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明白了情况,这个可能是安慕楚的某位女朋友。我愣怔片刻,就见她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然后对着电话冷笑道,安慕楚,如果你一定要分手,我就把林谣从七楼推下去。

说完,她就对着电话哈哈地笑了起来,声音尖锐,脸色苍白。

她挂了电话后,我淡淡地问道,你很爱安慕楚吗?

她斜了我一眼,当然,你这个只爱自己的人,是不懂这种感受的。

我微微笑了一下,不再说什么,我知道过一会儿安慕楚便会赶来。或许,这是一个好机会。

果然,没几分钟,安慕楚就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他的身后,还有一脸惊疑不定的七朵。

安慕楚推开天台的门,气急败坏地喊道,晓染,放开林谣。

揪着我衣领的叫晓染的女生笑了下,她的笑容里带着窒息的绝望,她说,安慕楚,你担心的还是她。

安慕楚定了定神说,晓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把林谣推下去,我会把你全家都杀了。二是你放开林谣,我们有话好好说,可能还有合好的机会。

安慕楚说这话时,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冷冷的坚定,晓染迟疑了下,揪着我衣领的手松了下。

在我眼神的暗示下,她慢慢地,慢慢地,松开了手。

松开手时,她的眼里已经充满了泪水,一看就知道她平时其实是一个乖巧的女生,不过是被逼急了。

安慕楚看到她松开我后,立即跑了上来,拉着我问有没有事。我冷淡地说,没事,好好安慰她吧,别再随便伤人心了。

安慕楚看着我愣怔了下,又低下了头。我知道,或许他又想起那天晚上我说过的话。

但我不再理会,和七朵一起下了楼。

[7]

我刚下楼,电话就焦灼地响了起来。

我接起,里面护士说的话仿佛一记响雷,将我震得头晕眼花,她说,林小姐,请你快点来医院,你哥哥出事了……我再也听不到身后七朵的叫喊,飞快地朝医院冲去。

我穿过重重人海,仿佛穿越千山万水般,和林童幼时奔跑的时光像过旧电影一样回到了眼前。

是的,躺在病房里的男孩,叫林童,他是我哥哥。这个世上我唯一的亲人。在我十五岁那年,我们和父母一起去旅行,却遇到火车出轨,父母当场丧命,而林童,他用小小的手,将我拖出车外,他却被车顶掉下的一个大皮箱砸倒,以至于没有及时逃离。

送到医院时,医生的诊断结果是,脑死亡。

当时,火车脱轨的事故很受政府重视,政府将伤残人员送到医院后检查治疗,但面对林童的情况却束手无策。脑死亡,相当于植物人。政府不可能拿钱养一个植物人一辈子。

为了遵循家属的意见,当时有人来和我商谈,希望林童能够安乐死,因为,脑死亡的人能够恢复的几率很小,这样,对他也是一种解脱。

那年,我年仅十五岁,什么都不懂,还庇荫在父母和林童的羽翼下,面对突然丧失双亲这样沉重的打击,我哭得双眼差点盲掉。我只记得当有人来问我,要不要为林童选择安乐死时,我咬紧牙关,死命地拒绝。我说,我要哥哥活着,即使,他不能说话,不能笑,可是他能呼吸,能够陪伴我。他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那时小小的我,牵着林童比我略微大点的手掌,泪如雨下。

我想起我和林童小时候玩的木头人,一二三,木头人,不许动。

我固执地认为,林童只是在和我玩木头人的游戏,他一定会醒来的,像以往一样说笑谈闹,省下早饭前为我买花戴。

跑到了301病房前,护士看到我时,就把我带进去,她说,她十分钟前,为林童换了药,但十分钟后又进去,发现林童突然心律不齐,而且心脏有衰竭的征兆。

我冲周围的医师嘶声喊道,用药啊,用药啊!

主治医师摇了摇头,他说,谣谣,你已经坚持了两年了。林童他也懂你的心了,或许是他不忍心看你过得这么辛苦,自己放弃了生命。

我大声地哭喊道,不会的,不会的!哥哥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我伏在林童的身体上拉着他的手痛哭失声,哥哥,哥哥,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谣谣很孤单,谣谣想念你……

林童的掌心,再也不复温暖。

赶来后的七朵被眼前的情况吓呆了,她走上前拉住我的手,林谣,别难过了,别难过了。

说着,她便伸手擦掉眼边掉下的泪说,林童陪你了这么久,也要去陪你的爸爸妈妈了。

即使,我十七岁了,可是十七岁的我,依旧像十五岁那年一样,不懂得如何面对失去。

安葬了林童后,我躺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七朵在我家照顾我,她说,林谣,你吃点东西,你吃点东西好吗?

