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反派男主的二三事上一章:第 78 章
  • 我和反派男主的二三事下一章:第 80 章

沈唯耳听着这话却是轻轻笑了笑。

她透过微微拂动的车帘往外看去,眼瞧着仍旧伫立在那处的杨双燕,想着这人对陆起淮的心思,突然有些好奇,若是让她知晓她和陆起淮在一起会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要是杨双燕得知一心想讨好的沈姐竟然是小淮的心上人,那么,嗯——

☆、第 127 章

大约过了两刻钟的功夫,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 外头传来刘富恭敬的声音, 道是“主子, 到了”。

沈唯耳听着这道声音, 原先翻着书的手便是一顿,她也未曾说话,只是搁下了手中的书册, 而后是掀了一角车帘往外头瞧去…车帘外头的长兴侯府一如往日, 看起来没有丝毫变化, 唯一变化的也只是她的心境罢了。

时隔一个多月,她再次回到沈家。

可上回来时,她是荣国公夫人, 沈家出嫁的姑奶奶。

而这一回…

沈唯想到这, 虽然脸上的情绪未有什么变化, 可握着车帘的指尖却还是有些忍不住收紧。

水碧看着沈唯默声不语看着外头也就未曾出声, 却是又过了一会功夫,沈唯才落下了手中的车帘,而后是淡淡开了口:“下去。”

水碧闻言便轻轻应了一声, 她也未曾多言只是卷起了车帘,而后是先行走下了马车,紧跟着是伸手扶着沈唯安安稳稳走下了马车…两人这厢刚刚停在马车旁边, 那府门外头便有丫鬟迎过来了,却是褚浮云身侧的盼巧。

盼巧眼瞧着沈唯已经到了,脚步便又加快了些。

她脸上挂着的笑意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口中也是跟着温声一句:“您来了…”等前话一落,她先朝沈唯打了一个礼,而后是熟稔得继续与沈唯说起话来:“夫人知晓您今儿个过来,一大早便吩咐厨房给您备了许多好吃的,这会就在屋子里等着您呢。”

沈唯耳听着这话便朝盼巧看去一眼,见她容色如初,并未有丝毫改变,看来她的事,除了沈西风和褚浮云之外并无其他人知晓。

盼巧见她仍旧杵在这儿,心中虽有几分奇怪,面上却没有什么多余的变化,只是口中的话却没个停歇,仍旧与人继续笑着说道:“外头天寒,您快些进去。”她这话说完便伸手扶着沈唯先往里头走去。

沈唯被人扶着往里头走去,倒是也未说什么。

她这一路走去,自是遇见了不少相识的人,大多都是沈家的旧仆,这会一众人瞧着她过来自是恭恭敬敬打了礼,其中还有几个老仆脸上泛着些难以言喻的激动神色,尤其是管家沈林…他应该也是先前得了消息,特地赶过来的。

这会瞧见沈唯便先打了一道礼,而后是带着几分熟稔而又半是责怪的语气与沈唯说道:“小姐,您怎么才回来?这些日子,您都去哪了?”

自打当日小姐和侯爷不欢而散之后便再未回到家中…

原本以为小姐离了荣国公府肯定会回家,可等了许久也未曾等她回来,偏偏侯爷又不准他们私下打探,他却是连小姐如今住在哪儿都不知道。到底是自幼看着长大的,如今见她俏生生得立在那处,他这张已有几分岁月痕迹的脸上也添了几许少见的激动情绪,连带着一双眼也闪烁着泪花。

沈唯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下也有些感动。

她朝人点了点头,口中也是柔了嗓音唤人一声“沈叔”。

沈林耳听着这道称呼忙“哎”了一声,他还想再问,盼巧却已笑着开了口:“沈管家,夫人还等着姑奶奶呢,您呐便是有什么话也别让姑奶奶在外头站着说呀,这外头的天可还有些冷,可别让姑奶奶受寒了。”

沈林闻言也回过神来,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口中也跟着一句:“瞧我这糊涂脑子,小姐您快进去,别冻着了。”

沈唯看着他们这幅模样,脸上却是也添了些笑意,她也未说什么只是朝人点了点头,而后便继续由盼巧扶着朝东院走去。等走到东院,她自是又受了不少人的礼,帘外的丫鬟见她过来早已打起了帘子,盼巧便笑着松开扶着她的手,而后是请人先进去。

等到沈唯举步走了进去,盼巧便跟随其后,紧跟着是朝里头笑着说了一声:“夫人,姑奶奶来了。”

她这话一落——

原先正坐在软榻上抱着婴儿逗弄着的褚浮云便拧头看去,眼瞧着俏生生站在那处的沈唯,她脸上便又浮现了温婉的笑意。她把手中的孩子小心翼翼递给了身侧的奶娘,而后是朝沈唯走了过去,等握住了沈唯的手,她才半是嗔怪着与人笑道:“你怎么才来?”

