青辰便看了宋越一眼,宋越温柔地回看他,然后对赵其然道:“好了。咱们来说说明日的早朝吧。”

“此事若真是徐延所为,那明日早朝,徐党定会有不少人上疏,趁机参奏宁远侯顾汝。”宋越继续道,“按徐党往日的行事作风,这‘逼宫’之罪只是其一,其他的欲加之罪肯定也不会少。通常情况下,他们会分为两部分人,一部分人措辞委婉,循循善诱,另一部分人则言辞犀利激烈,为的是煽动皇上的怒火。他们只要将顾汝的罪坐实了,太子便也难逃干系,皇上会如何处置尚未可知。”

赵其然紧接道:“那我们也上疏,今夜我便去多发动点人,连夜写好奏折,明日咱们这些人一起为太子殿下求情。”

宋越听了,却是摇了摇头,玉面上的烛光轻轻摇晃。

“为什么啊?”赵其然急道,然后看了青辰一眼。

青辰正垂着头,仔细思考着宋越说的话。

“其然,我问你,皇上此番为何勃然大怒?”

“自然是因为疑心太子逼宫。”

“那我再问你,太子若只有孤身一人,可能逼宫?”

赵其然摇头,“一人如何有能力逼宫,自然是要结党才能逼宫。”

“不错。由此可见,让皇上猜疑而生气的,其实是在结党,而不是在逼宫。”他继续道,“倘若明日早朝,我们这么多人一起都为太子说话,岂不是告诉了皇上,我们都是太子的党羽。”

“这……”赵其然一愣,有些说不出话来。

青辰看了宋越一眼。他不愧是大明次辅,心思缜密,冷静睿智,一眼就洞悉了全局。

宋越继续道:“皇上为了此事专门举行朝会,只怕就是想看看有多少人会为太子说话。如果我们都太子求情,倒坐实了太子结党营私,企图逼宫的罪名了。”

“徐延是个老狐狸,这个计策谋划得这么周密,岂会不把明日朝堂上会发生的也算计在内。他之所以屹立朝堂多年,是因为他了解皇上。所以,明天越多人为太子求情,越在朝会上吵得不可开交,便越趁了他的心。”

“有的时候,杀人不需要用刀,定罪也不需要证据,只要让君主起了猜疑之心,那就够了。”

“好一个老狐狸徐延,这一计借刀杀人真是又阴又毒。”赵其然倒吸一口凉气,“我一时情急,在这一点上倒是疏忽了。所幸还好有你在,否则我明日一封求情的奏疏上去,倒是将太子往火坑里推了。”

“现在知道也不迟。”

“如此说来,你身为次辅,位高权重,便更不能为太子说话了。”

宋越点点头,“你我都不能。今夜你还得跑跑腿,将这一层意思告诉大家。尽我们所能,让明日朝堂上为太子求情的人越少越好。”

“你放心,此事便包在我身上。”赵其然想了想,又道,“可是不对啊。这火已经烧起来了,不为太子求情,只是不给火上浇油,却并不能灭火。太子与顾家还是会受冤,徐延还是会得逞。我们都不给太子求情,那谁来给他求情呢?”

“我来。”沉默了许久的青辰终于开了口。

赵其然怔了怔,看向青辰,“你?”

青辰点点头,“我可以。”

宋越没有说话,只是睫毛微微一眨,看着她的目光里掺杂着复杂的情绪。

“老宋?”赵其然道,“青辰这些日子势头正盛,未来也是前途无量的。我们大家都憋着,只他自己站出来,那他岂不就成了徐党的众矢之的?皇上若是一怒之下殃及池鱼……他的前程恐怕就要就此葬送了啊!”

宋越没有看他,静默片刻后,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嗯’?”赵其然有些纳闷,“旁人不行?”

“赵大人,”青辰平静地解释道,“在为太子说情这件事上,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一来,她是朱瑞亲自放到朱祤洛身边的,最得朱瑞的信任。二来,她出身寒门,身后一点势力也没有,就算是太子/党,也丝毫不足为惧。

也就是说,能在朱瑞面前说上话,又不会让朱瑞猜忌疑心的人,只有她。

听了这番解释,赵其然点了点头,“也只有你了。只是此事颇为凶险,你可想好了吗?”

“想好了。”

赵其然看着她坚定的脸,叹了一口气,“我还是觉得……唉。老宋,你说句话啊,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宋越没有答他,倒是端起盖碗来,喝了口茶,然后看向青辰,“你打算怎么做?”