我摇头。我不知道我这样行尸走肉地活在这个荒芜的世界还能做什么。

本来唯一的希望,也被时光的流水冲散。

这两年来一直坚持活下去的理由,也消失不见了。

是不是,我也要去陪伴他们了?

[8]

安慕楚从七朵那里得知我的消息,赶到了我家。

看着他消瘦的脸,我突然就抱着他哭了起来,我说,安慕楚,你知道吗?我哥哥走了,我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再也没有了。

安慕楚心疼地拍着我的肩膀说,谣谣不哭,你还有我。以后我会照顾你,像你哥哥那样照顾你。

安慕楚肩膀上的骨头硌得我生疼,使得我的眼泪不停歇地滴落。

但是,那却是我见安慕楚的最后一面,第二天清晨时,我便打包了东西,走向车站。

七朵小心翼翼地问,林谣,真的要这样吗?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七朵又问,你不喜欢安慕楚吗?为什么不留下?

我说,七朵,十七岁的诺言不能承受之重,我知道安慕楚以后会对我好,但是,那是我看不到的未来,是我们十七岁都承担不起的责任。

七朵问,你准备去哪里?

我说,不知道,这个城市对我,已经是空城。我只想,先离开。

七朵握着我的手,红了眼圈,她说,林谣,要照顾好自己,不管有什么事,都记得,你还有我这个朋友。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离开这个城市时,东方有一丝鱼肚白。

我坐上开往某个小镇的列车时,眼前浮现出一个男孩干净的脸。他曾在我危难之时,将我救赎。

他曾说我是他的多啦A梦。因为他进派出所关禁闭时,我去看他,我躲在禁闭室的窗户外,和他偷偷聊天,他抽着烟的模样忧郁至极,我便偷偷地笨拙的从包里拿出烟灰缸递给他。

他说,你怎么连这个都带。

哦。我忘了告诉他,其实这不是KTV的烟灰缸,它是一个水晶烟灰缸,是我偷了这个烟灰缸,才被人暴打的,才导致他被抓到派出所的。打我的那伙人中,有一个是我曾经的男朋友。

林童住院后,这两年的医药费都是我这样攒来的。

十五岁的我,怎么会有这样庞大的经济来源。其实是我不停地交男朋友,他们会给我钱花,我也会经常偷偷拿点他们值钱的东西去卖掉。为了防止出纰漏,我跟每一个男生不到一周就分手。但那次还是那个混混男友抓到了。

安慕楚,你看,我是一个多坏的女生,不但欺骗感情,还是一个小偷。

可是,对不起,我只是,无能为力。

我的混混男友被关了禁闭很生气,所以他出来后,把你租住的房子都砸了,房东不愿意再把房子租给你。于是,你不得不换了个隐秘、破旧的房子。

而这个破旧的房子,在夏夜里,经常会有蚊子来打游击战。

所以,我悄悄买了蚊香在包里。

我拿出来时,你惊喜地喊道,林谣,你真是我的多啦A梦。

安慕楚,其实,我不是你的多啦A梦。因为我欺骗你了太多太多。

遇到你后,我停止了交男朋友。

我的经济来源就突然中断,哥哥的住院费和医药费都没了着落,于是我又下了狠心,自导自演了一场,我告诉你,混混男友又要找我麻烦,放言让我打一笔钱到他卡上,就放过我。否则,就一直纠缠我,让我身败名裂。

而你,一句话不说,取了卡里存的钱,就拉我去银行拿汇款单。

其实你一点都不小气,一点都不。从一开始我就误导了大家对你的印象,因为我期望他们像我一样,擅长挖掘你的缺点,压下自己对你那颗跳动的心。

在银行时,你不会填汇款单,我想像以往一样从包里抓出个什么有用的东西给你,却没想到,抓出医院对林童开的病历单。

你失笑道,多啦A梦这次不显灵了。

你笑得那么大方妥帖,可是我的眼睛里却有潮湿的东西涌起。

你为何那么那么地相信我,从来没有怀疑我。这让我觉得难过。我宁可你发现我是一个坏女生,是一个小偷。

在这世上十余载,我曾憎恨上天的不公,也曾失望泯灭的人性,但是,你却是唯一一个让我看到真善美的人。

这就是,为什么我附在你耳边告诉你,谁都可以做我男朋友,唯独你不行的原因。

因为,我不舍得欺瞒你。

我永远都记得你问的那一句话,多啦A梦,你不快乐吗?