沈唯见她神色如常,就连语气也仍是往日那般亲昵的样子,心下也是一动。

她任由褚浮云握着她的手,口中也是跟着柔声一句:“先前去给春熙和春庭买了些东西便有些迟了…”等前话一落,她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婴儿的一声细微得轻啼声,倒好像是在呼应她喊了她的名字似得。

沈唯循声看去,便瞧见一个身穿褐色比甲的奶娘怀里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

那婴儿裹在一身大红色的襁褓里头,越发衬得她肤白如雪,这会她正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沈唯想着她刚出生那会才那么小的一个,没想到这才过去一个多月竟也有了这么多的变化。

褚浮云看着沈唯定定得看着春熙便笑着牵着沈唯的手坐在了软榻上,而后是招来奶娘抱过春熙,口中是与沈唯笑说道:“这孩子得以出生还多亏了你…”等前话一落,她是挥手让屋中一众人都退下,而后是抱着孩子郑重其事得与沈唯说道:“沈姑娘,多谢你了。”

倘若不是沈唯,只怕无论是她还是这个孩子早就不在人世了。

她一直欠沈唯一句谢意,先前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而今终于可以与她说了。

沈唯耳听着这话却是忙道:“夫人这话却是折煞我了,我原本也没做什么,纵然没有我,你和孩子也不会有事的。”书中褚浮云和孩子就一直平平安安的,虽然不知道此次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才会有这样的变化,可她相信好人有好报,即便没有她,褚浮云和孩子也不会有事的。

褚浮云闻言却仍是笑着,她心中早就认定了沈唯是她的恩人,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一两句话就生出其他的变化,眼看着沈唯一直看着孩子,她索性便笑着把孩子递给了人,口中也是柔声与人说道:“你抱抱看,她很是乖巧,不会闹人的。”

沈唯眼见褚浮云这般动作却是一怔,她的声音有些踌躇:“我,我不会…”

她总觉得这些婴孩格外脆弱,生怕自己一个不好便会弄疼了她,可眼看着褚浮云那副坚持的模样,沈唯咬了咬唇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裹在襁褓里的春熙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瞧瞧沈唯又瞧瞧褚浮云,这一副懵懂的模样格外惹人怜爱。

褚浮云看着沈唯脸上的紧张,却是笑着指点了该怎么抱才会让孩子觉得更舒服。

等到沈唯学会了,她便笑着靠在引枕上与人说起话来:“这孩子是个乖巧懂事的,这一个多月也未曾见她怎么哭过,我先前还怕她体弱多病便取了个‘长安’的乳名,没想到如今瞧着倒也没什么大碍了。”

沈唯此时抱着春熙,倒也没有先前的那种紧张感了。

她重新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一面是伸手握着帕子擦拭着小儿嘴角流下的口水,一面是柔声说道:“你和孩子都是好福气的,上天一定会眷顾着你们…”等前话一落,她想起当日杜大夫的交待便又抬眼朝褚浮云看去,口中是跟着一句:“你的身子,如今可好了?”

褚浮云闻言便笑着与她点了点头:“这还多亏你了,若不是你请来的那位大夫,只怕我这身子早就亏损了。”

后来沈西风又着人去太医院请了院判大人来给她诊治了一回,就如当日沈唯请来的那位大夫所言,那香料极为凶猛,纵然她躲过了这一劫,可身子还是亏损了不少,好在有沈唯留下的药方,她将将吃了一个多月,身子倒也好得差不多了。

褚浮云想到这,看向沈唯的目光便又柔和了许多,只是想到一桩事,她却是又踌躇着开了口:“我听说当日侯爷伤了你,你的伤…”这还是后来她听侯爷提及的,想起那日侯爷说起此事时的愧疚,她心下却是又叹了口气,口中也跟着一句:“沈姑娘,我为当日侯爷所为向你道歉,可我知晓侯爷的为人,当日他伤倒你的确是无心之失。”

