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每当这时,一双手会将她牢牢环住。

手是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可是徐如静的身体,却感觉到了温暖。

接着,游斯人会将她搂入怀中,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只是用动作,安慰着她,让她平静,让她入睡。

至少,在这个空荡的世界中,还有游斯人,还有他。

徐如静的心慢慢安稳下来。

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就这么生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游斯人遵守了与徐如静的协议,他告诉夏逢泉西熙的下落,接着,他开始全力对付游子纬。

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徐如静明白,游子纬的势力很大,要撼动他的根基,需要费大力气。

游斯人继续努力着,游子纬自然不肯忍气吞声,立即进行反击,双方伤亡颇重。

那段时间,游斯人每天都会带着血腥与疲倦的气息回家,然后,无论当时是白昼还是夜晚,他都会将徐如静拉到身边,紧紧把她环在怀中,入睡。

徐如静喜欢看着游斯人熟睡的脸,每当这时,她会想,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似乎,从他们认识起,他就永远在阴谋与鲜血中生活。

他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的父母,从来没有什么朋友。

一只孤独的狼,嘴角总是扬着冷意的笑,眼中没有任何感情,受了伤,便自动躲在角落中舔舐血迹。

这就是游斯人吧。

他是孤独的,可他从来不愿承认,或者,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害怕孤独。

徐如静是明白的,她明白,因为她也是孤独的。

他们都一样。

月光透过竹帘的缝隙,变换成一缕缕,落在游斯人身上,柔化了他的脸部线条,融化了那层冰。

徐如静缓缓抬起手,轻轻抚上游斯人眼睛上的伤痕。

因为是被银子弹划伤的,那伤痕注定无法消逝,注定永远留在他脸上。

就像自己和他,注定是要纠缠的。

忽然,游斯人睁开了眼睛,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速度很快,但动作却是不可思议地温柔。

他们保持着这个动作,在静静的月光下,相互对视着。

良久之后,游斯人忽然将徐如静拉起,半坐在床上,然后,重重地吻了她。

他的舌,在她口中席卷,掠夺,吸取着她的芳汁。

还是一样,他的舌,他的唇,他的皮肤,还是一样地冷。

可是徐如静已经习惯。

习惯了他的怀抱,习惯了他的吻,习惯了他的温存。

当这个吻停止时,徐如静直视着游斯人的眼睛:“为什么要帮我报仇?”

“只有这样,你才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游斯人的声音,浸润在月光中,恍惚之间,仿佛有种很淡很淡的温柔:“只有这样,你才是暖的。”

“为什么呢?”徐如静喃喃问道:“为什么你要的是我?”

游斯人没有回答,他伸出手,开始解开她的衣服。

徐如静的睡裙,是白色的,和她皮肤一样的色调。薄薄的丝绸布料,微微地吸着皮肤,勾勒出姣好的曲线。

将带子一扯,睡衣便解开了,划过滑腻的肌肤,铺陈在床上,像是褪下的皮。

而徐如静,则是新生的美女蛇,全身,闪着盈盈的光。

游斯人从后拥抱着她,他的双手,绕过她纤细的手臂,来到胸前的柔软处,轻轻罩住,恣意地抚弄着。

他的唇,在她颈部徘徊,她薄薄的皮肤,敏锐地感觉到他唇部的纹路。

他是冰冷的,可是却带来了火,燃烧着她。

徐如静的身子,开始发烫。

游斯人有技巧地撩拨着她,他的一只手,慢慢下滑,来到她的花蕊处,耐心地抚弄着。

那是种噬人的快感,徐如静忍受不住,她拉住游斯人的手,不肯让他继续。

可没有用,她的力气根本无法进行阻止。

受到撩拨的花蕊开始流出情欲的蜜汁,他的手指,开始进入湿润的小径。

里面,是柔弱的,暖热的,和她一样。

她是暖的——那是游斯人从未接触过的东西,他不愿放手。

他不会放开她。

游斯人的手指,在小径中进出着,混合着滑腻的汁液,进出着。

徐如静闭上眼睛,咬住下唇,忍受着那种酥麻的刺激,那种在难受与快感间徘徊的刺激。

而游斯人并没有满足,他的舌,开始舔舐着她的耳,沿着她耳朵的轮廓游走。

徐如静被他困住,无法动弹,她身体的任何一处地方,都燃着小小的火花,温度聚焦在体内,仿佛要爆炸开来。

情欲的惊涛骇浪,即将决堤。

她抓住了游斯人的手,指甲深深陷入他的皮肤中。

游斯人将她转过身子,面对着自己,把她的两条纤长的腿,放置在自己腰部。

徐如静下意识将手臂环上他的颈脖,将身体靠近他。

她在寻找可以让自己舒缓的方式。

游斯人握住自己的坚挺,放入徐如静的私密之处,一个挺身,进入了她。

强烈的感觉,逼迫得徐如静唤出声来,那朦胧的娇吟,让游斯人的身体一紧,他的动作,脱离了自己的思绪,变得更加激烈。

他的分身,在她体内充斥着。

他的坚硬,她的柔软,相互摩擦着。

他们紧紧环抱在一起,皮肤牢牢贴合着,他的冰冷,她的温暖,融为了一体,再也无法分开。

夜风潜入房间,将薄纱帷幔吹动,幻为一股股的水,环绕在两人四周……

第二天,游斯人很早便醒来。

族中一位相熟的长老派来手下,约他去谈话。

游斯人穿戴完毕,并没有出门,而是坐在徐如静身边,看着她。

为什么你要的是我?