是的,安慕楚,我不快乐,一点都不快乐。

这个世界,让我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这也是为什么那个叫晓染的女生放过我的原因,其实那天她的情绪很激动,在你没来时,她都企图推我下去,但是我和她做了一笔交易。交易的条件便是,我会离开你,但是她要替我好好爱你。

她不相信我会离开你,我告诉了她我和林童的故事,我说,你看,我不会和你争,我有我的责任。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她听了你的话,便毫不犹豫地放开我的原因。

她听信于我,说她明白了,爱一个人,就不要给其负担,增其难堪。

她说她以后会好好地陪在你身边,不再歇斯底里地纠缠。

或许她不是你最爱的人,但目前,她是我离开后,唯一可以陪伴你的人,不是吗?

这样,你便不会寂寞。

而我,我想回到出生的小镇。安慕楚,我每天屏息生活在这个水泥森林,觉得异常劳累。

所以,现在我想回去了。

然后,在那里,吃一种叫安眠药的东西,静静地睡去。

从此,再也不过问尘世。

只是,我唯一可惜的,是从此便再也看不到你。不知道,人死后会不会有来世?你说,会有吗?

假如,我是说假如,有来世的话,那么我会在佛前祈求上天,让我出生在幸福健全的家庭,不会遭遇天灾人祸,生离死别,重新将你遇到,陪你好好活一遭。

只是到那时,你还会记得我吗?

Black Devil

海是倒过来的天

很久以后,当我抵达大连,终于看到那片蔚蓝色的大海。

碧海蓝天,相互倒映,红楼绿树,彼此依傍。天边有成群的海鸥低叫盘旋,金色的沙滩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没有人会注意到有一个带着大大的茶色太阳镜的女孩站在海边,所以也没人注意到太阳镜下我流泪的双眼。

我想假使苏年乐看到了这一切,他一定会嗤笑我说,阮天蓝,长的丑就不要再哭了,会更吓人的。只是现在满目的纯净,都抵挡不了那个清澈的笑容。可是可是,亲爱的苏年乐,我到了你在的城市,却看不到你的身影,亲爱的亲爱的,你在哪里?

(一)趾高气扬的大公鸡和聪明伶俐的小猴子

一九九九年,我还在一个小城镇念书,那里没有海,也没有高大的建筑物,一抬头,就能望到不着边际的天。

假如现在还能看到那么蓝的天,那我肯定会经常仰望,看天空的云彩,飞鸟,还有无穷无尽的想念。

但那时候的我还不懂忧伤这个词,所以我并没有抬头看天泪流满面的机会。

每天只会和苏年乐一起逃课去游戏厅。熟练的丢游戏币进游戏机里,然后一手握操纵器一手拍着操纵游戏里小人的按钮,和苏年乐的小人厮杀得昏天暗地。最后总是以我赢为结束,而回家的路上苏年乐就会张牙舞爪的怪叫,阮天蓝你还是不是女的。

我斜他一眼,你这个粗鲁的男的,别总是女的女的叫,跟我年龄沧桑面容无常似的,我是少女,少女!

苏年乐切一声,少女这个词跟你不沾边。看着旁边变态欠打的苏年乐,我忽然想起了几年前的相遇。

那时侯的我,四五岁的光景,还是个穿粉色衣裙而又馋嘴的小姑娘,单薄着身体,小麦色皮肤,经常随手把鼻涕抹在粉色的小裙子上。喜欢跟着巷子里的一群小男生惹是生非,把周围邻居家搞的鸡飞狗跳。

那天城里的叔叔给我带了一盒巧克力豆,透明的盒子,五彩缤纷的巧克力豆,让我看花了眼,我兴奋的抱着舍不得吃,晚上抱着盒子睡觉,都跟睡在彩虹上似的。

第二天不管走到哪里也都把盒子带身上,所以吸引了一堆好奇的目光,我就大方的展览,然后在小朋友伸出手前就立刻合上盒子。所以在放学的时候我就被一群同班的孩子拦下,让我分巧克力豆吃。那时候的我还不懂得以多欺少这个道理,想着好歹平时我也是无恶不作的,怎么会怕他们,所以我特骄傲特不屑的仰着头看他们,拒绝分享巧克力豆。

可能我的骄傲惹怒了他们,他们一哄的扑上来抢,我死死的抱着盒子,但寡不敌众,争抢的过程中,不知谁拉开了盒子,于是,花花绿绿的巧克力豆争先恐后的蹦出来散了一地。

周围的孩子扑上去各自捡了一些后就一哄而散,剩下我自己一个人跟个傻子似的站在原地。看着地上还有几颗脏脏的巧克力豆,就慢慢走过去捡了起来,丢在嘴里。就是这时,苏年乐出现了,他穿着白衬衫,还带了个小领带,小皮鞋擦的光亮光亮。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瓮声瓮气地说,难道你不知道不食嗟来之食吗?

