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悠并不知萧靖打算如何处理曹沐云,她很好奇,却是不想主动问出口,她无法像寻常的小女子一样揪着男人问,他是否心悦她,在他心中,她又究竟占据了怎样的分量。

宋悠寡淡的眼神恰好被萧靖捕获。

他眉心轻蹙,原以为宋悠看见曹沐云,又会是一番醋意大发,但她并没有。

可此前小儿明明因为侧妃一事而对他视而不见的.....

这才两日过去,她怎的又无所反应了?

这女子的心当真叫人难以琢磨!

萧靖收敛神色,对宋悠道:“卫辰,陪本王去对弈几局。”说着他往画舫上走去。

花莲与裴冷正要跟上,萧靖却是突然止步,用侧脸相对,语气寡淡,透着丝丝薄凉之感,“你二人不必跟着。”

花莲,裴冷,“......”难道跟过去看看都不行么?

宋悠唇角一扯,当即明白了萧靖的意思,每次与萧靖独处都让她近乎处于烈焰烘烤之中,她当真不愿意跟着萧靖去船舱。

这天已经够热了,若是再加上他,当真会让人受不住的!

见宋悠没动作,萧靖走了两步,又侧过脸来,嗓音还是那种寡淡薄凉的意味,“还愣着干什么?过来!”

宋悠无法,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与花莲,裴冷擦肩而过时,她感觉到了明显的“敌意”。

这厢,宋悠半垂着眼眸,跟在萧靖身后上了一条画舫,这船顶棚漆着红漆,船柱雕梁画栋,仅此租赁一日也定花费银钱不菲。

宋悠刚迈上船只,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弧度过大的晃动,方才萧靖上船时,明明还很稳的。

紧接着,她的手被男人毫无预料的抓住,随着他的长臂用力一拉,竟将宋悠带到了他的身侧。

如此光天化日之下,萧靖并无避讳的意思,将宋悠的整个小手包裹在了掌心,牵着她款步迈入了船舱。

这时,正目送着二人上船的花莲与裴冷已经将自家王爷的行径看的一清二楚。

裴冷选择无视,打算转身离开。

花莲却是怔住了,他知自家王爷惜才,可....也不用手牵着手啊?!

“花花,你看什么?跟我走吧。”裴冷小心提醒,坏了王爷的“雅兴”,后果很严重。

花莲跟上裴冷,压低了声音问道:“这卫辰究竟是什么来历?竟叫王爷如此看重?”

裴冷斜睨了他一眼,“花花,休要多事,眼下是在洛阳,不是关外,王爷....有点癖好也实属正常。”

癖好?

花莲,“........”

***

宋严亲自递了名帖的登门拜访。

冀侯一家三口所居的是洛阳城一位老鸿儒生前遗留世的宅子,里面修葺的古朴大气,甚是雅致。

得知宋严登门,冀侯神色不明的看了一眼妻子。

见王蔷神色极淡,似乎对宋严的存在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冀侯这才稍稍放心,“夫人可打算见他?”

王蔷持无所谓的态度,而且她也不介意暴露身份,她的日子总是比旁人短,此前每日需要睡上整整十个时辰,如今虽说大有好转,但还是比寻常人醒着的时辰要短很多。

她的余生流年总归是屈指可数了。

“既然都找上门了,见见也无妨。”一想到汤氏看到她吓成那样,王蔷玩心大起,也不晓得宋严获知此事会是怎样的心情?

她本就一个天真灿漫的姑娘,只是所嫁非人,也被堪堪折磨了几载。

是以,冀侯夫妇在前院凉亭见了宋严。

王蔷穿着华贵,衣裳是用了洛阳城都难以寻到的好料子缝制而成的,但她时常要睡下,故此头上鲜少会用发饰。

她身形娉婷,一头乌黑长发盘起了云髻,明眸如水,让人只一眼便联想到佳人如仙的画面。

宋严眼看着冀侯夫妇朝着他走来,很快就站在了离着他仅有两丈之远的地方站定,他二人一个俊伟朗逸,另一个殊色无双,而且任谁也看出了夫妻琴瑟和鸣,感情甚笃。

宋严的目光艰难的从王蔷的脸上移开,这张脸不是他的原配妻子,他是不会记错的,可冥冥之中,他又坚信冀侯夫人一定有什么与他有关的秘密。

宋严抱歉道:“侯爷,今日得空特来拜访,不知侯爷在洛阳可住的习惯?”