沈唯听她提及这个却是笑了笑:“我知道,你不必担心。”

这事,沈西风当日已与她解释过了,何况纵然是有意的,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褚浮云见她容色如常,的确不像是耿耿于怀的样子,心下便又松了一口气,紧跟着是又与人说道:“岁岁是侯爷自幼看着长大的,他们两人的情谊只怕比寻常兄妹还要多上几分,说来不怕你笑话,当年我刚嫁进来的时候还吃过醋,你别瞧侯爷是个聪慧的,其实呀就是个榆木脑袋。”

“后来相处得久了,我也知道,当年公公婆婆死得时候,侯爷也才十来岁,岁岁更是才刚落地,他们两兄妹相依为命到现在,这个中情谊却是谁也牵不散的。所以岁岁这个事,才会让侯爷有这么大的反应。”

沈唯耳听着这一字一句,心下也跟着叹了口气。

她想到当日,沈西风看着她说道“她是我的妹妹,这世上谁都可以不记得她,我却不可以…”

褚浮云见她神色微颓,却是忙伸手握住了沈唯的手,口中也是温声一句:“我与你说这些,并不是让你难受…何况我见这些日子,侯爷也早已不再介怀此事了,所以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她这话说完便又跟着一句:“春庭很想你,你若是日后得空便常来家中坐坐,我整日待在家里也怪是无聊的。”

沈唯闻言自是又笑着与人点了点头。

沈唯这一日却是等到用完晚膳才离开沈家。

沈林见沈唯要走自是又好一会说道,一面说“兄妹两没有隔夜仇”,一面又说“你一个姑娘家在外若遇到什么什么可该怎么办…”沈唯倒是笑着听他唠叨完才在他的注视下往外走去。刘富早已牵了马车在外头候着了,这会见她过来便恭恭敬敬朝她打了一礼。

沈唯见此也未说什么,只是朝人点了点头。

水碧先沈唯一步打开了车帘,只是看着里头的光景却是一怔,她重新落下了车帘往后倒退一步…沈唯见她这幅模样却是一怔,她拧头问了人一句“怎么了?”不过水碧却只是低头笑着不曾说话。

沈唯看她这幅模样,心中大约也猜到了些。

她也未曾说话,只是上前一步掀了车帘,果然便瞧见陆起淮端坐在里头,马车里头早已点起了烛火,这会陆起淮靠着车厢坐着,眼瞧着沈唯看过去便笑着朝她伸出了手。

沈唯看着朝他伸出来的那只手也只是笑了笑,她把手放在陆起淮的手上,而后便被人施了巧劲径直朝人的怀中靠去。她大半身子都被人揽在怀中,想着那车帘还未曾落下,里头这幅光景自是被水碧瞧见了,便有些没好气得轻轻推了推人。

等到车帘落下,马车缓缓往前驶去,她才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正好路过,想着你今日来沈家,便过来接你…”

陆起淮一面说着话,一面是轻轻抚着她的背,眼看着她眉目之间萦绕着的笑意便又说了一句:“你今日看起来很开心。”

沈唯耳听着这话倒是也未曾避讳,她朝人点了点头,而后是倚在陆起淮的怀里与他说起了今日发生的那些事:“我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和他们见面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机会…”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握着陆起淮修长的指根轻轻把玩着,紧跟着是一句:“虽然无法像以前那样,可是现在这样的相处让我觉得更加自在。”

陆起淮知她话中意思,他伸手轻轻抚着她的眉眼,眉眼温和,口中也是柔声说道:“你高兴就好。”

沈唯闻言便也朝人看去一眼,眼瞧着他那双温和的眉目,眼中的笑意却是又深了几分。

马车仍旧缓缓得朝前方驶去,外头凉风拍打着车身,而马车里头却是一片暖意。

日子步入二月中旬,汴梁城里却传来两则消息,一则是宫里的那位柳妃娘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而另一则却是一直在养病的太子殿下传出来患有腿疾已在朝堂之上被赵准摘去太子的身份,改为文王。

沈唯在知晓这桩事的时候,想起当初见过的那个温润如玉的年轻人还是忍不住长叹了一声,不过她到底也未说什么,只是继续低着头修剪起了盆栽中的花。

可她这厢还未修剪多少便听到外头秋欢捧来一道镶着金边的帖子,口中是道:“主子,这是先前昌平郡主遣人送来的,道是这个月二十四是德太妃娘娘的生辰,太妃娘娘请您一道进宫。”

☆、第 128 章

沈唯耳听着这话却是一怔, 德太妃?