想我那时连“鹅鹅鹅”都背不熟,所以苏年乐这么深奥的话简直就是鸡同鸭讲,我拿“你是白痴”的眼神看了看他,接着捡,然后塞在嘴里大嚼。

他一看急了,跑上来直接打掉我的手说,已经脏掉了。我气愤的看着这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子,摩拳擦掌的准备跟他决一死战,但他下一个动作就让我熄了火,他在口袋里摸呀摸,然后伸出手,手心里就躺着两颗包装漂亮的糖果,一个包装袋上画着一只趾高气扬的小公鸡,另个上面画了一只聪明伶俐的小猴子。

我不客气的伸出手就抓了过来,撕开包装袋,把糖丢进嘴里。

他歪着头看了看我,说,小弟弟,以后不要穿粉色的裙子了,这是女孩子穿的。

本来正吃的兴高采烈的我,一听这话,愤怒的伸手就把他推倒,然后踢了他一脚转身就跑。

可恶,虽然我一直短刺头,但好歹我这么清秀的面容,怎么看都是女孩子啊!

(二)老师是不是给你填错性别了

都说童年的记忆最模糊。但显然这句话对苏年乐是失效的。第二次遇见他时,是初一,妈妈刚好换工作,所以把我转到离她工作单位近的初中读书,方便接我放学。

但是我从来不知道这一天就是我厄运的开始,到班的第一天,我乖乖的站在讲台上介绍自己,然后鞠躬,老师随手一指说,你就坐年乐旁边吧,他是学习委员,可以多帮你。

我就拎着小书包朝她指的座位走过去坐下,刚坐下,就看到旁边的男生转过头露出一口小白牙,朝我阴森森的笑了笑说,小弟弟,别来无恙啊!

我愣愣地看着他,最后慢慢瞪大眼睛,手一抖,手里正端着的墨水瓶“咣当”一声就落了地,蓝色的墨水溅了周围人一裤腿,周围人,只有我和这个叫苏年乐的男生。而我穿着七分短裤,他穿着白色长裤,黑色皮鞋。我不过用水冲一下腿就可以了,所以很显然,只有他自己是受害者。白色的裤子染的那叫一个花里胡哨。

事后苏年乐很鄙视的看着我,一脸难道你不应该赔偿我裤子的怨念。

我只是无辜的眨了眨眼,然后抬头望天。当我白痴啊,赔偿他一条裤子够我吃几百根串串香了。而且谁让他这么阴魂不散的吓我。

他看我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假装叹了口气,哎,算了,看你还是小弟弟原谅你。

五年之后,再次听到这句话,我的愤怒不减当年,我大声的吼到,谁是小弟弟,老娘是个母的!

苏年乐一定是被我的彪悍吓到了,所以他傻愣傻愣地看了我半天,然后就开始微笑,大笑,后来到指着我捧腹笑,哈哈,你说……你说你浑身上下哪里像个女的。

……我惊叫,我抓狂,我愤怒,虽然四年之后的我还是短刺头,但以我这么闭月羞花的外貌,怎么能说是男的呢。我迅速从包里摸出学生证扔他面前,斜睨着他说,哼,好好看看吧。

苏年乐拿着我的学生证对着那个性别看了半天,后来小心翼翼的收好还给我,又小心翼翼的打量我了半天,我趾高气扬的看着天不理会他,末了,他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老师是不是给你填错性别了?

……

我觉得这件事对我打击够大的,所以从那以后我开始蓄起长发。

一整个夏天,我的头发像疯草一样猛长,也终于像同龄女孩那样穿起长裙,扎起蝴蝶结。到现在我都记得当我站在苏年乐面前的那一天,他目瞪口呆的望着我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承认你是个女的。哼,我就知道我的美丽能把他给震慑住。

不过这个时候我和苏年乐已经混的很熟了。因为我们两个同桌,经常上课一起下五子棋,或者是玩扑克牌,放学就一起去游戏厅。每次我的小人都把他的小人打的七零八落,把他打死后,我还会再上去踩几脚。

苏年乐斜着眼睛看我,没见过你这样的女的,对死人鞭尸,一点都不厚道。

我以牙还牙的反驳道,我对你厚道还有活路吗?

虽然苏年乐每次游戏都被我打的灰头土脸,但在学习上,这个五岁就能说出“不食嗟来之食”的天才儿童,那名字依旧跟牌位似的被供在大红榜上第一位。而我的游戏水平炼的炉火纯青的同时,我那考试成绩却恰恰相反,跟自由落体似的使劲往下掉。

我妈看到我成绩单,那脸是一天赛过一天黑,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拿着扫把发飚道,阮天蓝……

一看到我妈凶神恶煞的,我就立刻扯起送我回家的苏年乐躲他后面。苏年乐特鄙视的瞅了我一眼,仿佛在说,你平时鞭尸的时候不是挺能耐的嘛,这会那股勇气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