冀侯生的俊美,随着年岁沉淀,浑身上下的卓群气度愈加明显,饶是宋严也不及他的光华。

冀侯半搂着妻子,虚手一请,道:“国公爷请坐,本侯此番来洛阳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带着夫人游山玩水,倒也住的安逸。”

三人落座,宋严没有拐弯抹角,那些不着痕迹的猜忌几乎要将他给逼疯了,此事必须得有一个结果。

他直言道:“侯爷既是游山玩水,又如何掌控了张家三爷之死的证据?”

他是来质问的。

宋严并非是一个庸碌之人,他在洛阳城也有自己的眼线,能这么快就查出是冀侯给萧靖提供了证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面对宋严如此质问,冀侯不打算抵死不认,他不是那种人,也认为完全没有必要。

“国公爷此番是来质问我赵某的?你夫人行径不端,多年前就做出谋杀亲夫之事,本侯之所以揭发你夫人的真面目,也是为了本侯的故人。”冀侯毫不犹豫道。

冀侯常年在冀州辅政,鲜少来洛阳,若说是他的故人,也仅有一人,那即是从冀州远嫁过来的王蔷。

宋严还曾听闻,冀侯与王蔷相识于幼时,对王蔷早就倾慕已久,一思及此,宋严对冀侯身边坐着的女子更是好奇心慎重。

他看的出来,冀侯对这女子关怀备至,走到哪里都是带在身边的,仿佛很担心,一个眨眼间,她就会不见了。

这时,宋严又想起了汤氏在大理寺牢狱中所说的话。

她说王蔷又回来了,而且她如今就是冀侯夫人,对于此事,宋严是不信的。可此时此刻,看着近在咫尺的美艳温婉的女子,他微微愣神,欲语却是无词了。

冀侯又道:“当初故人被汤氏污蔑,无奈背上了恶妇的骂名,苍天可见,这真正的恶妇就是汤氏本人。本侯不可能诬陷了她,所有证据皆是千真万确,不知国公爷对此作何感想?”

汤氏是宋严疼惜了半辈子的妇人,为了这个女人,他不纳妾,并且承受着无后之过,按理说,此刻他应该极力维护着汤氏才对。

但事实上,他却是无心顾及汤氏,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王蔷身上,他不信一个人可以死而复生,更是不信她会改头换面,并且成为别人的妻子。

片刻之后,宋严突然起身,他无法在王蔷如画的眉目上看出任何东西,更是无法克制住他自己几欲疯狂的情绪。

明明早就将汤氏抛掷之脑后,此刻脑中却都是与她初见时,她笑魇如花的样子。

所以,他选择了逃离,一片惊慌错乱之后,他道:“实属抱歉,今日叨扰了。”

宋严来得快,离开得也快。

看着宋严落荒而逃,冀侯扶起他的妻,关切道:“若是心中有恨,倒不是没有机会除去宋家。”

恨么?宋严对她而言,如今只是个陌路人。

如果恨,那也仅此因为女儿之故,再者整个宋家数百口人,并不曾有人害过她,王蔷摇头,“悠悠到底姓宋,久闻骁王爷是个狠绝之人,悠悠与他定下婚约,更是不能没有靠山。”

冀侯长叹了一声,“好,都依你的,不过下回那宋严若是再这般看着你,我定亲手挖了他的双目。”冀侯恶狠狠道了一句。

王蔷嗔了他一眼,“他又不知我是谁,不过,挖了也好。”

“哈哈哈。”冀侯朗笑了几声,牵着妻子的手,去后园子赏花去了。

***

开元湖清风徐徐,夏荷已经开到了靡荼,坐在画舫放眼望去,是一片水天相接的碧绿色,让人心旷神怡。

但此刻的宋悠却是没有丝毫赏景的闲情雅致。

船舱外沿挂着轻纱,被湖风吹起时,掀起层层如浪般的起伏,时而还会拂到宋悠的面颊上,撩的她心慌意乱。

“七宝许是想要妹妹了。”时隔片刻的沉默之后,萧靖突然开口,一只大掌还握着宋悠的小手,他毫不避讳的欣赏这着小儿的纤纤玉手,唇挨次在她莹润粉白的指甲上亲过。

宋悠挣脱不得,对萧靖的话更是不打算理会。

他就是故意的。

见宋悠小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思量着什么心事,萧靖便脑补成她在吃醋,“小儿,莫再想着曹沐云的事了,除却你,也无人将我萧靖视作良人。”

宋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何时视他为良人了?

这厮怎么好像因为曹沐云不怎么爱慕他,而备显失落?

宋悠发现,很多时候,她与萧靖之间的话题都是无法继续下去的,也不知道是萧靖的话意寓太深?还是自己的领悟力太差?