她昨晚这么问他。

为什么要的是她。

因为她是温暖的。

当他受伤,躺在雪地上时,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冷,噬骨的冷,难以忍耐。

他以为,自己会永远这么睡下去,在冰天雪地中睡下去。

可是一只暖热的手,将他救起。他没有力气睁眼,可是他感觉得到,寒冷,正在逐渐远离自己。

那只手,帮他疗伤,帮他盖上被子,最后,还抚摸了他的脸。

多久了,已经有多久没有人碰触过自己。

他努力地睁开眼,他要看清楚,那温暖究竟是属于谁。

终于,他成功了,他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了,那个女孩,那个有着雪一样白皙肌肤,却像火一样温暖的女孩。

他第一次有了渴望,他渴望得到她。

于是,他这么做了。

可是她不快乐,她因为他而失去了自由。

特别是她父母去世后,她的温暖渐渐消逝。

他要帮她报仇,让她重新快乐起来,永远待在自己身边。

游斯人俯下身子,在徐如静额角上亲吻了下,接着离去。

他没有再回来。

那名相熟的长老暗中投靠了游子纬,设下陷阱,将他抓获。

当听见这个消息时,徐如静胸口像被铁锤狠狠一击,痛得麻木。

她当然清楚,游子纬不会放过他的。

她呆呆地站着,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不能想。

任广明告诉她,游斯人早有命令,一旦自己遭遇到不测,马上将她护送到夏家。

他什么都替她想到了,可没有想到自己。

徐如静没有反抗,她依照他的命令,来到夏家。因为只有这样,游斯人才会安心。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安心。

“我现在……已经不会想这么多了。”

“我会等着他,我会在他回来时就在屋子里等着他……我不想再跑,我累了,也倦了。”

“你和夏逢泉是缘,而我和他,则是孽……可无论是什么,都是命中注定的,挣不脱,逃不开。”

在那个夜晚,在夏家的游泳池边,在粼粼波光的映照下,徐如静对着叶西熙说出了这番话。

这是长久以来,深埋在心中的话,她终于敢于承认了。

她在乎游斯人,就像游斯人在乎她。

徐如静不懂这是不是爱,但他们是在乎彼此的,这就够了,真的够了。

她不会逃了,就算游斯人没有为自己父母报仇,她也会待在他身边。

就算这是孽,她甘之如饴。

后来,事情发生了。

游子纬破釜沉舟,给游江南做了手术,绑架了西熙。

在海边,一切都结束。

游江南去了,游子纬和柳微君也葬身于大海。

可是游斯人却没有踪迹。

游子纬在行动之前,便派人去暗杀牢中的游斯人。

当夏逢泉他们赶到牢房中时,那里,仿佛是炼狱。

到处都是血污。

根据夏虚元的检查,那是特制炸弹造成的,因为里面含有银片,会因爆发力向外四射,刺入狼人心脏,让他们毙命。

在仔细检查完满地的血肉模糊后,夏虚元认为里面并没有游斯人的尸体。

可是,游斯人从此失踪了。

徐如静什么也没有说,她一直待在宅子中,等着他。

每天,她都坐在亭子里,看着院中花草,一天天长成,再一天天枯萎。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游斯人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所有的人都说,如果他活着,一定会回来的,可是他没有。

游斯人已经死了。

所有的人,都这么认为。

徐如静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静静地坐着。

院中的景象,在变换着。

流萤等来了秋叶,之后,便是冬梅。

又是冬天。

又是和游斯人初次见面的季节。

徐如静终于从亭子间站起,她要回家,她要去看看他们相识的地方。

缆车慢慢地滑行着,极目所见,全是白皑皑的雪,覆盖了整片山林。

这次,缆车里只有她一个人。

很安静。

下了车,走不了几步,便是她的家。

虽然父母已经去世,但以前游斯人一直派人定期进行打扫,因此并不显得荒寂。

徐如静走进房间,开始往炉子里生火。

红色的火光渐渐显著,在她脸上闪耀着。

那是温暖的颜色。

屋子,很空,她的心,也很空。

又是一个人了。

火,很快将衣服上的雪花融化,变为水滴,落在她的脚边。

嘀嗒,嘀嗒,在房间中回响。

寂寞,逐渐扩大。

忽然,她似乎听见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鞋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徐如静赶紧起身,倏地将门打开。

外面,依旧是一片白茫茫,没有任何人影,没有任何声音。

徐如静眼中滑过深深的失望。

她关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里,和自己离开时一样。

她蹲下身子,将脸枕在毛毯上,绒绒的,就像是当年每晚她抱着变换成狼形的游斯人时那种感觉。

她闭上眼,静静地回忆着。

回忆着他的冷,他的孤独,他对自己的好。

此时,徐如静似乎又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

“答”的一声轻响,她的眼泪坠落在毛毯上。

她没有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