这位德太妃娘娘, 她却是见也未曾见过, 怎么好端端得, 她的生辰宴竟然请了她去宫里?她心中虽然疑虑不减,可到底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剪子, 等到接过水碧递来的帕子擦拭了一回手,而后她才坐回到了软榻上朝秋欢伸出手。

秋欢见此便忙把手中捧着的帖子递了过去。

沈唯等接过帖子便翻看了一眼, 里头的内容都是一样的,左右不过是说了时日,只是在底下落了个宝鉴印子, 的确是德太妃的宝印。她微微蹙了一双柳叶眉,口中是问了一句:“你说是飞光遣人送来的?”

“是,那人正是昌平郡主的贴身丫鬟, 奴往日也是见过的…”秋欢这话说完眼瞧着沈唯轻皱着眉尖便又跟着一句:“主子, 可是有什么问题?”

沈唯闻言便又摇了摇头, 既然是飞光遣人送来的, 那么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她这一时之间也有些闹不明白飞光这是要做什么, 不过想来有她在, 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她想到这便开了口:“既然是太妃的生辰宴,我自然是不好失体面的。”

她这话说完便朝水碧说道:“你过会拿着我的尺寸去外头制一身正装。”

以往她也是进过宫的, 只是那个时候,她是荣国公夫人,所穿得自然也是国公夫人的服饰, 而今既然脱离了这个身份,这所穿所戴自然也得讲个合理与规矩…首饰倒是不用担心,无论是她以前购置的,还是陆起淮后头给她置办的,都还有满满一盒子。

不过这衣服却是得重新定制起来,好在如今离太妃的生辰也还有一段日子,倒也来得及。

水碧耳听着这话自是忙点头应了是。

等到夜里。

这几日陆起淮因为公务繁忙回来得都有些晚,大多都是等沈唯睡下了才回来,有时候甚至是等天明了回来歇个一、两个时辰便又离开…不过今儿个,沈唯因着午间收到那道帖子的事便也未曾入睡,却是在等人回来。

她这厢披着一身外衣靠在软榻上翻着书。

两侧的烛火因为燃烧得时间已经有些长了又没人去拨弄,看起来已经有些昏暗了。

沈唯午间未曾睡觉,这会又过了睡觉的时辰,已经有些打起呵欠了。她一手掩着唇轻轻打着呵欠,一面是翻着手头上的书,只是屋中烛火昏沉,她也有些瞧不清上头的内容了,索性便合了起来置于一侧,而后她是伸手侧支着自己的头靠在引枕上假寐着。

陆起淮回来的时候,已是亥时过了三刻钟了。

他刚刚走到正院门口便瞧见屋中的烛火,这些日子他回来的时间没个定时,因此每每回来,正屋里头的烛火也都歇了,倒是未曾想到今儿个竟还亮着。虽然不知道怎么了,可陆起淮还是放轻了脚步,他掀了布帘往里头走去。

等脱下披风挂在绣架上,陆起淮便又掀了第二道布帘,而后他便瞧见靠在引枕上打着盹的沈唯。

沈唯身上的白狐毯子大半都落在了地上,这会也不知是觉得冷还是在做梦便拧着一双眉尖,陆起淮也未说什么只是又放轻了些动作朝人走去,等走到贵妃榻前,他先是弯腰捡起了那白狐毯子,而后是伸手把沈唯抱到怀里,却是想把人放到床上。

只是他还没走几步,便看到怀中人已迷迷糊糊得睁了眼:“你回来了。”

沈唯的声音有些嘶哑,她一面说着话,一面还掩着唇打着呵欠,往日那双璀璨的一双眼睛因为连着打了几个呵欠免不得闪起了泪花。

陆起淮看着她这幅模样便又皱了皱眉。

他步子未停,口中是道:“既然困了,怎么不知道去床上睡?水碧和秋欢呢,也不知道看着你些?”