当萧靖逐个亲吻着她的指尖时,宋悠耸着肩,身子不由自主的苏痒难耐。

奈何萧靖对待她总是极有耐心,他非但一根手指也不落的亲吻,反而一次一次孟浪,到了最后,宋悠还感觉到了指尖的温弱,那上面还带着淡淡的湿润。

她无法抽离自己的手,终是受不住了,“王爷!”

她羞涩又愤怒的唤了一声,却是引来萧靖更加放肆的侵袭,他长臂一伸,在宋悠未能反映过来之时,一把将她拽人怀中,这种强势又带恶趣味的行径总能让萧靖为之心头一热。

轻而易举就能激发他内心最为原始的欲.望。

他喜欢看着小儿被困他怀中,无法挣脱且只能绷着小脸任他所为的样子。

她可人又清媚,是个集温婉与清媚于一身的小妖精。

他喜欢的不得了,已经超乎了言语可以表达的程度了。可恨的是眼下无法对她做什么。

此时,宋悠被他圈在怀中,她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他的双膝上,萧靖的长条铁壁从背后圈住了宋悠,还捉住了她试图反抗的小手,他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头,低低一笑,声音魅惑至极,就连着盛暑的湖风也不及他的呼吸炽热。

“小儿,我对你垂涎已久,你呢?对我是什么想法?”

天哪,她还敢有想法么?

没有一只小白兔会情愿往大灰狼嘴里钻的。

她没有天天谈情说爱的心思……

宋悠试图让自己镇定,萧靖放荡了,她不能也跟着不正经,否则七宝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王爷,您别这样,还是......还是说说正事吧,若是汤氏谋杀亲夫的罪名能够落实,我兄长极有可能会站在您的阵营。”宋悠憋着嗓子道。

萧靖看着她脖颈处的细白的小绒毛,那下面的肌肤如皓白的美玉,没有一处的瑕疵,萧靖眸色眯了眯,嗓音喑哑道:“兄长?你倒是唤的亲热!”

腰身一痛,宋悠被萧靖狠狠掐了一下。

她吃痛,轻“嗯——”了一声,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她忙是又道:“王爷!您不能再这样了!您....您不顾皇族尊贵,我还需矜持呢!”

她想矜持?

男欢女爱乃人之常情,儿子都多大了,还矜持作甚?!

萧靖低低一笑,仿佛听到了极为好玩的笑话,与此同时,他正想一切顺着本能做些什么,却在这时,花莲沉着一张脸站在画舫外道了一句,“王爷,郁久闾求见。”

饶是离着船舱还有数丈远,也饶是散下的纱幔遮住了船舱内的光景,但花莲依旧可以想象的出来,自家王爷此刻与他身边的俊俏小谋士正在你侬我侬的场景。

这时,闻此言,宋悠大大松了口气,挣脱了好几下,萧靖才勉强愿意放过她。

二人齐齐走出船舱时,花莲不由得多瞄了几眼宋悠,只见小郎君身段纤细,面色俊俏,眼神分外的躲闪,好像很不想让旁人看出她此刻的心情。

但,精明如花莲,自是感觉到了什么,不过这种事他也不便细查下去,有关王爷的私事,他无权干涉,但不知为何,看着此刻的卫辰小儿,花莲莫名羞涩了。

郁久闾尚未离京,此番洛阳一行让他毫无所获,并且也丢了柔然的颜面。

为此,郁久闾心中难平,但他这样的人自是不会轻易表露心思,又恰逢在开元湖碰面,郁久闾便上前见了萧靖。

“骁王爷,没想到这么巧,会在此处碰见你,怎么?骁王爷在赏荷?”郁久闾问道。

这个时节的开元湖已经过了赏荷的最佳时候了,郁久闾派人调查过萧靖,一度认为他有龙阳之癖,亦或是男女通吃,毕竟这种事在洛阳贵圈当中颇为盛行,而且他郁久闾本人也并不排斥男宠,此刻又见萧靖身侧站着一个如玉小郎君,郁久闾几乎可以笃定,宋悠便是萧靖身边的男宠。

萧靖眉心是蹙着的,很不喜欢他的小儿被人如此盯视着,任谁都不行。

这小儿太过招惹人,不管是男装?还是女装?都让他很不放心。

“郁小王打算几时离京?本王也好提前做东宴请你一次。”萧靖嗓音无温道。

郁久闾笑了笑,“中原有句俗话,择日不如撞日,那不如就今日吧。”

萧靖对郁久闾的出现很不满意,他难得带着小儿出来幽会,他总觉得小儿对他还存在排斥,但究竟原因在何,萧靖一时不半会也搞不清。

许是小儿羞涩,又或是他做的还不够?