没有人比他更想让她放弃这个主意,可他也知道,她的办法是最好的办法,她决定的事也从不轻易改变。

“上疏。”

赵其然问:“参谁?”

“我自己。”

……

议完事后,赵其然走了。

宋越看着青辰,轻声道:“今晚留下来吧。我让人去接你父亲过来。”

“嗯。”

第105章

夜色深沉。

寒风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

宋越与沈青辰在书房里说了会话, 又披着披风漫步了庭院一周,二人才回到了青辰的寝屋。

他们今夜说了很多的话,朝事、生活、气候、心情……无所不包。两个人都很平静, 就像今夜不是大战前夜, 而只是他们未来会共同相处的无数个日子中平凡的一天。在昏暗的地方,宋越会轻轻搀住青辰的腰, 提醒她注意脚下,又或是会牵住她的手, 以掌心中的热度温暖她发凉的指尖。

在与他说完明天的计划后, 她说:“你知道吗,在对你的这么多个称呼中,我最喜欢的一个, 是老师。这个词很普通, 可是想到它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它好像是你的专属称呼。每次叫出口时, 都给我一种很踏实, 很安心的感觉。”

说完以后,她便看着他, 轻柔而肯定地叫了声, “老师。”

他回了她一个淡淡的微笑,说:“到翰林院当你们的老师,我也没有想到,我会有一个女学生。她是二甲头名, 庶吉士里最优秀的那个,聪明,勤学,有时说的话又有些古怪。更没有想到,我的学生有一天可能会成为我的妻子。”

话音落后,青辰想了很久,才说:“你我是师生,你说,我们这样可算是违背了礼教?”

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淡淡回道:“礼教不是正义,哪怕存在了千万年,未来千万年还会继续存在,那也是为了维护某种秩序的工具罢了。你我之间,没有诱/导、欺骗、强迫,我们的关系不损伤任何人的利益,我们与遵从礼教的人,有什么不同?”

“是与非,从来都应该看事件的本质,而非其被粗糙划分了的名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身后披风随风摆动着,宽阔的肩上落了淡淡的月光,一双幽深瞳孔里,仿佛是装了雪后清朗的夜空中的星。

回到青辰寝屋的门口,两人在檐下相对而立,宋越道:“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青辰点了点头,“嗯。”

他转过身,脚步还没有迈出去,却是又转了回来,“明天的朝会,你真的要那么做?我们也可以让七品的御史……”

不等他说完,她就摇摇头,“老师比我更清楚,那不是上策。御史谏言,往往有许多未必是出自真心,而只是他人手中的利剑罢了。皇上当政多年,疑心又重,岂会不猜测御史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如此,反倒让人觉得太子身后是有组织的。”

沉默了片刻,她又说:“况且,我是太子的老师,也是顾少恒的同窗好友,他们出了事,我必须要帮他们……”

太子蒙冤,为他洗清冤屈、守护储君之位乃是臣子的职责,不在话下。对青辰个人而言,顾少恒可以说是她在朝中最好的朋友。自她入翰林院开始,他身为世家子弟,却一直都在帮助和维护她这个寒门,从血帕、到小黄诗,再到她从酒馆楼梯滚下来,他帮了她那么多,甚至为了她还与徐斯临大闹了一场……作为一个朋友,他重感情、讲义气,所作所为无可挑剔。现在他出了事,她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这两日事件频发,她还没有来得及去看看他。那家伙自小出身勋贵世家,向来是嬉皮笑脸无忧无虑的,现在家里一夜间遭逢突变,也不知道他心里是何等难受呢。

“好。”宋越淡淡道,“那快进去吧。早些休息。”

他就知道,于公于私,她都不可能放弃自己的想法,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主意。

迈下台阶的时候,宋越被叫住了。

“等等。”青辰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也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比我还紧张,今夜比我还要难眠。”

如果明天换成是他来做这件事,她也会跟现在的他一样,为对方担心不已。

他转过头看着她,无奈地微微一笑,“嗯,都对。”

“回来。”青辰忽而开口,清润在声音在夜色中轻柔而分明,“今晚……陪我一起睡吧。”

明天,女扮男装的她要第一次进金銮殿参加早朝。天子御下,文武百官之前,她要独自面对徐党,为太子发声。虽是已想好了应对之策,但朱瑞会怎么想,徐党又会有多少犀利得让人难以招架的言辞,局势会如何发展,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