“我也不知你什么时候回来,便让她们先回去睡觉了…”沈唯这话说完看他还是一副沉着脸的模样便又笑着拉了拉他的袖子,跟着是又软声一句:“好了,里头还有热水,这夜里还凉着,你可别再用冷水了。”

陆起淮见她这般便也未说什么,只是朝人点了点头。

等走到拔步床前,他便把沈唯小心翼翼得放到了床上,待又替人盖了一回被褥,眼瞧着没个缝隙才与她继续说道:“你先睡,我去洗漱一下便过来。”

沈唯耳听着这话便点了点头,只是话却还是说了一句:“你先去,过会我还有事要与你说。”

便是还不肯睡的意思了。

陆起淮知晓沈唯今夜特地等他必然是有事要与他说,因此听她这般说道便也未曾多言,只是又替人掖了一回被子便往水房走去。他洗漱也没花多少时辰,没一会功夫便出来了,等到吹歇了屋中的烛火,他便就着月色上了床。

等把沈唯揽进了怀中,他才开口问道:“好了,什么事非得今夜说?”

沈唯先前睡了一会功夫,这会倒是也不困了,察觉到陆起淮上了床便朝人那处靠了些过去,许是刚刚沐浴过的缘故,陆起淮现在整个身子都带着些温热的水气,还有那胰子的清香。她手撑在陆起淮的胸口,脸便枕在人的肩上,口中是把今日霍飞光遣人送来帖子的事与人说了一遭,等说完,她才微微仰头朝人看去,此时屋中已没有什么光亮,唯有少许的月色,可以让她看清陆起淮的面容。

她便透过这依稀的光亮看着陆起淮,跟着是又一句:“我往日也未曾见过德太妃,倒也不知道她是何意?”

陆起淮耳听着这话却是皱了一回眉,他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待想了一瞬才开了口:“想来是昌平觉得你如今脱离了荣国公府,没得日后有人觉得你好欺负,便想趁着德太妃生辰让旁人看一看。”

他这话说完便又垂下了眼帘,眼瞧着沈唯的眼睛,便又温声说道:“这样也好,你日后总归是要见到她们的,有太妃替你撑腰,别人也不敢胡乱说道什么…”

沈唯听他这般说道便也未再多言,她重新伏在了陆起淮的肩上,口中却还是问了一句:“那位德太妃是个什么样的人?”书中对这位德太妃刻画的也不多,只知道是一位喜好吃斋念佛的老人。

陆起淮耳听着这话,抚着她后背的动作却是一顿。

大约过了有一会功夫才听到他缓缓说道:“我年幼的时候很喜欢她,可人心易变,尤其是这宫廷里的人,如今我倒也不知道了。”等这话一落,他便又握过沈唯的手,口中是跟着一句:“别担心,你和昌平的关系不错,她不会对你如何。何况那日生辰,我也会在宫里,就算有事,我也能看顾着些。”

德太妃是先帝后宫唯一留下来的人了,何况又有养育赵准的功劳,很受赵准看重。

她的生辰,自然会大办一场。

沈唯闻言便又点了点头,她原本还想再与人说些话,可看着陆起淮眉眼间的疲倦也有些心疼。这些日子,陆起淮实在是太累了,她都担心有一天他会撑不住。

她也未再多说,只是握着他的手柔声说道:“好了,我都知道了,睡。”

陆起淮耳听着这话便又笑了笑,他也未说什么,只是亲了亲她的额头,而后便环着他的腰肢把下巴撑在了沈唯的头上…他也的确是有些困了,这会抱着沈唯,闻着她身上独有的味道竟是没一会便睡了过去。

屋子里静悄悄得,沈唯闻着陆起淮的味道,听着他沉重有力的心跳声,却是过了许久才睡着。

日子到了二月二十四,这天也是越渐暖和了。

今日是德太妃的生辰,因着去岁德太妃身体抱恙也未怎么置办生辰,今年赵准便特地给人大办了一场,不仅放了百官一日假期,还特地着百官与命妇一道进宫给太妃祝寿。

沈唯虽然受了邀贴,可到底不是从前的身份,自然也就没了往日那样的特权。起初霍飞光担心她不习惯却是想让沈唯同她们一道进宫,可沈唯担心太过惹眼便拒了。

这会她的马车便掩于其他马车之中,停一会行一会得朝宫中去…秋欢掀了一角车帘往外头看去,眼看着前头乌压压得一排马车,还是忍不住皱了眉说道:“早知道您还不如和昌平郡主一道去,这么长的队伍,等咱们到宫里还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了。”

沈唯看她这幅模样却是笑了笑:“今儿个我们是随大流给太妃贺寿,又不是我们搭台唱戏,你急什么?”等这话说完,她便又低头翻了一页手中的书,跟着是又一句:“好了,喝一盏茶去去火,这时辰还早呢。”