总之,萧靖很不希望在大婚当晚娶的还是这般排斥他的小儿。

如果不出意外,郁久闾就是下一任的柔然王,萧靖给了他几分面子,虚手一请,“也好,郁小王,那边雅筑有请。”

萧靖虚手一指,目光在身侧的宋悠脸上一闪而过,像是传达了某种意思。

可惜的是,宋悠并未领悟。

一行人去了开元湖岸边的雅筑,掌柜很快就吩咐开席,另有助兴的名姬在一侧抚琴轻唱着一曲华胥幽梦。

宋悠等人也先后落座。

郁久闾是个粗狂野蛮之人,很不习惯中原人所用的小盏,他索性直接用了酒坛子灌饮,姿势放荡粗鲁。饮酒期间,眼神时不时在宋悠身上贪婪扫过。

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求取大魏公主,最后却是连大臣之女都带不回去,又曾得见宋家长女的倾城国色,他更是对萧靖等人愤恨不已。

歌舞尚未过半,宋悠只觉一阵口干舌燥,她以为是日头太烈的缘故,遂又多噙了几口案桌上的冰镇小酒。

她是萧靖看中的谋士,又时刻带在身边,旁人难以想象冷硬如铁的骁王爷会如此娇纵一个小郎君。

所以,绕是柔然王子也看出了某些耐人寻味的私情,他对面前的小郎君也甚感兴趣,想来不过是个谋士,萧靖应会拱手相让一次。

“久闻中原腹地人杰地灵,本小王今日一见这位小郎君,也深有体会。”他眼神猥.琐,直勾勾的看着宋悠。

作者有话要说:千媚:所以.....我终于有机会再次派上用场?求关注,求点赞!

萧靖: 神助攻太多,本王已成功踏上了追妻的和谐号列车,掌声响起来~

宋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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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继续给大伙拜年,祝福大伙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2019红红火火,身体健康,财源滚滚!

前二十红包掉落^_^。

☆、那处牙印(上)

宋悠唇干舌燥, 起初只是一点点噙着小盏里的梨花酿,小丁香似乎怎的都没法彻底满足,她喝光了盏中酒之后,婢女并没有及时续上。

毕竟, 萧靖与郁久闾才是被伺候的主要对象。

宋悠的席位就在萧靖身侧, 她这个时候的坐姿已经不怎么挺拔端正了,而是随着心意的,身子稍稍倾斜, 她扬着脖子,侧过脸来望着萧靖。

人.皮.面.具遮住了宋悠脸上所有的异色,但那双水眸已经明显水盈闪烁,里面宛若是映着千万的星辰, 此时看着萧靖的眼神像是藏着勾子,明明是纯净无暇的模样, 却是不动声色的勾去了萧靖的一缕魂魄。

她这般安静,且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的眼神,让萧靖突然心尖一热,他眸色瞬间暗了下来,又见宋悠盯着自己手中的杯盏, 他怀疑小儿是馋酒了。

萧靖的面容多数时候都是阴冷强硬的,他磁性的嗓音略显低醇,“休得贪杯,坐好了!”

千媚的药效并没有那般快,宋悠的脑中尚且存着清晰的意识, 但身子与五觉已经不受控制。

她发现,她并非对萧靖手中的冰镇梨花酿感兴趣,她真正想品尝一下的却是他的唇.....

这个认知让宋悠吓了一跳,她忙是移开了视线,目光落在了自己案前的一小碟子酱花生面上,无意识的咬唇动作让她显得可怜又无辜。

萧靖一怔,“.......”小儿是怎的了?欲擒故纵?

宋悠一惯是个自持的,饶是此刻就想直接走到萧靖面前,像他此前对待她一样,以牙还牙的对待他。

她胸口燃着一团烈火,急切的寻求着可以稍稍舒缓的方式,而她脑中最先浮现的便是萧靖的强势炽热的亲吻。

再继续想下去......她可能想要的更多。

怎么会是怎样?

宋悠开始下意识的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这时,郁久闾起身,手持酒盏走了过来,他本就没有中原男子惯有的矜贵君子做派,又见此时的小郎君已是眸泛桃.色,粉春轻抿,郁久闾更是不顾及萧靖在场,他肆无忌惮的在宋悠脸上,脖颈,上身不住的打量着。

“骁王爷,本小王这里有一个对你有利的秘密,此事有关辰王。本小王倒是可以不吝啬的告之你,但.....”他的目光再一次投向宋悠,唇角扬起挑逗的笑意,“不过,本小王想跟骁王爷索要一人,不知王爷可否将这小郎君赠于本小王?”