秋欢耳听着这话,面上倒是泛起了臊意,不过眼瞧着沈唯那副闲适的模样,她心中的焦急倒也好了许多。

主子说得对,今儿个本来就不是她们的主场,倒也没什么好急的。

她想到这,倒也轻松了许多,许是因为心中放松了,秋欢倒是觉得马车前行得也不是那么慢了,等进了宫中,马车便停在了一处宫道上。秋欢这也不是头一次进宫了,自是知晓宫中的规矩,眼瞧着马车停下便压低了嗓音朝沈唯说道:“主子,我们到了。”

沈唯耳听着这话便点了点头。

她把手上的书搁在一侧,而后是伸手抚了抚衣袖和裙摆。

秋欢见她已准备好便先打了车帘走了下去,而后是扶着沈唯一道下了马车。

此时宫道上还有不少人,他们这一批大概是最末的一批人了,品级自然也不高,这会几个相熟的命妇边走边轻声寒暄着,也不知是谁先瞧见了沈唯低低说了一句,而后便有不少人的目光朝沈唯这处看过来。

沈唯往日身为荣国公夫人,自然没有多少人是不认识的。

因此这会众人眼看着她站在那处,免不得交头接耳说起话来,那碎碎细语纵然说得再轻,可沈唯又岂会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左右不过是奇怪她怎么会在这处?她受着众人的目光,面上的神色倒是也未有什么变化。

她仍是神情自在得抚过衣摆,而后是与秋欢说道:“好了,走。”

秋欢耳听着这话自是忙应了一声。

主仆两人往前走去,路过几个妇人的时候便听到那处传来一句:“她怎么来了?如今她一没头衔,二没封号,纵然是长兴侯府的人也不该在受邀名单上才对,何况我听说今日长兴侯的人并未进宫…”

“这外头的侍卫也不知是怎么查的帖子,竟然就这样放了她进来。”

这些声音起初很低,只是说得人多了便嗡嗡哄哄得,听着都怪是闹人的,秋欢随沈唯进宫这么多回,以往哪回进宫不是被人好声好气恭维着得,可今儿个…

她听着那些嘈杂的声音又受着那些妇人们的目光,只觉得心中气得厉害,这些以往在主子跟前毕恭毕敬的妇人们,如今眼瞧着主子落了难便恨不得各个都来踩上一脚。她有心想说些什么,只是眼看着身边的沈唯还是先前那副容色,便也只能咬了咬唇不说话。

沈唯虽然穿着正装,可她不是命妇,在一众身穿命妇服装的妇人面前格外显眼,倘若不是因为在宫中不能大肆喧哗,只怕这会早有人上前来说道了。

不过纵然不能喧哗,可那碎语声却还是没个间断。

沈唯耳听着这些声音,面上的神色也未有什么变化,她只是如常往前走去,只是还未迈出几步,便瞧见不远处有一个宫人迎了过来。

那宫人与先前替她们引路的宫人不同,不仅衣饰得体,神情也带着些矜贵。

两侧的宫人见她过来自是纷纷停了步子,低了头朝她打了一礼,口中也跟着恭声一句:“若云姑姑。”

而那名唤“若云”的宫人受着这些礼也未曾停步,直到走到了沈唯跟前,她才止了步子,待朝人屈膝打了一礼,她才起身与沈唯和和气气得说了一句:“您来了,太妃娘娘怕您不识路,特地遣奴来接您。”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几天要去外地参加婚礼,恢复成一更,啾~

☆、第 129 章

若云这话一落, 无论是沈唯还是周边那些妇人都愣了一回。

德太妃亲自遣人来邀沈唯过去, 这是多大的脸面?众所周知, 德太妃虽然只是太妃, 可因为养育陛下有功,一直很受陛下尊敬…可偏偏这位太妃娘娘又是个冷清的性子, 平日鲜少见人,更不必说这样亲自请人过去了。

原先说道沈唯的那些命妇想着先前所说的那些话, 一时都忍不住苍白了脸色,她们原本还以为沈唯落魄了,可如今看来, 她哪是落魄了?分明是有了更大的靠山,只要今日这么一道消息传出去,谁还敢得罪她?

沈唯也的确有些怔忡, 她倒是未曾想到德太妃会亲自遣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